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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隻爪爪

  第七十隻爪爪

  丈夫遵守守則的程度, 從來不是說說而已。


  沈淩過去從未鮮明認識到這一點:蓋因為丈夫每次遵守那些守則製約他自己,都是為了縱容她的任性,滿足她的願望, 讓她玩得開心——


  可今天他是遵守著守則, 毫不動容地拒絕了她的跟隨。


  “不行,淩淩。好好呆在家裏,好嗎?”


  沒有誰能比薛謹更清楚自己工作的危險程度, 上次被沈淩混進背包已經算得上是重大失誤(現在想想, 他嚴重懷疑那姑娘所謂的“抱著娃娃睡了過去”隻是個借口), 這次說什麽也不能把妻子帶到工作地點。


  更何況如今E國的局勢和之前沈淩去的那次已經完全不同,魔物奇異的動亂和不明的報告攪得老獵人頭痛,而掩藏在紛亂局麵下的深層, 更是教團與公會這兩個大勢力互相的角力。


  ……薛謹可不覺得那次殺死了黎敬學放出的Akuama, 會這麽好收場。


  危險的魔物, 微妙的任務, 未知的工作同事, 教團的陰影……這可不是什麽能帶妻子去輕輕鬆鬆參觀旅遊景點的時候。


  見他的態度異常堅決,撒嬌耍賴咬褲管等招數統統不管用,沈淩齜了齜牙,鬆開了褲管。


  她收回兩條前爪, 坐好後皺皺粉鼻子,又眨巴眨巴眼睛,預備“吧嗒吧嗒”掉眼淚給他看。


  哦,祭司大人倒也沒有真的說哭就哭的功力, 但她知道阿謹每次看她皺鼻子眨眼睛都會心軟——


  而薛謹就趁著她鬆嘴的功夫飛速閃現到門外, 提著行李, 反手把門一關。


  隔著門板的最終告別:“乖。我要去趕飛機了, 有什麽事一定要給我打電話。”


  門後的沈淩:“……”


  “喵喵喵喵嗷!”


  ——直到坐上了前往機場的地鐵,薛謹才覺得自己過於敏銳的耳朵逃過了那“吱哢吱哢”的瘋狂撓門聲。


  唉。


  拔腿離開家簡直耗費了他磨煉了數百年的自製力,結果還是沒有完成那個告別吻。


  他抱著背包和琴盒向後靠了靠,扶穩了腳邊的行李箱,並暫時收回了所有非常人的五感。


  地鐵猛然穿過一條漆黑無光的隧道,周圍各個不同的手機屏幕一致發出微光。


  獵魔人抬起手,在昏暗裏輕輕畫了個符文。


  “去機場,提前勘測團隊裏的所有成員情況。”


  羽翼拍打的聲音輕得微乎其微,被召喚出的投影和主人一樣擅於隱藏。


  它沒有發出鳴叫聲,隻略略閃過,便在地鐵列車爬出隧道時,消失無蹤。


  獵魔人收回手,合上雙眼。


  ……剛出門就想丟下一切回家,這可不是能活命的獵魔態度。


  與此同時

  沈淩恨恨地最後在門板上留下了一道爪痕。


  混蛋仆人,笨蛋仆人,討厭討厭討厭!


  ——憑什麽不能一起走嘛,上次就是和你一起去E國玩的,難道你這次是要帶著其他女孩子去吃蘋果派嗎?

  ↑並不知道蘋果派等所有E國點心是某個肝帝通宵工作後專門擠出時間帶老婆去吃

  她最後轉了個身,抬起後腿狠狠踹了下門板,還覺得心裏那口惡氣漲漲的發泄不出來。


  呸。


  破工作。


  破公會。


  破獵魔人。


  ……果然和卡斯說的一樣,獵魔人全都是一幫低等無能的蠢蛋,隻會一個勁地用那些道具莽來莽去,本身力量還比不上本喵的一枚小指甲——什麽工作要阿謹這麽緊急地離開,什麽事情要他一個本身實力就不算強、又被其餘同事看不起的小獵人去做?


  ↑至今依舊覺得對方是“平凡弱小獵魔人”


  頂層那些獵人都死了嗎?那些曾經做過自己保鏢的家夥呢?果然一個比一個沒用!公會去死!獵人去死!低等惡心的魔物也去死去死去死!


  偉大的祭司餘怒未消,在原地“嗷嗷”叫著轉了好幾圈,肉墊在地板上踩來踩去。


  可惡!


  可惡!


  可惡!


