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為民該死！
能？
王向東嘴角一抽。
不過很快他就回過神來。
再看沈炎時，又覺得沈炎身上多了三分神秘感。
沈炎不過二十啷當歲，醫術比起省裏的專家卻也不遑多讓。
這尚且可以說是天資聰穎，天生的學醫奇才。
可是，沈炎那股子蔑視一切的氣勢，卻需要一定的底蘊才能培養出來。
這會兒聽他那麽輕描淡寫的說安排人進京都協和，王向東不禁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沈炎是京都來的！
而且，來頭不小！
至於來幹什麽，很有可能是上麵見南河省的醫療環境太差，派沈炎前來調查。
有個詞叫什麽來著。
鍍金……
不對，曆練！
對，就是這個詞！
王向東覺得自己猜得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了。
這樣一來，他可得好好的配合沈炎，爭取早日破局！
不過，沈炎的話傳到周為民的耳朵裏就變了味道。
“哼，扯虎皮誰不會，進不去就你親自盯著，你可真會給自己加戲。”
王向東冷冷一笑，拿出手機叫來了醫政科的人。
周為民是市一醫的院長，級別不低。
但衛生局是有權請對方協助調查的。
就算無權。
他王向東也是周為民的頂頭上司。
在河洛這個地界上，他說他是周為民的爹，周為民也得老老實實的認慫。
“把門打開。”沈炎見王向東已經叫人過來了，也就懶得跟周為民一般計較。
這個時候去看看女孩的病症具體是什麽情況才是正道。
“開什麽門，這是重症監護室，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進的，你得配合消毒……”
周為民還沒說完就被沈炎打斷：“她的病很嚴重，但沒有到住重症監護室的地步。
再者，住了也沒用。”
“你說是就是啊。”周為民道。
“把門打開！”王向東沉著臉道。
周為民還想要說什麽，王向東揮了揮手，叫他不要再廢話。
周為民無奈，隻能聽話。
沈炎大步朝重症監護室走去。
不料，不少病人和病人家屬也想看個究竟。
這女孩的事比較特殊。
他們很想知道王向東和沈炎的處理方式。
沈炎怎會不知道病人們的心思，見王向東勸不走那些人，便提議將女孩搬到特殊病房。
特殊病房是那些老爺們療養的場所，麵積大，環境好。
每個醫院都有這樣的病房，但病人們來到特殊病房後，一個個對周為民恨入了骨髓。
他們的家屬幾個人擠在一個小病房裏。
他們想休息一下都得學老母雞金雞獨-立，換著腿休息，這也就算了，剛睡著就會被其他人給吵醒。
但凡經曆過陪床的人都知道有多苦不堪言。
這會兒見到一間上百平方，隻住一個人的大病房，窗外還綠草茵茵，鳥語花香……
他們拿磚頭閹了周為民的心都有了。
周為民自然也感受到了大家的怒意，立馬想辦法轉移大家的注意力：
“沈炎，我奉勸你還是不要逞能。
她病得這麽嚴重，你把她轉移到普通病房，危險係數已經拉到最大了。
我看啊，一切還是等化驗結果出來再說吧。”
“周院長對我還挺關心。”沈炎笑了笑，道，“那我就依你所說，不看她的病症好了。”
周為民嘴角一抽。
這個沈炎真是不好對付。
“周院長，你這病房的環境很不錯啊。”沈炎感慨了一聲，“我沒病都想來住兩天。”
“周院長，你這病房的確很大。”有個病人冷笑道。
“不愧是一心為病人著想的好院長啊，居然給病人修了這麽好的住院部。”
“我們什麽時候能搬過來呢。”
病人們紛紛冷嘲熱諷起來。
周為民恨不得給自己一耳光。
他就是嘴賤，他就不應該跟沈炎多說一句話！
“本來還想跟周院長探討一下病房的事，不過看來大家都對這些病房很感興趣。
那就大家先和周院長聊著吧，我給這孩子看看。”
沈炎扔下一句話，一群人將周為民圍在了中間，他則來到了女孩的身前。
女孩看上去也就七八歲。
很瘦。
比在影像中看到的還要瘦三分。
而且，她的很憔悴，幾乎可以用不忍直視來形容。
不過，這都隻是小事。
營養不良可以補。
最讓人揪心的，是她的那些患處。
這時候沈炎已經讓醫護人員處理掉了傷口上的那些白毛。
傷口邊緣處，露出一些發黴的菌斑。
這上麵本來也有一些毛茸茸的菌絲，被醫護人員弄白毛的時候一起弄掉了。
黴斑一朵朵的散開。
皮膚、肌肉，甚至是骨頭上，都有這些東西。
恐怖地場麵讓人心中毛骨悚然、嚴重不適，甚至有護士已經打起了幹嘔。
沈炎卻是一臉凝重，那雙深邃透徹的眸子裏滿是怒意。
他想過周為民他們喪心病狂，但終究還是沒有想到，他們竟然喪心病狂到了這樣的地步！
這個叫潘小雙的女孩，股骨頭已經換過了！
股骨頭之所以會換，是因為壞死了。
之所以壞死，是因為承受不住大量的激素。
激素從何而來？
治療結核菌，需要大量的激素。
周為民他們明知道激素治不好潘小雙的病症，卻一直在用。
他們隻是想讓她活著。
隻要她活著，她就是一棵搖錢樹！
周為民該死！
周為民身後的那些，都該死！
沈炎順道檢查了一下潘小雙的肝髒。
這些激素會傷到骨髓，讓股骨頭壞死，也會傷到肝。
所以國家對肺結核病人提供免費的藥物時，醫院會配備護肝的藥。
肺結核免費，但護肝得花不少錢。
沈炎檢查了一下潘小雙的肝髒。
果然，她的肝髒收到了大麵積的損壞。
她已是油盡燈枯的狀態。
即便不死於馬爾尼菲籃狀菌，也會死於其他問題。
就現在這個狀況，把她送到協和醫院，都要調理個好幾年。
可是，她的病，他能竭盡全力治好，她被這些白衣屠夫奪走的時光呢？
好好的一個小女孩，本是她一生最快樂的年齡，卻要在病床上和痛苦中度過。
最重要的是，她母親呢？
她母親跳樓了。
人死不能複生！
沈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周院長，你過來一下。”沈炎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淡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