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第19章
“這個事情我可說不太準,”桂卿老實地說道,如同想象中的愛因斯坦在闡述廣義相對論一樣謹慎和認真,他當然也順帶著也想起了七匹狼著名的廣告詞,“我覺得她的表現既是我所期待的,同時又是我所畏懼的。你比如說,一個未婚的女人表現得成熟一點到底好不好呢?”
“我覺得從通俗意義上來講這當然是好事了,”他自問自答道,“這恐怕也是大眾普遍的看法,這樣的話我們和這種人交往起來就能省不少心。可是另一方麵我們可能又會擔心這種女人過於成熟以至於顯得太老練了,所謂過猶不及就是這個意思。同樣道理,對於活潑的個性也是如此,本來這是一個很好的品質,活潑的人容易交往,也顯得比較純真和率直。可是呢,我們有時候又會怕這種人活潑過了頭,說話太直,甚至不自覺地就帶著刺,以至於一不小心刺傷了別人……”
“現在,”他最後帶著一種祈求的眼神問道,“你應該能明白和體會我心裏那種十分矛盾和糾結的感受了吧?”
“我明白,同時我也理解你的感受,”白郡直接挑明道,似乎在明示他不愧是她的藍顏知己,“不過我要說的是你目前所有的這些感受,包括你的矛盾、困惑和擔心等情緒,之所以會產生,歸根到底都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你內心深處的不自信。因為你無法把握和掌控對方所表現出來的那些品性,你潛意識裏感覺你根本就駕馭不了那些東西,所以你才會這樣態度不明朗,這樣進退維穀的。或者說,你其實就是缺乏一種真正的安全感。”
“你好像比我還了解我啊。”他頹然地笑道,雖然內心裏覺得她說的也不過是大路邊的話,但這些話又不是一般人能說出口的,因為這種認識還是具有相當水準的,絕非泛泛而談。
“這叫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下結論道,像個洞察一切的女神仙,“不過我還是相信你看我也比我看我看得更清楚更透徹,隻是你顧慮到我的麵子而不好意思當麵說罷了,是不是這樣?”
“哪裏,哪裏,你這樣講可真是有點冤枉我了,”他隨即表示了不同的意見,以示自己還是有很高的思維能力的,“我對你可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啊,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說了。比如剛才對高峰的評價,我可是把能說的話都說了啊,一點都沒有保留,真的。作為一種補償和平衡,你趕快說說你對徐榮的評價吧,我正想聽呢。”
“好吧,那我就試著談談我對她的看法吧,”她用雖然表麵上看著白嫩柔軟但實際卻很筋道有力的右手作勢在自己小心髒的位置輕輕地扇了扇,然後表情戲謔而又誇張地說道,“我還是頭一回在人家背後這麽嚴肅認真地評價一個女生呢,說實話我有點緊張,恐怕自己說得不夠客觀公正。我之所以會緊張完全都是因為桂卿你,你的終身大事就像一塊大石頭一樣壓得我心口都疼了。”
“不過算了,”她隨即又解釋道,看起來很是無所謂,“反正你也體會不了我的心情,我就豁出去了,扯舌頭就扯這一回吧。”
“據我所知啊,”她稍事停頓了一下,飲了一大口跑了味道的啤酒以壯聲色,然後接著道,“她以前在北溝鄉談過一次戀愛,我說的這種談是指真刀真槍地談,而不是那種曖昧的膚淺的一廂情願的關係,你明白的。當然了,後來她和人家肯定是分手了,不然也淪落不到和你相親的地步。她給你的那種雙麵甚至多麵的獨特感覺,其最大的可能就是來自她以往的那次戀愛經曆,因為初戀對於任何一個女孩子來講都是刻骨銘心和難以忘懷的,影響特別重大。當然了,我隻是猜測那可能是她的初戀,其實我是沒法嚴格確定的。據說,是男方的家長堅決不同意他們兩個在一起,而這個時候那個男的態度又不堅決,總是猶猶豫豫、閃閃爍爍的,沒有點主心骨,所以最後他們倆的感情就理所當然地掛掉了。”
“我知道,”她換了個姿勢後又道,“我一旦把這些話說出來就等於是在你的心口上撒了一層土或者添了一層額外的煩惱,甚至可能是埋下了一種不可預測結果的重大隱患。不過對此我一點都不後悔,因為我覺得你能正確理解我的意思。同時我還認為你這個人還不至於因為我的直白而不分青紅皂白地就去誤會或者委屈她,你肯定不是那種心胸狹隘想不開的人。另外就是她家雖然也是北溝鄉的,但是她平時卻很少住在自己家,她基本上是整個地住在徐部長家,平時沒事了就幫他們幹幹家務什麽的,也算是半個保姆吧,我隻能這樣講了,也沒怎麽冤枉她。”
“要這麽說的話,”他突然發現了一個很好玩的新問題,便脫口而出道,“那她每天上班都要從縣城趕到北溝,而我每天上班都要從北溝趕到縣城,我們兩個其實是天天都在同一條路線上背道而馳,不過奇怪的是我倒是沒怎麽在路上碰見過她。”
“原因很簡單啊,”她天真地解釋道,並覺得這確實是個笑話,“肯定是你們之間有個時間差,一個來得早點,一個去得晚點。另外就是,你難道沒發現嗎,出了縣城往東去北溝鄉和去你家北櫻村那個地方是一個三叉路口,你們兩個至少有接近三分之一的路段是不重合的。”
“等等,這回誰要說你不是克格勃,我就給誰急。”他道。
“你是說我適合做特工嗎?”她再次無所謂地笑著問了一下,然後又道,“你真是太逗了,我隻不過是稍微動腦子分析了一下事實而已,根本沒有你想得那麽厲害,是你自己對一些細節視而不見的。”
“你稍微動動腦子就知道這麽多,”他拍馬屁道,“還分析得這麽準確,那你要是沉下心來幹一件事情,還有別人的活路嗎?”
“你別那麽誇張好不好?”她心裏感覺有些不舒服,就直白地說了出來,好讓他知道知道, “你要是想繼續聽的話就閉上嘴巴張開耳朵好好地聽,要不就算了。”
“想繼續聽。”他趕緊表示道。
“哎,對了,桂卿,我問你個小問題,你說一個單位裏誰最聰明,誰最愚蠢啊?”她卻轉口說了另一件事,掃了他一次興,“我是指一般而言,就是普通的單位,普通的人群。”
“這個問題還真不太好回答,”他一邊迅速地開動腦筋想著怎麽回答,一邊卻又不得不承認他真的不知道她想要的答案,甚至連往哪個方向思考都絲毫不得要領,他在她麵前總是盲目的,不自信的。
“答案其實很簡單,”愣了一會兒她終於揭秘道,也不知道她這麽說有什麽特別的意義,“一把手最聰明,除非他不是一把手。職位最低的人最愚蠢,除非他升到了更高的級別,才能逐步擺脫自身的愚蠢。”
“此話怎講?”他純純地問。
“一把手為什麽聰明啊?”她自問自答道,“原因無外乎有以下兩點:一是他占有的信息和資源多,因為想給他打小報告的人多了去了,好多人想接近一把手都還輪不上呢;二是因為他是一把手,所以他聰明,結果就是原因,原因就是結果。”
“你這第二個原因有點無賴吧?”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