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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5章 該誰傲嬌?

  在呂布的八健將當中,張遼是最流傳千古的人物。這當中自然因他威震逍遙津一役,竟使得江東小兒止啼,可說到張遼之後,必然就是臧霸了。


  曆史上的臧霸戰功卓著,歸附曹操之後,征戰四方且每每戰而勝之。而他死後,也是極盡哀榮,配享曹操的庭廟當中,可見魏國對臧霸的重視。


  他一生最輝煌的時候,差不多就是從這個時期開始起步,隨後臧霸成為青、徐地界上的地頭蛇,在當地勢力盤根錯節,無比深厚。就連曹操都要另眼相看,把兩州軍事盡數交付給他。曹操與袁紹爭霸,全靠臧霸在東邊頂住壓力,才能全力北進。而那時臧霸還保持著半獨立的狀態,隻聽調,不聽宣。


  這等坐鎮一方、獨當一麵的能力,可不是人人都具有的。而由這種半獨立狀態再順利過渡到魏國功臣的轉折,也不是一個尋常武夫能夠具有的智慧。


  曆史上沒有記錄過陳宮和臧霸有什麽關係,可陳宮無意說出那段淵源的時候,卻讓劉協立即改變了派遣司馬懿入泰山的主意,換上了陳宮。


  事實上,陳宮與臧霸也確實沒太多的聯係。兩人之所以有所淵源,是臧霸的父親臧戒。臧戒是泰山郡一個官員,當年朝庭腐敗,貪官橫行,劉協的那個便宜老爹都在買賣官職摟錢。可偏偏臧戒卻清廉自守,不肯與貪官們同流合汙,因而遭忌,被當年的泰山太守收押。


  陳宮那個時候隻是兗州刺史劉岱手下的官員,但陳宮是兗州名士,年輕的時候就跟海內名士相結連,與臧戒也彼此相識。聞聽臧戒之後心生同情,向時年十八歲的臧霸通風報信。年輕的臧霸居然就帶眾食客動手,劫獄救出了自己的父親,逃往東海。


  後來臧霸成為泰山寇帥,因故結識呂布,從而成為呂布帳下的八健將之一。不過,嚴格來說,這個說法其實是錯誤的。曆史上臧霸是與呂布聯合而不是投效,事實上他也從未在呂布的指揮下打過仗。或許是國人向來就喜歡弄出個什麽‘八八大發、九九歸一’之類的排名,才使得世人誤以為臧霸是呂布的小弟。


  臧霸見到陳宮的時候,陳宮和洛霖談笑宴宴,看起來正在品評著泰山的人物風情。臧霸大步而出,卻在看到陳宮的時候遲疑了片刻。但陳宮卻沒有讓氣氛冷場,反而先對臧霸施了一禮道:“陳宮參見臧太守。”


  臧霸一時落了下乘,畢竟陳宮算得上他的恩人,他顧慮陳宮前來遊說沒有主動施禮可算失態了。此刻趕緊還了一禮,帶著真誠感覺卻又疏遠的神色說道:“不知恩公遠道而來,臧霸未能遠迎,還望恩公恕罪。這裏不是講話的地方,請進城。”


  陳宮緩緩點頭,也不多說什麽:“多謝。”


  一行人入城,陳宮和洛霖看到城中景象,心中暗自點頭,見微而知著,雖然此城多遭戰火,又麵臨著曹軍壓境的情勢,但城中情況看起來卻很安定,百姓也並沒有什麽慌亂之色,顯然這位臧太守對此城的統治並無多少擾民之處,頗得人心。


  入得郡守大堂,酒宴已然擺好,臧霸當即讓自己的兩個兒子臧舜和臧艾拜見陳宮,以表示臧家不忘陳宮當年舊情。但酒宴開場之前,臧霸卻又頗有用心地說了一句:“恩公,你乃我臧家恩人,臧霸無以為報,甘為效死。然天下之勢,牽係萬千百姓,臧霸不可因一人之故,而使泰山數萬百姓生靈塗炭,還望恩公莫要怪罪臧霸出言無狀。”


  雖然臧霸說的很含蓄,但陳宮豈能聽不出臧霸這是防患於未然,直接截斷了自己向臧霸遊說的可能。


  不過,陳宮卻半分不以為意,含笑回道:“太守果非凡人,此番陳宮前來的確奉詔欲請太守出兵抗擊曹賊。然陛下也有言在先,若臧太守隻想安定一方,也是心係百姓,令陳某不得強求。今日既得太守之言,陳宮決然不會再提此事。”


  “哦……陛下當真說過此話?”臧霸這下臉色就有些疑惑了,非但他這般,孫觀、吳敦、尹禮這三員戰將也都一臉不信:合著您一路從濮陽、冒著生命危險,騙過曹軍重重關卡,來泰山就為了蹭這麽一頓飯?


