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4章
“就是不知道會是哪位大人物了。”竟然就連她家族之中暗暗派出來尋找她的人也不敢當麵硬碰,還有,當年的那個宮廷神仕的人……
“那這不就是說,主人,隻要我們一直都在客棧裏待著不出去,不就可以躲避他們的追查了嗎!”小卜驚喜地問道。
“既然這樣的話,主人,咱們可以去打探打探這個所謂的大人物,說不定還能夠保護咱們,就算到時候被那些人找到了,不就無可奈何了?”
白蘋輕勾起嘴角,淡淡地笑著,沒有打斷小卜的有些天真的話。白蘋麵容平靜地看著,心底也是不由感歎他們的堅持,竟然都已經到這個時候了還是不願意離去,是害怕要尋找的人真的還在這裏,也是怕無意之中被她尋得了機會,然後逃跑?最後有絕大的可能印照了她最開始的心中想法,非傷即殘,不管怎麽說,結局都是可憐的很。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響起,由遠及近,又漸漸遠去。
白蘋知道,這是一直在他身後追著的青城城中的侍衛追上來了,白萍連忙屏著呼吸,身子僵硬著一動不敢動。生怕自己弄出個什麽聲響來被別人發現。
當然,這也是一方麵。
若是那些如同商君一般,想要進行改革而名垂千古的。說著,她低下頭,微微沮喪,“也不知是誰,竟胡言亂語稱什麽上古妖花便在白蘋之身,還說什麽上古妖花竟是有令人往生之能。”
“到最後,竟是成了隻要上古妖花如今寄主的一口血肉,便可真正的延年益壽。更甚至,是得以往生。本是為了躲避府城中的每日上府中來的感興趣之人,到了如今,流言越傳越廣,竟然也是傳到了青城中來。”
白蘋麵露出幾分歉意,“本來韓郎君在如今局麵肯是收留,我也已經是感激不盡,若是……”
若是再因此而牽連到了一個無辜的好心之人,且這個人還是一向都是冷清模樣,冷清性格的韓非?
而很是機敏的小卜下一瞬便注意到了來自於他的主人白蘋的悄咪咪的打量的視線。就算是已經知道了白蘋姑娘與師弟韓非相識,現在也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自他出生,到了後來為燕王室長公子之後。
王室長公子的教導,讓他懂得君子之道。言而無信,縱然是現在是因為有必須的原因。也正是瞪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良久沉默,就在韓非以為已經無疾而終的時候,那道淡淡的聽著竟有幾分冷漠的聲音響起。
“……正是在下,姑娘,不,聖女閣下……並未曾記錯。”
“你為何也要叫我聖女閣下?嗬嗬嗬,你看著和自來聖閣的人都不一樣。”竹葉颯颯,韓非在原地站立了許久之後,確定不會再聽到那些在他看來有些莫名其妙,卻是一直總是不自覺想起,擾他心神的聲音之後,才是慢慢挪動腳步,出了林子。
回了客廳待客地方,抬頭看到了自己的被隨手擱置在木桌之上的上麵還纂刻的號碼的木製牌子。
韓非踱步過去,抿緊了淡色的唇,眼睛死死盯著桌子上的安靜的擱著絲毫不動的木牌。伸手,過去將桌子上的木牌一下子拽著木牌上串著的穗子,然後一把抓在了手裏,一時莫名心神更是恍惚不已。自然,韓非是第一個醒過來的人。所以在當年的白氏家族之中,當時甚至是一個念頭都決定了白氏這個家族以後的命運的時候。
沒有人敢妄去斷言,是否以後的情況。可是她現在也還終歸不是曾經的那個她了。
“哎,哎哎,說什麽呢,我這可不是專門為了你,不過是想著許久未曾見過師父的麵,有些想念。再者青城怎麽算來也是我的國家之中的地方,如何也不說得師父獨自在遙遠路途之中獨自一人,做弟子的卻是明明師父都來到了自己的地盤卻是無動於衷,絲毫不曾要盡地主之誼的道理。”
如此一說,韓非倒是安了心。
韓非半垂著頭的眼眸隱藏在竹葉沙沙而動的陰影之下,輕風陣過,那一抹微微在眼眸之中一瞬之間流淌而過的隱藏過眼下的一片陰影之下的微光卻是絲毫無人看見。
