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記名弟子
重重的磕頭,把地麵磕出沉悶的響聲。
吳鋒也不攔他,任這孩子結結實實磕了九個頭,才讓他停下來。
艾小敬抬起頭,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盯著吳鋒,麵上滿是企盼的神情,額上的鮮血,順著臉頰流下來,直灌進衣襟裏。
“以後你就是我劍宗……宗主記名大弟子,什麽時候轉正,就看你自己了。”
扔下一句話,吳鋒事了拂衣去,不帶走一片雲彩,隻留下一臉懵逼的花似雪,還有大眼瞪小眼的程飛等人。
使勁擺了擺頭,花似雪確定,老祖給自己指定了個弟子,雖然是記名的。
於是隻好苦笑著,把艾小敬扶了起來。
“來、來,為師先教你入門……”
吳鋒並不準備硬來,長樂郡的投獻之民,他是要定了,但是不表示,要去拚個頭破血流。
“太危險了!”
有知情權的幾位,聽完吳鋒的計劃,都覺得太冒險了。
“老祖,讓我去吧!”
程飛自告奮勇,認為吳鋒還是坐鎮大局,至於潛入礦山,聯係投獻之民的事情,還是由他去為好。
“這件事情隻有我去,才能夠辦妥。”
吳鋒搖頭,:“隻有我可以操控騰雲飛舟,關鍵時刻,你們都沒有我方便行事。”
“況且我們這次,一定要帶走這些人,隻許成功,不能失敗。”
“否則,就算在野嶺立起山門,也會因為人力的關係,功虧一簣。”
吳鋒給的理由很足,而且最大的理由就是,如果他這個老祖都危險,那麽在場的這幾個,誰能夠不危險?
長樂郡西郊
這裏礦脈眾多,但是因為山林茂密,地勢險惡,凶獸毒蟲出沒眾多,所以一直產量不高。
作為長樂郡主的私礦,即便是曆王再寵愛,也不可能以朝庭的力量,為她私人做事。
一直以來,都隻有少量長樂郡的死囚,在進行開釆,進度緩慢。
但是現在不同了,朝庭與宗派翻臉,以前那些受到修行者保護的投獻之民,都成了喪家之犬。
這些投獻之民由於隻出供奉,而不用納賦稅,因而多有積蓄,相比於良民而言,大都營養豐富,身強體壯,甚至有些還粗通拳腳,是極好的勞力。
長樂郡主一聲令下,這些人雖然不用流浪四方,日子卻變得更為悲慘。
在這環境惡劣的地方,日夜勞作不休,而郡主派來監工的人,又任由原先那些死囚,欺淩壓榨這些投獻之民。
吃不飽,穿不暖,幹不完的活,還要受盡欺壓,動不動挨鞭子,死了屍身還被扔去喂狗。
是個人,還有手有腳便想跑。
但是這裏,不但有郡主派來的守衛,外麵的大山叢林裏,還有無數毒蟲凶獸。
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就連想死,一想到死後還要成為畜生口中食,便連死都不敢死,隻能勉力不人不鬼強活著,過一天算是一天。
這樣一群人,卻沒有料到,竟然有人在打他們的主意,想要虎口奪食,把他們給弄走。
吳鋒衣衫襤褸,頭發亂糟糟地,像個雞窩頂在頭頂,臉上烏漆嘛黑的,滿是汙垢的手上,還拄著一根竹杆,跟個叫花子一樣,一看就是一個走投無路的投獻之民。
“站住!”
他此時正走在,一條村間小路上,卻想不到,路口居
然還有兵丁巡邏。
吳鋒一驚,轉身就逃。
“拿下他!”
一聲喝叱,緊接著他便騰雲駕霧般,被人攔腰提起。
吳鋒走在隊伍裏,前後左右都是和他一樣,狼狽萬分的投獻之民。
他們一共有五百多人,都是被零零散散捉住的,現在集中在一起,要被送到郡主的礦上去。
有許多人還不知道,去采礦意味著什麽,以為自己有活幹了,就能夠有吃的了。
自己、還有家人就能夠活下去了!
他們臉上帶著希望,甚至腳下的步伐都要快些,想要快些到達地方,早點工作,拿到報酬填飽肚子。
也有一些人眼中全是絕望,一步都不想挪動,這些人應該是對要去的地方,有所耳聞,知道那是拆骨吸髓的閻王地。
不過周圍全是押送的兵丁,想跑都跑不了。
更何況,還有幾個一身黑袍的修行者,一直跟在隊伍後麵。
臣服朝庭,臣服曆王的修行者,都被允許保留了自己的山門,甚至於一些表現突出的宗派,還得到了別人的山門,遠遠強過自己原來的山門駐地。
賞罰分明,一直都是曆王的美德。
但是有些修行者,並不滿足於此,他們希望能夠跟朝庭,跟曆王更加親近。
於是他們離開自己的宗門,自願成為曆王的鷹犬。
曆王將這些修行者,編組在一起,賜穿黑袍,號黑鴉軍,命他們分赴各郡,協同朝庭辦差。
作為曆王麵前最得寵的郡主,使喚幾個黑鴉,實在是算不得什麽,這些黑鴉恐怕還在為,能夠替郡主殿下辦事,而沾沾自喜呢!
