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8章 等候
自問在此之前他並未暴露什麽,最多也就是架空了父王,掌握幽州大權,那個時候他的野心藏得很好。
君宥不緊不慢落下一顆棋子,決定讓君殤也死的明明白白,“有其父必有其子。”
君殤蹙起了眉頭。
“當你架空老幽州王的時候,他向京城遞過一封信,說你架空了他的權勢企圖造反。”
等君殤的棋子落下去,君宥似是感慨的說道,“薑,還是老的辣。”
能從先帝的魔爪裏安然無恙去到封地,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是個善茬。
君殤是他的兒子,對自己的兒子,他並沒有多大的戒備之心,所以才會被君殤架空。
想來老幽州也是被自己的兒子逼得無路可走了,才會這麽極端的去坑害他。
君殤頓了頓,繼而笑了起來,笑容裏滿滿的譏誚。
“小時候在京城,同皇上和幾個親王上學玩耍,好不快樂。”君殤說著,瞥了一眼阮白虞身邊帶麵具的男人,“哦,還有皇叔,我們一群人上學玩耍,很快樂。”
從他進來看到君離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無翻盤的可能了。
如今回想到之前的事情,已經物是人非,他都不敢想象當初那個天真的小孩子如何會變成如今這幅樣子。
君宥落下一顆白子,“當時皇叔功課最好,隻不過後麵漸漸變得平庸,原本沉默寡言的人也變得拒人千裏之外,等你回幽州之後,皇叔就被送去了邊疆。”
君殤抬頭看了一眼君離,一時間沒說什麽。
那時候他還不足十歲,皇叔也就隻是個孩子,小小的一個孩子在邊疆,存活下來都是困難不已。
皇叔能從邊疆帶著大軍歸來,其中艱苦難以言喻。
“先帝在世,強悍的沅國可謂是被他折騰得千瘡百孔,皇叔率軍四處征戰平定戰亂,先帝病重朕監國那幾年,沅國才漸漸緩過來。”
君宥慢悠悠開口,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描繪了當年的腥風血雨。
先帝無能,也可算得上是昏庸,猜疑大臣,誅殺九族,錯判誤判的案子那是不計其數,多疑起來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放過。
他在曹太傅的教導下學了諸多,在他病重的時候才嶄露頭角,然後蠶食般地架空了先帝的權勢。
等先帝假死後他順理成章繼位,開始大刀闊斧整頓沅國。
這幾年下來,沅國繁榮昌盛了不少。
君殤沉默不言。
當時在幽州經曆著慘無人道的訓練,根本就不知道這些事,原本隻覺得自己很慘,隻是沒想到自己也不過爾爾。
“若無皇叔在外平定戰亂,僅憑朕一己之力,隻怕是護不住沅國的。”君宥捏著棋子,“都說皇叔嗜殺成性,可皇叔所殺之人皆為奸佞,他為國為民,朕為什麽不仁慈?”
皇叔不一定是忠臣,可一定是良臣。
君殤總覺得還有什麽隱情。
皇叔天資聰穎是天生,先帝為何會對皇叔下手,逼得皇叔韜光養晦,而後更是被先帝弄去邊疆送死。
君殤看著膠著住的棋局,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皇上繼位之初,局勢不明,所以皇上故意扶持修王一黨和你分庭抗禮,讓其餘人無機可趁。”
君宥挑眉,默認了君殤的說法。
“先帝為何要皇叔的命?”君殤捏著棋子,“皇叔為人不擅辯駁,名譽盡毀,皇上為何會如此信任?皇叔聲名狼藉到底是誰所賜?”
如果按照君宥的說法,那皇叔真的是股肱之臣了。
一個股肱之臣,被潑了一盆又一盆的汙水,所有功績全部被抹滅,一有點壞事不問前因後果就壓在他身上,然後千夫所指。
叫人唏噓又不免覺得心酸。
君宥歎了口氣,“皇祖父歸天,皇叔年幼,先帝篡改聖旨屠戮忠臣奪了本該屬於皇叔的帝位。”
君殤手裏的棋子掉落在棋盤上。
怔了片刻,君殤拿起了棋子,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麽。
原來,先帝的帝位是這麽來的?
“原來我的經曆一點都不慘。”君殤笑了笑,側頭看著君離,開口詢問,“皇叔十幾年內經曆那麽多,究竟是如何保持初心的?”
如果他經曆過皇叔所經曆的那些,隻怕他會變得更可怕,他不會去守護那個百姓,他會屠城,滅國。
“沒有初心。”冰冷的聲音響起。
君離摘下了麵具,將佩劍放在阮白虞手邊後,走過去坐在凳子上,看著僵持不下的棋局。
“邊境後初心再無,不在乎不會傷,所做所為不過是答應父皇的承諾。”
從邊境回來後,他就沒有初心了,之所以能在這種千夫所指的環境裏不做什麽瘋狂的事,是因為他根本不在乎。
之所以會率軍平亂,也不過是因為兒時和父皇說,他長大之後會守護沅國百姓不受外敵侵擾。
再說,那些人也隻能像老鼠一樣躲在背後酸言幾句,他聽不到,就算聽到了,那最多就是人頭落地。
君殤抬頭看著靠在椅子裏閉目養神的阮白虞,“皇上賜婚,皇叔是用聖旨交易的吧?皇叔和皇上齊心,隻怕是想要打造個太平盛世,讓她活在盛世中。”
忽然間就明白阮白虞為什麽選了皇叔。
唾手可得的皇位,說放棄就放棄,換做是他,可沒有這點魄力,或許他最後還是會選擇皇位,其次才到阮白虞。
不是說阮白虞不重要,隻是相對來說,皇位更重要而已。
君離默認了,隻不過他答非所問,“叫皇嬸。”
君宥頗為無語的看了一眼君離。
君殤拿起了棋子,落棋。
看著局勢明朗的棋局,君宥將手裏的棋子一丟。
君殤看著君離叔侄兩,眼裏少了些許對權利的渴求,他溫聲開口,“這一局,我君殤甘拜下風。”
君離和君宥,這兩人隨便拎一個出來都是了不得的人物,他們兩人練手算計,他敗的不虧。
“我的人驗過屍體,皇叔心頭的傷不是作假。”君殤不緊不慢開口,瞥見阮白虞攥成拳頭的手,繼續道:“當時皇叔到底如何瞞天過海?”
君離沉默不語。
君宥聳了聳肩膀,“朕可不知道。”
他隻是負責捅一劍,其餘的事,皇叔不講他也不知道。
話音剛落,沉穩且快的腳步聲自外麵傳來,也就是幾人幾個呼吸的時間,穆先生的身影就到了阮白虞跟前。
穆先生看了一眼君離,而後才抬手一禮,開口道:“王妃娘娘,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