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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老板的命值個凳子

  “給我煙,”他說。那個拿煙的男手下正站在門口,沒有聽清。老板猛得轉過身去取煙,鄭好剛好站在他的身後,由於太過突然,猝不及防,被對方撞了個趔趄,差點摔倒。


  手中凳子勾住對方脖子上的金項鏈,脫手甩出,擊在旁邊柱子上,碎成十多塊。大漢脖子上的金項鏈也被帶出去,掉在地上。


  鄭好傻了眼,心情糟糕到了極點,凳子是小事,可是這個金項鏈他可真是難賠了。


  慌忙拾起地上斷成數截的項鏈,交給對方,連聲道歉,老板並不理他,取了煙,用顫抖的手點上,猛吸幾口,狠狠拋在地上,用腳碾滅。


  鄭好手裏拿著對方斷了的金項鏈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這時老板手下那個男部下走過來,一把奪過金項鏈,對鄭好道:“這個金項鏈值十多萬呢。一會你不要走。”


  他說話的聲音不大,聽在鄭好耳中卻如響了個雷。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一切都像在夢中,鄭好狠狠地扭了自己一把,很痛,不是在夢中。


  老板重新坐回彭半仙對麵時,心情似乎平靜許多。他問:“請告訴我是什麽大災難。”


  彭半仙平靜的說:“死亡。”老板麵色一下子暗了,臉上的汗嘩嘩地淌了下來。聲音也嘶啞了:“你剛才說的是大災難,你沒有說是死亡啊?”


  “現在是死亡。”“為什麽?”“因為剛才那個凳子還沒有完全壞掉,現在他完全壞掉了。”


  “凳子,什麽凳子?”彭半仙指了指鄭好抱進來,剛才被老板撞飛,已經碎成許多塊的凳子。


  鄭好看了看地上凳子,感覺彭半仙的話太過荒唐。


  老板突然笑了:“荒唐,太荒唐了。我的命與這個凳子有什麽屁關係。有什麽聯係,啊?”他有些情緒失控了。


  “你離開這個世界,你的子女會從此過得艱難困苦,這是簡單的聯係。一隻南美洲熱帶雨林中的蝴蝶,偶爾扇動幾下翅膀,可以在兩周以後引起美國的一場龍卷風。這是複雜一些需要研究後才能理解的聯係。”


  彭半仙指了指地上壞掉的凳子說:“他與你性命的關係是更加複雜的關係。隻是現在的科學還沒有研究出來罷了。”


  楊老板說:“我是個有思維的生命,這個凳子隻不過是個死物,我們怎麽可以相提並論。”


  彭半仙說:“不,它們也是有生命的,隻不過它們的生命是你所不知道的存在。”


  老板說:“我的死與凳子有關,凳子還是有生命的。你說的這個世界真的太亂了”


  彭半仙說:“這個世界一點不亂,每一朵鮮花的綻開,每一片樹葉的落下,每一滴雨水的滴落,都是有秩序和位置的,隻不過是你不知道罷了,這是個有秩序的世界,這是個等級森嚴的世界。”


  楊老板說:“我要找全中國最高明的能工巧匠,把這個凳子修好。”彭半仙說:“倘若你的腦袋被割掉,即便找世界上最好的大夫也是不能治好的。”


  老板麵如土灰,目光散亂。他時而抱著雙臂,時而翹起腿,時而清嗓子,最後說:“那麽,求老先生幫我想個破解的辦法吧!”老板滿懷希望的看著彭半仙。“我會付很多報酬給你,不,你要多少都可以,隻要挽回我的生命,我願傾家蕩產。”


  彭半仙搖了搖頭,“我們都坐在一輛向一定方向行駛的列車中,現在你說給我報酬讓我來改變這趟列車方向,我不能夠,真的不能夠。”


  “那麽就換一下座位吧?”老板尚存一些希望。“我說了這是個秩序井然的世界,生命的列車座次也改變不了。”


  老板臉如死灰,神色瞬間暗淡。與方才鄭好看到的那個飛揚跋扈,不可一世的老板仿佛是兩個人。


  “那麽是怎麽死亡的?疾病嗎,我前幾天剛在帝都查完體,現在身體可是棒棒的,屋頂會塌下來嗎?”他看了看房頂。哈哈大笑。“這也不可能吧!”


  彭半仙擺了擺手,不願再說下去,示意他可以走了。老板站起身向外走。旁邊那個男手下說:“老板,他算的不會準的,我們明天帶幾個人來砸他的家。”彭半仙默不作聲。


  老板突然失聲痛哭,“他把我幾個孩子,多少財產,結婚年齡,父母老去的年齡都算的那麽分毫不差,他怎麽會算錯呢?老天對我太不公,那麽多卑賤人,蠢人、窮人都能夠活那麽長時間,為什麽我這麽聰明,這麽有能力,這麽富有,卻隻能活51年?太不公,太不公了。”


  老板再次轉身,瞪著血紅的眼睛說:“老天不公,是嗎?”彭半仙說:“老天是最公平的。你本來有85年陽壽,可是你自己折去了34年。”


  老板問:“這是什麽意思?”彭半仙說:“你應該比我更明白。”老板說:“請先生明示,我不想死的稀裏糊塗。”


  彭半仙說:“還要我說的更清楚嗎?”老板說:“就是死,也要讓我死的明明白白。”


  彭半仙說:“你應該還記得你的第一桶金是怎麽來的吧?”老板悚然變色:“怎麽來的?”彭半仙微微一笑:“你把你的朋友殺害在礦井底下,偽造了一起安全事故,並且冒領了朋友的撫恤金。”


  老板說:“誰告訴你的,你怎麽知道?”彭半仙微微一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件事折你壽命15年。”


  老板說:“那還有19年呢?”彭半仙說:“六年前,你經營的煤礦死了16個人……”老板搶白說:“是有那麽一回事,那是一起瓦斯爆炸,並不是我願意的。”


  彭半仙說:“不是因為死了這16個人。”老板問:“那是為了什麽?”


