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格馬利翁和他的七個大臣(二)
大臣們你瞅瞅我,我瞅瞅他,互相搖了搖頭,像是一同約定好了誰也不說話之後,便低下頭來盯著鞋麵子,擺出一副滾刀肉臭無賴的樣子,決定一聲不吭,沉默到底。
“怎麽?這是約定好了絕口不提嗎?”國王皺著眉頭抿著嘴,開始思考一下如何才能讓他們開口。
他看著麵前這七個烏漆嘛黑的後腦勺,怎麽看怎麽覺得無奈,打吧,他不舍得打,罵吧,他也不願意罵,該怎麽辦呢?
國王想啊想,想啊想,忽然福至心靈,腦子裏電光石火一瞬間,誒,有啦!
國王裝模作樣的輕咳了一聲,隨後嚴肅的地說道:“何大人,你來跟朕說說,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我……我……”何勰被國王猝不及防的點名嚇了一跳,心裏頓時慌亂無比,本來就不太會說話,跟人聊天都得花費半天時間組織語言,這一緊張,腦子裏亂得跟團被貓玩過的毛線團似的,一片空白,就更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國王見他支支吾吾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來,便知道某人要待不住了,隻要再添一束小小的“火苗”,隻要小小的一束,某人就會繳械投降啦。
想到這兒,國王非常高興,又怕被大臣們看穿自己的小心思,於是努力控製好麵部肌肉,將快要隱藏不住的笑意給壓製的嚴嚴實實,連一絲笑紋都不曾露出,然後板著臉語氣沉沉的出了個聲兒:“嗯?”
那臉色陰沉的哦,跟暴雨前的大烏雲似的,黑乎乎的,讓人一看就知道他已經生氣了,接下來可能就會把人給關禁閉了。
果然,溫明一看國王那黑成鍋底的臉色,心裏咯噔一下,怕國王那一張黑臉嚇到某個小傻瓜,於是趕緊說道:“陛下,他語言表達能力沒有我好,還是我來說吧。”
“好吧。”國王心裏暗道一聲“就知道你得忍不住”,麵上卻是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故意拉著比驢還長的臉說道,“那就你來幫寡人解答一下吧。”
於是,在溫明的主要講解和其餘大臣的輔助補充下,國王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愚蠢!”國王一巴掌拍在牆上,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寡人的終身大事還用得著你們操心嗎,啊?寡人還沒遇見寡人的真命天女,寡人急著結個啥子婚嘛。你們真是……你們是幫我處理內務的大臣,不是成天催婚的媒婆,記住了嗎?去去去,趕緊把這些女子送回去。”
見大臣們乖乖的應了一聲,隨後耷拉著腦袋灰溜溜地去執行命令,國王忽然考慮到了什麽,於是趕緊叫住他們。
“怎麽啦?陛下還有什麽吩咐?”七個人排排站著,眼睛瞪得是一個比一個大,臉上的表情是一個比一個無辜,語氣是一個比一個委屈,那一個個可憐巴巴的樣子哦,不知道的還以為國王怎麽欺負他們了呢。
“算了,現在先不急,等她們吃好玩好以後再派人護送她們回家吧,記住,一定要把她們安安全全送到家。”末了,像是為了懲罰他們給自己帶來的一絲小苦惱似的,國王又補充道,“既然是你們迎來的,那就由你們負責吧。”
“記住,一定要把她們安安全全送到家,絕對不能出任何的差池。”
“是——”大臣們拖著長音有氣無力地回道,某幾位甚至暗戳戳的抱怨占用了過二人世界的時間,臉頓時垮了起來。
不過,抱怨歸抱怨,雖然有些許不情願,但是畢竟是他們自己招來的,最終也隻能乖乖接受“任務”了。
好在來參加晚會的99%都是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並沒有惹出什麽幺蛾子,大臣們把她們安全的送回家後,還收到了她們的謝謝呢。
除了其中的1%。
在這前來參加相親晚會的一百位姑娘中,有一位特立獨行的姑娘,她的英文名是Q,中文名是黃後,也不知道是真名還是假名,估計是真的吧,如果起這麽個假名的話,那也沒有作假的必要了不是?
