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一代明君袁術
袁術如願以償地成了皇帝,一夜之間登上萬眾之巔,但他的能力卻沒有隨著他的地位而急劇提升。反而在國師張烱慫恿和醫正端木正朔的藥丸作用下,不想著天下諸侯對他稱帝一事的反應,反而大搞特搞起了什麽勵精圖治的大戲。
張烱告訴袁術,若想封禪泰山,令上天滿意,文治武功一樣不缺還不行。還必然要做出一些曠古未聞、卻令後世敬仰無比的事情,比如澄清一下吏治,體察一下民情刷刷聲望什麽的。
於是,大成皇帝袁術就一心想要當一個澄清宇內的新朝天子,為了表現自己的勤政愛民,袁術特意命人在宮城的各個城樓和玄武門等處設置了很多禦座,隨時進行現場辦公,親自接受各類上表和奏章。
此外,他還時常輕裝簡從,在街市上按轡徐行,既不戒嚴也不清道,而且笑容可掬地對兩側的百姓說:“過去的天子都是居於九重深宮之中,民間的情況一無所聞,而今本仲家並非貪圖天位,隻是為了拯救時局艱危,就好像一州的刺史那樣,親攬庶務,與士庶共議朝政。並且我擔心諸位受門禁阻攔,所以特意在各個門樓現場辦公,希望能盡量聽取群眾的聲音。”隨後袁術又下令,在西朝堂接受冤案訴狀,在東朝堂接受朝政諫言。
蒼天啊,這些措施跟漢室天子白龍魚服有什麽不一樣?哪裏算什麽曠古爍今了?
更何況,人家劉協也從來沒有微服私訪過。體察民情這類搞調查的事情都是低級官員的職責,劉協跟他那便宜老爹不同,他不是深宮婦女手底下成長起來的那種‘何不食肉糜’的傻皇帝。雖然時代不同,但老百姓的那些事情他大概心裏都有數兒。
坦白的說,作為一個統治者,搞什麽“微服私訪”隻能是遊玩。像後世電影電視裏的那些個破爛玩意,身為最高領袖花費巨大精力去給某一個老百姓伸冤報仇,就政治上來說簡直是極其白癡的行為。所謂的“為民伸冤”除了炫耀權力外,真沒有多少意義。
並且,劉協不戒嚴也不清道出宮,那是因為他身邊隨時都有幾十名錦衣衛暗中保護著。一些刺殺活動還未開展,就會被史阿那個特務頭子拍著肩膀帶刺客喝茶去了。就算這樣,劉協也覺得太給宮中宿衛和錦衣衛製造麻煩,一旦能不出去是盡量不出去的。
可袁術不這樣認為,他稱帝之前,好像一切行為就都跟劉協較勁。稱了帝之後,更是要在白龍魚服這方麵贏過劉協。再說了,袁術同誌真的堅信,凡是明君賢臣,哪能不微服私訪?
於是,袁術“勤政愛民”的措施很快就產生了令他意想不到的結果。出宮五次,袁術就被人刺殺了五回,好在袁術還不是不帶宿衛的傻到家皇帝,每次宿衛都葬送性命保護著袁術如喪家之犬一般逃回無憂宮。
回宮之後,袁術也不得安心,因為每天都有數百名百姓響應他的號召,擁擠在宮門前上疏獻策。袁術剛開始還硬著頭皮勉強應付,可短短幾天後,一摞摞的卷宗和文書就堆成了一座小山。袁術傻眼了,也被刺殺搞怕了,連忙一頭躲進“九重深宮之中”,再也不敢“親攬庶務,與士庶共議朝政”了。
別出心裁的“現場辦公”成了一場有始無終的笑話,那麽例行的“朝會辦公”又如何呢?
很遺憾,袁術同樣遭遇了尷尬。每天主持朝會的時候,袁術都會以一副英明領袖的姿態發表長篇累牘的講話,但是卻一再重複,毫無重點,囉囉唆唆,千頭萬緒,把奏事的有關官員搞得一頭霧水,讓滿朝的文武百官聽得兩眼發直,連侍衛人員也受不了他的疲勞轟炸,個個痛苦不堪。
畢竟,換誰整天聽什麽‘天命’、‘五行’、‘讖語’這樣的廢話,都會頭疼不已:不就是篡位嘛,你龍袍都已經穿上了,能不能別這麽一而再、再而三地證明自己是天命所歸好不好,你不煩,我們真的好煩好煩的!
