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0章

  “怎麽——”忽然這麽說……


  “主人不要看那輛馬車,身份太低實在配不上主人的喜歡。”小卜想了想,重要的是對比曾經的那個贏得了主人的心的男子。


  這一下可不得了,就算他曾經再不喜歡那個將他的主人都改變的仿若不再是他的主人了一般的人。


  可是好歹那個人後來的身份,勉勉強強也算得上是王室子弟,行走各處也能得一聲公子尊稱。


  最重要的是,他能做到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能夠讓從前很長時間都是淡漠著沒有絲毫表情的主人開心一整天。


  若是主人又一次看上的,就連那一次的最低標準也沒有達到。


  等到主人有一天恢複了記憶之後,又會不會嫌棄他太過無用。又或者說,委屈他不曾將她這個主人放在眼裏?

  是的,在小卜的心裏。他每次回府,府中的那些妹妹,還有族中的幾位姑娘。幾時不是時刻都是端著身態,邁著碎步,竟以為步步生蓮的模樣?

  怎麽到了眼前的姑娘這裏,反而是跳窗蹲街頭小巷。哪怕是周圍隻有小卜一個不算是人的人!轉身,也不再理會身後的那隻明顯還化形不成功的小妖,而是徑直路過他,背影清瘦又是削直著。


  哼,盡是嚇唬誰呢。


  水邊裝死的小妖撇撇嘴,又要說些什麽,可是在看到滿身冷意的少年所走的方向後。


  不自覺縮了縮脖子,暗自嘀咕的聲之後,趴在水潭邊上喝水。


  路過了那隻小妖,少年有些壓抑的心情明顯好的多。如此,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她倒是還能等到明天,但若是到了明天後韓非的那個所謂的恩師還不來的話,她就真的要因為不得不離開而錯過了。


  畢竟她能想到的問題其他人也能想的到,搜尋她的人中總歸有幾個不正常的會反其道而行之!最後有絕大的可能印照了她最開始的心中想法,非傷即殘,不管怎麽說,結局都是可憐的很。


  白蘋質問了一聲後,許久沒有聽到有人回話,有些漲紅的臉不禁凝重了幾分,一時眉頭緊皺著,又姬長淮後天就要離開了,這裏有他的舊師和師兄弟,想必他本身的事情也是不少的,就如同韓非所說,是根本就騰不出來時間來見自己的。


  又怎麽可能特意騰出時間,隻為一句道謝?自古以來,王侯將相,又是又多少人才會是有此殊榮。


  不過他卻是沒有想到,隻是之前一直都是莫不相識的人,現在卻是這樣的相信自己。


  韓非眼神微動。一陣風吹過,一片落葉自枝丫上落下,在白蘋的麵前飄轉沉浮。


  這個時候,她倒是極其地想要再看一眼她的父母,還有她的兄長了。


  再見時,她相信,她的父母定然是欣喜又欣慰的模樣。


  而她的兄長,定然也是還如從前那般,會伸出手掌,然後輕撫了撫她的發頂,在又一次弄亂了她的頭發之後。輕笑著道,“如今的小妹,已是這般厲害了。”


  韓非轉頭,瞧見了白蘋突然之間低迷著的情緒。


  如墨似漆的眸子微斂了斂,低頭稍作沉思。


  半晌,他才是忽然開口,“抱歉,引起了你的傷心事了。”


  聲音誠懇至極。


  白蘋沒忍住,分明前一刻還是滿心的傷感,這一刻卻是‘噗嗤’一下就笑出了聲。


  白蘋也知道一些韓非的事情。


  若是說提起父母親人,最傷感的人絕對不會是白蘋,而是這個在之前卻是父母接連間逝去的韓非。


  可是他現在,卻是能夠再一次麵不改色地聽她講了這麽多有關於家人的事情。


  若是真的要有一個人需要說抱歉的話,那那個人絕非是韓非,而是她這個提起他人的傷心事,還講了許多家人之間的關愛的事情,在他的傷口之上再次撒了一把鹽。


  若論可惡,又有誰及的上她?白蘋眯眼,“知道自己錯了哪兒,你下次可還再犯?”怎麽說自己好歹也是小卜的主人,身為主人,又哪裏是能天天都被自己的無情嘲笑著的?


  就算是小卜並不會介意,可是她會介意啊!


