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4章

  白蘋愣了幾下才是回神,一臉的不可思議地皺眉道。


  “等等等,小卜,那會兒不是還在說這是什麽地獄往生花,還有神仕,也說這朵花是一朵上古妖花,怎麽忽然在你口中又變成了什麽上古神花?還是唯一一朵!”隱約間,心底還是有些慶幸,幸好,幸好這個時候其他的人根本就看不到他的存在,也根本就不知道現在這樣‘獨特’的白蘋正是他的主人!


  死寂無言,白蘋卻沒有再繼續動作。這樣子全身上下隻有手中的繩子是她唯一的支撐點,隻要稍不留心的話,白蘋就知道她很有可能輕易地就會摔了下去,而且若是加個修飾詞的話,那就是狠狠地摔下去。


  最後有絕大的可能印照了她最開始的心中想法,非傷即殘,不管怎麽說,結局都是可憐的很。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響起,由遠及近,又漸漸遠去。


  白蘋知道,這是一直在他身後追著的青城城中的侍衛追上來了,白萍連忙屏著呼吸,身子僵硬著一動不敢動。生怕自己弄出個什麽聲響來被別人發現。


  就連小卜剛說出了個主人二字,也被白蘋連忙輕輕噓的一聲止住了剩餘他要說的話。


  一直靜靜的聽到這一群人真的遠去了之後,白蘋才是漸漸放鬆了下來,躲在漆黑狹小的竹筐之中,悄悄地呼了一口氣。白蘋懨懨的表情一收,嘴角不自覺勾起一抹溫軟的笑,“小卜,你可算是醒來了,今早隻說了一句話後就消失,還有些擔心經常說話會對你有什麽難以恢複的創傷呢。”


  嘻嘻,小卜聽出來了白蘋話語中隱隱的擔心,隻是甜甜的笑。現在一看小小男孩兒的模樣,分明就是在巷子外麵等著自己,卻仍是擺出來了在白蘋看來根本就是有些拉不下臉的傲嬌模樣。


  白蘋有些好笑地彎了彎嘴角,笑意笑意轉瞬溢出,連忙提起一邊的邋長裙擺小步地跑起來跟了上去。


  “看著你年紀挺小,今年已經是多少年歲了?”白蘋一直揚著笑意跟在小男孩兒的身後,一大一小相繼穿過了空寂無聲的街道,月光之下行走之間在一邊的地上留下了纖細狹長的黑影,漠然無聲著。


  小男孩兒頓了頓,卻並沒有回過頭,仍是探著自己的在白蘋看來實在有些瘦弱的身子繼續在前麵不緊不慢地走著,為白蘋在前麵無聲的帶著路。“今年……九歲矣。”小男孩兒回答道。


  果然,才是個不到十歲的小小少年。


  白蘋在身後安靜地跟著,眼裏看著麵前的論身量也隻及了她肩下的男孩兒,眼中溫軟光芒閃爍。一撫掌,因為怕說話聲音再次引來其他的人家,所以比平日裏要低上幾分,“原來如此,那你倒是叫我姐姐是應該的了,我明年就該是及笄年歲,虛長你近五歲呢。”


  “對了,我名蘋,家姓白從二,你呢,又是叫什麽名字?我總不能一直不叫你,又或者是一直叫著你小家夥兒吧。”雖說這前來尋找她的幾班人馬大多不知道她就是他們想要尋找的妖女,且都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們想必也沒有想過他們一直都想要尋找的人一直都若無其事地住在他們的大本營青城城中最大的客棧裏吧。


  所以白蘋繼續安心住在客棧裏也無妨,隻不過能夠被派遣出來尋找她的人也不可能是笨人,想必再過一陣子尋找無果之後,這青城城中也不會安全了。“自然是等到晚上了。”


  白蘋也是輕蔑地看著,手下輕敲著窗台的木沿,一下又一下,輕聲說。


  “有那麽重要嗎?”


