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下午一共五節課, 前三節分別是數學、英語和化學，後麵兩節課是自習。
如今對於程柒答卷子的速度，已經沒有人會去質疑了，所以在程柒寫卷子的時候, 無聊的觀眾們就開始討論起如果上學的時候他們有程柒這種模仿筆跡的能力, 也不至於每次考完試回家讓家長簽字時, 都要麵對一次混合雙打了。
就像是之前一位看直播的觀眾留言說的那樣, 這一期兩名主持人四名嘉賓, 一共六個直播通道，程柒的直播內容其實算是最無聊的了, 卻又莫名其妙的吸引人看下去。
沒有大部分綜藝的搞笑和刺激，更多的都是做卷子看書這種事情，甚至因為程柒這次選擇的‘閆肅’的身份比較特別, 讓她被其他人發現的幾率幾乎接近於無。
這讓大部分看‘我是路人甲’這個節目，就是為了看各位嘉賓被抓包翻車現場的觀眾, 在程柒這裏都看不到自己想看的一幕。
可許多進入程柒直播頻道的人，卻下意識的都留了下來。
沒有主播互動沒關係，他們可以自己用彈幕或者在留言區聊，沒有太搞笑的畫麵沒關係, 他們可以一邊聽著筆尖劃過紙張的唰唰聲，一邊做著自己的事情。
‘我是路人甲’的導演在收到土豆視頻網站後台工作員人, 發過來來的關於六個直播間觀眾留存率的報告後, 也不禁心底感歎。
怪不得‘三百六十行’之後, 同行的很多綜藝導演都在盯著程柒的檔期問題, 百分之百的留存率, 意味著凡是進入程柒直播間的觀眾, 無論是因為什麽原因點了進來, 就都沒有離開過。
這簡直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當自習課的鈴聲響起來的時候，程柒將之前在超市買的便攜式小本拿了出來，腦海裏則想著之前打籃球時，叢樂口中偶爾冒出來一兩句閆肅以前的樣子。
將便攜式小本打開後，程柒在上麵畫了一個大大的字母B，上麵特別大，下麵特別小的那種。
——來了來了，自習課溜號開小差亂寫亂畫，這果然很高中，原來柒柒也這麽可愛嘛。
——想知道柒柒現在是在繼續凹閆肅小同學的人設，還是不小心OOC了呢~
——這是寫的B吧？我之前注意到，柒柒在做卷子的時候，所有選擇題選擇B的時候，都是這麽寫的，這是柒柒的小習慣麽？
——我有注意到練習冊上閆肅就是這麽寫B的，所以應該不是柒柒的小習慣吧。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柒柒這麽一本正經的在小本本上這麽寫了一個大大的B，感覺可可愛愛的，醜是醜了點，但也挺萌的嘛。
……
病房中的閆肅抿了抿嘴，下意識的和閆媽媽說，“我上自習的時候，從來都不會這樣開下差。”
“就算是這樣也沒關係哦~”閆媽媽再次摸了摸閆肅的頭發，溫柔的說道，“小肅你已經很努力了，放鬆一下也沒關係的。”
閆肅沒有繼續強調，而是在心底默默的說，這還不夠，他應該更努力的，努力的學習，高考考出一個好成績，這樣媽媽才……
就在這個時候，看著直播屏幕的閆肅突然愣住了，程柒這是在、畫畫？
是的，程柒就是在畫畫。
作為一名合格的幼師專業畢業者，掌握一手繪畫技巧是很有必要的，尤其是那種卡通風的可可愛愛的繪畫技巧最受小朋友喜歡了。
程柒雖然不是很能get到這種卡通風格的圖案哪裏可愛了，但她強大的學習能力還是非常容易掌握其中的精髓。
線條流暢，有一定的誇張和變形，但主題一定是要可愛的。
於是很快，程柒手下的這個字母B就變得不一樣了，它有著大大的腦袋小小的身子，因為是側身的緣故，剛好露出三分之二的眼睛，此時它的鼻梁上架著大大的墨鏡，小手握拳做加油狀，小嘴微微的抿起，小小的身子上穿著一個特別神氣的鎧甲，鎧甲的後麵是飛揚的披風，額頭上係著一個飛起的絲帶，絲帶的尾端是微微扭曲的加油二字。
——啊，這是？
——柒柒還會畫卡通小人麽？太可愛了吧！
——柒柒好溫柔啊，這是專門給閆肅設計的吧，好羨慕。
——一定是了，之前已經有大佬證實了這種上麵大下麵小的B的習慣寫法，確實是閆肅的小習慣，所以這一定是柒柒特意為閆肅同學畫的。
——雖然對閆肅的經曆感同身受，但這一刻我不得不說我還是有點酸了。
曾經的我，怎麽就沒遇到這麽溫柔體貼的程柒和開朗細心的叢樂呢？
……
病房裏的閆肅自然注意到了其他人的留言，可他還不是很確定這個可愛的加油小人，是程柒專門給自己畫的。
畢竟他已經很久沒有收到這種，專門為他一個人準備的禮物了。
不過雖然心底告訴自己不要妄想，但閆肅還是有著說不出的期待，看向手機屏幕的視線也帶了一點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光亮。
不過很快，閆肅眼底那一絲絲的光亮就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因為程柒在慢慢畫完一張加油的卡通小人B君後，速度頓時就加快起來，一連畫了好多張卡通小人。