你想想,人家誰不是因為真名不好聽才起假名的,所以啊,咱們的黃後姑娘怎麽會把名字越起越……那啥,是不是?
好啦,言盡於此,我不多說了,再說多的話,指不定人黃後姑娘得拿大鐵鍬來拍扁我了呢。
Q姑娘可能是第一次來相親,所以比較激動和興奮,這一激動,一興奮呐,哎,就不小心喝醉了。
醉了就醉了吧,醉了其實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咱們完全可以把她用轎子給抬回家嘛,對不對?又不需要她走路,就算喝的爛醉如泥,那也是不要緊的。
不過咱們的Q姑娘還沒有喝道爛醉如泥的地步,她還有意識,她還能自己走路。有些人就會說了,奧,這種狀態不是挺好的嗎?沒有醉到不省人事,領回家的時候就省力氣,不需要別人給扛回去,隻要她還有自己走路的能力,別人就不至於太累。
是,按理說確實是這樣的,可是啊,咱這問題出就出在她還有意識這上麵。
咱們的Q姑娘啊,她酒品不怎麽好,一旦喝醉了且還有行動能力,她就會整出一堆幺蛾子,比如脫褲子放屁啊,當街大小便啊,跪地上給人磕頭啊,逮誰親誰啊……說上個三天三夜都說不完,哎呦喂,那叫一個嚇人嘞。
付強和閔竹就不幸被分配到了護送Q姑娘回家的任務,一開始他們兩個還覺得沒什麽難度,不就是送個醉姑娘回家嘛,so easy,可是在親眼見到Q姑娘撩裙子蹲在地上準備一瀉千裏的時候,還是嚇得差點一頭栽倒在地。
盡管兩人動作迅速,及時製止住了Q姑娘拎在裙邊蠢蠢欲動的雙手,沒讓她在眾人麵前出醜,保全了她一個姑娘家家的名聲,但是兩人還是不免被嚇了一跳,尤其是閔竹,那是直接被嚇得連嘴巴都閉不上了,非得纏著付強用手幫他合上才肯罷休。
兩人對Q姑娘好言相勸,暗戳戳的期望著她能聽話地坐進轎子裏,然後把她抬回家就算完事了,畢竟這樣的行為衝擊,他們兩個可是萬萬不能再經受第二遍了。
好歹勸的Q姑娘不當眾撩裙子而是坐進了轎子裏,兩人皆是鬆了一口氣,不料是一波剛平一波又起,下一口氣還沒喘完,就看見Q姑娘搖搖晃晃地從轎子裏挪出來,非要自己走回家,死活都不讓他們送。
兩人各種方法都試了,奈何都沒有用,如果不讓她自己走的話,她就哭,邊哭邊嗷嚎,就跟被土匪強搶的良家婦女似的,聲音極其尖銳,兩人都覺得自己的耳朵被她給嗷聾了。
萬般無奈之下,兩人隻好隨她去了。
見兩人終於不讓她坐轎子了,Q姑娘樂嗬了起來,朝著他倆說了聲謝謝,隨後東倒西歪的往家走去。
看著Q姑娘的背影,兩人暗暗讚歎不已,喲,喝醉了竟然還認識回家的路嘞,牛!
讓Q姑娘步行回家也確實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為了不讓Q姑娘再次哭個不停嚎個不停,兩人合計了一下,決定偷偷跟在後麵,否則放一個醉姑娘獨自回家,擱誰身上也不放心。
於是,Q姑娘在前麵東倒西歪的走著,付強和閔竹兩人就在後麵偷偷摸摸的跟著。
其實不用偷偷摸摸也可以,Q姑娘在前麵傻樂嗬的啥也顧不上,肯定發現不了身後跟著兩位“護花使者”。
兩人就這樣跟著,跟著,一直跟到了Q姑娘家大門口,見家裏有人出來接她了,兩人才決定回去,不料剛一轉身,就聽到身後傳來了Q姑娘如同嗩呐一般嘹亮的聲音,亮的兩人冷不丁雙雙打了個大激靈。
“喂!橋豆麻袋!”
