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9點的時候周太太把兩個孩子送了回來。
她隻把兩個孩子交給周允承就走了, 不過臨走前她和兩個孩子約定了下周還來接他們。
趙溫禦和趙溫寒都很高興，一個比一個嘴甜的叫奶奶。
周惜涵抱著胳膊不悅的直哼哼：“馬屁精。”
趙溫禦衝他做鬼臉，恰好這時看見趙曦言從裏邊推開了門, 他不等周惜涵反應過來像個泥鰍似得就滑進了屋。
趙溫寒不像趙溫禦那麽鬧騰, 他乖巧的打招呼：“媽媽。”
趙曦言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想跟周太太說聲謝謝, 可惜周太太像一陣風似得鑽進了電梯, 她出門的時候隻看見了老太太的一個背影。
周允承笑道：“你不用客氣, 我媽就那個性子, 你要跟她說謝謝，她反倒不自在了。”
趙曦言隻好跟周允承說了句：“謝謝。”
各自回屋之後, 趙曦言詢問兩個孩子在爺爺奶奶家的情況。
趙溫禦還一副沒待夠的架勢：“媽媽，你為什麽不讓我在奶奶家住啊，奶奶家有好多好吃的, 還有大黃, 大黃可聰明了，讓它幹什麽就幹什麽。”
“我今天還喂了小白巴，小白巴可喜歡我了, 我走的時候，它還追出好遠呢。”
“等等, ”趙曦言被這兩個名字搞暈了, “大黃是誰, 小白巴又是誰？”
趙溫禦：“大黃是周叔叔養的黃毛狗，小白巴是周爺爺送我的小毛驢, 弟弟的小毛驢叫小棕巴。”
這兩個名字也太奇怪了, “你們起的？”
趙溫禦自豪的說道：“嗯呢。”
趙溫寒稚氣的小臉上也一直掛著笑, 看見趙曦言看他, 說道：“周叔叔讓我們自己給小毛驢起名字，我說叫小棕……吧，結果弟弟聽錯了，以為是小棕巴，然後他的就叫了小白巴。”
趙曦言忍俊不禁，默了下問道：“你很喜歡周爺爺周奶奶嗎？”
趙溫寒點頭：“嗯，周奶奶給我做好吃的，周爺爺還和我約定下次一起比劃比劃呢。”
“今天周叔叔請了教練，教我們平衡車了，我和哥哥都學會了。”
“是嗎，這麽棒！”趙曦言真心的誇讚道。
沒想到周允承竟然請了教練。
之前趙溫禦就跟她要平衡車，她擔心不安全，如果有了教練就可以放心多了。
趙溫禦聽到媽媽誇獎他們，得意道：“我和弟弟都很聰明，一學就會了，惜涵就好笨，又怕疼又怕摔的，一晚上都沒學會。”
趙曦言無語道：“人家隻是不喜歡，不要說人家笨。”
趙溫禦從來不把趙曦言的話放在心上，很快轉了心思：“對了，周叔叔把小毛驢送給我和弟弟，惜涵不高興，周叔叔又給她買了一匹袖珍馬呢，周叔叔說下個月就回來了。”
“袖珍馬？”趙曦言不知道周允承怎麽能弄這麽多稀奇古怪的東西，等有機會她一定要看看。
趙溫禦點頭：“是呢，就是特別小特別小的小馬。”
也虧了周允承費盡心思的哄這三個孩子，這三個孩子，周惜涵比較有個性，趙溫禦不受管束，趙溫寒比較有主意，如果當好這三個孩子的爸爸，可真不容易呢。
趙曦言在心裏感歎道，看時間不早了催促他們洗漱睡覺。
趙溫禦磨磨蹭蹭的不肯去，趙溫寒倒是很聽話，直接去了浴室。
兩個孩子洗完澡又吹幹了頭發就差不多十點了，趙曦言帶他們上床睡覺。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活動量太大了，趙溫禦爬上床沒一會就睡著了。
反倒是趙溫寒好像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總也不肯睡。
趙曦言敏銳的觀察到，輕聲問道：“溫寒怎麽不睡覺，在想什麽？”
趙溫寒長長的睫毛垂了一下，神情有些可憐，半晌之後掀起眼皮看向趙曦言：“媽媽，周叔叔就是爸爸對不對？”
小小的孩子說的篤定又認真。
趙曦言心髒一緊，“你怎麽這麽問？”
趙溫寒：“他們都說我和周叔叔長得像，而且周叔叔對我這麽好，如果不是爸爸他為什麽要對我好？”
趙曦言：“……”
“周叔叔對誰都很好呀。”