  ……為了躲進阿謹的行李箱,她今天還特地起了個大早——而瞞著阿謹的敏銳耳朵,把小黃魚和桂花奶糕一盒盒藏進他行李箱裏也花了好大功夫——


  淩淩,乖。


  ……可惡。


  在原地打轉的金色小貓不動了。


  她炸起的小耳朵緩緩垂下來,垂成了無精打采的倒三角。


  並垂著尾巴,緩緩走回了臥室。


  阿謹要出差,雖然很突然,但她根本沒意見,因為可以和他一起到外麵玩。


  阿謹要出差,嚴肅表示不會帶上自己……偉大的祭司還是沒有意見,因為偉大的祭司是不會理睬混蛋愚蠢討厭笨笨笨笨的仆人的。


  呸。


  等他回來走著瞧,讓被本喵寵壞的第一仆人嚐嚐什麽叫怒氣。


  她維持著貓咪的姿態,跳到了臥床上,梅花狀的肉墊踩過自己的被窩,因為惱火特意把它踩得亂七八糟。


  ……這是幾天前阿謹領她出去買的那份被子,後來他似乎是又單獨出去一趟,把留在地鐵上的這套拿了回來。


  因為是嶄新的被子,所以沒有他的氣息。


  因為沒有他的氣息,所以踩得毫不腳軟。


  最終,沈淩把這坨被子發泄性踹到床下,轉而鑽進原本屬於薛謹的那床被子裏。


  她在這床被窩裏轉了個圈,肉墊像劃什麽範圍似的按了按,才緩緩沉下身體,盤成一團。


  所躺的這塊床單,還稍微有點餘溫。


  氣息依舊是薰衣草和雨水。


  雖然沒有隔著的那層被子。


  但氣息的主人也不見了。


  ……哼,本喵才不稀罕呢,本喵自己也能玩得超級開心,本喵在“和自己玩”這項特長上的磨煉已經磨煉了一百多年。


  剛認識阿謹的時候,他離開的那四個月本喵也玩得很好嘛。


  沈淩把臉往爪子裏埋了埋。


  包裹在熟悉的氣息裏,她突然想起,自己還沒真真正正躺在阿謹懷裏,抱著他胳膊睡過覺呢。


  ——明明發生那種事後,他開口允許以後睡在一起,可事實上,那之後每次自己睡著時,阿謹都會離開去忙別的事情——


  采購東西,做早飯,去外麵不知做什麽,或看文件敲筆記本……


  她醒來看見他時,總是清醒而衣著整齊的他,坐在床邊,和自己依舊隔著一層被子。


  沈淩恍恍惚惚地想,憋著氣的感覺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難受的某種情緒。


  和過去她扒在窗台上等他的那種情緒一樣,但這次強烈了不知多少倍。


  ……是因為什麽呢?因為體驗了會沒辦法站直的接吻方式,因為聽到阿謹對她說了很多遍喜歡,因為這幾天爪爪都被他攥著掙脫不開,因為做那種事時腦子一直奇奇怪怪,因為比起那時發現了更多更多親密的接觸方式?


  沈淩不想弄明白,她難受的時候隻想去阿謹胸口上蹭腦袋。


  唯一明確的,大概就是現在不生氣了吧。


  於是,片刻後,沈淩又抬起腦袋,鑽出了被窩。


  她維持著與走進臥室時相仿的速度,慢吞吞走出臥室,重新走到玄關。


  肉墊呈圓周的線路轉著踩了一圈,踩好點後沉下小屁|股,保持著蹲坐的姿勢,盯著門把手看。


  嗯嗯,已經等了好久啦,阿謹應該快回家了吧,因為我已經氣消,所以現在可以正大光明想他回來,而且他開門的時候我可以正大光明撲上去蹭腦袋。


  尾巴尖試探著往上抬了抬。


  沈淩耐著性子盯了好一會兒,又去瞥客廳的時鍾。


  時鍾顯示,距阿謹離開,才過了二十五分鍾。


  尾巴尖沮喪地重新耷拉下來。


  “喵。”


  鍾肯定是壞了,鍾也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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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較忙,明日爭取多更點哈


  再怎麽屑,薛謹不會拿貓貓的安全開玩笑。


  他不是個任性的人,也不舍得帶著妻子去做充滿未知危險的搏命工作,萬事必須做好萬全準備的信條意味著自身再怎麽強大也不敢保證能把她保護周全。


  之前行李箱空的那小塊地方是他空出來準備裝工作時被血染髒的衣服,獵人結束工作回家時見淩淩,總會換幹淨且沒有血腥氣的衣服。


  (今日鍋全在攪風攪雨的教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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