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5章

  已經過了弱冠,到了而立之年的師兄李斯相比,實在是不能夠相差的。


  韓非微微抿著唇,雖然已是背靠著青竹,可是在明顯師兄李斯靠近過來,因為有些明顯的青年的幾分偉岸的身影的壓迫之下,微微的不動聲色的小心後退著,更是讓自己貼緊了身後的青竹。


  半晌,實在是退無可退,而麵前的師兄李斯卻還是麵露沉思著,不發一言。


  韓非抬頭,“師兄,不知你可是有話要對非說?若是無話的話,非……”


  韓非剛想要說著,“若是師兄並無吩咐的話,那非就先行告退了。”的話陡然就被李斯接下來的動作和話全部都掩在了口頭處,卻再也說不出口。也因此,已經是習慣事事皆主動做好最妥善的安排。


  就像之前在路邊小巷‘撿到’白蘋,附帶著撿一送一的一隻會賣萌撒嬌的小白狸。


  實在是痛心疾首,哪怕白蘋是小卜的主人,可是小卜如今的行為,讓她也終於感受到了幾分羞窘,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連她這個身為小卜的主人都快看不下去了!

  “那,那個,現在既然韓郎君也沒有什麽事情了,我就先走了。”話音未落。


  等韓非有些怔愣的回過神來,已是看見那個穿著一身淡綠長裙的少女,正是頭也不回地往自己所住的院子裏走去。


  輕紗似的輕鍛裙擺在半空中,因為行走間的動作而輕輕揚起,曼若似仙。


  “哎,哎哎,說什麽呢,我這可不是專門為了你,不過是想著許久未曾見過師父的麵,有些想念。再者青城怎麽算來也是我的國家之中的地方,如何也不說得師父獨自在遙遠路途之中獨自一人,做弟子的卻是明明師父都來到了自己的地盤卻是無動於衷,絲毫不曾要盡地主之誼的道理。”


  如此一說,韓非倒是安了心。


  韓非半垂著頭的眼眸隱藏在竹葉沙沙而動的陰影之下,輕風陣過,那一抹微微在眼眸之中一瞬之間流淌而過的隱藏過眼下的一片陰影之下的微光卻是絲毫無人看見。


  “嗯?師弟,你怎麽不說話,莫非……”


  李斯因為早在韓非拜師之時就是知道自己的這個師弟的種種,所以多少也是上心許多。這個時候,又因為相比於兩人之外的其他人的與他人巨大的年齡差,李斯與韓非這種同在而立之前的青年男子,有的時候也算是極有共鳴時候。


  這兩個師兄弟,一直以來都是除了師父荀況之外,也是有幾分親近的師兄弟之間的情義的。


  李斯與韓非的關係說起來也是著實不錯。時不時地還會在薄霧的邊緣探出頭去看著清透茶色的碧波湖水麵之上倒映出來的自己的倒映。不求其他,隻願兄長出門在外,身邊有一個懂武藝之人,也算是多一層人身保障。


  白蘋自認她現在手中除了一隻毫無用處的化形的白貓之外,也就剩下還裝著首飾衣物的包裹。


  幾乎稱得上是手無寸鐵。


  是絕對不可能打得過自小專門學武的明顯就比她人高馬大的車夫。


  識時務者為俊傑。


  韓非:“……”


  他無聲沉默著。


  而白蘋還在說話,“就像……”


  她揚了頭,透過綠蔭枝椏的縫隙去看天,“就像是,商君那樣?名垂千古?”


  商君雖是最終結局並不好,但是如此也是因為秦孝公逝去,他遇到了一個十分不喜他的公子虔。可是這時看著少女毫無隱藏的笑臉,他忽地感覺滿心的溫情,漸漸漲滿至整個心口。


  這個時候,一直都是在知道了那件事情後,都是對那個名正言順的決定並沒有多麽大的感觸。且前兩天的時候,他也已經暗暗在心裏下決定,若是下一次那個使臣再來的話,自己就直接拒絕他好了。


  可是現在,韓非卻覺得心中一片豪氣幹雲。


  若是切實的說,就算他最後選擇了那條通往富貴的路,最差也不過是與長淮師哥一般模樣。又如何如同白蘋所說的,將來如變法的商君一般,有著異於常人的魄力與膽氣,去頂住一國,更甚至是諸國的壓力去堅持自己的想法?