趙溫寒覺得不是：“可是爺爺奶奶對我也很好，如果我不是他們的孫子，他們為什麽要對我好？”
“媽媽，你以前和爸爸吵架了嗎？”
“為什麽你從來都不告訴我爸爸到底是誰呢？”
趙曦言被趙溫寒問的答不上來。
趙溫寒思維縝密，人又聰明，不像趙溫禦那麽好糊弄，所以她現在多一句都不敢說，生怕說錯什麽，趙溫寒跑過去叫爸爸。
趙溫寒眨巴著眼睛看著她，等著她回答自己。
如果隻有趙溫寒一個，周允承又喜歡他，她恨不得現在就讓孩子認了他。
省的她一個人操心。
不對，如果隻有趙溫寒一個，當年她懷孕的時候就會讓他負責，把她娶回去，做周家的小少奶奶。
可是不行啊，還有一個趙溫禦。
當年分手就是因為姐姐懷孕，她答應姐姐會一輩子幫她照顧孩子，如果以後兩個孩子不能受到同樣的待遇，她怎麽和姐姐交代。
可是孩子想爸爸，也不能一直瞞下去。
趙曦言默了一會，問道：“溫寒喜歡周叔叔嗎？”
趙溫寒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趙曦言又問：“那溫寒喜歡周叔叔做爸爸嗎？”
趙溫寒又點了點頭：“喜歡。”
趙曦言眼窩有些濕，父子天天見麵，卻不能相認，她做的好像很過分。
“那，”嗓子有些哽咽，“溫寒答應媽媽，我們一起考察考察周叔叔好不好？”
“怎麽考察？”趙溫寒眼裏閃光，充滿了希冀。
趙曦言：“看看周叔叔做爸爸合不合格呀，會不會對弟弟和哥哥一樣好，萬一周叔叔哪天對哥哥不好呢，對不對？”
“為什麽會對哥哥不好？”趙溫寒不明白，“現在對哥哥不很好嗎？”
三言兩語說不清楚，趙曦言隻說：“所以才要考察呀，要是爸爸合格了，我們就告訴他，不合格我們就不認他做爸爸，好不好？”
趙溫寒雖然覺得媽媽說的話很沒道理，也覺得周允承肯定能做好爸爸，但他一向聽話，很少忤逆媽媽的意思，所以還是答應了：“好。”
“那我們拉鉤鉤，”趙曦言伸出手指，“隻要媽媽不說，溫寒就當沒認出爸爸好不好？”
“好，”趙溫寒伸出稚嫩的小手指和趙曦言拉了拉，不放心的說道，“那媽媽你要快點考察哦。”
“嗯，”趙曦言給他掖好被子，看他閉上眼睛離開了臥室。
周允承認沒認出兒子，趙曦言不知道，倒是個小不點趙溫寒比誰都敏感，第一個認出了爸爸。
果然是父子天性。
第二天下午兩個孩子上完跆拳道，趙曦言帶他們去買衣服。
帶兩個孩子逛街累人的程度根本無法想象。
雖然他們大了不用背著也不用抱著，可腿快啊，一眨眼可能就不見了一個。
每次孩子不在自己的視野範圍，趙曦言就覺得比遭遇五雷轟頂還要難以忍受，她恨不得把兩個孩子係一塊了，拴在手腕上。
所以每次逛街買衣服都是趙曦言的一大痛苦事。
想網上買吧，趙溫禦的體型比較特殊，每次不是小就是瘦，換貨退貨還不夠麻煩的。
今天趙曦言帶著兩個孩子直奔賀苗的批發商場，幹脆讓她帶著自己去買。
一來賀苗本來就是做服裝的熟門熟路，再者多一個人幫忙看孩子，她也能放心些。
賀苗有一米七，體型勻稱，長得很漂亮。
一身黑牛皮的衣服把她個風風火火的性子展現的淋漓盡致，一見到趙曦言和兩個孩子，隔著老遠就開始張開了手臂，等著兩個小家夥奔過去。
趙溫寒比較內斂，他別別扭扭的走到賀苗身邊，喊了一聲：“幹媽。”
趙溫禦就比較奔放了，他跑過去摟住賀苗的脖子，語氣裏充滿了歡快的意味，帶了點怨念的口吻說：“幹媽，好長時間都沒見了，你一點都不想我嗎？”
“怎麽能不想，”賀苗抱住他的腦袋使勁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看看幹媽這小寶貝，都長這麽大了。”
她又拉過趙溫寒，趙溫寒下意識的躲了一下，他可不想給人親，“溫寒也高了，嗯，比原來胖了一點。”
賀苗注意到他的動作，捏了捏他的臉蛋，“小氣鬼！”
賀苗說著話，她把兩個孩子拉進店裏，從櫃台後邊拿出兩個大積木盒子來：“給，送你們的禮物。”
兩個孩子看到玩具，眼睛都亮了，不住聲的說：“謝謝幹媽。”
“幹媽最好了。”
