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第63章
桂卿開始動手切蛋糕並給三人分發了。
那塊他也不知道是幾寸的普通菜盤子大小的蛋糕外觀看著隻有白色的奶油和黑色的巧克力,色調搭配得非常簡單明快,不像有些華而不實的奶油蛋糕那樣顏色紛雜豔麗得著實嚇人,讓比較挑剔和講究的人望而生畏不敢輕易下口,怕吃了太多的劣質人工色素和反式脂肪酸對身體不好。曉櫻帶來的這份生日蛋糕小巧精致、內斂樸實、口味極佳、係出名門,非常的討人喜歡,這使得從來都沒正兒八經地吃過生日蛋糕的他也跟著多吃了幾塊。
“俗話說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軟,”他一邊津津有味地吃著一點也不感到膩歪人的小塊蛋糕,一邊抽空對白郡說,“我現在光稀裏糊塗地跟著李曉櫻沾光,吃了你這麽多美味的蛋糕,還沒來得及給你送點生日禮物呢,你說我現在該怎麽辦啊?是不是你們先放我一會假,讓我出去搞份禮物來啊?也好表表我的心意嘛。”
“嗨,自然喊你來,那就是沒拿你當外人,你還跟我客氣什麽啊?”白郡從容不迫地把一小口蛋消磨著糕咽下去,然後才非常低調地爽快地笑道,“你想還我的人情那還不容易啊,幹脆你直接把你的生日是幾月幾號告訴我,等到那天我領著曉櫻去好好地宰你一頓就是了。”
曉櫻聞言也跟著表示嚴重同意,小孩子一樣。
“這個好辦呀,”他也豪爽地說道,仿佛次日就是自己的生日了,這一報還一報來得好生快呀,“鄙人的生日我就不掖著藏著了,告訴你們吧,五天前就是我的生日。”
“九月初五?”白郡和曉櫻異口同聲問道。
“對啊,怎麽了,這個日子有什麽說法嗎?”他問。
“天哪,九五之尊,還是你厲害!”白郡調侃道。
“是嗎?”他先是故作吃驚狀,其實心裏卻高興得要命,繼而又順著這個意思延展開去,“聽你這麽一說,我自己都開始佩服起我自己來了。不過那天出生的人可不止我一個,難道大家都是九五之尊的命嗎?這九五之尊可隻能有一個人啊,人多了應該就不算數了。”
“曉櫻妹子,你就給他解釋解釋吧,”白郡先是白瞪了他一眼,然後又笑著對曉櫻道,“省得他老拿這種弱智的問題來騷擾我。”
“郡姐姐,妹子遵命!”曉櫻翹起嘴角嘿嘿笑道,然後又把粉白細膩的小臉轉向他並仔細地對他說,“桂卿你聽啊,道理是這樣的:這個世界雖然是豐富多彩、絢爛無比地客觀存在著的,但是從你個人的角度來看呢,其實隻有你心裏親自感受到的世界才是真正的全部的世界,別人感受的世界並不是你的世界。同樣道理,對於我們每個人來說都是如此,隻有自己所能親自體會和感知到的世界才是真正有意義的世界,別人眼裏的世界其實統統和我們毫無關係。如果從這個視角來看待命運的話,那麽個人的一切也就等同於是世界的一切。所以說,雖然九月初五這一天出生的人很多很多,但是一點都不耽誤你把自己的命看成九五之尊的命。也就是說,隻要你自己看得起你自己,把你自己當回事,那麽你就是偉大的、崇高的和尊貴的人,這麽說你明白了嗎?”
“要想有人愛,先把自己當盤菜。”白郡笑道。
“停,停,Stop!”他連忙擺手製止她繼續講下去,然後又迅即插話道,“你們兩人今天是組團來忽悠我的吧?我這邊還沒開始喝呢,你們那邊就開始給我灌起小迷魂湯了,是吧?”