  白蘋愣了一下,眼神忽地變的有些迷茫,她想起她在青城中第一次見到那個青衫少年的場景。


  其實那個時候她也隱約知道這個隊伍是要做什麽的,她雖然在那個時候的記憶少的可憐。


  可是她也並非真正所說過的庸人,她很聰慧,單單是在一旁聽著路人們之間的討論也大概懂得了。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白蘋看著外麵漸黑的天色,幽幽歎了一口氣,“每次看到韓非,我的腦海中似乎總有一種聲音響起,一會兒告訴我,這是你最喜歡的人,要一直跟在他的身邊才好。一會兒又是告誡我,這個人是夢魘,能離得有多遠就多遠才好。”


  小卜縮在角落裏的身子微微一顫,他看見了白蘋眼底的那一抹認真,“主人,那你可能就猜錯了,在你失去的那段記憶裏,韓非,不過也隻是一個普通相識之人,君子之交淡如水,不過幾麵之緣,是個尋常的再平凡不過的普通朋友了。”與其自己慢慢的毫無幫助地慢慢想著能夠出城的法子,不知以後的哪一天不小心,就會被現在整個青城都在搜索他的人抓住。


  最後送到他們背後的主人那裏去。


  或許是充當著一個可有可無的花瓶,也或許是被王朝的神侍押去,在暗地裏因著她手臂上的往生花而做出各種慘絕人寰的實驗……


  可能就是在明天,又或許是在後天。


  誰也不知道,就連白蘋自己也不確定。


  她人被困在了一個小小的青城,又有這麽多的人馬一齊想要抓捕她。


  在這樣的前提之下,就算她還有小卜的幫助,可是小卜曾經也是為了自己受傷,功力大減,本就無法幫她太多。


  且現在小卜的傷勢雖然好的多,可是就他原身的嬌小可愛模樣,還有化形出來的小小白貓的模樣。少年輕皺了下眉頭,看著眼前明明出身不錯,做事卻這般無理取鬧的人,聲音有些冷,“這位姑娘,你我……素不相識,這些話,韓某就當從未聽過,姑娘還是……自行離去的好。”


  說罷,也不管身後還呆愣在原地的白蘋,直接推開房門直接進去。


  “哎,韓郎君,韓郎君!”白蘋還有些呆愣,回過神後隻能看到兩扇倏然關上的木門,楊花依舊在落下,白蘋怔愣地看著眼前的木門。門內隱隱傳來腳步聲,隻是漸行漸遠,分明就是從未將白蘋放在眼裏,忙於自己的事情去了。


  “小卜,你說讓我隨心走,可是這個人好像看起來對我並沒有我對他那樣有好感。”


  小卜沒有回答她,昨天發出聲音的腦海深處此時一片寂靜無聲。


  白蘋也不打算就此放棄,又有哪一名正常貴族女子會毫無征兆的時而癡傻,時而正常,又有誰會生而帶妖花,逐年緩緩開?

  妖花不害人,又怎麽可能謂之為妖?


  隻是……


  韓非皺著眉。


  難不成要當真如此時心裏所想,如追求所謂的虛無的權利?

  他看著白蘋,然後道:“白蘋姑娘,這個方法的確是有用,但是,非用此法,很明顯,相比較而言,更是放心不下權利與地位。可若真要如此的話,就如姑娘所說,追求權利,隻是為了這虛無縹緲的東西而又為此汲汲營營一生。


  非試想過,卻發現這樣的生活,根本就非是非心中所期盼。這又該是如何?”


  白蘋瞪大了眼睛,十分不解。


  “為什麽要這麽問,就像是韓郎君你方才也曾說過的一樣。誰說隻是為了追求權利,就一定是要想諸國國君一般,一生汲汲營營,皆是耗費在那樣的一個虛無縹緲的東西之上?當然是還有其他的選擇!”


  白蘋說的理所當然。


  韓非略挑了挑眉,不由問道,“不知姑娘所說的其他選擇,是……”


  發現兩人討論的東西,他竟然是一點都聽不懂的時候。


  小卜生無可戀地看著現在竟然是能夠討論地熱火朝天的兩人,小卜卻隻是感覺到了興致缺缺。“不知在韓郎君的眼裏,長公子姬長淮又是什麽樣的身份?”她開口問到。


  如此簡單的問題?

