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第62章
“我覺得吧,”見白郡和桂卿兩人都聽得入神了,曉櫻心裏覺得甚是欣慰,於是便在略微一頓之後又繼續延伸道,“無論是相信命運和天意還是相信抗爭和奮鬥,其實這些都不是太重要,至少對於那些並不怎麽願意去深入地探究和思考人生終極意義的人來說不是太重要。特別是對於像我這樣平凡普通甚至有些愚鈍不堪的人來說,隻要能始終保持著對大自然以及對我們所生活的這個社會泛泛意義上的仰慕和敬畏的心理,始終保持著對美好人生和健□□活的不懈追求和熱切向往,並為此踏踏實實、認認真真地過好每一天,這就足夠了。”
“有些事如果想得太多了會很累的,”她接著笑道,說了這麽多拗口的話也不嫌累,真不知道是誰給了她如此多的力氣,“也不利於我們笑對人生和享受生活。看透不絕望,想透不悲傷,縱然麵對千難萬險也依然保持微笑著前行,這才是一種比較理想的生活狀態。憂鬱地糾結於已然過去的過去,而不能樂觀地展望未來的未來,其實是一種深深的毫無意義的悲哀之舉,盡管你可能懷著一顆憂國憂民的極不平凡的心,擁有著一個想要維護天下公平正義的遠大理想,但是這都不是一種很理智的很值得讚賞的生活態度……”
“哇,太棒了,都能當成社科論文發表了。”白郡拍著白嫩的小手由衷地讚道,像是看著自己真心喜歡的戀人一樣。
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真心喜歡的戀人。
“很有思想,字字璣珠,確實不簡單啊。”桂卿也跟著熱烈地誇獎道,隻是表情沒有白郡那麽直接和率性而已。
同她相比,他總是擺脫不了那種令人討厭的扭捏和局促之態。
聽了白、張二人略帶誇張的稱讚之語,曉櫻白淨光潔的臉龐一下子湧上了兩朵嬌豔無比的紅暈,她依然不勝羞怯地說道:“哪裏啊,我不過是隨口胡謅了幾句,你們可不要笑話我啊。”
“哎,對了,我們還是抓緊時間幹正經事吧。”接著她又轉移話題道,好讓臉上的兩朵紅暈盡快地消失,這是她既喜歡又害怕的狀態,必須得盡快在心裏消化掉。
“來,桂卿,”隻見她安排道,“你負責點蠟燭,一會切蛋糕的活也是你的了。還有白郡,你抓緊時間想個願望,一會吹蠟燭的時候好許願,你可要好好地想一想啊。”
桂卿趕緊問服務員要了個打火機,親手把那些五顏六色的生日蠟燭給依次點上。當他看到那些纖細脆弱的均勻地插在純淨清爽的蛋糕上的彩色蠟燭不斷發出微弱而又搖曳的光芒時不禁啞然失笑了。
“這種一次性的小東西怎麽也好意思叫蠟燭呢?”他暗暗想道,覺得確實有些匪夷所思,“他們城裏人真是太會玩了,和我們農村人就是不一樣,明明搞得這麽省料,效果竟然還很好。”
“謝謝張先生親自為我點燃生日蠟燭,”白郡看到他那張淡定從容且寓意非凡的笑臉時,還以為是為她的生日而高興的呢,所以她就興高采烈地對他說道,“本人不勝榮幸,並且永難忘懷!”
