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第二天吃過早飯後, 趙曦言帶著孩子們把假期作業做的差不多了才準備出發。
畢竟路程短，還要住一宿，所以不用趕的那麽急。
按照約定好的時間, 周允承開車過來接他們。
趙曦言把一路上用的東西都帶上, 裝了一大行李箱。
從樓上提著東西下來, 周允承已經等在門口, 看見她緊走幾步過去接過她手裏的皮箱, 打趣道：“不知道的, 還以為你跑路了呢。”
趙曦言彎了下嘴角：“要住一宿呢, 兩個孩子的東西多。”
“溫禦、溫寒別亂跑，”她把東西放到車上時, 不忘提醒兩個孩子，看見周惜涵和他們玩在一起，奇怪道：“學長你出差還帶孩子嗎？”
周允承表情很自然, 看不出什麽異樣的神色：“她奶奶忙著, 家裏沒人帶。”
趙曦言才不信他這種鬼話：“你家不是很多傭人嗎？”
周允承抬頭看她：“你沒見過虐待孩子的傭人？”
趙曦言自然是沒見過的，因為她請不起傭人。
兩個人招呼孩子們上車，趙曦言擔心趙溫寒路上會吐所以得坐後邊陪著他。
這樣的話後排就要坐一大三小四個人。
“溫寒暈車, 我可能得抱著他。”
出發前半個小時，趙曦言給趙溫寒兩隻手腕都貼了暈車貼, 但這種東西玄學的很, 大部分時候都不怎麽管用。
孩子一路還是會被折騰的很難受。
“好, ”周允承應道，他從兜裏摸出一個黑色的拇指大小的小包, “溫寒, 過來。”
趙溫禦和周惜涵先上了車, 趙溫寒落在最後邊, 他一隻腳還沒邁上去，聽見周允承喊他，抬起的那隻腳又退了下去。
“周叔叔，”他眨著烏黑的大眼睛看著周允承。
周允承彎下腰，掀開他的衣服：“我小時候和你一樣特別暈車，我媽媽就拜托醫生給調了一種藥，貼在肚臍上，保證這一路你都不會有什麽感覺。”
“真的？”趙溫寒最害怕坐車了，每次都吐的昏天黑地，但他又喜歡出門，不想被留在家裏。
如果真有管暈車的藥，那可太好了。
周允承三兩下把藥貼在肚臍上，又輕輕的按了一下，抬頭看著趙溫寒黢黑的眼睛，點頭：“當然是真的，我小時候就用這藥治好的暈車。”
趙溫寒低頭看了一眼肚臍上貼的黑乎乎的東西，嘴角上翹，露出一個很好看的笑容。
他把衣服落下起，聲音清晰又幹脆：“謝謝周叔叔。”
周允承抬手揉了揉他腦袋：“去吧，上車。”
趙溫寒高興的爬到了車上，跟站在車子另一邊的趙曦言顯吧：“媽媽，周叔叔說這個藥可靈了，那我就不會暈車了。”
周允承給趙溫寒貼藥的時候，趙曦言全程都看在了眼裏。
她昨天借車的時候隻不過順口說了一嘴溫寒暈車，沒想到他竟然記住了，今天還帶了藥來。
不知道他對別的小孩子也這麽細心，還是真的有父子天性一說？
趙曦言眼眶慢慢變紅，她轉過身背著大家按了下眼眶，隨後才跳上車：“嗯，溫寒今天肯定能一路坐到老家，不會暈車的。”
“溫寒，你貼了什麽？”趙溫禦掀開趙溫寒的衣服看了一眼他的肚皮，“黑乎乎的難看死了。”
趙溫寒跟他解釋：“這是周奶奶拜托醫生調的配方，專管暈車的。”
趙溫禦目光落在上邊，眼珠子轉了轉，回頭哭喪著臉跟趙曦言說：“媽媽，我也肚瓜疼。”