  彭半仙說:“死者的親屬給你要賠償,可是你買通了當地官僚,無情的驅趕毆打這些婦孺弱小,你家財萬貫,這些人卻因為失去家裏重要勞力,從此過著悲慘生活。你卻心安理得,吝嗇你手中的每一分錢。再折你陽壽19年。”


  老板臉色蒼白,“我明天就給他們送錢去。”


  彭半仙搖了搖頭,歎口氣:“他們的父母因無錢治病而過早死去,他們的兒女因缺錢而生活困頓,受盡折磨。時間已經過去,發生的已經發生,你怎麽還可以回到昨天去補救呢?一切都太晚了,來不及了。”彭半仙搖搖頭。


  老板待在那裏,表情古怪。彭半仙說:“人在做,天在看。沒有什麽能夠瞞得住老天的眼睛。”


  老板蹲在地上,以手掩麵。大顆大顆淚珠從指縫湧出,是悔恨還是無奈、害怕?旁邊女部下掏出手帕遞給老板,並且低聲安慰。


  老板擦幹淚。男手下把斷了的金項鏈遞過來,指著鄭好說:“他弄壞了你的項鏈,讓他賠。”


  老板站起來,一把抓過項鏈,狠命摔在地上,憤怒的吼道:“命都不要了,要這個破鏈子還有什麽用。”說著踉踉蹌蹌跑了出去。


  男女下屬一起問:“老板,我們送你回家嗎?”老板吼道:“去開車,我們去清水最好醫院-天華醫院,躺在那裏等著。”


  下一個算卦的走進來。彭半仙疲憊的對身邊的人說:“我不算了,讓他們走吧。”


  旁邊的人為難的說:“可是香火錢他們都交了。”彭半仙擺了擺手,“都退了吧!”那人出去不多久,外麵就傳來一陣嗡嗡聲。


  帶鄭好進來的兩人把他推到彭半仙麵前,對彭半仙說:“按照你的吩咐,我們一早就盯著那個凳子,就是這家夥坐壞了我們的凳子。按照你的吩咐,我們現在把他帶來了。”


  鄭好心中坎坷,急著解釋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多少錢,我會陪你的……”


  鄭好還要解釋下去,彭半仙擺了擺手,製止他再說下去,他把量一番鄭好,臉色和藹許多,說:“你不用說,我知道。我叫他們帶你來,不是叫你來賠償凳子的。他們沒有給你說清楚,而且還讓你抱了凳子。這怎麽是待客之道呢。”


  他接著示意鄭好坐在自己對麵椅子上。鄭好猶豫未決。


  彭半仙看出他的心意,說:“你不要擔心,我不會為難你,你坐下就是。這個世界本來沒有這麽多規矩,隻是我們定了這麽多規矩。也本就沒有貴賤尊卑。所謂的尊貴也隻是世間一時之相。尊貴的也未必真正尊貴,卑賤的未必就永遠卑賤,變化有的時候會超乎你我意料。”


  鄭好對彭半仙的這幾句稽語感到驚奇。但見彭半仙並無惡意,且堅持讓他坐下,不好推脫。就懷著不安的心情坐下來。


  鄭好有些驚訝地說:“你知道我今天會來這裏嗎?”彭半仙笑了笑“與你同來的還有兩個女的,一個男的,你們是從煤城來的。而且你和其中一個女的關係還非同一般。我說錯了嗎?”鄭好目瞪口呆,“你……怎麽知道的?”


  彭半仙不答,讓旁邊人遞過一杯茶。鄭好連聲道謝,接茶的手有些抖。


  彭半仙對領鄭好進來的兩人說:“你們把剛才壞掉的凳子拿過來。”兩人聽命,把地上壞掉的凳子撿了起來。


  彭半仙指了指桌子,兩人把壞凳子放在鄭好與彭半仙之間的桌麵上。看樣兩人檢拾的很仔細,木頭碎渣都被放在了桌麵上。


  彭半仙對旁邊一直站著的一個美少婦說:“美玲,你幹活仔細。過來把這個破碎的凳麵拚好,要背麵朝上。”


  那個美少婦果然是心靈手巧。很快就把壞掉的板凳麵拚好了。


  凳子上麵竟然還刻著字,鄭好看了字,不由得心中駭然“該物將在19xx年3月12日3點被一鄭姓少年所毀。”寫的正是自己損毀的時間。


  仔細看,筆跡鏤刻之處沾滿了灰塵,顯然不是新近所為,刻上去應該很長時間了。當美少婦把最後一塊木板拚好時,上麵竟還有落款時間。“19xx年8月,”26年前刻上去的,那時鄭好還沒有出生呢!

  此刻鄭好的心情豈是一句震撼能夠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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