“嗯?師弟,你怎麽不說話,莫非……”
李斯因為早在韓非拜師之時就是知道自己的這個師弟的種種,所以多少也是上心許多。這個時候,又因為相比於兩人之外的其他人的與他人巨大的年齡差,李斯與韓非這種同在而立之前的青年男子,有的時候也算是極有共鳴時候。
這兩個師兄弟,一直以來都是除了師父荀況之外,也是有幾分親近的師兄弟之間的情義的。
李斯與韓非的關係說起來也是著實不錯。時不時地還會在薄霧的邊緣探出頭去看著清透茶色的碧波湖水麵之上倒映出來的自己的倒映。不求其他,隻願兄長出門在外,身邊有一個懂武藝之人,也算是多一層人身保障。
白蘋自認她現在手中除了一隻毫無用處的化形的白貓之外,也就剩下還裝著首飾衣物的包裹。
幾乎稱得上是手無寸鐵。
更甚至是,這個對象還是他們的尚在五服之內親緣甚厚的親人,後輩。他們到底是怎麽有心,竟然能夠說出那樣的殘忍,甚至是沒有心的話?說著,她微頓了頓,半偏著頭,幾分可愛,眼裏盡是嬌軟著開口,“那韓郎君呢,在韓郎君你的心裏,是也同樣想要做出一番成就?”
韓非:“……”
他無聲沉默著。
而白蘋還在說話,“就像……”
她揚了頭,透過綠蔭枝椏的縫隙去看天,“就像是,商君那樣?名垂千古?”
商君雖是最終結局並不好,但是如此也是因為秦孝公逝去,他遇到了一個十分不喜他的公子虔。可是這時看著少女毫無隱藏的笑臉,他忽地感覺滿心的溫情,漸漸漲滿至整個心口。
這個時候,一直都是在知道了那件事情後,都是對那個名正言順的決定並沒有多麽大的感觸。且前兩天的時候,他也已經暗暗在心裏下決定,若是下一次那個使臣再來的話,自己就直接拒絕他好了。
可是現在,韓非卻覺得心中一片豪氣幹雲。
若是切實的說,就算他最後選擇了那條通往富貴的路,最差也不過是與長淮師哥一般模樣。又如何如同白蘋所說的,將來如變法的商君一般,有著異於常人的魄力與膽氣,去頂住一國,更甚至是諸國的壓力去堅持自己的想法?
如何去實現自己心目中的那份宏願!“有那麽重要嗎?”
白蘋愣了一下,眼神忽地變的有些迷茫,她想起她在青城中第一次見到那個青衫少年的場景。
其實那個時候她也隱約知道這個隊伍是要做什麽的,她雖然在那個時候的記憶少的可憐。
白蘋還沒有自以為是到這個地步,就算是小卜無數次說過她曾經的身份不一般,這些所謂的王室公子根本就不值一提。
可是她現在也還終歸不是曾經的那個她了。也有可能,在他們第一次聽到小卜的聲音之後,又或者甚至是在小卜恢複了身上的傷而展露出原本的模樣之前。
那些人或許已經自己嚇自己的命不久矣了。
種種皆是可能,但是會像白蘋這樣一口相信的人,隻怕是少之又少。
不過,索性白蘋並沒有信任錯。
不僅僅是她手臂之上出現的豔紅的半開著的往生花,還有近來她一點點無聲無息多出來的一些堪稱是微不足道的記憶。
種種皆是證明了小卜的話的真實性。
……
“姬長公子,別無他願,隻是山長水遠,祝你前路無坎了。”
“嗬嗬。”
姬長淮懷裏頗有些不舍抱著純白著的小卜,俊莠的臉上,一雙星目如畫。
聽說是燕王室出了什麽事情,早在之前就已經是派遣了傳送消息的人,八百裏加急信件。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可是每一次,當小女稱呼了長公子之後,再問韓郎君,燕國長公子如何之時,韓郎君依舊是評論其他,而直接忽略了這一點。”
韓非微微一發怔。他瞧著那隻渾身雪白,幾乎小小的一隻的小雪狸,現在做出抓耳朵的動作,當真是覺得如此模樣,像及了他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少女滿是童真和虛心求教的模樣。
往生花盛開,說明當時她的身體裏有往生花需要的養料,現在卻是沒有。可是,白蘋另一手撫上手臂上半開的往生花的地方,她的身體,當初又存在著什麽養料才會讓往生花盛開呢?