“肚瓜疼？”趙曦言心裏一驚，這一早上都在擔心趙溫寒暈車的事，忽略了趙溫禦，竟然連他肚子疼都不知道。
“過來，媽媽看看，”趙曦言隔著趙溫寒和周惜涵拉過趙溫禦，檢查他的肚子，“哪裏疼，怎麽疼的，你告訴媽媽？”
趙溫禦想了想，指著趙溫寒的肚子說：“我貼上那個就不疼了。”
趙曦言：“……”
兩個孩子從小一起長大，一個有什麽東西，另外一個也必須有。
今天竟然連藥都要一起分享了。
趙曦言無語的看著他：“弟弟是暈車才會貼那個，你又不暈車。”
趙溫禦不依：“可萬一暈了車，一會吐車上怎麽辦？”
趙溫禦說的好像真有那麽回事，趙曦言環顧了一下周允承的車子，這麽幹淨的一輛悍馬如果被吐了東西可就不好了。
稍微猶豫了一下，趙曦言從兜裏摸出一盒暈車貼來，打算貼趙溫禦手腕上：“來，媽媽我給你貼上。”
趙溫禦認識那個暈車貼，是給趙溫寒貼手腕的，他下意識的把兩隻小手背身後：“我不要那個，我要貼肚瓜那個。”
趙曦言真想給趙溫禦一巴掌，就知道這孩子事最多。
心裏不停的念叨著：“民主、富強、和諧、敬業……”才能壓下心裏的火氣，“那是弟弟暈車才貼的，再說是你周叔叔帶的，一看就很不好弄的，哪裏還有多餘的……”
“有，”眼看著趙溫禦要哭，趙曦言一頭霧水的時候，這一聲有可真救了她的命。
周允承說完，從兜裏又摸出一個，“把衣服撩起來，我給你貼上。”
趙溫禦高興了，快速撩起衣服，把肚皮露出來伸到周允承麵前。
周允承態度一直很好，沒有什麽不耐的樣子，給趙溫禦貼完，按了一下他的肚臍：“好了。”
趙溫禦高興的直拍馬屁：“周叔叔，你要是我爸爸就好了。”
周允承無奈的笑了：“我要是你爸爸，天天收拾你。”
趙溫禦安安靜靜的坐在旁邊不說話了。
周惜涵看趙溫禦和趙溫寒都貼了肚臍貼，感覺自己被人遺忘了：“爸爸，我也要。”
周允承什麽都沒說，拉過來就給她的肚臍貼了一個：“好了，老實坐好，要出發了。”
此刻三個都貼了肚臍貼的孩子並排坐在後座上，趙曦言無奈的看完全程，又好笑又好氣。
感覺周允承的兜子像一個魔法盒，裏邊好像裝滿了各種讓人意想不到的東西。
就是不知道還有沒有暈車貼，明天趙溫寒回來也是麻煩。
車子駛出離市，趙曦言一直擔心趙溫寒的狀態，小心翼翼的觀察著，見他沒什麽反應才放了些心。
“溫寒，剛才爸爸給你貼的肚臍貼真管用，是吧？”趙曦言沒注意，不小心說了露了嘴。
旁邊趙溫禦和周惜涵嘰嘰呱呱說的停不下來，前邊開車的人自然聽不清趙曦言說了什麽。
倒是趙溫寒聽得清清楚楚，還捕捉到了重點。
“爸爸？”
趙曦言神情一頓，腦海裏某些事情翻江倒海的過了一遍，很快否認道：“你聽錯了，我說的是周叔叔。”
趙溫寒皺了皺眉，總覺得自己沒聽錯。
可如果周叔叔是爸爸，媽媽為什麽瞞著他呢？
小小的他還想不清這裏的事情，很快便也覺得可能是自己聽錯了。
三十多公裏正常情況下大概半個小時就能到，但車裏孩子多，還有暈車的，周允承開的很慢，但算上出發時間，一個小時也到雙葉鎮了。
趙曦言給周允承設置好了定位，車子直接開去了她的老家。
這一路上趙溫寒的狀態都很好，隻到了雙葉鎮之後才有點頭暈，臉色變白了一些。
他怏怏不樂的趴在趙曦言的懷裏，閉著眼睛。
