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周允承上車之後, 沒急著出門。
他給李成毅打了個電話。
電話一通就傳來李成毅不太著調的聲音：“我說周奶爸，還天天忙著伺候孩子呢？”
周允承絲毫不在意李成毅的嘲諷，“你倒想伺候, 你有嗎？”
李成毅笑道：“我是沒有, 我哪有那本事, 能憑空崩出個七八歲的孩子來。”
兩個人逗了一會嘴, 周允承開始說正事：“有事要麻煩你呢。”
李成毅好笑道：“什麽時候周大少這麽客氣了, 您有事向來不是直接吩咐的嗎？”
“不管什麽事, 您盡管開口, 哥哥我保證給你保質保量的完成。”
周允承自己也覺得客氣多餘，索性直接說重點：“趙曦言交給溫黎那本劇本, 你想辦法幫我買下來。”
李成毅：“……”
上來就是王炸，這讓他怎麽接。
好半天沒聽見聲音，周允承皺眉：“很難嗎？”
李成毅反問：“你覺得呢？”
“這劇本我搜過, 沒在網上連載過, 溫黎那估計是絕本，再就是趙曦言的硬盤了。”
周允承疑惑道：“你不是發了我一份嗎？”
李成毅：“你沒看那是拍的照片嗎，還是我托人想辦法在溫黎那弄的呢。”
“別的不說, 現在聯係趙曦言，這來源就說不清楚。”
這確實是個麻煩事, 周允承一時想不到辦法：“我不管, 你想辦法給我買下來。”
不管趙曦言和溫黎之間有什麽樣的約定, 他都要買斷這種可能。
李成毅沉默了一會兒，一副豁出去的架勢：“行, 那我就做點犧牲, 不惜一切代價給你買下來。”
兩個孩子走後, 趙曦言去做了一下頭發。
她都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打理過自己的頭發了, 好像生了孩子之後都是隨手一挽。
還是去年賀苗幫她帶孩子，催著她去弄了一次頭發。
她擔心賀苗管不住兩個熊孩子，匆匆忙忙的做完就回去了。
今天花了三個多小時做完頭發，理發師看著自己的手藝眼睛發光：“嘖嘖嘖，看這頭發，真漂亮。”
“趙小姐簡直換了一個人。”
趙曦言打量著鏡子裏的自己，雖然沒化妝，但她長得白，配上新打理的發型正好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再被這燈光一照，連她自己都覺得被閃了一下。
“滿意吧？”理發師察言觀色道。
趙曦言笑得彎起嘴角，點了點頭，“嗯。”
剛才她做頭發的時候周允承打過電話，說要過來接她。
等人做頭發是件很無聊的事，趙曦言便沒讓他過來，但約好了一起吃晚飯。
從理發店出來，趙曦言叫了一輛車趕去飯店。
之前說要看車，最近忙著也沒顧上，等哪天閑了還是要去看看車，否則出行太不方便了。
趙曦言到的時候，周允承已經坐在飯店裏等她了。
這次周允承選的是一家比較有格調的餐廳，正好適合情人約會。
桌上放了一束鬱金香，遠遠的就聞到了鬱金香飄散出來的香味。
趙曦言心情好，嘴角無意識的彎了起來，她攏了下頭發，坐到周允承對麵，“等很久了吧。”
周允承目光落在她嬌小的臉上移不開，女人褪去青蔥，越來越漂亮了，也越來越成熟了，全身上下無不散發著致命的吸引力。
尤其剛做完頭發，再配上一件修身的長裙，黑色的長裙鎖骨處是鏤空的，若隱若現的樣子更加惹眼。
“沒有，剛到。”他壓著笑意，淡聲道。
趙曦言拿起鬱金香放在鼻子下聞了聞，“是送我的嗎？”
周允承挑眉：“不然呢？”
“真好看，”趙曦言發出真心的感歎。
周允承順著她的口吻，意有所指的說道：“是真好看。”
男人的目光是不加掩飾的赤落，趙曦言就算想無視都不能，她紅著臉頰把花放在一旁，岔開話題：“點菜了嗎？”
