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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涼州羌胡

  略微安撫了一下兩位漢室功臣後,劉協終於從兩人的訴說當中聽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蔡邕那件事,是劉協萬萬沒有想到的。畢竟,他以為曆史的軌跡已經發生了改變,董卓沒有死在未央宮,也不能在蔡邕上朝時被看到他為長安都市亮化工程做貢獻的一幕。然而,蔡邕這次雖然沒有伏在董卓屍首上痛苦,卻極其愚蠢地在朝堂上表露出了對董卓的痛惜之情。


  無論蔡邕是歎息董卓還是哭董卓,他都清楚,蔡邕根本不是在為董卓而哭,他是為董卓對自己的知遇之恩而哭。畢竟,董卓雖然作惡多端,但他還有著模糊的治國理念和激進的救國理念,他對蔡邕的提拔,不管是出於自己的政治作秀還是其他,對蔡邕個人來說,那是無以厚加的賞識。


  蔡邕可以說是位有著真性情的士大夫,他用自己奔流的情感來踐約著自己心中那份道德準則。隻可惜,他卻選擇了十分錯誤的時機。


  政治有時候就是這樣,一個無意的舉動,通過政治表達之後,就會被曲解成一樁麵目全非的事件。


  可王允真的看不出這點嗎?

  他殺蔡邕的動機,看起來未免太單薄了一些。難道,他果真逃不過士大夫好虛名的桎楛,從而想用殺蔡邕一人,使得自己當初在董卓手下曲意逢迎一事深埋在曆史的深處?

  “陛下,王司徒似乎不是因此執意要殺蔡伯喈。”盧植聽到劉協疑慮,解釋了一句道:“朝堂之上,太尉馬公也曾以此怒斥王公。然王公卻說欲殺蔡伯喈,實在迫不得已之事。”


  “什麽迫不得已。”劉協悻悻回頭,蔡邕又沒有拿著刀子捅王允,想殺人還有什麽迫不得已的?


  “王公曾有言,自己非是懼怕訕謗之人。”盧植亦滿臉不解,但還是將王允那番話如實複述下來:“王公有言,自喪亂以來,人倫大易忠孝不存,節義耿介衰而浮華諂媚盛。蔡伯喈逃官避世,此乃無信;出仕董卓,此乃無節;卓死哀歎,此又無識。今殺一蔡邕以正世人風氣,不可恃才而附奸黨,此亦為矯枉過正之意。”


  “哦?也就是說,他王允殺蔡邕,是為了還漢室一個忠孝節倫的美好世界?”劉協有些哀歎地望了盧植一眼,這老頭兒也是讀書讀傻了的一份子啊。


  王允這番話聽起來似乎有些道理,但其中破綻重重,根本架不住推敲。他譏諷蔡邕沒有氣節,但自己何嚐不是更甚蔡邕?難道僅僅說他有刺董之意,便可以成敗論英雄。如此功利霸道的心機,偏偏還要冠上維護忠孝節倫風氣的名頭,實在有掩耳盜鈴之嫌。


  更何況,王允當時所處的環境是哪裏?是金殿朝堂,他真心要殺蔡邕的理由,能在眾人麵前肆無忌憚地說出來?真當王允和蔡邕一樣那麽傻缺啊?


  不過,此事劉協也沒怎麽過分擔憂。蔡邕無論怎麽說,也是朝廷大員,更是士林領袖。假若曆史沒有絲毫改變,王允仗著自己擎天蹈海之功,當真可以裹挾著那股威勢,殺一個蔡邕來練練手兒。可曆史畢竟被改變了,王允連環計之功,被劉協潛心密謀瓜分了一半兒甚至三分之二,王允就算在朝堂上喊得再凶,也不可能不經過他劉協便一刀把蔡邕砍了。


  劉協真正擔憂的,是那位握有一萬精兵的徐榮將軍。這位徐榮此時此刻的含金量,可比那位隻會動動筆杆子的蔡邕強太多了。


  “皇甫將軍,徐將軍究竟發生了何事?”劉協寬慰了盧植兩句,轉頭便向皇甫嵩問起了此事。心中還疑惑著,徐榮這二貨,不會也跟著蔡邕一樣哭董卓了吧?依他的秉性,這可能性真高達百分之八十以上。


  “陛下,徐榮將軍果毅忠武,更深得練兵統禦下之術,依老夫看來,漢室朝廷除卻老夫、公偉、子幹三人之外,唯有徐榮才能接任漢家兵權重任,此人乃國之柱石,萬望陛下……”


  劉協都有些嫌棄皇甫嵩的囉嗦了,擺手示意他別整這些沒用的。要是不知道徐榮的價值,朕哪有時間還聽你這半天廢話啊!大家都很忙的好不好?