  她覺得無比的丟臉,簡直沒臉再見人了,不,見動物也沒臉見了!


  小卜眨巴一下眼睛,默默垂下頭,不語。這態度,表明了,積極認錯,但絕對不改的!

  白蘋暗暗磨了下牙,可是她也知道現在小卜在她識海中的這模樣。她失了記憶,根本就不知道從前時候自己是怎麽對付這個近來感覺越發大膽的小卜了。


  狀若無意,白蘋問,“小卜啊,你說曾經不小心受的傷已經痊愈了。那之後就是你如今的狀態嗎,隻能在識海的碧波湖上待著,毫無自由?”


  小卜默了一瞬,沒有說話,也沒有去接白蘋的這一話茬。白蘋默默斜了斜眼神,“你覺得我是瞎子?”


  小卜當即沉默。


  白蘋輕輕在心底歎了口氣,識海中也是兀自憂傷,“這小家夥已經是在方才時候就突然變成了現在這樣沉默的模樣,可憐我一直都跟在他身邊的卻是絲毫都沒有發覺到底是為什麽好好的一個人會忽然間變成這樣。”


  白蘋表示,笑著的有些一雙極為閃亮如星辰的疆時格外的可愛。若是將這姑娘懷裏的龜縮著的純白毛發的動物換成兔子。


  那才是真真正正,徹徹底底的一副嫦娥淩月圖——美如畫中仙了。


  想了想,男子挑眉瞧著少女懷中的小小動物,露出幾分興味地開口問道,“走近些,你懷中抱著的,可是八大神之一的狸,白狸?”


  麵上瞧著,竟然沒有絲毫那天所看到人該有的尷尬模樣。


  而白蘋也預想之中的兩兩相望無言,也是完全不存在。


  白蘋撫了撫懷中的白貓背後的毛發,心裏道,“據說這可是上古的難得一見的神獸,什麽白狸?”


  不過八大神?

  隻是因為小巷裏最常見這種動物,她才會叫小卜化形成這個模樣。白蘋雖然在以前大多癡傻,可是這也並不代表著她不懂人心。


  看著眼前的這個曾經將她當做戲子,明目張膽的做起了看戲人的男子。很顯然,他現在就是故意的,故意想要讓她說話,讓她乖乖地服軟。


  白蘋心中一陣氣悶。


  與其自己慢慢的毫無幫助地慢慢想著能夠出城的法子,不知以後的哪一天不小心,就會被現在整個青城都在搜索他的人抓住。


  最後送到他們背後的主人那裏去。


  或許是充當著一個可有可無的花瓶,也或許是被王朝的神侍押去,在暗地裏因著她手臂上的往生花而做出各種慘絕人寰的實驗……


  可能就是在明天,又或許是在後天。


  誰也不知道,就連白蘋自己也不確定。白蘋說著,又看韓非心裏也不是很確定的模樣,想了一番,在心裏斟酌著說辭。


  解釋道,“便如現在,韓郎君你已經是名揚天下的學者荀卿的入室弟子。”


  “而現在擺在麵前的,卻是有兩條路。是繼續學著自己的禮法與道義,還是成為一個是為當代國君之中的其中一人。為權利而汲汲營營。”


  隨即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她又是有些尷尬的輕咳了幾聲,然後掩耳盜鈴地當做之前的事情並沒有發生的模樣。


  “韓郎君。”


  她抬起頭,因為剛才的窘態而微微紅著一張臉,她看了一眼韓非,又慌忙低下頭,她支吾著說著解釋道,“不是,韓郎君,方才,方才我隻是想說,想說這可真是一個格外令人愉悅的事情。”


  韓非轉過頭來看她,眉毛半挑著。


  “若是依你方才的高興的話,想來我也確實是百分百的相信,你確實是很心情愉悅了。”


  都差點踮起來尖叫了,又怎麽可能不愉悅?

  這一次白蘋倒是有進步,她忍著要羞紅的臉,強裝著鎮定撇過這個話題,“既然韓郎君知道姬長公子之後的大概行程,那不知韓郎君知不知道,姬長公子到底是打算幾時才出城去?”