出於禮貌,兩人瞬間止步不前,不過誰也沒回頭,本來想裝作沒聽見的樣子趕緊逃離現場的,不過就在人家大門口,再加上姑娘的嗷嚎聲那麽大,要是說沒聽見的話,誰信呐。
兩人像被施了定身術似的,一動不動。
付強:“喂,人家喊你呢,你快回去看看咋回事?看完了咱們好抓緊時間回去。”
閔竹“嗬嗬”了兩聲,把臉皺成了豆皮兒:“瞎說,明明是在喊你,我去幹什麽?別墨跡,你快回去看看咋回事去。”
兩人你讓我,我讓你,真真正正發揚了古希臘傳統文化中要謙讓的精神,都堅持讓對方去,由於謙讓的太過身心投入,便也沒聽見身後傳來的“啪嗒”“啪嗒”的腳步聲。
閔竹正催著付強趕緊回去看看Q姑娘叫他什麽事呢,還沒等發動第二次“語言攻擊”,就被一股大力忽得一下把身子給掰了過去,意外發生的是如此突然,以至於他連下意識的一聲驚呼都沒來得及發出,再次回神的時候,就看見Q姑娘的大臉緊緊湊在自己麵前,嘴上還有一片涼涼的觸感。
我【嗶——】,閔竹忍不住爆了句希臘粗話,“噌”的一下跳出十米開外,一臉驚恐的看著麵前恍恍惚惚神誌不甚清醒的Q姑娘,隨後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趕緊把臉轉向了站在一旁好整以暇雙臂環抱於胸前看好戲的付強,可憐巴巴的解釋道:“她……我……不是……”
“你不是什麽?”付強一臉平靜的望著他,像是什麽也沒看到似的問道。
見付強這副表情,閔竹就知道他完蛋了,以他對付強的了解,付強的臉上越是沒有表情,神色越是平靜,就說明越有可能找他的麻煩,怕自己的耳朵再次遭受已經遭受過不知道多少次被擰成“花卷兒”,他決定立馬認錯。
七十二計,認錯為上計。
他做出一副可憐相,眼巴巴地望著付強,見付強麵無表情的扯扯嘴角,他又拋了個眼波流轉的秋波給對方,奈何對方仍然無動於衷,站在原地不動彈,也不說話,閔竹急了,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眼睛一閉心一橫,一臉慷慨就義的樣子。
“我錯了,我不幹淨了,我……”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低,都快要低成次聲波了。雖然難過到不能再難過了,可是他仍然帶著哭腔,倔強的說完最後一句話,“……我、我配不上你了,嗚嗚嗚……哇——!”