“還沒，”周允承把菜單遞給她，“看看想吃什麽？”
周允承選的座位是靠窗的，正好能看見窗外的風景。
趙曦言拿過菜單掃了兩眼，她已經好久沒出來吃過飯了，感覺自己已經成了一個與世隔絕的野人，根本不知道什麽好吃什麽不好吃了。
她又把菜譜遞給了周允承：“還是你來吧，我不挑食，不知道什麽好吃。”
語畢，她很自然的望向窗外。
餐廳在三樓，視野開闊，外邊發生的所有事情，她都能在這裏一覽無餘。
周允承點了兩道飯店的招牌菜，又點了兩道估摸著趙曦言喜歡吃的菜，“那我就隨便點了。”
飯店對麵是一家大型商場，不知道在搞什麽活動，呼呼啦啦的從裏邊出來很多人，周圍一圈都是安保，中間好像是幾個大明星，被人護送著從裏邊出來。
趙曦言不怎麽追星，大部分明星她都不認識，但溫黎她可是一眼就看出來了。
拋去趙溫禦爸爸這層身份，趙曦言還挺欣賞他的。
要演技有演技，要才華有才華，平時零緋聞，生活作風算得上正派，所以除了和姐姐這層關係，他實在沒有什麽值得她討厭的地方。
單純的隻對一個明星的欣賞，忽然在現實中遇見，趙曦言有些激動，她指著外邊驚呼道：“好多大明星。”
周允承剛好點完菜，他順著女人的目光看過去，在注意到某張熟悉的麵孔時，目光定格了一瞬。
趙曦言絲毫沒注意到他的變化，“還有溫黎呢，溫黎你知道嗎，就前一段時間上映特別火的玄幻劇，他演的男主角。”
如果沒有姐姐和溫禦的事情，如果自己的小說能拍成電視劇，她倒很希望能由溫黎出演。
“是嗎？”周允承聲線淡淡的，不怎麽感興趣的樣子。
趙曦言點頭：“是啊，”頓了下，恍然明白周允承不怎麽看電之後，笑了，“我都忘了你很少看電視了，不知道他也正常。”
周允承冷笑：“知道他是什麽驕傲的事嗎？”
“你不是濾鏡太厚了吧，我見過他本人，粉塗得特別厚，一張嘴直飄粉末子。”
聽這話怎麽這麽酸呢，趙曦言審視意味很濃的看著他，單手托腮，“你和他有過節？”
“他一個混娛樂圈的明星，你一個富家的小少爺，交集應該不多吧？”
周允承不喜歡溫黎，非常不喜歡溫黎。
尤其從趙曦言嘴裏說出來，更覺得刺耳。
“就他，也配和我有過節？”
周允承知道這種背後貶低人的行為很low，可他控製不住自己，如果溫黎現在站他麵前，他能踹兩腳。
趙曦言好笑道：“不會是女人問題吧，”她挑眉，“你們兩個同時看上哪個小明星了？”
說女人問題倒是沒錯，可是沒同時看上哪個小明星。
周允承不想提這個話題，轉而問道：“如果我沒記錯，溫黎好像也是雙葉的吧，你們……認識？”
趙曦言倒是沒想著瞞周允承，如實回道：“嗯，認識，他和我姐姐年紀差不多大，那個時候我們玩的很好，不過現在人家是大明星了，想見一麵都很難了。”
女人這是感歎什麽，周允承皺眉：“是嗎？”
如果他沒記錯，女人前幾天還見過對方吧，而且直接出入他的別墅，這可是溫黎不多見的新聞。
要不是被李成毅攔下來，緋聞早就鋪天蓋地了。
“嗯？”趙曦言被帶刺的話問的莫名其妙。
周允承又改了口：“你想見他？”
趙曦言嗤了一聲：“我見他幹什麽，我又不追星。”
本來好好的一頓晚飯，周允承卻忽然覺得心裏燃起了一股無名之火，怎麽都清不掉：“最近你見過他嗎？”
他問的越發直白，也越來越想窺探被她藏在心底的秘密。
想起前幾天給溫黎送劇本的事，趙曦言臉色變了變。
趙溫禦的事絕對不能讓人知道，所以她不可能和周允承說實話，否則她無法解釋自己的行為。
“沒有，”她不假思索的否認道，“人家是大明星，我就算想見，人家可能見我嗎。”
“是嗎，”周允承不想再談論這個問題了。
有那麽一瞬間，他嫉妒的要死，恨不得弄死誰都不解恨。