趙曦言打開車窗，一邊輕輕的拍著他的後背，一邊安慰著：“馬上就到了，溫寒閉著眼睛睡一會，已經到雙葉鎮了，馬上就到家了。”
趙曦言在雙葉鎮有一套大半畝地的小院，房子是十幾年前修的平房，不算新，但也不算舊。
周允承直接將車子開到小院門口，趙曦言帶著趙溫寒下車，打開斑駁長滿鐵鏽的大門，衝周允承擺手：“進來吧。”
車子開進院，周允承打開後車門，把兩個小家夥放出來。
趙曦言一心都在趙溫寒身上，彎腰問他：“還難受嗎？”
“你溜達溜達，一會就好了。”
小院久無人居，長滿了半人高的蒿草，進入秋季後，蒿草枯黃，落了滿地的葉子。
趙溫寒搖了搖頭頭，“現在沒事了。”
孩子小臉仍然很白，趙曦言心疼的遞給他水杯：“你先坐一會，媽媽去收拾一下屋子。”
趙溫禦最喜歡這種充滿原始氣息的地方了，他拉著周惜涵到處轉：“這裏原來有一顆李子樹，每年夏天都結很多，我和弟弟都吃不完。”
“這裏，還長過龍葵，紫色的小葡萄似得，特別甜。”
“還有這裏……”
趙溫禦拉著周惜涵走在蒿草裏，蒿草比他們兩個都高，遠遠的看著，隻看見兩個頭頂。
趙曦言囑咐他們：“溫禦、惜涵，看著點路，蒿子紮人，注意腳下。”
“知道了，”趙溫禦站在蒿草叢裏喊道。
趙曦言看趙溫寒還沒恢複，拜托周允承：“學長，你先幫我照顧一下溫寒，我進屋收拾一下。”
屋子長時間沒有人居住，雖然窗子都封上了，但也會從縫隙裏落進塵土。
趙曦言先大略的打掃了一遍，然後把蒙在床上和被子上的布扯下來，對居住環境不高的人也就能住了。
趙曦言和孩子們是沒問題的，就是不知道周允承這個富家小少爺能不能接受得了。
此刻窗外。
趙溫寒坐在一塊大石台上，周允承蹲在他麵前，仔細觀察著他的臉色：“還難受嗎？”
趙溫寒臉色恢複了些，一雙漂亮的大眼睛也有神了。
他定定的看著周允承，半晌才帶著試探的聲音問：“周叔叔，你是爸爸嗎？”
周允承：“……”
心裏被驚了一下，“媽媽說什麽了嗎？”
趙溫寒想了想，媽媽好像說了爸爸，但又好像沒說。
剛才在車裏，旁邊是趙溫禦和周惜涵說笑打鬧的聲音，過後他總覺得是自己出現了幻覺，好像是太想爸爸了。
“沒有，”趙溫寒垂了下眼瞼，聲音軟軟蠕蠕的。
聽得周允承心裏一軟，他偏頭看著趙溫寒：“溫寒希望叔叔做爸爸嗎？”
這麽多天相處，趙溫寒對周允承充滿了好感，尤其剛才給他貼肚臍貼的時候，他更是感動死了。
“嗯，”趙溫寒使勁點了點頭。
心裏剛才升起的那點旖旎的心思很快就消散了，畢竟做過親子鑒定了，雙胞中的一個不是兒子，另一個自然也不是了。
周勾唇笑了下，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那周叔叔努力看看。”
“你們兩個說什麽呢？”趙曦言收拾完了，出來看見父子兩個人交談甚歡，好奇道。
周允承對趙溫寒挑了下眉：“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哦。”
趙溫寒重重的嗯了一聲，然後回複趙曦言：“這是我和周叔叔的秘密哦。”
“嘁——”趙曦言不免有些嫉妒，這兩個人還沒相認呢就有秘密了，相認了還得了。