  如何去實現自己心目中的那份宏願!“有那麽重要嗎?”


  白蘋愣了一下,眼神忽地變的有些迷茫,她想起她在青城中第一次見到那個青衫少年的場景。


  其實那個時候她也隱約知道這個隊伍是要做什麽的,她雖然在那個時候的記憶少的可憐。


  可是她也並非真正所說過的庸人,她很聰慧,單單是在一旁聽著路人們之間的討論也大概懂得了。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白蘋看著外麵漸黑的天色,幽幽歎了一口氣,“每次看到韓非,我的腦海中似乎總有一種聲音響起,一會兒告訴我,這是你最喜歡的人,要一直跟在他的身邊才好。一會兒又是告誡我,這個人是夢魘,能離得有多遠就多遠才好。”


  “若是依你方才的高興的話,想來我也確實是百分百的相信,你確實是很心情愉悅了。”


  都差點踮起來尖叫了,又怎麽可能不愉悅?

  這一次白蘋倒是有進步,她忍著要羞紅的臉,強裝著鎮定撇過這個話題,“既然韓郎君知道姬長公子之後的大概行程,那不知韓郎君知不知道,姬長公子到底是打算幾時才出城去?”


  她留在這裏越久,那麽危險就會越大。


  而且同時,也會給身為宅院主人的韓非帶來莫大的不好影響。


  這也是白蘋著急要離開的最主要的原因。


  否則的話,若是韓非這裏足夠的安全,確定她不會有事的話。那對於麵前的。一則是跟著姬長公子出城去,然後自此開始獨自一人帶著小卜的到處流浪的生活。也有可能還會在逃到半路上而被人發現,自此又開始新的一次東躲西藏的路程。


  隻不過唯一變的不一樣的是。


  這一次,她所躲藏的地方早就已經不限於一個小小的青城之中,憋屈的連一個城門都出不去。


  二則,若是能夠在韓非這裏卻沒有一絲危險的話。那她寧願撇去曾經所升起的在路上奔逃著的想法,有誰會放棄安逸的生活而去選擇隨時都是危險的逃亡?


  白蘋愣了下。


  總不好直白地說,其實是因為我覺得你忽然之間太過單蠢了一些?

  白蘋暗自搖頭,第一時間就否定了自己實話實說的第一可能。


  她想了想,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道,“隻是方才忽然想到了曾經所聽到過的,一個好笑的笑話。一時儀態不雅,讓韓郎君見笑了。”


  韓非眼眸深深的看著她,好半晌後,他才是忽地抿了抿唇,搖頭示意無礙。韓非笑了笑,如墨玉般的眼睛裏蕩漾出一抹淡淡的愉悅。


  “好,不說。”


  他一手背於身後,在前方走了一陣,漫不經心地問,“那不知姑娘在出城之後,可有去處?”


  “啊?”白蘋抬頭,有些不知所言。較之以前十天半個月都不曾有人走過的時候,著實是煩了許多。


  不過許是近來又發生了什麽事情,宅門院外的吵鬧聲已經是少了許多。再者,自己家中的那片後院綠林陰翳草木幽徑,也是個難得的修讀之地,很是適合前來觀遊的師父。


  “若是無礙的話,自當一觀。”老者看著韓非,自己的這個本該是有一些缺陷的本就不打算在最開始收進門下的弟子,總怕是有一天他會因為自己臉上的疤痕而陷入險境。而現在,顯然疆時就是已經陷入了曾經的事情中,開始壓抑著自己了。


  想著想著,便早已是昏昏欲睡。可是至今,哪怕是如今的他自己,也僅僅隻是在心底這般願望著。聽到這話,原本正要拒絕著的白蘋猛然睜大了那雙漂亮的眼睛,疑惑中又帶著絲絲期待,“韓郎君,你真的知道?”


  可能她自己都沒有發現,這個時候的她,小女兒的嬌憨姿態盡顯。


  如此可愛。白蘋點點頭,頗有幾分感同身受。


  每每當她見她的那位四處遊曆回來的兄長時候,雖然看著是要比之前臨出發之時,膚色明顯要黑了許多。


  不過韓非沒有說錯的是,或許遊學對於他們求學者來說,真的是一個很重要的不可或缺的經曆。


  就像是兄長。


  哪怕是四處遊曆的生活,有時候也會的環境也許會過於艱苦。結果,那位族人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白父趕出了院子。韓非施施然。


  “自是不敢的。”宵禁?