付強見他那悲憤到快要哭了的傻樣兒,怎麽看怎麽覺得可笑,心裏忍不住笑話起了閔竹。
笨死了,反應怎麽那麽慢,她要非禮你,那你就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等她非禮啊。
真是傻得要命,關鍵時刻還得靠我幫你阻斷“外來襲擊”,我可是拯救了你清白的恩人呐。
付強的心裏樂開了花,可是麵上卻仍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他看著不遠處撅著嘴巴一臉喪的閔竹,冷傲地說道:“過來。”像是命令一般。
閔竹雖然懵,但還是聽話的挪了過去,待站到付強麵前後,他就低眉順眼的等著挨擰,雖說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餘光瞥見對方抬手的時候,他還是不可避免地做出了應激反應,跟條件反射似的趕緊捂住自己的耳朵,生怕付強手一伸再將他那兩隻可憐的耳朵給擰成“花卷子”,剛捂好耳朵,還沒做好應對付強發動的其他“攻擊”的準備,就覺得一隻胳膊摟上了他的脖子,隨後他就被一股力量給往前帶了一下,動作是如此之快,以至於他的黃花魚腦子都沒有反應過來。
閔竹正雲裏霧裏的,腦子也不知道飛到哪個犄角旮旯縫兒裏了,忽然下巴處傳來一陣刺痛,雖然隻有微微一丁點兒,卻還是成功讓他的腦子再次“上線”。
他看著付強的眼睛近在咫尺,大大的,亮亮的,似乎還帶有深深的笑意,沒等他問句幹嘛,緊接著便感覺到對方咬著他的下巴細細研磨了幾下,看樣子是怕長成老鼠的長牙齒所以才要用他的下巴磨磨牙。
“你……”閔竹的心裏跟小鹿亂撞似的慌得一批,在一陣強烈的心律不齊中他費了好大的力氣,終於發出了微弱的聲音,雖然微弱,卻是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和腦子。
“你……”
“你……”
閔竹“你”了半天都沒“你”出個四五六七八/九十來,隻知道跟個複讀機似的一遍又一遍的你你你。
付強見他那呆瓜樣子,就知道他的大腦再次“下線”了,就他現在這副樣子,肯定什麽也指望不上了,不過對於付強來說,他現在也不需要閔竹的大腦“在線”,他現在也不指望閔竹能幹什麽,就讓閔竹暫時保持傻不愣登的狀態就行。
因為接下來的小問題,他自己完全可以解決得了。
笑話,他堂堂一品文官一個,連繁雜冗亂的國事和咄咄逼人的對手都能處理好,更何況對付這區區一朵“小桃花”?
他緊緊地摟著閔竹,雖然閔竹的身高比他還高一截,但生生被他的氣場給襯托的顯得閔竹大鳥依人了起來,他笑著看了一眼懷裏的“大鳥”,隨後將臉上的笑意隱去,把視線投向了呆呆站在他們麵前的、嘴巴張的跟雞蛋一樣圓跟飯碗一樣大的醉姑娘,不,此時也不能再稱之為醉姑娘了,因為她的酒已經被嚇醒了,她也已經由“醉姑娘”變成了“Q姑娘”。
半個時辰前,醉姑娘搖搖晃晃進了家門後,一轉身就瞧見了準備離去的兩人,當時之所以喊住兩人,也隻是像向他們道個謝,畢竟人家悄悄保護了自己一路,見自己平安到家才回去,所以無論如何都應該好好感謝人家的,這可是大家閨秀所必備的有恩必報的精神。
喊住兩人後,醉姑娘見兩人誰也不回頭,隻得快步走過去,就在這短短的路途中,她忽然覺得閔竹長得非常非常像她的夢中情郎,非常非常符合她的審美,如果這次分開的話,估計以後都沒有見麵的機會了,為了不讓自己留有遺憾,更主要的原因是一時間酒精上頭,所以她一下子沒忍住,竟然做出了強行非禮人家的舉動。
在貼上一片冰涼的瞬間,她的酒就立刻被冰得醒了一半。
恢複一點兒意識後,她既尷尬又慶幸。
尷尬的是自己差點兒就非禮良家婦男了,這要是傳出去,別人還怎麽看她啊,肯定都得再背地裏傳她是個女流氓,傳來傳去就會傳到人盡皆知,不是有句俗話嘛,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就她這個趁酒醉非禮人家一個黃花大閨男的行為,用不了幾分鍾就會傳遍整個區,那她還見不見人了啊。
慶幸的是自己沒有真的親到對方的臉或者其他事關清白與否的重要部位,而是貼到了一隻冰冰涼涼的手,雖然手的主人臉色陰沉的跟剛剛攪拌出來的水泥灰有的一拚,看著她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了她似的,嚇得她都快要趴在地上默念“看不見我”一百遍了,但是跟壞了別人清白這件事一比,倒也顯得微不足道了。