賀苗看著兩個小家夥高興的樣子，嘴角忍不住翹起來：“小嘴真甜，弄得我都想要個孩子了。”
趙曦言笑道：“那就要啊。”
賀苗白了她一眼：“那可能得先找個老公。”
頓了下，“你沒有老公也一樣倆兒子，別說，我還真看到了希望。”
趙曦言嗤笑道：“怎麽，你也想當個單親母親，我告訴你，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每天要被他們折磨死，一點自己的時間都沒有。”
賀苗想到這些年趙曦言過的日子，剛才燃起的那點躍躍欲試的小火苗又熄滅了，“唉，我還這沒你那個勁，一個人絕對養不了孩子。”
“我要是你，幹脆就把孩子扔給他爸去，憑什麽我在這邊辛苦受累的，他在那邊瀟灑，沒準還左擁右抱呢。”
趙曦言想到周允承富家小少爺的風流勁，好像左擁右抱才符合他的身份。
心裏有點不爽，“不怕得病就抱唄。”
趙曦言最近氣色比較好，又新做了頭發，整個人精神煥發好像換了一個人。
賀苗察言觀色道：“哎，我說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麽好事？”
趙曦言被她曖昧的神色說的臉紅，“你胡說什麽呢？”
賀苗挑起她一綹頭發，嘖嘖兩聲：“上次弄頭發還是我幫你看的孩子，這次難不成是帶著兩個孩子做頭發了？”
趙曦言：“……”
賀苗又說：“所以，誰幫你看的孩子？”
趙溫禦和趙溫寒正在忙著拆玩具，聽了賀苗的話，趙溫禦插話道：“爺爺奶奶。”
“吆，”賀苗拖長了音調，“都有爺爺奶奶了，你發展的夠快的。”
她看趙曦言沒有坦白的意思，繼續說：“上次那車，21萬買的，開了一年，又21萬賣了，我聽你說是你一個學長買去了，哎，他不會就是那個讓你有時時間做頭發的人吧？”
車子是孫希辰買走的，趙曦言不想讓賀苗生出這種誤會：“你別亂說，我和他沒什麽來往的。”
“真的？”賀苗盯著她的眼睛，“那人家就這麽願意當那個冤大頭？”
趙溫禦聽到賣車的事，把他知道的一股腦的往外拋：“是周叔叔幫忙聯係的，周叔叔還請我們吃飯了，孫叔叔給了我和弟弟一人一個大紅包，那紅包可厚了，裏邊好多錢呢。”
“真的啊？”賀苗蹲下身子，幫趙溫禦擺弄積木配件：“那你媽媽是和周叔叔關係好，還是和孫叔叔關係好？”
趙溫禦找出一個火影的頭和身子，小小的手捏著頭和身子努力往一起安，“當時和周叔叔好了，周叔叔還送我一頭小毛驢呢，那小毛驢可好看了，比我還小呢。”
“是嗎？”賀苗笑道，“你周叔叔還大手筆呢。”
“嗯，”趙溫禦得意的說，“昨天我們還去周叔叔家了呢，周叔叔送我平衡車，還給我請了教練。”
賀苗：“那爺爺奶奶喜不喜歡你們呀？”
趙溫禦：“當然喜歡了，奶奶還給我做紅燒肉了呢。”
……
賀苗很快在趙溫禦這套好了話，開始審問趙曦言：“老實說，這個周叔叔是不是兩個孩子的……”爸爸。
爸爸兩個字她背著孩子們說的聲音特別小。
趙溫寒一直低頭擺弄玩具，趙溫禦和賀苗說話的時候，他全程都沒搭話。
此刻倒是偷偷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賀苗。
雖然隔著遠，賀苗的聲音壓得又低，但他還是聽清了。
賀苗問的是“周叔叔是不是他們爸爸”。
很快看見媽媽點了一下頭，然後兩個人便往店外走去了，他無論怎麽努力支起耳朵都聽不見了。
雖然昨晚媽媽承認了周叔叔是爸爸，但趙溫寒還是覺得很奇妙，就很虛的那種感覺，特別不真實。
今早醒來的時候，他都懷疑那是自己昨晚做的一個夢。
夢醒了，他又變成了一個沒有爸爸的孩子。
好像要爸爸，可是媽媽說要考驗爸爸呢。
媽媽擔心爸爸會對哥哥不好，可是媽媽為什麽擔心爸爸對哥哥不好，而不是對他不好，或者對他們都不好呢？
趙溫寒想不通這個問題，他悄悄觀察著哥哥，用他無限的想象猜測著，會不會哥哥太淘氣了，總氣媽媽的原因？
賀苗吩咐店員看著兩個孩子別出店門，然後拉著趙曦言往隔壁的童裝店走，聽說兩個孩子找到爸爸了，她真心替趙曦言高興，“可以啊，一聲不響的，就和孩子他爸重逢了。”