當然了他是周家小少爺，不屑和溫黎這種渣男一般見識，免得髒了他的手。
到現在也沒從趙曦言嘴裏得到證實，她當年喜歡的人到底是誰，到底把他當成了誰的替身。
雖然現在問這個問題已經毫無意義。
但今天見到溫黎，忽然間，他非常想弄清楚這件事，否則這個疙瘩他將要在心底係一輩子。
他以為自己能大度，能坦然，能不在乎過去。
但其實，他不能。
他是個俗人，遠沒到自己想象的那麽灑脫。
“曦言，”周允承給趙曦言倒了半杯紅酒，“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男人繃著臉色，一雙深邃的眼睛發沉，裝作很自然的樣子，但舉手投足間的那些小動作早就出賣了他。
周允承的眼睛很漂亮，以前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趙曦言就愛死了他這雙眼睛。
專注的看著一個人的時候，感覺特別深情，沒有哪個女人和它對視三秒鍾還能不被吸引的。
想起兩個人第一次見麵。
當時周允承正和人打籃球，他穿了一身白色的運動服，脖子上淌著汗水，充滿了雄性的魅力。
她從他身邊路過的時候，他剛好停下來，懶洋洋的靠著籃球柱子，視線正好飄到她身上，流連了幾秒。
接觸到她的目光，挑了下眉。
怦然心動大概就是她那個時候的感覺。
幾乎是一秒認定，她想要的男人就是他了。
她從小臉皮厚，沒有父母的原因過早的教會了想要什麽東西都要自己努力爭取。
所以，她從認識他的第二天就開始了追逐之旅。
然後她就開始不斷的在他身邊刷存在感。
籃球場、自習室、他的宿舍門前、教學樓……各種地方，她會忽然出現在他麵前，笑著和他打招呼。
見的次數多了，站在他身邊的朋友開玩笑似得問她：“你怎麽又來了，我們周少可不是那麽好追的，你確信能追的到？”
趙曦言被人詰問也不知道害羞，她跑到男生麵前，仰著頭，微喘著氣息和他說：“學長，我想給你做媳婦，你要不？”
周允承那個時候很羞澀，遠沒有她那麽臉大，紅著臉別開她的視線，小聲說她：“也不知道羞。”
兩個人在一起後，大家一致認為趙曦言能追到周允承完全是因為她臉大。
別的女生喜歡周允承，表達的都很含蓄，要麽托人送個小禮物，要麽找人傳遞個什麽消息，或者轉彎抹角的約他一起吃飯。
隻有她會毫無顧忌的跑過去問他要媳婦嗎？
思緒被拉遠了，趙曦言虛無的望著樓下的方向，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嗯，什麽問題？”
女人這一副遺憾又難過的樣子看著溫黎走過的地方，什麽意思？
周允承心裏不好受。
兩個人分手後，他想了很久想的頭疼欲裂也沒想明白，為什麽口口聲聲要給他做媳婦的女孩，會把他當成替身。
當時她追的多熱烈，分手的時候他就有多痛苦。
周允承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最終還是沒能問出口。
“沒什麽，”他起身道，“我去個洗手間。”
他現在問清了有什麽用，難道就能讓她喜歡的那個男人憑空消失嗎？
隻要她還在自己身邊，朝夕相處，水滴石穿，女人的心再硬總有被他焐熱的一天。
當年辛苦了她追自己那麽久，現在幹脆由他追回來好了。
周允承臉色不怎麽對，也不知道他想問什麽又沒問出來。
趙曦言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
要說他在乎當年替身的事吧，可他都結過婚了，還有了孩子，對她好像也沒有那麽在乎，所以他到底什麽意思？