這一支采礦隊伍,被押著在山林中,行走了三天,才走到地方。
流雲晶礦
這是一條下等晶礦,但勝在礦脈儲量極大。
因此才湊夠了五百人,一齊押過來。
而跟來的幾個黑鴉,也不走了,而是隨同那些兵丁,駐紮了下來。
這些投獻之民被驅趕進礦洞裏,黑乎乎的礦洞,如擇人而食的凶獸大嘴,將這些人全都吞沒。
“封洞!”
沉重的鐵柵欄降下,將洞口封住,除非柵欄再度升起,否則沒有人能夠出來。
回望被封死的洞口,許多人終於回過味來。
“不……不,官爺,求求您們,放俺……”
一個人撲到柵欄麵前,伸出手去,向那些兵丁哀求,可是話還有說完,就被一刀斬斷手臂,倒在地上翻滾嚎叫。
隻一會兒,這人的氣息,便迅速衰弱下去,如果得不到及時救治,就死定了。
不過這些投獻之民,正處於惶恐之中,哪還顧得上救人。
況且柵欄外,那些兵丁正惡狠狠看著他們,手上刀還在滴血。
有那生性懦弱的,幹脆腿一軟,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垂頭喪氣,口中無意識的自語。
“完了……完了!”
“完你……!”
突然間一聲炸雷般的叫喚,將無數失魂落魄的人震醒,齊齊將茫然地目光投過去。
一個滿臉絡腮短須的壯漢,正環瞪豹眼,曆聲喝叱。
“我們這麽多人,不信這幫殺千萬的,還能將人給殺光了!”
“殺光了……誰來給他們采礦?”
壯漢一語驚醒夢中人,大家頓時回過神來,不
再似先前那般懼怕。
想到剛才受傷的倒黴家夥,有些人正準備施以援手,卻發現不知什麽時候,早有一人蹲在,那斷了胳膊的家夥身旁。
而那斷臂上的血,分明是止住了。
“過來幫下忙,把他挪到靠牆那邊。”
在礦山兵丁的麵前,不合適展露太多,因此吳鋒隻是用普通的止血散,塗在斷臂處,為這傷者止了血,又喂食了一粒鎮痛凡,讓他不至於活活痛死。
注意到壯漢的表現,正好是個突破口,吳鋒便順手推舟,喚這家夥過來幫忙。
壯漢雖然生得惡形惡狀,嗓門也大得似銅鑼,但卻對於吳鋒的招喚,沒有什麽抵觸。
他快步走上前,和吳鋒合力,將斷臂的這人,給挪到了一塊靠牆的平展處,讓其可以倚靠著牆坐著。
“這些畜生,也太狠了!”
壯漢猶自憤憤不平,:“我叫龍豹,不小心才被抓住,你這漢子敢上前救人,也是一條好漢!”
“叫我無鋒就行!”
吳鋒看著稍微好些的傷者,心中暗叫可惜,雖然命被保住了,但是為了不暴露身份,一些手段無法施展,這人的胳膊卻是接不回來了。
除非以後能夠遇上,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逆天大能,為其出手續上手臂,不過想想也是不太可能。
“兄弟你這名字,倒是蠻有性格!”
龍豹是個粗豪性子,對吳鋒倒是一見如故,:“以後有什麽事招呼一聲,在這晶礦裏,大家都難免遇上難處,都是一般遭遇,我們不抱團,死得更快,不要不好意思。”
吳鋒點點頭,見這龍豹的脾性作為,倒是可為己用。
這龍豹又走到人群中間,講了一通團結就是力量的道理,也不管別人怎麽想,自己走到一塊空地上,大聲說道。
“有願意和咱老龍搭夥的,就站過來,以後在下麵,我們同生共死。”
“有吃的,大家一起分。”
“有危險,大家一起頂。”
“不拋棄,不放棄!”
頓時“呼啦”一下,就有大半人圍了過來,想來這龍豹平時就很有些威望,得人信任,這才一呼百應。
還有一小半人,卻是望著這邊,猶豫了半天,終是沒有挪動腳步。
任何情況下都是這樣,總有人各懷心思,而且要選擇去相信一個人,也是一件困難地事情。
如非必要,沒有願意將自己的安危等等,托付於別人的控製之下。
哪怕龍豹現在弄出的這個,更像是一種麵對未知危險,臨時抱團取暖的行為。
“算我一個!”
吳鋒高舉起手,大聲喊道。
見到龍豹轉臉看過來,吳鋒咧嘴一笑,又朝身邊坐著的斷臂人一指。
“還有他!”
從洞口往裏,越走越窄,越崎嶇,最後隻容兩人並肩,還要低著頭,才能夠通行。
走了大約有三四千米的樣子,才又逐漸寬敞起來。
不過龍豹等人,卻在這裏遇見了麻煩。
他們被攔住了!
攔住他們的,是以前就在這礦裏的死囚。
“都聽好了!”
一個凶神惡煞的大光頭,用看獵物一樣的目光,掃視著剛走到這裏來的投獻之民。
“在這裏,想要活,都要守規矩。”
“爺爺我,就是規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