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隻爪爪
第十八隻爪爪
“符文商品的鑒定工作”, 顧名思義,鑒定符文商品的種類、作用、泛用性,並就此給出相應價格, 提交給商家作參考。
為什麽商家不能直接標價呢?
因為獵魔公會交易區內的大多數符文商店, 他們所販賣的符文商品,都是從各個耐人尋味(且不可言說)的渠道裏進貨,其來源與用途永遠是未知數……這就需要專人鑒定、定價後才能擺上櫃台。
至於為什麽不從價格清晰、資料詳細、來源透明的大廠商進貨?
因為獵魔世界裏有能力規範化、工業化生產符文商品的, 隻有教團。
這個龐大而可怕的組織壟斷了所有“正規渠道”, 他們在公會交易區內設有數棟八層樓高的符文商店, 以及全世界各地隱藏在公會入口附近的連鎖商店……而小小的零售商隻能從夾縫裏勉強呼吸。
淒慘程度相當於萬O影城與私人民工小影院。
這種情況再發散一下,這就要涉及到獵魔人群體中A國獵魔人與其他國獵魔人之間隱隱的割裂感……此處暫且不談。
鑒定工作枯燥而艱難,並要求鑒定者在符文方麵的淵博學識與眼力。
精通符文且能應對一切突發狀況的獵人當然是最優的選擇, 但鑒定的報酬比不過高額的公會懸賞, 要求又太過挑剔, 重複作業令人頭暈眼花……
故此, 各個符文店的老板隻能招到幾個實在缺錢的獵魔人充當臨時工, 永遠不會形成固定的職位。
而很不幸的是,鑒於薛先生奇妙的金錢律,他永遠都屬於“實在缺錢”的範圍內。
而因為自己眼睛的特殊性,他想用鑒定工作賺點外快, 隻能去熟識的薩爾伽那裏。
“檢查得差不多了,這是D級物理符文道具,可以製造非自然煙霧,對獵物造成一定程度的麻醉效果。估價980美刀吧, 關鍵時刻可以作為保命道具。”
把手中與可口可樂罐子神似的小錫罐輕輕放下, 在紙上草草記過幾筆後, 薛謹再次仰頭捏了捏鼻梁:“使用方法是用右手食指戳開罐頭蓋, 隨即出現的煙霧大概有三米左右的半徑。”
薩爾伽點頭:“知道了,這個賣給力量型獵魔人。”
畢竟不是誰都有天賦單指戳開錫罐的。
薩爾伽往自己的煙管裏塞了幾片新煙葉,心情頗好地看著薛謹把商品一件件標記後擺上貨架——在薩爾伽看來,好友給他自己定位“普通人”的唯一好處,就是他現在特別樂善好施、細心體貼。
雇他來幹活,薛謹會從鑒定到標價再到上貨一條龍全做好;約他出去擼串,薛謹會自帶盛著滿滿骨頭湯的保溫桶與裝在保鮮袋裏的無籽青提;公會慶祝節日給每個獵魔人發了三箱大閘蟹,薛謹把它做成香辣蟹後用幹鍋分別裝出平均幾份,一份一份送給他們……
前幾天薩爾伽還聽說另一個中二病好友淩晨給他發美團酒店砍一刀的邀請,在收到薛謹滴血的好幾把菜刀後,還是成功在薛謹的幫助下砍價成功……
故此,雖然“樂善好施,細心體貼”大概不是所有普通人的標配,但朋友們一致達成共識,永遠不提醒薛謹這點。
誰不想要男媽媽的關懷.jpg
“薩爾伽,你的貨架上灰塵太多了,抹布在哪兒?”