可袁術還是一個人渾然不覺,樂此不疲。有的時候,他還會請大成國師張烱在朝堂上給文武百官講述一下玄學,弄得朝堂那是一片烏煙瘴氣,誰都分不清這是大殿朝堂還是寺廟道觀。
最後,榮升禦史大夫的楊弘實在是忍不住,隻好直言不諱地說:“陛下說話太多,卻不得要領,其實隻要作出結論就可以了,何必說那麽多不相幹的話!”
袁術默然良久,他沒想到自己那些語重心長的講話和高瞻遠矚的指示,在百官心目中居然都是毫無意義的廢話!
這是大不敬,這是要逆天啊!
正當袁術磨刀霍霍準備自毀長城的時候,外麵的戰報終於傳到了無憂宮,總算挽救了一點袁術。滿朝文武看著那一封封帶血的戰報,同時陷入無語的狀態,心裏想著陛下這下總該清醒一些,認清點形勢了吧?
可袁術同誌隻是沉默了半晌,隨後卻麵現喜色,對著滿堂文武高呼道:“朕正愁不知如何靖平天下,此番舊朝、曹逆、劉備、劉表四方趕來送死,正好可被本仲家神機妙算,一網成擒!”
於是,大軍還未開到豫州,袁術就下達了向陳國增兵的調令。隨後夏侯淵伏擊孫賁,屯在陳國西與潁川郡交接處的西涼鐵騎自新汲向陳國發起進攻,連克辰亭、赭丘。陳國各地縣亭群起響應,紛紛殺死袁術委任的官吏,投降漢室。
再之後,賈詡進逼陳國國都陳縣,迫使袁術守軍開城投降,兵不血刃便收複了陳國全境。
這個時候,袁術才想到了自己的老家汝南。他糾結著要不要封禪泰山的大事先緩一緩,調雷薄、梁綱兩軍入豫州支援戰局。可想了半天才想到,梁綱好像早就被陳家給做掉了……
四月二十七日,屯駐在汝陽的孫賁在接連向袁術求援無果的情況下,內外交困,隻得棄城而走。曹將於禁、樂進和夏侯淵三軍三門齊攻,直接破入汝陽。整個豫州的戰局,一下隻剩固始一帶的殘兵敗將,麵對漢室和曹操的先鋒精銳。
而袁術這位大成皇帝,卻淡定地說了句:“不要急,勝敗乃兵家常事,看本仲家如何施展回春妙手,不動用九江大軍便將兩路大軍破去!”
袁術說這話的時候,還不算太瘋狂。畢竟雖然袁術軍在豫州節節失利,但人家兵馬多啊,潰兵算下來也有數萬之眾。無論漢室還是曹軍那裏,突入的都不過先鋒精銳,合起來也不過萬人,有孤軍深入之嫌。尤其孫賁還未陣亡,袁術認為隻要孫賁能趕赴固始穩定軍心,再調廬江太守劉勳加入戰團,憑借他的天助之命兼神機妙算,還是能夠力轉乾坤的。
滿朝文武,這時候對袁術已經無話可說了。於是接下來的幾日裏,大成皇帝就與後將軍梁敏便在無憂宮裏爭論不休。兩人往往會因為一城一地的得失爭辯地麵紅耳赤,不過,到了最後,梁敏在經過了劇烈的思想鬥爭後,才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有所疏漏,於是心悅誠服向大成皇帝表示欽佩。
不得不說,料敵於先,決勝千裏之外,是漢代每個名將的夢想。尤其自認兵馬起家的大成皇帝也不例外,在袁術看來,前線的軍卒全部都是蠢貨,需要他高深的智慧來給這些驚慌失措的羔羊指出一條勝利之路,才能充分的顯示自己在智商上的優越感。
不過,從無憂宮歸來後,當大成後將軍梁敏成為靖安曹的梁習後,被端木正朔問道究竟如何的時候,梁習卻露出了一抹十分奇怪的苦笑:“準備撤吧,豫州三天之內便會成為漢曹兩軍的地盤兒。”
“不是聽說,袁術調動指揮得挺好嗎?”
“哼,紙上談兵而已。袁術那個蠢貨,不需要你的藥物刺激神智,都已經主動要自己的大軍盡數覆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