她剛想道個歉,卻沒插上話,因為麵前的兩人已經他一句他三句的交流了起來,旁若無人,似乎把她這麽個大活人給忘在了腦後。
她決定等兩人結束討論後在鄭重地道個歉,所以她就在一旁安安靜靜地等著,等著,等著,等著……直到她看見一人把她的夢中情郎給一把拉過去然後一下子咬在了他的下巴上,一邊故意磨了幾下,一邊朝著自己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眼神裏滿是強烈的占有欲,就像一匹把小羊羔叼回山洞裏的狼似的,可嚇人可嚇人的了。
於是,她就被那人的惡劣笑容給嚇的酒全醒了。
盡管現在的她已經清醒到不能再清醒了,但她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反應,隻得呆呆的站著。
付強見Q姑娘瞪著大大的眼睛望著自己,一臉驚訝,站在原地一聲不吭,似乎在想些什麽,不過他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也不想知道她在想什麽,因為這對他而言並不重要。
重要的都已經在懷裏了,其他的都是浮雲,愛飄哪兒去飄哪兒去,跟他都沒關係。
怕Q姑娘還不死心,末了他又補充了一句簡明扼要的話,隻有兩個字:“我、的。”
Q姑娘啊Q姑娘,你身為一個黃花大閨女竟然勾/引人家有夫之夫,這是不對的,這是不道德的,這是應受社會譴責的。
竟然還敢覬覦我的人,看我怎麽斷了你的念想。
見主權宣誓的差不多了,該說的也都已經說了,他也沒必要再繼續停留,於是拉著閔竹的手就徑直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走出好幾裏路後,見閔竹仍然處於神遊狀態,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一笑,倒把閔竹給笑回了神。
“你剛才說的,什、什麽意思?”閔竹想起了剛才的事情,忍不住問道。
“什麽什麽意思?”
“就、就……”閔竹直覺他是故意裝傻,又羞又氣,不過尋求答案的欲/望超過了羞憤交加,最終他咬咬牙,狠狠地跺了跺腳,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你說、說……你的。”
“什麽?我的?我的什麽?”付強一臉迷惑,仿佛真的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麽意思。
“我【嗶——】”閔竹忍不住爆了一句國粗,被付強的裝傻充愣氣得差點直接原地升天,一時間什麽不好意思也顧不上了,隻知道如機關槍似的噠噠噠噠朝著對方發動攻擊,“你的什麽?你還好意思問你的什麽?我怎麽知道你的什麽?你自己莫名其妙的蹦出來‘你的’兩個字,現在竟然還來問我你的什麽。”
“你太壞了,你明明知道我問的是什麽,你卻跟我故意裝傻,我、我生氣了”見付強目光柔和一臉笑意的看著自己,閔竹隻覺得臉皮直發燙,再被他盯上一會兒的話,估計就該冒煙了,他實是被盯得不好意思了,決定先溜為妙,於是匆匆說道,“你就繼續將裝傻充愣裝到底吧,我不理你了,我走了,你別跟著我,拜拜了您嘞。”
看著閔竹幾近落荒而逃的背影,又想起了他下巴上那個隱隱約約的牙印,看樣子那個笨蛋還沒有意識到他自己帶著個牙印走來走去,付強不禁笑了起來,隨後眸色一動,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問道:“你跟那位醉姑娘的事,你沒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語氣正經且嚴肅,似乎是在追究責任。
閔竹的腳步戛然而止,雖然他現在不想跟付強說話,因為付強總是捉弄他,但是醉姑娘趁著酒醉非禮了他這件事確實比較重要,值得商榷一下該如何解決。
盡管他覺得自己身為一個大男人,不就是被人家姑娘給小小的非禮了一下嘛,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吧。
再說了,人家姑娘根本就不是有意的,何必揪著這件事情不放呢?