  陳宮這樣的表態,讓酒宴的氣氛就變得有些尷尬了。畢竟,麵對曹操的大軍,臧霸這位桀驁不馴的軍閥也不想坐以待斃。他雖然跟孫觀說什麽朝廷算個屁,但實際上,漢室恰恰是臧霸最好的一個選擇。


  投靠曹操?臧霸的勢力必然會被連根薅起,投入滾滾的與漢室的戰爭當中,成為可憐的炮灰。徐州劉備那裏自保有餘,但若說為了接納泰山就跟曹操死磕,臧霸認為是不太可能的。青州孔融那裏更不用說,已經被袁譚打得節節敗退,自身難保,根本不可能顧忌得上臧霸。


  剩下就是北方袁紹,這是曹操的老大,投靠袁紹還不如投靠曹操。然後就是揚州的袁術,這人臧霸根本看不上眼,也知道袁術的爪子如今根本伸不到兗州來。


  而漢室的強大,這些年是世人有目共睹的。更重要的是,漢室如今正跟曹操交戰,臧霸此刻投靠,不亞於雪中送炭。並且,從地緣位置來說,漢室還未跟臧霸接壤,臧霸就有了很大的自主性,極有可能取得一張護身符卻又不必付出實際的損失。


  當然,臧霸還有一種選擇,那就是誰也不服就扶牆,光著膀子跟曹操死磕到底。不過,那種想法是孫觀、吳敦、尹禮這些家夥才會有的,臧霸不是傻子,不會天真到這等份兒上。


  臧霸之所以一上來就給陳宮個下馬威,自然是慣例了。畢竟,他縱然心中千肯萬肯,卻也不能表現地那麽迫不及待。適當的傲嬌一些,自然為了謀求更多更好的特權。可陳宮一開始就這麽啞火,讓臧霸連個傲嬌的資格都沒有了。


  由此,接下來的酒宴便變得十分詭異,千裏跋涉而來的陳宮傲嬌正座,談天說地,甚至還跟孫觀、吳敦、尹禮這些人談談兵勢。臧霸這裏,卻時不時就將話題往漢室和天子身上引,跟八卦記者般極度想挖出什麽猛料,卻被陳宮屢屢連消帶打轉移話題。


  一個時辰後,酒宴也算客盡主歡,臧霸親自扶著陳宮送入郡守府的偏房。待醉眼惺忪的陳宮滿足地躺倒後,臧霸又向離去,又有些遲疑,忍不住最後向陳宮問道:“恩公,陛下當真未提務必要讓您說服我?”


  “陛…陛下說過,”陳宮含糊地回答著,似乎還有些不耐煩,連連擺手道:“但陛下還說了,臧太守也不容易,願意幫漢室是情分,不願幫是本分。大漢禮製當中,就未曾有郡守領軍外征的先例……”


  聽到這一句,臧霸的臉色很是有些難看。雖然天子的話看似句句向著他,但也透露出天子遵循舊製、不知變通的迂腐。想想才十五歲的少年,便這般毫無銳意進取之意,反而還讓漢室一步步起死回生。臧霸隻得感慨,漢室的福澤當真不淺。


  然而,就在臧霸即將關上門的時候,陳宮卻忽然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嘟囔了一句:“其實,派不派臧太守都沒有多大必要。陛下還是信不過我陳宮,信不過我為呂布舊部,才打發我來這裏……關中一年蟄伏已定,援軍不日即將抵達濮陽,那曹軍還能有何作為?那裏,才是我陳宮該嶄露頭角的地方啊……”


  臧霸狠狠一愣,這個消息對他來說不啻雷霆:原來,事情的背後,還有這麽一層!

  也由此,臧霸微微眯了眯眼,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才緩緩關上房門悄悄離去。隻是,他永遠不知道,就在他腳步聲漸漸消失之後,陳宮房中緩緩現出洛霖的身影,對著榻上的陳宮問道:“上鉤了嗎?”


  “應該上鉤了。”陳宮這下忽然挺直了身子,坐了起來,剛才的醉態一刹那就不見了。他看著黑影當中的洛霖,忽然笑了:“不過,雖然金鱗咬餌,但還缺一絲風雲,我們需將泰山這裏的水,再攪渾一些才好。”


  洛霖冷漠點頭,恢複了那個殺人如麻的錦衣衛風範:“已經探聽到了地方,敢問是否今夜便動手?”


  “事不宜遲,你去吧……”陳宮幾乎沒怎麽思慮,便回了一句,隨後攸然不見洛霖後,他才自言自語道:“期望你們錦衣衛動手慢點,老夫還要眯一會兒,後半夜熱鬧起來,估計還有得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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