  她留在這裏越久,那麽危險就會越大。


  而且同時,也會給身為宅院主人的韓非帶來莫大的不好影響。“長淮師哥身為燕國王室之子,為燕先王之幼子之子,同是燕王室諸公子之一。不僅是身份地位,便是本身所具有的才學也絕是一等一,為一良才。”


  韓非讚道。兩人尋聲,然後齊齊轉頭朝著身後方向看過去。


  他們剛才還在討論著的那個燕王室的長公子,姬長淮,這個時候正是一身水藍的錦衣深袍。


  似乎大多時候,姬長淮總是穿著一身藍色衣服,就像是韓非,不管是兒時還是現在,他的衣櫃之中大多都是母親為他準備的青綠的衣服。因為富貴,所以玉樹臨風,對美人也是格外的親近,哪怕是他其實至今從未真正沾了身子。


  白蘋沉默地在一旁看著,心裏不由地猜,這個時候小卜應該是在心裏喟歎著,自己怎麽這樣的好看,自己的那對角怎麽就那樣的有魅力。


  這樣自戀的小卜,她早就見識過了。


  隻是這話剛喃喃出口,白蘋又是立馬打斷了自己即將要飛出天外的思緒,又是皺眉,“隻是記載之中描寫的麒麟並不是如此模樣,不僅是並非白色的毛發,麒麟大概也是沒有這樣一雙模樣的角的吧?”


  隻是也僅僅隻是如此,小卜的模樣與她所記憶之中所記載的麒麟模樣應該是有許多不同的之處的。可是四靈的‘麟、鳳、龜、龍’,小卜不曾是其中的一個,那他的真實身份又會是什麽?

  小卜輕抬高了下巴,刻意的一雙眼尾微微上挑著的狐狸眼斜斜的高高在上著的瞥著白蘋。他不相信,這話,怕是韓非自己也同樣不會相信。


  韓非抿抿唇,眼瞼微垂,一道弧形的濃黑眼睫在他的眼下投下一旦淺淡的陰影。連現在在麵對那些未知的生活,還有那些繁文縟節的時候,他都不敢直麵的去麵對。韓非抿抿唇,眼瞼微垂,一道弧形的濃黑眼睫在他的眼下投下一旦淺淡的陰影。


  “的確並非是自己領悟,隻是聽著白蘋姑娘的一席話,便忽然想通透了罷了。”韓非道。


  “就是主人曾經說過,要從源頭上找起,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們也應該這樣。”


  源頭找起?


  白屏一手撫著小卜的柔順毛發,微微皺著眉。


  “當初最開始傳出傳言的時候,正也是因為周王朝所供奉的神士所言,因為顯示的身份特殊神秘又接連上天,所以,對於一位神士親口所說出的話,不管是周王朝還是各列國的人們,都是深信不疑。”


  白蘋頓了頓。


  “如此說來,我將來還需要去周王朝走上一遭?”白蘋也不與小卜爭辯,看著桌子上,還有一旁擺放著的書架,歎著氣的道。韓非轉過身,正好瞧見了正倚在門框,兩眼笑如彎月,正亮閃閃地看著自己的一身淺綠衣裙的少女。


  在少女的裙角旁,還如老僧入定一般,蹲了一隻純白的小巧可愛的小雪狸。


  也正是瞪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他。他將近而立,到也算是妻兒俱在,便是事業之上,也是因為頗有計謀所以並非是尋常野夫,反倒是為郡府的小吏。


  成家立業,李斯如今也算是心想事成。但是難免的,他身為荀況之第子,本身家師的身份想來就應該是自己的前程了。但區區小吏,李斯終究是有幾分看不上眼的。


  不過此時,卻是還不太確定自己到底是該如何的做才是屬於自己的那一條路。


  李斯黑曜石一般的黑色眸子在其他人皆是未曾注意的時候便是輕微的閃了一閃,又是很快就恢複了平靜。看著眼前的分明還是一張朗朗書生氣的卻又是十分的恭謹有禮的師弟,青竹之下,一身的青衫,注目過去卻是異樣和諧的一幅畫麵。


  突然之間,李斯竟是發現他的本該還是心靜如止水年紀的師弟,如今若是一張白淨的臉龐雖然並沒有什麽多餘的變化,可是在李斯看來卻是實實在在的莫名因為自己方才的問話而不自覺變得有幾分小心翼翼和微微淡淡的羞窘。


  李斯是真的愣了。


  好半天他才是回過了神來,滿麵訝然的又是走近幾步看向不知是心中想到了什麽,這個時候正呆愣地現在原地,看著模樣頗有幾分不知所措的模樣的師弟韓非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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