閔竹是不在意的,不過如果付強在意的話,那他就必須得好好解釋解釋了。
“說、說什麽?”見付強又是一副雙臂環抱於胸前看好戲的樣子,臉上還掛著揶揄的笑,一看就知道是故意的,於是閔竹的小火氣“噌”的一下子冒了出來,然後就開始發動“語言攻擊”了。
“說說說,我跟你有什麽好說的?啊?我跟你有什麽好說的!我跟她根本就沒有什麽,不就是個小意外嘛,你至於揪著這一點破事兒不放了嗎?我一個大男人,不就是被親了一口嗎?又不疼不癢的,你至於這麽大驚小怪不肯善罷甘休嗎……”
付強見他一副炸毛的樣子還覺得挺可愛的,正想開口哄哄他,卻見他的情緒越來越激動,似乎真的是生氣了,他後知後覺發現情況不對,事情的發展似乎超出了他的預想。
“……再說了,她又不是故意的,就是個小意外而已,你逮著我想讓我對你說什麽,啊?道歉?還是下跪?你想讓我對你說什麽,啊?你想讓我對你說什麽!”
聽閔竹把話越說越重,越說越重,付強的心裏頓時咯噔一下,下意識的出聲解釋道:“我不是……”可是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他並沒有真的想惹閔竹那個笨蛋生氣,他隻是問了一句無足輕重的話而已。
他忽然覺得處理政務比解決現在的情況簡單多了。
他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為什麽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這邊付強腦子裏一團疑惑,那邊閔竹仍在聲淚俱下“控訴”不止。
“……你把你想聽的告訴我,我立馬對你說。來來來,你說吧,來嘛,別不好意思的,快說說吧,小爺我今天心情不好就幫你圓了這個夢想,來來來,你想聽什麽,我都跟你說。”
見付強沉默不語,眼眸微低,不知道在想什麽,閔竹哼笑了一聲:“再說了,被親的是我,不是你你知道嗎?是我!我都沒說什麽,你來管什麽閑事,啊?你來管什麽閑事,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付強聞言,臉色一變,像是被觸碰到了什麽禁忌似的,語氣微沉,似乎有些不快:“不用我管?”
“對,沒錯,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我的事情都跟你沒關係。”閔竹越吵越激動,越吵越激動,什麽也顧不上了,隻知道想起什麽說什麽,“別說是被人不輕不重地親了一口,我就算是以後被……”
閔竹情緒激動的說說說,也不知道說到哪裏的時候,就見付強猛地一下抬起頭來,眼睛通紅,就跟受到什麽刺激似的,一副惡鬼的樣子,頓時嚇得噤了聲。
付強臉色陰沉的似乎能擰下水來,抬腿就朝著麵前一臉無知且驚慌的傻瓜逼近,隻覺得自己要被這個笨蛋給氣死了,恨不得立刻狠狠地懲罰他,省得他以後什麽話都往外說:“就算你以後被怎樣?”
“啥?啥被怎樣?”閔竹眨著無辜的大眼睛,一臉認真的問道。
聽了閔竹的疑問,付強笑了。
氣得。
他想起之前他對醉姑娘說了“我的”這兩個字,然後閔竹就問來問去,當時他就裝傻充楞裝作啥也不懂的樣子,現在竟然被笨蛋給“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他忍不住在心裏為閔竹叫起了好。
好,很好,你能耐,待會兒著,我要你好看,你給我等著吧。
不過,這次確實是付強想錯了,人閔竹才沒有故意以牙還牙惹他生氣呢。
別看閔竹嘴巴不停大氣不喘叭叭了一長串,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麽,反正是有什麽說什麽,想到什麽就說什麽,說出口之後立刻就忘了,所以他是真不知道付強問的話是什麽意思。
付強不想在裝傻這件事上浪費時間,他要幹正事,他要讓閔竹知道亂說話可是會受到懲罰的,不管是有心的還是無意的,都不可以亂說話,尤其是說這種他不願意聽到的話。
“說夠了?”付強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正常,但是實際上,他已經快要壓製不住心裏的火氣了。
“說、說夠了。”發現自己又忍不住慫了起來,閔竹在心裏暗罵自己一句沒出息,隨後挺直腰板兒,故作硬氣的說道,“咋啦?你有什麽事嗎?”不過在付強的直視下,勇敢無比不畏強權的勇士閔竹最終沒堅持三秒就恢複了之前的慫樣,他被對方盯得心裏直打鼓,直覺那目光有些許不對勁,怎麽說呢,就像是……呃,他說不出來,反正就是讓他害怕的感覺。
閔竹實在是待不下去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躲一躲,於是趕緊匆匆結束話題:“沒事的話那我就先走一步了,拜拜。”說完,不等對方作出反應,他拔腿就走。
不料剛邁出一步,就被對方給扯住了衣領,然後像是拎東西似的把他給拎了回去,最可氣的是,他竟然反抗不了。
他頓時覺得自己就跟個任人擺布的娃娃似的,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打也打不過,罵也沒有意思,沒有一點兒人權,隻能束手就擒。
見付強還是不肯罷休,他氣呼呼的問道:“你到底要幹嘛?”