“別油腔滑調的了,趕緊許你的願吧。”曉櫻連忙催促道,閨密之間那種特殊的友好氛圍突然間擴散開來,熏暈了旁邊的他。
白郡於是學著出家人的樣子雙手合十,星眸微閉,口中念念有詞,許下了一個神秘而美好的願望。等她怦然睜開雙眼的時候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光彩,那是青春靚麗的彩霞,那是耀眼奪目的朝氣,那是嫵媚動人的風流,這種光彩既感染了桂卿也感染了曉櫻。
“人家說得一點不假,真是好×都讓狗×了,今天算是又見到了!”正當她在曉櫻和桂卿的歡快陪伴下準備吹滅生日蠟燭的時候,忽然從旁邊一桌人那裏傳來一句極其肮髒下流的話,然後就是一陣長時間的可怕得令人作嘔的安靜。
桂卿這邊三人突然間聽到這種粗鄙下賤的流氓話,一下子都愣住了,直接就石化了,於是他們很自然地就把臉轉向罵聲傳來的方向,盡管這個動作做得都不是很明顯,甚至是非常憋屈。隻見和他們這桌斜對著的那桌,亂糟糟地圍坐著四個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的五大三粗的醃臢破落的凶神惡煞一般的羽人。剛才那句話顯然就是他們當中的一個人罵出來的,而且是故意讓桂卿這邊聽見的,挑釁的意思那是相當明顯了。
那四個爛得簡直不能再爛下去的爛人全都光著頭紋著身,他們的身上背上或胳膊上不是刺著龍就是刺著狗,反正都是畜生一類的東西,且都是一臉無以倫比的蠻橫和霸道的樣子,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濃重的極為低端和惡劣的匪氣和痞子氣,就像一群在極品邋遢人的爛羊圈中呆了一輩子的老山羊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特別強烈的膻臭味一樣,十裏之外都能把人給熏倒,而且任憑華佗再世也救不活了。
其中痞子A和痞子B脖子上都掛了條小拇手指粗的大金鏈子,至於是不是實心的以及放在水裏會不會漂浮起來那就不知道了。痞子C的胸前則掛著一個月餅大小的藍綠色的羊脂玉,至於是不是農村小作坊加工出來的塑料製品那就不知道了。最後一個痞子D和前邊三個惡人相比略顯單薄些,他強睜著一雙快要被農村茅廁裏的大糞給漚爛了的貓×眼,正切牙扭嘴地猥瑣下流地回頭朝這邊看著呢。
從其他三人狂狼放肆的笑聲和齷齪惡俗的表情裏可以猜得出剛才出言不遜罵人的應該就是背對著桂卿的這個家夥,也就是壞得冒煙的痞子D。此刻,那廝正大大咧咧地自以為非常瀟灑地光著個膀子,把那個肥碩壯大得像個大月份的孕婦一樣的肚子往下窩著,同時把那兩瓣和整個身材極不相稱的大象屁股使勁撅出腚下的馬紮子老遠老遠,他那鬆鬆垮垮的心不在焉的大紅色褲腰帶已經下降到屁股蛋上了,裏麵那條原本是鮮紅色的,但是一看就是因為多少天不換洗而變得十分汙濁的三角內褲,順著那條嚴重失職的腰帶下滑了很多,一條粗糙不堪的布滿灰垢的深黑色的腚溝子一覽無餘地向外露著。
桂卿聽到對方剛才發出的粗鄙不堪的汙言穢語本來是很惱火的,但是一看到痞子D恬不知恥地露腚溝子的那副猥瑣下賤樣就不禁再次啞然失笑了。他極為不屑地暗想道:“要是女的露個腚幫子還說得過去,那是風騷誘人,浪得有味,一個大老爺們在公眾場合露著大半個黑黝黝的腚幫子,還真是開天辟地頭一回見呢。”
他用關心和愛惜的目光看了一眼白郡和曉櫻,馬上從她們臉上那種羞惱萬分、驚愕無比、極端厭惡的表情中猜測出其實她們兩人早就看見那個羽人的黑腚溝子了,隻是一直沒好意思流露出來而已。
現在的形勢已經再明顯不過了,那幫痞子就是在公開辱罵桂卿這桌的三人,因為大廳裏的其他幾桌要麽是沒有女人,要麽是雖有女人但卻毫無姿色,遠遠達不到可以享受這幫痞子如此這般公然辱罵的程度。
這些羊雜碎、豬下水、狗腸子、驢疝蛋一般的痞子雖然又可恨又該死,但是他們在肆意罵人的時候畢竟沒指名道姓,也沒用手直接指著這邊,所以桂卿也隻能把心頭的怒火強壓下去,並不好直接發作出來。他向來就不是個無端惹是生非的人,因此並不打算就剛才受到的指向性其實已經非常明確的侮辱和嘲弄作出任何反應。不僅如此,為了不引起那幫家夥們更大的敵意和詰難,他甚至還非常努力地克製著自己的憤怒情緒,極力裝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旁觀者姿態,從從容容地繼續進行著白郡的這場小型生日Party。同時他也相信白郡和曉櫻肯定會理解他這種忍氣吞聲的行為的,因為她們都是冰雪聰明的人,不然也不會和他成為好朋友了。
好在那幫家夥們要的燒烤和菜已經上來了,他們已經開始扯開肚皮狂吃濫喝起來了,並沒有再對桂卿這邊做出什麽大不敬的事情來。旁邊幾桌看熱鬧不嫌事小的人一瞧,得了,暫時也沒戲可看了,遂就無暇再顧及別人的爛事了,也都開始繼續剛才的喧鬧和吵雜了。大廳內仿佛什麽都沒發生一樣,除了那四個缺爹少娘的羽人不時地投過來幾道下流和惡心的眼光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