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切從頭開始
秦厲保外就醫了將近一個星期，骨折的手養得差不多了之後，就回到了警察局，卻沒有回到他之前的那個房間，而是被警察帶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那裏，秦威正在等著他。
看到秦厲的第一眼，秦威就說:
“我親愛的兒子，保外就醫的感覺，是不是很爽啊？這就是自由的魅力！”
秦威這樣說著，臉上還帶令人極度不舒服的笑容。
秦厲瞟了他一眼，知道秦威的潛在台詞，無非就是向他顯示他作為一個父親的權威，秦厲對此很是不屑，所以秦厲沒有回應他。
秦威也不生氣，把雙腿架在麵前的椅子上，十指交叉。
“你再等一個星期，我的兒子，一個星期後，你就可以迎來自由了。”
秦厲聽到秦威的話，並沒有高興的感覺，而是偏了偏頭，有點好奇地看著一臉得意的秦威，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你……有愛過什麽人嗎？”
秦威饒有興趣地看著秦厲，然後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當然！我愛……錢，我還愛權。”
“你還真是一點不吝惜展現你的世俗。”秦厲聞言，索然無趣地坐回座位。
“世俗沒什麽不好的，有時候，世俗的人，反而活得更輕鬆。”
秦威挑眉一笑，不再跟秦厲多言，他相信，他的兒子一定會有一天能明白他的意思。秦厲現在還是太年輕了，總是容易被亂花迷了眼，所以他不必多言，秦威轉身開門就想離開，在走之前，秦威背對著秦厲說道:
“出來以後，我希望，你能回德國來幫我。我會教你，什麽才是真正的生意。”
秦厲笑了笑，不置可否。
————
“你是說，現在是xxxx年，我真的已經二十五歲，這小孩是我兒子？”
洛雲遙第一百遍問到臨淵，還指著洛思苦。
臨淵第一百次點頭。
洛雲遙狂抓頭發，表示自己真的不能接受，但是她心裏也明白，不能接受不代表這不是事實。一開始她以為是整人節目，因為實在是太荒謬了，任誰都難以相信，但是鏡子裏的自己告訴她事情沒那麽簡單。她頭發剪短了，皮膚也不像之前她記得的那樣了，一看就是保養出來的好皮膚，十七歲的她可沒那麽多閑錢來保養自己的皮膚。還有最明顯的，她身上的那些累累的傷痕，那不是一夕之間可以造出來的，都是貨真價實的舊傷疤。
這麽說，她真的失去了從十七歲到二十五歲的八年的記憶嗎？
洛雲遙神色複雜地看著洛思苦，對他招招手。洛思苦乖乖走上去，反射性想叫“媽媽”，想到之前洛雲遙的要求，又閉上了嘴。
“你叫思苦？”
洛思苦點點頭。
洛雲遙抿抿嘴，想了想，又問:
“那你——爸爸是誰？”
洛思苦一愣，接著臉上露出自豪的表情，大聲地說:
“我爸爸叫秦厲，下象棋特別厲害，他還會打籃球，前段時間還教我打籃球呢！”
洛思苦說著，突然想起出車禍之前，洛雲遙告訴他他再也沒有爸爸了，情緒又低落了下來。洛雲遙沒注意到那麽多，她現在的注意力全部都被“秦厲”這個名字吸引了，低下頭，洛雲遙喃喃自語:
“秦厲……這個名字，還挺熟悉的？……”
臨淵聽到洛雲遙的自言自語，沒好氣地說了一句:“你連秦厲都忘記了？看來你也沒你說的那麽愛他嘛。”
嘴上這麽說著，臨淵心裏卻明白，雖然不知道洛雲遙的記憶是停在了哪一天，但是至少停在遇到秦厲之前。
這樣更好，忘記那些痛苦的回憶，洛雲遙可以有個更好的未來。
“忘記了就算了，不用再想了，現在他和你也沒什麽關係了。”——即將判刑的人，確實跟他們沒什麽關係了。臨淵走到洛雲遙麵前，朝她伸出一隻手說道:
“重新認識一下吧。我叫臨淵，是你的……朋友。”
洛雲遙愣愣地看著麵前這隻手，猶豫了片刻，還是握住了。
她現在，也隻有相信他了。不然，她真的很難在這個八年後的世界生存下去。
八年後的一切，都是那麽的陌生而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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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後。