這些小人從第一張的一個人上學、一個人看書、一個人寫作業、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教室裏麵咬麵包，到後來他的身邊突然多了一個小夥伴。
從第一張對方背著手歪頭看著他，似乎在說些什麽，到後來兩人一起上學、一起看書、一起寫卷子、一起坐在滿是小人的食堂吃糖醋排骨、一起去操場上打籃球。
後來，兩個小人身邊的小人越來越多，所有人臉上的笑容都是那麽的燦爛。
最重要的是，不知道從哪一張開始，卡通小人B君身上的金屬鎧甲慢慢的變得沒那麽有棱角，然後變成了皮甲，當最後一張的時候，他身上的衣服已經和其他小人身上的衣服變得一樣了，都是最最普通的短袖，不過他身後飛揚的披風卻一直都在，像是小小的B君最後的驕傲一樣，那飛起的角度讓人不自覺的就跟著翹起了嘴角。
——我哭了。
我明明應該大聲的誇讚柒柒畫畫水平這麽好，速度這麽快，卡通人物看起來這麽有靈氣。
可我什麽也誇不出來，我就是想哭，眼角莫名的發酸。
——明明是一件很溫柔的事情，可我就覺得莫名的戳我肺管子，不是說不好的那種，是那種直指我心底最最柔軟的地方，想哭，卻又嘴角上揚。
——暫時我就把那個卡通小人叫B君吧，我特別喜歡柒柒對他身上那件鎧甲的表達，從最開始看似堅硬帶刺實在不堪一擊的鎧甲，到慢慢收起鎧甲上的刺，到皮甲，到最後最普通的小T恤。
看似鎧甲已經消失了，可是B君卻已經強大了起來，強大到不需要用堅硬的鎧甲來包裹自己的同時，拒絕著他人了。
——謝謝，謝謝程柒，也謝謝真正的閆肅。
我一直以為自己已經不在意曾經學校的經曆了，可當看到這個卡通小人一點點變化的時候，我卻發現我根本就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豁達。
就算我現在工作上的成就已經可以稱得上是成功人士了，可我內心深處還有著一個懦弱不敢接近別人，更不敢真正放開自己心懷的膽小鬼。
現在的我就像是那個帶著盔甲的小人一樣，看似堅強威武，實則內心膽小懦弱。
我會試著走出來，會試著去交一個真正的好友，我要學著那個小人一樣，慢慢的將鎧甲脫下來，變成一個內心強大的人。
——我現在隻想和真正的閆肅說，如果你在看直播，請你一定要記住，就算你有一個十分重要的夢想，在為這個夢想而努力的過程中，也希望你可以慢下腳步看看沿途的風景和人群。
也許這些人不會陪你一直走到最後，可過程中也依然很美好不是嗎？
——真討厭，我隻是看個綜藝，想無腦的哈哈笑一下，可為什麽要看這裏，看的我隻想哭。
——前方戰報，最後一位還‘活著’的張墨染同學，在出去倒土豆皮的時候被路過的主任認了出來，沒有堅持到食堂晚餐的開始。
——柒柒今天贏定了吧，感覺她會是第一個完美通過十二個小時躲藏任務的嘉賓。
……
“小肅？”看著閆肅反而越來越平靜的表情，閆媽媽試探的喊道。
此時程柒已經將那個便攜式小本收了起來，正隨便拿著一本課本看著。
如果是早晨剛到醫院的時候，閆肅一定會借此機會通過手機直播傳來的畫麵，好好跟著一起看書的，可這一次他卻發起呆來。
因為程柒的畫內心震動不已的閆媽媽有些慌神，不解自家兒子這個當事人的反應為什麽反而這麽平靜。
“小肅？”
“啊？”
直到閆媽媽又喊了一聲，閆肅才回過神來，反應慢了好幾拍的轉頭看向閆媽媽，遲鈍的應了一聲。
“小肅你還好麽？”閆媽媽小心翼翼的問道，腦海裏則回想起之前在留言區看到的觀眾留言，難道閆肅的情況比想象中的還嚴重？所以這是受刺激了？
“媽，一會兒能陪我出去買塊橡皮麽？”閆肅聽到自己這麽問道。
“橡皮？”
“對，一個.……”閆肅的表情有些悵然，“.……漂亮的橡皮，最好是西瓜樣式的橡皮。”
雖然現在身為高中生的他們已經很少能用到橡皮了，雖然已經找不到當時那個男孩了，雖然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但他還是想試一次，想親自把這塊橡皮送出去。
“好，媽媽一會兒就陪你去買橡皮。”竟管閆媽媽已經不記得閆肅小時候那件事情了，可身為一位母親，她就是莫名的覺得這塊橡皮對於閆肅來說很重要。
雖然說是十二個小時，可是當放學鈴聲響起並走出校門後，這一期的‘我是路人甲’自然也就算錄製完了。
在校門口和叢樂說了幾句話後，程柒這才走向不遠處的屬於節目組的車。
被留在原地的叢樂張大了嘴巴，雖然心底不是很敢相信自己剛才看到的、聽到的，可是他卻知道自己並沒有看錯，也沒有聽錯。
所以，整整一天的時間，他竟然把相處了兩年半的同學給認錯了麽？
所以，他以為的‘閆肅’其實是程柒？就是那個K市英雄的程柒？就是那個距離他似乎很遠很遠的明星程柒？
這一刻，叢樂感覺自己要瘋掉了。