  韓非皺了一下眉,想也不曾想過的,便直接開口,道,“長淮師哥是同師門的佼佼者,同樣也是博聞強記的有才之士。”


  白蘋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白蘋眨眨眼,也回想起了自己曾聽說過的世人對孔聖人孔子的一些事例。


  她如實乖巧地將自己所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曾聽聞兄長提過此人,因是為當時哪怕是現在世上最博學多識者之一,不僅僅是首次開辦了私學,還作了現在依舊是經典的《詩》就如同一直都記載著的曾經的周朝之前的商朝,據說就是天怒民怨,百姓們的請願上達天聽,終於驚著了已經成仙已久的一隻九尾狐仙。


  當時的還是一介州王之子的天命之子英明神武已是初顯端倪。


  那位九尾狐仙生的美豔動人,據說隻是狐身之時的僅僅是站在原地,那些見到她的人全部都會不自覺的為她的無意識的嫵媚與身上獨有的氣質所折服,久不能行,癡癡而望。


  九尾狐仙自知優勢,又得知天下早已能接替的天之子,但見其人是並未經曆過風雨,恐是日後登基了大典,怕是不能夠以一己之力統籌於天下。


  白蘋挑眉,饒有興趣地開口,“不過是我還沒有失去記憶之前的對一些事物的看法罷了,這又有什麽是不能說的。”


  “再者說了,你現在不說,等到將來的有一天我恢複了記憶。到時候你費盡心機想要瞞著我,那又是何必呢。”


  白蘋循循善誘著,她始終堅信著,一個人就算是失去了記憶,可是她本該有的對待事物的本能和習慣,這是絕對不清易就會有所改變的。


  總不至於她曾經……,還會是一個紈絝子弟?

  那也不可能會有小卜會心甘情願地認她為主的。


  小卜抬頭打量了蔣玉一眼,“就是……就是主人以前還跟我說過,這世間萬事皆有定數的。旁人,參合不得。”


  白蘋愕然,“世間萬事皆有定數?”


  她怎麽可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感覺……太冷漠了些。


  “小卜你笑話可不怎麽好笑,就算你說我是你的主人。可是我也很清楚,我的身份很平凡,沒有什麽淩駕於眾生之上的能力。”


  雖說她的家族在京都因為是世族,在還是有一定的影響力的,但是實際上拿到當今在世的諸侯國麵前來說。


  若是看重,那你便是韓王室的世家,若是就不曾有什麽看中的,那你所謂的並引以為傲的百年世家在旁人眼中卻什麽都不是。


  更別說,她一個小小世家之女竟然會在有一天說出這樣的完全冷漠著的話。


  聽著就是天方夜譚的。若是可以的話,白蘋要直接回去家族,他也可略略修改一下他曾有的計劃,不妨送美人回家也不錯。


  這個法子雖然也麻煩了一些,不過對於現在孤身一人的白蘋來說,卻是最安全不過的了。


  不過,這倒是不足以顯示出外出四處遊曆對心性的考驗與錘煉。


  在她為上古妖花的寄體的流言傳出的時候,父母皆是未必傷了神。


  父親會在書房之中沉默歎息,母親會在她麵前凝噎落淚。


  這個時候,卻是一直以來都如同一個頑劣之子的兄長義無反顧的站了出來。


  才是如同現在的韓郎君韓非一般的年紀。


  甚至是那個時候要更小上一些。


  他既沒有像父親一樣沉默歎息,也沒有像母親一樣期艾憐惜。而是眉眼堅毅的既是勸慰了以淚洗麵的母親,還向提出自己的想法。


  也是由此,最後,兄長才是和父親一起商議著暫時送她出去避難。


  若是在家中的話,就算是外界的那些來往的人,依他們家族的勢力,能夠暫時勉強擋得住。而白蘋也是同樣想起了小卜的存在,連忙低頭去看,當看到地上的小雪狸四隻小短腿皆是立了起來,然後一雙圓溜溜的琥珀般的眼睛定定地盯著她正在委屈地看著。


  白蘋有些心虛的閃了閃那漂亮的眼睛,然後心底不由慶幸。


  慶幸還好小卜在最關鍵的時候醒了過來,慶幸沒有發生自己所想象之中的那些事情。


  不然的話。


  白蘋看著還在地上委屈地看著她的已經是小雪狸的小卜。估摸著這樣的小身板,在從她懷中滾落下去的時候,至少是得在地方翻滾個四五圈的模樣,才是能勉強停下來吧?

  心虛又尷尬的笑了笑,至於方才的聽了韓非的話後,猛然驚訝的情緒現在也早就是被小卜的遭遇驚嚇到九霄雲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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