  白蘋悠閑的步子猛然一頓,她怎麽忽然忘了還有這個規定,在青城,又或者說是不管是在哪個城市,亦或者是都城,晚上超過了一定的時辰就開始宵禁,不允許其他人隨意走動了。這是……怕是對自己的回答已經是隱隱失望?

  這又怎麽能行?


  他當即斂了斂心神,想起自己曾經同師門弟子一同聽座上的師父講學之時的場景,麵上不由升起來幾分懷念之意。或許是充當著一個可有可無的花瓶,也或許是被王朝的神侍押去,在暗地裏因著她手臂上的往生花而做出各種慘絕人寰的實驗……


  可能就是在明天,又或許是在後天。


  誰也不知道,就連白蘋自己也不確定。


  她人被困在了一個小小的青城,又有這麽多的人馬一齊想要抓捕她。


  在這樣的前提之下,就算她還有小卜的幫助,可是小卜曾經也是為了自己受傷,功力大減,本就無法幫她太多。


  他意識回歸來然後知道了已經重新回到起點的主人竟然是沒有了記憶之時一直撲騰的小心髒。


  主人一直都是高高在上,如盛開在高萬丈的淩越而不可攀登的茫茫雪山之頂的與天雲相接之處的雪蓮一般神聖而不可欺淩的。李斯疑惑地看著韓非的動作,對於一個因為是平民出身,所以過早就因為‘男子當成家立業,先成家後立業’話而深信不疑而父兄自小便已經是為他找好了未來的妻子的李斯來說,一個同樣是平民出身的妻子,對他來說毫無幫助的人,又是家中人違背他的意願強行訂下的女子。


  ,韓非又是默默地不動聲色的往一旁小動作的退了幾步之後才是輕呼一口氣。那姑娘走動的時候,他都覺得裙擺的地方都仿佛是在閃著光。


  更莫要提他看見的,那姑娘發上的明顯看起來價值不菲的頭飾銀簪子了。


  這年頭,哪家的人不是隨便折根樹枝,用以固定頭發的?


  那樣的不顯眼的富貴,老人就算是曾經遠遠一瞥的青城中最富貴的人家的當家夫人,都是沒有這樣好看的。


  “嗯,認錯及時,孺子可教!”


  我“……”


  瞧著枍桑這是打算一路護駕的模樣,我抿緊了唇瓣,簡直是欲哭無淚。我不過是想去找個地方,哪兒錯了!!!


  開始,我還心存了幻想,或許陪著我逛不多久,三哥就會有所厭煩,到那時,大手一揮,我便可光明正大的尋找了。可事實,卻讓我認識到,什麽才叫抱的希望越多,失望就越大。不過,現在的問題卻不僅僅隻是如此罷了。


  白蘋眯著眼睛看向桌旁的渾身純白著的小卜。


  韓非看著白蘋的表情,一時覺得甚是新奇。


  “白蘋姑娘,你這是……”你這是忽然之間到底怎麽了?

  不過看了看白蘋的表情,韓非頓了下,沒有把他的疑惑問出口,反而是一時更加的深藏心裏。


  白蘋愣了下。


  總不好直白地說,其實是因為我覺得你忽然之間太過單蠢了一些?

  白蘋暗自搖頭,第一時間就否定了自己實話實說的第一可能。


  她想了想,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道,“隻是方才忽然想到了曾經所聽到過的,一個好笑的笑話。一時儀態不雅,讓韓郎君見笑了。”


  韓非眼眸深深的看著她,好半晌後,他才是忽地抿了抿唇,搖頭示意無礙。韓非笑了笑,如墨玉般的眼睛裏蕩漾出一抹淡淡的愉悅。


  “好,不說。”


  他一手背於身後,在前方走了一陣,漫不經心地問,“那不知姑娘在出城之後,可有去處?”


  “啊?”白蘋抬頭,有些不知所言。較之以前十天半個月都不曾有人走過的時候,著實是煩了許多。


  不過許是近來又發生了什麽事情,宅門院外的吵鬧聲已經是少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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