鐵門被打開，警察冷漠的聲音在外麵響起:
“秦厲，你可以出去了。”
秦厲緩緩從輪椅上站起來，步伐穩健地往外走去，一步一步地，走向了他即將到來的新生活。
在警察局的這段時間，他的腿通過複健已經完全恢複，而他這個人，卻不知道還能不能複原。
有些傷口，是很難化解的。以為已經好了，卻一碰，就會疼。
走出警察局的大門，他的朋友們正在等著他，明顯憔悴了不少的杜澤西，還有瘦了不少的廖子軒，小六無奈卻高興地笑著，竹玶走上來，說：“溯源今天有事，不能來接你。他要我跟你說，歡迎回來。還有，恭喜你的腿，完全康複了。”
秦厲微微一笑，正想說什麽，被衝上來的一個熱烈的擁抱打斷——
“阿厲！”
帶著哭腔的呼喚，話尾還微微顫抖，小小軟軟的身軀，還是和以前一樣熱情如火。
是習雅禎。
“阿厲，你終於出來了，我就知道你會出來的，我一直沒有放棄等你……”
“好了好了，別哭了。”
秦厲無奈地拍拍習雅禎的肩膀，小聲安撫了幾句。然後對著觀望的幾人說道：
“你們到的這麽齊全，我還以為我坐了幾十年的牢呢。”
大家表情各異地笑笑。
七月，是明晃晃的太陽和湛藍的天，樹葉綠油油的，在微風中招展。空氣裏，滿是夏天的味道。
同樣是七月，洛雲遙所在的b市卻又是另一番天地。
臨淵從外麵回來的時候，渾身都濕透了，雖然他出門都是開車，也有打傘，但是雨下得太大了，縱是他做了重重保障，還是被淋了個透濕。
洛雲遙見他被淋成這個傻樣，笑得不行：
“哎喲我說臨淵哪，你這樣還不如不打傘呢，還為國家省了不少資源！”
“做你的題去，那這麽多廢話！”
臨淵沒好氣地說一句，然後掃視了一圈房間問道：“思苦呢？”
“房裏玩象棋呢。”洛雲遙頭埋在數學習題裏，不能自拔。連臨淵把午飯放在她麵前又進了房間都不知道。
記憶停留在十七歲的洛雲遙得知二十五歲的自己錯過了高考，對自己至今隻有高中文憑的事表示很不能接受，雖然她並不打算考個多好的大學，但也不是隻有高中文憑啊。而且不知道為什麽，她心裏一直有個感覺，她一定要考上一個好的大學，拿到文憑。她想，這大概是二十五歲的她留給她的感受吧。
於是臨淵有幸當了一回大齡女青年的高三備考家長，每天為了洛雲遙的學習而焦頭爛額，幸好他之前推了不少工作，現在還能陪在這對均未成年的母子身邊。
臨淵正陪著思苦吃飯呢，突然聽到客廳的洛雲遙大叫一聲：
“臨淵！”
聲音很是驚恐。
臨淵還以為是秦厲派人過來了呢，連忙丟下碗跑出去看，卻發現洛雲遙正指著電視機，滿臉驚慌：
“那兩個人、那兩個人是不是我們兩個啊？”
臨淵往電視機一看，可不就是他們嘛，電視機裏正在放他們一起合唱《好久不見》的畫麵。臨淵猜測接下來可能就要報道洛雲遙逃婚的事情了，於是便把電視機一關，雙手抱胸冷著臉看著洛雲遙：
“你還看電視，明年六月就要高考了，你現在這腦子能行麽。”
“可是電視裏麵那兩個人真的好像我們！”
“是。就是我們。所以呢，能改變什麽嗎？你還不是很難考上大學。”臨淵無情戳破了現實。
洛雲遙微低下頭，表示自己真的很受傷。
臨淵微微一笑，用筆點點她的額頭說道：
“你啊，給我好好學習。等你考上大學的時候，我就把你這麽些年經曆的事情全部告訴你。”
洛雲遙聞言驚喜地抬起頭看著臨淵，又被臨淵接下來的話給打擊到了。
——“前提是必須考上大學！”臨淵故作凶狠地說道，但在看到洛雲遙委屈的神情後又忍不住笑了。洛雲遙愣愣地看著臨淵仿佛春暖花開般好看的笑容，心髒撲通直跳，眼睛都直了，然後又突然想到什麽似的猛地低下頭——
打住洛雲遙！你已經不是十七歲的你了！現在的你是個二十五歲的老女人！眼前這個男人比你年紀還小呢！打住打住！你要沉迷於學習不能自拔！對！學習才是最重要的！
十七歲，真好啊。轉變情緒都是那麽的輕易。想哭就哭，想笑就笑，雖然十七歲的洛雲遙承擔的比別人都要多，比平常女生都要老成一點，但還是比二十五歲的她好太多了。
臨淵看著突然開始亢奮起來的洛雲遙，無奈得笑笑，心裏卻微酸。
這樣的生活，還能持續多久呢？沒人知道。但是臨淵卻想，能不能就這樣一輩子呢？
他是願意的，他願意，照顧她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