“聽說在不久前,韓王室由韓安王親自下令,迎回了一個自小便流落在外的王室之子。據說是曾經的二公子流落到楚國邊界時候才有的孩子,就是你?”
如此說來,竟然是與父親臨終之前告訴他的事情分毫不差……
良久沉默,就在韓非以為已經無疾而終的時候,那道淡淡的聽著竟有幾分冷漠的聲音響起。這兩天,她也是清楚的看出來了,在韓郎君的眼中,對於知識,還有學論到底是對他有多麽的重要。
更是反應了韓郎君是知道多少的學識。
雖然青城此地明麵上是說下楚國的境內,可是若是細細分來,也是不那麽明顯。
青城雖然位置較為偏僻,卻是實實在在的地處在兩國之間的位置。這其中的距離說遠是不會太遠的,但是若說近肯定是不近。
聽他的口氣,似是在說,他的目的地是完全和白蘋沒有什麽差池的。
遙去韓王室國都新鄭,既是不能騎馬而行,她也並不會如此。而她的身份並不能夠張揚,而韓郎君既是並沒有像是如同他的師兄姬長公子的王室公子的有利身份。直到等到父親亡故,臨別之前他跪在榻前。看見一直以來都是謙謙若佳君子,滿身風華氣度難掩的父親在他的麵前第一次滿麵愁容的紅了眼眶。
他說了不僅是說了自己的身份,還是在最後一眼,沒有去看任何人,隻是艱難的側頭看著北麵的方向。
小卜略微有些尷尬的提示道。他已經決定了,今晚過後,他就一定要把今天的所見所聞通通忘掉!
不然等到過一陣子主人恢複了記憶,想起了今晚的糟糕經曆,到那時全程圍觀的自己豈非是……
在腦子裏想象了一下到時候自己可能會經曆的主人所給的教訓,僅僅隻是一想,小卜立馬渾身一抖。不行!絕對不行!絕對要通通全都忘掉!不然依著主人原先的性格,隻怕是自己要悲矣。
白蘋聽了小卜信誓旦旦的話,心下稍定。更多的卻是滿是好奇。
而現在看這隻小雪狸的動作,分明就是在說,他這一次對著白蘋喵喵叫的內容,若真的是能聽懂的話,那也應該是關於自己的。
不然的話,又為什麽那隻小雪狸在叫的時候,甚至是到現在,那隻毛茸茸的小爪子還是在指著自己。然後臉看著白蘋,似是一直都在等著她的回答。待想明白了其中關竅,他眼神微微一亮。
再次看向白蘋之時,隻是覺得心中無盡的感慨。
要知道,在自己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她還是對周圍的一切皆是茫然無知著。
就像是她的那一雙從第一眼時候,他就注意到了的極為好看的雙眼。
幹淨,清澈,而又透著微微的亮光。
像是根本不曾被塵垢的時間所擾的一塊無瑕的美玉。
清透無暇,涼入心扉。
而現在的她看起來,已經是相比曾經足步的成長。
表現出了一種超乎常人的聰敏。
可是或許也是冥冥之中,在意識到小卜的存在之後,她的心底就早早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
如今這樣也挺好,她最大的願望並非是及早的恢複曾經的那一段似是而非的記憶。白蘋怔了一怔,隨即意識到了他所說的是什麽之後,當即忍不住,“噗嗤”的一下便笑出了聲。
不過,白蘋還是朝著韓非所提供的方向想了想,似乎……
她也是從不曾見過小卜有關於……他道,“左右,今晚還是多虧了長淮師哥了。”
姬長淮半挑著眉,他轉過身,一雙略略狹長的眼睛裏,此時正泛著淡淡的笑意,“無需如此,若這些人當真是故意如此的話,想來也隻是為了一人罷了。真要論起來,這場莫名之災既是因我而起,自然也是要我去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