“崽,我這是符文店,符文店裏沒有抹布。”
薛·男媽媽·謹用譴責而鄙夷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伸手在貨架上畫了好幾個符文。
灰塵在奇異的力量下被驅動著靜靜地消散,露出亮晶晶的水晶台麵。
薩爾伽吸了口煙,很努力沒露出嘚瑟的笑容:“崽,你真是媽媽的小棉襖。”
“滾,爬。”
薛謹理好貨架,又看向最後一件未被鑒定的商品。
“嗯,外表接近於老式手提收音機,大概是C類法術符文道具……具體等級我再……”
“不用不用。”
懶洋洋的店主終於從自己的扶手椅上站了起來,他收過了薛謹寫好的資料冊,叼著煙管努努嘴:“最後一個符文道具就送你了,左右是我從港口那邊的地攤淘來的,也賣不出多少錢。”
賣不出多少錢?法術係的符文道具從來是一千美元往上。
薛謹明白這貨此時瞎逼逼表示這東西不值錢是什麽意思——他本人奇妙的金錢律總是讓純粹的金錢瘋狂流失,而好友接濟他時從來會直接送他東西——
“薩爾伽,截止現在我工作了一小時五十六分鍾,隻需要四分鍾左右就能完成最後一個商品的鑒定與上架。我隻需要你付給我兩小時的報酬,不需要你額外的補貼。”
更何況,一小時500美刀的報酬已經很優厚了。
“拿走拿走,反正港口那邊的人說這隻是個壞掉的收音機。”
薩爾伽聳聳肩,拍了拍他肩膀:“崽,就當你新婚禮物嘛。我還沒見過你媳婦……哪天出來吃飯見個麵?”
……新婚禮物?
薛謹一愣,突然想到了什麽。
“普通人的朋友給普通人送新婚禮物,是普通人的傳統,對吧?”
這話有點繞,但薩爾伽聽懂了:“當然,怎麽?崽,不就是個老式收音機,我聽說現在的小姑娘很喜歡這種古董……”
“那按照普通人的習俗,如果我辦婚禮酒席,你們都要隨份子錢吧?”
薩爾伽:“……”
他默默把搭在好友肩膀上的手抽了回來。
默默離這個突然眼神發亮的混蛋遠了一點。
“份子錢,我怎麽忘了,對,這麽重要的普通人行為禮儀……薩爾伽,給我份子錢。”
薩爾伽:“……崽,份子錢是要在你的婚·禮·酒·席上交的。”
薛謹眼都不眨:“辦過了,四個月前辦的,有點匆忙就沒通知你們。”
“崽,你四個月前隻是扯了張證就跑到了海的另一邊做任務,當時你還在群裏發消息表示所有新婚當夜和妻子醬醬釀釀的人類都應當爆炸,別以為我傻。”
“……薩爾伽,普通人之間交份子錢似乎沒有這麽嚴格的規定,我聽說有順序反過來的——在婚禮之前交份子錢的文化,交了份子錢才能被邀請參加婚禮……至於婚禮酒席什麽時候辦就要看天意——”
“不!我不遵循這個普通人傳統!”
“薩爾伽,份子錢。”
兩小時後
——因為薩爾伽揚言他把錢包藏在了投影的肚子裏(?),要拿就要忍受蜘蛛腹部爆開的惡心畫麵,所以薛謹沒能強製收到份子錢,隻好提著收音機回家。
故此,當他打開家門,看到沈淩時,其實是打算和對方商量婚禮酒席的事情。
但十連的大獎與碎裂的平板很快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也沒有轉移很久,當然。
天塌下來都不能阻止薛先生收繳份子錢的計劃與決心。
“沈小姐,既然我的平板不是被你坐壞的……”
沈淩在旁邊瞪圓了眼睛嚷嚷:“我怎麽可能坐壞你的平板?我輕盈又敏捷!不信阿謹抱抱看!”