  好在劉協的關切重視之意,讓皇甫嵩微微安了心,老人久經宦海,匯報起剛才那點事兒來,深入淺出,幾句話便讓劉協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兒。


  原來,在王允發現劉協竟提前離殿後,王允的表現立時焦躁了許多。不過,不得不提的是,劉協離開之後,王允寥寥幾句便握住了朝堂的口舌之權,安定大局一事,他或引經據典駁斥、或勉言鼓勵循循誘導,半個時辰之內,已將追悼忠臣烈士、出榜安民、處置董卓後事種種難題,列出了一個章程。以便明日朝堂之上,可由此一一同劉協商議。


  可唯獨討論到論功行賞之事時,徐榮便躺著也中了槍。


  王允對於皇甫嵩、朱儁、盧植這些人的功勞,均無異議,甚至,就連徐晃、王越、老鄒這些人,王允也未有遺漏。唯獨提到徐榮時,不可避免地說到了呂布要殺徐榮之事,呂布當即痛罵徐榮心念舊主、蛇鼠兩端,私縱董卓從安門逃脫,致使漢室朝廷幾乎毀於一旦。王允當即大怒,令武士扯下徐榮朝服、收了將印,打入死牢與蔡邕一同論罪。


  其中,皇甫嵩、朱儁兩人,還為徐榮辯解了兩句,但這也惹得王允更加惱怒,以包庇董卓亂黨之罪怒斥二人,甚至揚言要將兩人功勞也一並抹去。皇甫嵩、朱儁等人見事不可為,隻能默默住口。


  正當這兩人鬱鬱退朝之時,碰上了早在一旁等候的鍾繇。故此,這一群人,便齊齊來到了宣室殿,請求劉協聖裁。


  “徐榮當時未得詔命,自不可擅做主張。王允不可能不知道此事,偏偏卻以此為借口……”劉協沉吟著,這個時候,他越來越看不清王允種種所為的出發點了,但他卻清楚知道:“如此看來,王司徒是要快刀斬亂麻,徹底與董卓劃清界限了?”


  這個問題拋將出來,根本沒有答案。劉協呐呐看著這幾人同樣疑惑的表情,知道自己有些病急亂投醫了。故此,他擺了擺手,又開口問道:“朝堂之上,公卿大臣便為提到過如何處置關外涼州兵馬一事?”


  “此事呂布倒是提了一下。”朱儁終於開口了,兩隻眼睛灰溜溜轉了兩轉,雖然他語氣很嚴肅,但他越是深思便顯得那張臉越發猥瑣,劉協這一刻,也真切實明白這老頭兒為何要在營帳內吃獨食的緣故了。


  不過,朱儁的表情雖然令劉協想哭又想笑,可說出話的還是很有水平的:“老夫原本有些瞧不起那呂布,不過,今日他在朝堂上說起關外涼州諸部處置事宜之事後,老夫倒覺得有些小瞧了他。”


  “哦?”劉協也來了興趣,此時他對呂布的觀感早已降至最低點,想不到這呂布還能讓朱儁刮目相看:“他說了什麽,莫非不是願率帳下兒郎,誅盡那些叛逆?”


  “非也。”朱儁撚了撚須,發了一聲笑,因為劉協跟他想到一塊兒了,但隨後語氣便認真起來:“呂布非但未言誅殺涼州諸部之事,反而開口令王公寬宥,請一赦令赦免涼州諸部。”


  “咦?”劉協不由輕叫了一聲,他的確沒想到,呂布這二百五竟然會想到這點。隨即趕緊又問道:“那王司徒如何是如何回複的?”


  朱儁那張怎麽看都略帶猥瑣的臉,聞言後一下變得凝重了起來,他不知不覺揪下了一根胡須,才疑惑開口道:“王公語出驚人,竟言涼州諸部本來無罪,從其主耳,今若因其惡逆而特赦之,反使其自疑,非安定之道也,大可不必言赦!”


  劉協差點被氣一跟頭!


  王允,王司徒,你腦子真被驢踢了嗎?人家徐榮兩邊都不幫,你說人家是董卓舊黨,便要跟可憐的蔡邕一起去殺頭。這會兒一群殺人無數的叛賊,你卻說人家隻不過聽董卓的話罷了,就無罪了?

  再說,如果赦免會讓他們猜疑恐懼,難道不赦免反倒能使他們安心嗎?


  這特麽什麽狗屁邏輯!

  你到底是真的認為他們無罪,還是想全部鏟除他們?能給個痛快話不?!


  可就在劉協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時候,門外的冷壽光卻慌慌張張地突然闖了進來。


  天子問對之時,他冷壽光雖已為中常侍,但如此冒失,也是萬萬不該的。就當劉協一頭霧水時,他猛然發現冷壽光的臉色很是難看。


  悄然接過冷壽光傳來的絹帛後,劉協的臉色卻猛然一下變得煞白無比!

  淡淡的絹帛上,寫著一行古樸陰森的字跡:涼州羌胡有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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