“我說最近氣色這麽好呢。”
“哎，父子相認了嗎？”
趙曦言搖頭：“還沒。”
賀苗不理解道：“我聽孩子說，爸爸對他們挺好的啊，你到底怎麽想的？”
趙曦言歎了口氣：“孩子是我私自生的，他還不知道，不知道怎麽和他說。”
賀苗笑了：“這還不簡單，再說他既然接近你和孩子，估計早就看出來了，否則也不會費那麽大心思在兩個孩子身上了。”
頓了下，“這麽看來，他對你肯定還有感情的，話說你們兩個當年到底因為什麽分手？”
問題越來越多，問的趙曦言頭疼，正好看見一套合適的衣服，她拿起來詢問賀苗：“這件怎麽樣？”
一套米色的胸前畫著小鹿的三層保暖，過兩天就能穿了，賀苗點頭：“嗯，好看。”
她又從旁邊拿起一套：“這個也好看。”
恍然發覺趙曦言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之後，有些不高興。
以前她就問過很多次孩子父親的問題，但趙曦言怎麽都不肯說，現在父子都見麵了，她還是一副什麽都不說的架勢。
賀苗歎了口氣：“我跟你說，如果你和孩子爸爸沒有什麽過不去的矛盾，那孩子爸爸又對孩子不錯，你還是要好好考慮。”
“我跟你說，親生的怎麽也不會虧待自己的兒子，你總不能一輩子不找吧，那繼父能和有血緣關係的親爹比嗎？”
趙曦言仔細咀嚼她話裏的意思，所以周允承真能對溫禦一視同仁嗎？
賀苗從旁邊的架子拿了兩件羽絨服，交給趙曦言，又說：“我們店裏就有一個，帶著女兒嫁人了，那男人不是東西，女兒才十幾歲，那人渣竟然想……”
“當然了，你帶的是兒子，可以避免這種事，但你想將來兩個孩子總要讀大學，娶媳婦吧，繼父能全心全意的對他們嗎？”
賀苗說的全都在理，可趙曦言要考慮的事情遠不止這些。
她沒想過帶著兩個孩子嫁給別人，大不了這一輩子就守著兩個孩子過了。
賀苗說了一堆，也不知道趙曦言聽進去沒有，看她拿著衣服發呆，用肩膀撞了她一下，悄聲問：“哎，我問你，你到底還喜不喜歡孩子爸爸？”
她問完之後，看趙曦言沒反應，又繼續問：“你愛不愛他？”
這個問題還真問到趙曦言了。
當年分手後，姐姐生病了身體不好，她不敢當著姐姐的麵表現出什麽，就一個人躲在沒人的地方偷偷的哭。
她不敢打聽周允承的事，更不敢聯係他。
就連分手那天的情景，她都不敢去回憶。
因為一想就覺得痛。
後來姐姐的身體越來越差，肚子裏的孩子也險些保不住，因為要保孩子關係，很多藥都不能用，姐姐的病情惡化的很嚴重。
同時，她自己的小腹也逐漸隆起，一邊要忍著孕期反應，還要一邊照顧姐姐，姐姐情緒不好的時候，她還要想辦法開解她。
生活都夠亂的，哪還有時間想那些兒女情長的事。
再後來姐姐終於熬到了孩子出生，可她沒能下來手術床。
自己也因為身體和精神受到雙重打擊而早產了兩個月。
兩個孩子都住進了保溫箱。
趙溫禦現在那麽胖，主要的一部分原因還是胎兒期母體用了太多藥。
好在醫生說問題不大，孩子現在也算健康，甚至要比趙溫寒身體還好些。
之後她獨自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日子過得磕磕絆絆，每天一睜眼就是兩個孩子的哭聲，晚上閉上眼睛之後還是照顧孩子的情景，每天都累的精疲力盡，哪還有心思幻想愛情那回事。
有一段時間，她太累了，尤其生病了還要照顧兩個孩子的時候，她想過要不要告訴周允承。
可她決定生下孩子的時候都沒征求過他的意思，現在孩子那麽大了，怎麽好意思把他硬拉進自己的生活。
和自己一起麵對這一地雞毛呢。
他是周家的小少爺，就應該活的恣意，活的灑脫，有大把的美好人生去享受。
※※※※※※※※※※※※※※※※※※※※
周允承：我就願意和你一起麵對這一地雞毛。
趙溫寒：貓貓歎氣，爸爸好笨哦，什麽時候能認出我。
今天發20個紅包吧，慶祝一下溫寒小寶寶認出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