他今天都做了什麽？
拍著程柒的肩膀說兩人是好哥們？讓堂堂一大明星給自己講卷子？自不量力的教暗器例無虛發的程柒投籃？
完了，讓他死了吧。
希望‘我是路人甲’後期在剪輯的時候，能看在他這麽蠢的麵子上，把他的鏡頭全部剪掉。
顯然，此時的叢樂還不知道這一次‘我是路人甲’這個節目竟然是已直播的方式播出的。
雖然覺得自己今天真的蠢透了，可叢樂更在意的則是閆肅如果看到這一期的‘我是路人甲’得多難過啊。
班級裏所有人同學和老師，整整一天都沒有發現他已經換了一個人了。
如果有人敢這麽認錯他本人，他一定會難過死的。
尤其是今天他還和程柒版閆肅有那麽多的互動。
越想越覺得愧疚，正好這個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越走越近。
“姐！把你手機借我一下！快！”完全沒去想去鄰市已經工作好久的姐姐怎麽會突然來接自己放學的事情，叢樂連忙跑過去說道。
“幹什麽？”已經從直播頻道裏知道程柒最後自己自曝的事情，所以叢樂的姐姐連忙問道。
“我想給我一個同學打電話道歉，我今天做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情。”說到最後，叢樂臉上的表情明顯愧疚了好多。
一瞬間，衝動跑回來的叢音隻覺得心底最後一點鬱氣也消失了，拿出一個明顯用了很久的二手手機遞給了叢樂，“挪，我剛好回了趟家，把你的手機拿過來了。”
“哇，姐姐你太棒了，我還想著如果用你手機的話，到時候去問誰要閆肅的手機號呢，說不定最後隻能打給班主任了，嘶~那樣就太可怕了。”嘴上絮絮叨叨的墨跡的叢樂其實是在緊張，尤其是聽著電話裏傳來的嘟嘟聲，這感覺比馬上就要發月考成績還讓他緊張。
“喂。”
‘咕咚’一聲，叢樂先是咽了口口水，這才開口，“那個閆肅啊……”
“嗯，叢樂你好。”所以，你打電話過來是為了什麽呢？
看著直播畫麵已經變成了車裏，想到之前直播畫麵中程柒表麵身份時的那一幕，閆肅的心底也偷偷的生出了一點點的希望。
“對不起閆肅，我今天沒有認出來你，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因為你平時也不太說話，今天還戴著可大可大的口罩和帽子，到班級後就直接坐在你的座位上，我根本就沒想過那個人不是你，不過就算是這樣，我還是很抱歉，我……”叢樂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反正道歉就對了。
就在這個時候，閆肅突然開口打斷了叢樂的話，“叢樂。”
“啊？怎麽了，閆肅？你說！”有些懊惱的敲了敲自己的叢樂，感覺自己剛才什麽都沒有說明白，閆肅不會誤會他腦子不好吧？
“我有一塊橡皮想要送給你。”閆肅抿了抿嘴，原本充滿勇氣的聲音也變得微弱了許多，“你要麽？”
“橡皮？”叢樂一愣，隨即連忙點頭，“要要要！橡皮好啊，正好高考還得用鉛筆塗答題卡，我就拿著你的橡皮去考場！”
站在叢樂身邊的叢音鬆了口氣，雖然她這個弟弟有時候開朗到神經大條的程度，但性格確實真的很不錯，比她好多了。
電話另一頭的閆肅眼睛瞬間亮了，嘴角咧出了一個超級大的弧度，“好！那麽說定了，咱們明天見。”
“明天見。”下意識的回了一句後，叢樂就發現電話已經被掛斷了。
叢樂並不知道匆匆掛斷電話的閆肅，此時正咧著嘴抱著閆媽媽默默的掉著眼淚哭。
可這一次和之前那次無聲的哭不一樣，這一次的閆肅，就連流著淚的眼睛都彎成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認為自己沒有解釋明白的叢樂糾結著要不要再打個電話，卻被自家姐姐將手機給搶走了。
“姐！別鬧，我還想著要不要再打個電話呢！”
“打什麽打，說不定人家小閆肅什麽都知道呢？”
“小閆肅是什麽鬼稱呼？什麽叫他什麽都知道？我怎麽聽不懂，還有，你不是應該在外地上班麽？怎麽突然回來了？”
“行了，姐姐今天高興，帶你吃大餐去。”
“什麽啊，姐你就不能說清楚麽？我怎麽感覺有點奇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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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感謝在2020-12-04 12:07:24~2020-12-04 15:23: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萌萌的我、慕月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