她倒是不介意他結過婚，有孩子的事，反正已經離了，隻要以後和前妻斷幹淨，不會藕斷絲連，對她的兩個孩子能一視同仁，那在她眼裏就已經是一個完美的選擇了。
吃過飯以後，趙曦言和周允承一起下樓。
趙曦言抱著鬱金香，臉上掛著笑：“我去把孩子接回來吧，別辛苦叔叔阿姨他們了。”
想起那兩個小家夥，周允承剛才接到母親電話，說他們不願意走呢。
可他答應過趙曦言今晚送他們回來，堅持要母親送過來，或者他去接。
最後母親說她給送過來，讓他安心追媳婦。
“我媽送過來，不用我們再跑一趟了。”
趙曦言不好意思：“多麻煩他們。”
周允承：“她高興做的時候你就讓她做，不高興做的時候，她就是個甩手掌櫃，誰都指揮不動。”
“就連我爸的麵子都不給，怎麽商量都沒用。”
聽他說起父母，趙曦言很羨慕：“你父母關係是不是很好？”
“嗯，”周允承毫不介意提起父母的事，“他們兩個雖然偶爾也會吵架，但關係很好，我媽是那種火爆脾氣，生氣了不管不顧，我爸要沉穩的多，不管什麽時候都能壓著火，想盡辦法去哄我媽，不管我媽氣到什麽樣，我爸總能有辦法哄好她。”
“這麽多年，我媽從來沒操過什麽心，我爸呢，工作忙，但都是盡量回家陪她，兩個人結婚快三十年了，可以說是一對讓人很羨慕的夫妻。”
周允承說起父母也很羨慕，他以後的婚姻如果能像父母那樣，他就很知足了。
趙曦言從小沒見過父親，是由母親一個人把她們姐妹撫養長大的。
後來母親過世，她的人生裏便隻有姐姐一位親人了。
所以在她的印象裏，從來沒有過父母相處的畫麵，她無法想象那到底能溫馨甜蜜到什麽程度。
以前和周允承在一起的時候，她偷偷的幻想過，就憑周允承的性子，他們的日子一定很幸福。
但……
現實總是那麽無力，不能隨心所欲的去做喜歡的事。
兩個人很快到了家，孩子們還沒回來，但已經在路上了。
周允承想起買車的事，詢問趙曦言：“你不說想看車的嗎，打算什麽時候去？”
“明天正好周末，如果有時間倒可以過去看看。”
“那車價格很好，時間久了，就怕人給賣了。”
趙曦言自然記得保時捷的事，隻不過最近太忙了，此刻聽周允承提起來，想了想說道：“明天孩子們要上興趣班，下午我還想帶他們去買點換季的衣服，馬上就要國慶了，天氣冷，他們沒衣服穿。”
“孩子們長得太快了，我把去年秋季的衣服找出來，沒有一件能穿的。”
“後天吧，等孩子上了學，正好有三個小時的時間。”
頓了下，她擔心周允承忙，“如果你忙的話，就告訴我地址，我自己過去看也行。”
“不忙，”對於周允承來說，現在沒有什麽事是比趙曦言重要的，所以他毫不猶豫的說。
趙曦言覺得他這話非常不可信：“你和孫學長一起開的公司吧，這樣總不去行嗎？”
周允承開始糊弄趙曦言：“他去年摔斷了腿，我自己忙了好幾個月呢，也沒見他說不行。”
還在辦公室裏辛苦加班的孫希辰：你才摔斷了腿！
老子替你工作，還被你詛咒。
既然是這樣，趙曦言就不好說什麽了，“那就周一去吧。”
想到周一就有車了，趙曦言喜上眉梢，白皙的小臉上全都是笑。
“聽說豪車保養也不便宜，不知道買下來能不能養得起，養不起的話到時候還得再賣了。”
頓了下，她笑道，“到時候還賣給孫學長吧。”
周允承：“……”
還在辦公室加班沒有聽到這話的孫希辰：“……”
他都這麽慘了，還要被這對夫妻算計。
※※※※※※※※※※※※※※※※※※※※
寫不動了，今天就這一更了。
明天見。
不能怪周允承笨，在他心裏，他隻不過是一個替身，完全是因為沒底氣所致。
而且這個認知在他心裏已經放了七年了，浸入骨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