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賣血
買完針灸針，回到醫院，顏曉雪不在病房。鄭好問丁丁：“姐姐呢？”丁丁說：“我也不知道，她讓我在這裏看著這家夥，她出去有好大一會了。”
鄭好點點頭，等了些時間，還是沒見顏曉雪身影。這讓鄭好多少有些擔心，要知道平時她除了去衛生間，都是片刻不離閆波的。
就在鄭好等得焦急時候，傍晚十分，顏曉雪回到病房。臉色蒼白的很是嚇人。
鄭好關心地問：“你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顏曉雪勉強笑了笑說：“沒什麽，有些不舒服。”
鄭好說：“一定是這兩天太累了。你去找個沒人的病房休息吧，讓我在這裏照顧閆波。”顏曉雪說：“沒關係，明天就應該好了。”
這時候，護士送來了催款通知單，護士對顏曉雪說：“病人閆波的醫療費已經全部用完，希望你們盡快繳納八百元欠費，如果因欠費耽誤病人治療，醫院概不負責。”
顏曉雪從身上掏出一千元，遞給鄭好說：“你去把這些錢交給收款處吧！”鄭好很是奇怪，問：“不是已經沒錢了嗎，你這是從哪裏弄來的？”顏曉雪笑了笑，沒有說什麽。
晚上，顏曉雪與丁丁先後睡去。鄭好掏出了針。他對中藥運用有經驗有實踐。至於針灸，卻僅僅給柱子用過。並不是很拿手。給閆波這麽危重病人針灸，心中實是惴惴。
但他畢竟背誦過黃帝內經與針灸甲乙經，中醫理論紮實。選穴用穴還是知道的。
心為君主之官，神明出焉。鄭好選了神門與內關兩處大穴。腎為先天之本，脾胃為後天之本，接著又選了腎經與脾經的兩處重要穴位。
紮針一小時後再次給閆波把脈，感覺閆波脈象柔和許多，這才些許放心。
第二天早晨，鄭好與黃培義他們去南州市政府，保安引導他們去信訪辦反映情況。
信訪辦接待人員倒也熱情，同情他們的境遇，對他們的情況作了詳細記錄，說是調查清楚後會盡快處理，給他們一個交代。要他們回去好好等待，信訪辦同誌的話使得十多個病人家屬又恢複了信心。
鄭好剛回到醫院，醫生就高興的找到鄭好他們。他告訴鄭好與顏曉雪，閆波燒傷很重，昨天我們看他的心率與呼吸都不是很好，沒想到他生命力很頑強。
今天這些指標開始趨向正常，這是可喜變化，要知道比閆波燒傷還輕的13床燒傷病人，昨天夜裏就走了。
你們一定要珍惜機會，想辦法盡快準備錢，看樣病人是很有希望活下去的。”
鄭好知道13床病人是李先虎妻子，果然在走出病房時候，看到李先虎哭的淚人似的。眾人紛紛相勸，讓李先虎不要過度悲傷。人死不能複生。要好好活下去。才能對得起死去的親人。
鄭好去醫院廁所，看到牆上貼著賣血的小廣告，他早先也看到了，隻是沒有太在意。可是此時此刻閆波急需用錢，他仔細研究了這個廣告，看到給的報酬很是不菲，心中不由一動。
鄭好按照廣告所寫的地址找過去。血站在一個離醫院不遠，偏僻街道的地下室裏。
昏暗燈光下有六七個穿著白大褂的工作人員忙著給賣血的人抽血，生意很是紅火。鄭好看他們衣服汙穢，有的竟然還迸濺有點點血汙。想必是一家“地下血站。”但現在他已經顧不得這些了。
鄭好說要賣血，一個留著披肩發的女工作人員問：“賣多少？”鄭好說：“1000ml。”
女人上上下下打量鄭好說：“你瘋了，不要命了，最多500ml”。鄭好說：“那就700ML吧！”工作人員說：“不行，最多隻能抽600ml ，這也夠多了！”
鄭好抽完血，站起來向外走。卻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求求你們，再給我抽600ml吧！”工作人員說：“沒有見過你這樣的，已經賣了600ml了，這還沒有兩天呢，怎麽又來了，難道你不要命了嗎？”
剛剛給鄭好抽血的女人嘟囔說：“這兩天不要命的人可真多啊。”
鄭好走過去。他看到了顏曉雪，楚楚可憐的哀求著其中一個工作人員。他明白了那一千元錢從哪裏來了。他明白顏曉雪的臉為什麽那麽蒼白的沒有一點血色了。
顏曉雪也看到了鄭好。她驚訝的睜大眼，說：“鄭好，你，你怎麽……”鄭好走過去，攬住顏曉雪說：“你不能再賣血了，我們走吧。”