薛謹微微後仰了一下,躲開試圖撲上來求抱抱的美少女,繼續鎮定地繼續:“……那麽,我想先和你商量點別的事。”
沈淩沒睬他。
無論是多麽缺失常識,任何一個雌性被質疑體重都會張牙舞爪。
她也繼續張牙舞爪地往薛謹身上撲:“你抱抱看!你抱抱看!我超輕!我敏捷得不得了!我還可以從沙發跳到窗台!你抱抱看!”
忙著躲避主動撲來的妻子的男人:“好的,沈小姐,我相信你很輕了,請你不要迫不及待地撲過來,這並不莊重。而且從沙發跳到窗台是危險行為,請你用腿走過去。”
我沒有腿!我隻有四隻爪爪!
——沈淩用力把話憋了回去,憋得眼圈都紅了——隻不過此時再也不是出於“同情阿謹這個史詩級窮光蛋”的愧疚之情,而是濃鬱的憤懣:“我!很!輕!抱!抱!我!”
她今天的情緒波動本來就比以往大得多,先是從單獨外出的經曆體會到了阿謹是個史詩級窮光蛋(?),又間接體會到了阿謹伺候她的艱辛(?),愧疚地拿出實力給仆人贏了十個一般般的小獎品(?)想要補償他,卻又被他完全忽視獎品、轉而關注自己體重的行為刺激了。
在沈淩的世界裏,當她施展祭司的威能,給那些仆人賜予這些財物時,都會受到激動無比的感謝,與興奮到扭曲的笑臉。
仆人們伺候她,低等生物崇拜她,而她所要回報的就是身為祭司的威能——她賜予他們可以被掌控的龐大運勢,看著仆人們激動跪地禱告,看著低等生物更加殷勤地向她獻上一切。
雖然沈淩本能地對那些笑臉感到討厭,但她並不覺得這有什麽不正常的。
生活就是這樣。
她是偉大的祭司,她理應被所有低等生物高高捧起,然後賜予他們權力與金錢。
這也是她所信奉的,自我的價值。
可是……為什麽阿謹一點都不在乎她拿回來的獎品?反而去關注奇奇怪怪的問題?
雖然這些獎品她自己也覺得寒酸……但阿謹應該露出和那些仆人一樣的奇怪笑臉,用奇怪的語氣湊近說話,或者跪下來親吻她的靴子……
這才是正常的,不是嗎?
這樣她才能對仆人實現自己身為祭司的偉大價值,不是嗎?
他簡直——
“沈小姐。”
恍惚間,手臂下方,胸腔側邊的位置,被人環過,輕輕提了起來。
非常小心,沒有觸碰她胸部、腹部、腰部等敏感部位,總算找到一個守禮克製擁抱姿勢的薛謹,把沈淩舉了起來。
這很像從沙發上抓住兩隻爪爪,逐漸向上輕捏住它的咯吱窩,把一隻貓長長長長地拎起來。
貓貓會茫然而困惑地瞅你一眼,納悶這個低等生物為何驚擾自己的午覺。
沈淩便茫然而困惑地瞅了一眼薛謹,納悶他這個不同於自己所有仆人的行為。
不是隔著白手套抓她的毛發,不是含著崇拜的眼神親她的鞋,不是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也不是端著酒杯殷勤貼過來,露出扭曲的笑臉。
薛謹把這個姑娘舉起來,心有餘悸地看著她微紅的眼圈。
原本沒心沒肺得像個兒童,竟然也會因為體重問題這麽激動嗎。
看來是自己莽撞了。
“沈小姐,冷靜,這是個你要求的抱抱。”
他輕聲說,“我意識到你非常輕了,而且你是所有女孩子裏最可愛的一個,請對自己的體重問題放心。”
沈淩抽抽鼻子,忽然很想“喵嗚”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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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棒別催了別催了,很快就在路上了_(:3」∠)_
我覺得你們遲早要把我榨幹_(:3」∠)_
貓貓的確是個擁有很多人夢寐以求能力的祭司,但她所需要的是一個不會把她的發色看作黃金寶石,會認為這是很好rua的陽光的人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