“噢,我算是大體上聽明白了,”不待兩人回答,他又對曉櫻道,“你的意思就是說,隻要我活著,世界就活著,如果我掛了,那麽世界就掛了。或者說,在我不幸掛了之後,雖然所謂的客觀世界依然還周吳鄭王地存在著,但是那已經不是我所能感受得到的世界了,所以對我來講就等同於世界全部消亡了。”
“聰明,絕對的聰明,真是一點就透啊!”白郡非常快活地讚賞道,此舉當然也是對她自己腦子裏辛苦熬成的獨特思想的高度褒揚,“雖然這樣講很容易讓人誤以為我們是不可救藥的唯心主義者,其實我還真不覺得這是什麽所謂的唯心主義。就像花出去的錢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錢一樣,能為個體所真切感知的世界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全部世界,其他所有的一切其實都是無所謂的虛妄和幻想,我一直堅持這樣認為,而且從來也不想改變,因為完全就沒有改變的必要。”
“嗯,有點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意味。”曉櫻道。
“據說女生都比男生要早熟一些,”他如此接話道,接的是白郡的話,也弄不清自己說得是否就符合邏輯,道理上是否就能講得通,“看來這話一點都不假啊。你現在都敢說這樣的話,可見你的三觀已經基本上定型了,外界的人和事當然很難再左右和影響你了。”
“我隻是比較執拗和偏激罷了。” 白郡笑道。
“但是,我很欣賞你的這一點呀,”他直言不諱地恭維道,腦子裏想的卻是原子核的外圍全是空空如也的空的景象,“因為那些沒棱角、沒思想、沒性格、沒特色的人最沒意思了,我平時都懶得去搭理他們。有道是,寧吃好桃一個,不吃爛桃一筐。”
白郡在一旁偷偷地笑了笑,仿佛一朵萬眾翹首以待,想要一睹其迷人風采的玫瑰花當開正開的大好時刻,極其豔麗嫵媚,極其楚楚動人。她在充分綻放完那嬌豔動人的花瓣,散發完馥鬱芬芳的花香之後,向他悄聲地問道:“你們村是不是有個叫唐建華的人啊?”
“有啊,”他微笑著瞥眼看了一下自得其樂的曉櫻,然後把臉稍微貼向白郡的臉龐,小聲地耳語道,鼻子已然聞到了牡丹的花香,“他可是我們北櫻村的大名人,也是青雲縣數得著的建築開發商,雖不敢說一定就是青雲首富,但是也應該差不多吧。”
“他被抓起來了,你知道這個事吧?”白郡問。
“當然知道啊,”他迅捷地回道,以示自己並不是多麽的孤陋寡聞,其實心裏還有點埋怨她不關注自己剛開有意蔓延開的話,“那天晚上人家開車抓他的時候,我正在唐老三家的大門口前邊玩呢,他當時是去他老三家溫鍋的,然後直接就被人給提溜走了,這個事很有戲劇性,和電影上演的情節差不多。”
“那你知道是因為什麽嗎?”白郡又問。
“據說是得罪了×××,”他如此答道,心裏卻正疑惑著她何以這麽問自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也不大關心這些事。”
“是真的,”白郡比較罕見地嚴肅地沉思了一會後肯定道,聲音雖輕意思卻重,顯然是在斟酌著怎麽開口才比較妥當,看得出來她透露這個情況還是下了不小的決心的,“而且現在人家還咬著他不放呢。”
“這些事從來和我這種底層的小人物關係不大,反正都是些狗撕貓咬、你爭我鬥的爛事,這裏麵的內情誰又能說得清和道得明呢?”他虛頭巴腦地說道,底氣很是不足,因為不了解的具體的問題所以才淨談些虛無縹緲的東西,還自以為有多圓滑世故和隨機應變,“什麽對與錯,什麽是與非,什麽高與低,說到底無非就是利益問題罷了,越是放不下利益的人就越在乎人生的得與失,有時候反而是一無所有的人過得最愜意,因為沒有什麽可以失去的了。”
“火炭不落誰腳麵上,誰就不知道疼啊。”白郡突然歎道,這聲歎息對他的打擊不小,相當於把他剛才的話全變成了可有可無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