顏曉雪趴在鄭好懷裏哭了，說：“可是閆波看病沒有錢啊！”鄭好說：“沒有錢，也不能再賣了，再這樣下去，你會沒有命的。”
路上，顏曉雪對鄭好說：“為了閆波，讓你也來賣血，真對不起。”
鄭好說：“我們是一家人，閆波是你兄弟，也是我兄弟。你能為他賣血，我也可以，但血不能再這麽賣了，我們要想其它辦法”！”
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兩人已經山窮水盡，還能有什麽辦法呢？
夜裏鄭好再次給閆波做了針灸。第二天中午，化驗結果出來，醫生看到化驗結果，大感驚奇。
他跑到閆波他們病房對鄭好他們說：“這真是奇跡，這麽重的燒傷，短短幾天治療，患者竟然各項化驗指標已經趨向正常，這真是醫學奇跡”。
閆波的病在變好。但是十五床病人黃培義兒子卻死了。鄭好見到他的時候，五十多歲的他頭發一夜之間竟然白了一半，他對鄭好勉強笑了笑說：“這下好了，他走了，再也不用受罪了，再也不用花錢了。死了好，死了一了百了。”說至此處，聲音哽咽，再也說不下去了。
死了的已經死了，活著的卻還要活下去。黃培義與李先虎先後對鄭好他們表示，雖然自己親人已經走了，但是這件事不能就這樣完了，他們還要和大家夥一同找下去，找到正義，找一個真正說法。
說是這麽說，可是正義又哪裏這麽好找呢。南州信訪辦一直沒有回信。期間，他們又去天宇工廠附近打聽老板的去向。但是得到的消息並不一致，有的說已經回國，有的說是去了其他城市開新的工廠。
這當中他們還多次去了天宇工廠。可是天華集團的保安阻攔了他們。不要說進廠，就是站到工廠門口都會被驅離。
這些天鄭好白天跟著眾人去找錢。每到夜裏，他還要給閆波做針灸，閆波的病情一天好似一天。
在第七天時候，閆波睜開眼，不是兩隻眼，是一支眼，他另一眼在火海中受到嚴重灼傷，完全沒有了視力。
此刻隻能模模糊糊看到顏曉雪，白的床單，白的天花板。他說：“姐，這是怎麽了？”說這話時候聲音嚴重嘶啞，他感覺這不是自己的聲音，這簡直就是電視裏妖怪說話的聲音。
顏曉雪自從賣血後，精神變得很差，而且經常頭暈。前些天她擔心閆波的病，整晚整晚地不敢閉眼，她怕一旦睡著，或許弟弟就永遠離她而去了。
這兩天聽到醫生說閆波越來越好。她也的確看到弟弟的麵色一天好似一天，才略微寬心。
鄭好與丁丁出去打水，她就留在屋裏，正自迷迷糊糊，聽到聲音，猛地睜開眼，左右看了看，沒有他人。
“姐。”那是閆波說話，是閆波醒了。她高興壞了，她說：“閆波，你醒了，你真的醒了，這許多天可把姐姐急壞了。”
鄭好與丁丁回來了。顏曉雪流著淚對鄭好說：“你知道嗎，閆波他醒了，他會說話了。”鄭好說：“我告訴你了，他會好的，他一定會好的。”
丁丁撇嘴說：“好了有什麽用，人不人鬼不鬼的，醫生說還要鋸掉胳膊與腿呢，將來還不是廢人一個。”
閆波望向鄭好：“哥，是真的嗎？”鄭好說：“醫生會努力治好你的病。”丁丁不屑地說：“腿腳隻有一層皮，連肉都沒有了，到處黑乎乎的，不截肢才怪呢！”
閆波不再說話了，他一切都明白了，一場大火毀滅了他所有理想。他的腿要截肢，他的一隻眼睛也瞎了。就是說話也不像從前悅耳了。剛才那個小孩說的沒有錯，他已經變成了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
相對於閆波內心的苦痛。醫院方麵卻顯得很興奮，所有領導都來了。院長看完病曆，有些激動地說：“這個病人燒傷麵積現在達到了95%，這麽特大麵積的燒傷，能夠成功救活，這在南州絕對是個先例，這將直接提高我院在燒傷治療方麵的水平。
下一步我們將對患者做截肢治療，主治大夫這兩天要與患者做好交流。”
主治醫生有些為難，說：“現在他們已經欠錢很多了。”院長表情嚴肅。他轉而對鄭好說：“現在患者下肢局部組織已經壞死，血運不通，組織的損害到了無法進行合理的肢體功能重建的程度，恢複已無希望，必須盡早手術.因為壞死組織滋生細菌，會導致全身性膿毒血症使生命危險。現在你們也看到了，經過我們醫院的努力，患者已經恢複意識，脫離危險，希望你們家屬配合醫院，把錢交齊，盡快手術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