“你不幹淨了……”
閔竹:我屮艸芔茻,你需要這麽直白的說出來嗎?你用得著再說一遍傷我的心嗎?我知道我已經配不上你了,不用你在再重申一遍。
想著,他就揚起巴掌,準備扇對方個人仰馬翻、四腳朝天、四仰八叉,看付強還敢不敢故意給他找氣生。
“……需要消毒。”
啥?啥消毒?閔竹一愣神,手上的動作瞬間撤回,不過腳下的動作仍然沒停。
不是他不想停下腳步,實在是因為他的大腦一次隻能控製一部分,如果他選擇停腳的話,那他的手就會狠狠地扇空氣一巴掌,如果他選擇住手的話,那他的腳就會繼續向前走去。
也許有人會問了,選擇停腳的話,雖然扇人一巴掌的動作還是會做出,不過腳步停住了,所以就不會靠近對方,就算是扇一巴掌的話,那也扇不到人,隻能扇到空氣。
這也沒錯,其實選擇停腳啊,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吧,閔竹覺得腳步停而手不停的動作顯得他有些傻b,所以他才做了另外一種選擇。
也挺有道理的,不是嗎?你們想想,如果你們走在路上,忽然看見前麵站著一個人,此人站在原地不動,隻有手掌高高舉起,然後快速落下,做出扇巴掌的動作,你們不會覺得他很奇怪嗎?
啥?竟然有人說不奇怪。不奇怪的話,那你就站在馬路牙子上自己親身實驗一番,你看看會不會有人給你偷偷錄一段視頻然後發到網上去,視頻的名字就叫做《拿什麽扇你一巴掌,我的空氣》。
閔竹一頭霧水,下意識的向前走著,就在這一愣神的功夫,他就被對方給一把拽了過去,然後下巴上又挨了一口。
這次咬的比較重,直接疼的他眼睛裏冒出了淚花,他捂著經受“二次傷害”的下巴頦兒,氣呼呼地說道:“你屬狗的啊,想磨牙的話我給你買一箱子磨牙棒,別成天用我下巴磨牙,討厭。”
也不知道是那句話說到付強的心坎裏去了,可能是聽到閔竹願意給他買一箱子磨牙棒高興的吧,畢竟那不是一根,而是一箱,所以他心裏的怒氣頓時消散無幾。
看著麵前毛茸茸的腦袋,付強忍不住抬手呼嚕了一把閔竹的頭發,直到呼嚕成雞窩才肯罷手,隨後一把牽起他的手,也不管他是不是在後麵甩來甩去,因為付強知道,閔竹就算再不情願,他也掙脫不開。
見閔竹果然甩了幾下手後沒甩開,便消停了,隻得老老實實得跟在他的身後,付強臉上帶上了笑意,什麽也沒說,拉著那個笨蛋就踏上了回宮的大道。
算了,這次就先放過你,如果你下次再什麽話都往外說的話,那我可就真的對你不客氣了,到時候你要是哭了,那也是你自找的。
不過,嗬嗬,竟然有些期待你下一次的口不擇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