“好了，屋裏可以休息了，溫寒你去躺一會吧，”頓了下，她目光落在周允承身上，“這裏有點髒，如果你覺得不舒服，我可以給你去酒店開間房。”
周允承嗤了一聲，口吻難免不滿：“剛奴役完我，就想著卸磨了。”
“什麽時候奴役你了，”趙曦言覺得這話不好聽，“不是你說來出差的？”
周允承不想計較那麽多，隻問：“地方夠嗎？”
趙曦言：“夠的。”
周允承：“那我留這吧，人生地不熟的，去酒店萬一遇到打劫的怎麽辦。”
趙曦言被他的無賴給弄笑了：“這是充滿陽光的世界，你是不是以為除了你所有的人都對你不還好意？”
周允承意有所指：“那誰知道呢，”否則也不會七年前被人當替身了。
後邊這半句才是周允承的心裏話，不過他可不敢說出來，怕被人給趕出去。
“媽媽，我沒事了，”趙溫寒這會終於恢複了狀態，活蹦亂跳的去找趙溫禦和周惜涵，“哥哥，我來了。”
趙溫禦剛從樹上揪下兩片樹葉，在那裏糊弄周惜涵：“周惜涵，你不知道這種樹葉吧，傳說誰能吃下去，誰就能長得又高又美麗，世上所有的人都會喜歡她。”
周惜涵被他給說動了，接過樹葉遲疑道：“真的？”
趙溫禦點頭：“當然是真的，你看我這麽好看，又這麽多人喜歡就知道了，我就吃過。”
周惜涵有點信又有點不信，她聽到趙溫寒過來了，轉頭看過去，“那溫寒也吃過了？”
趙溫禦搖頭：“他沒有，所以喜歡他的人不多。”
周惜涵嗤了一聲，把樹葉扔掉：“那這樹葉就不管用，人家溫寒才是人人喜歡呢。”
眼看著到了吃午飯的時間，趙曦言征求周允承的意思：“現在家裏肯定做不了飯了，你想吃什麽，我們出去吃吧。”
周允承對雙葉鎮不熟，漫不經心的說道：“你決定吧。”
趙曦言想了想，說道：“前邊不遠有條小吃街，那裏有很多好吃的，我們去那裏再決定吧。”
“好，”周允承無不應允。
五個人從家裏出來，沒再開車，畢竟趙溫寒暈車，而且路不遠，正好走路過去。
鄰居聽見隔壁回來人了，跑出來查看情況。
見到趙曦言老遠的打招呼：“曦言回來了，我就覺得你今天得回來，剛才還念叨你呢。”
打招呼的是個老太太，以前對趙曦言姐妹很好，有什麽好吃的都會給他們送上一份。
看見趙曦言，嘴上的褶子都笑開了，發現她旁邊竟然有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眼睛不住的往他身上瞟，注意到他的穿著和院子裏的豪車，臉色變了一下，問到：“這是……”
趙曦言解釋道：“這是我朋友，今天過來出差，順道送我們過來，奶奶你知道溫寒暈車的嘛。”
“原來是朋友，”老太太的眼睛像要黏在他身上似得，目光很不友好。
周允承不想和趙曦言的鄰居一般見識，勉強笑了一下。
“好了奶奶，我一會過去看你，現在我先帶著孩子們吃飯去了。”趙曦言發現了老太太目光不善，想著帶人快點走。
老太太擺擺手，恢複笑模樣：“快點去吧，孩子們餓了，等你們回來，我過去看看兩個孩子，一晃都這麽大了。”
頓了下，“曦言你是不是要去小吃街？”
趙曦言笑道：“是啊。”
老太太：“那不能去了。”
趙曦言一愣：“怎麽了？”
老太太：“拆遷了，那裏的飯店都沒了，你去街裏吧。”
頓了下，“咱們這也要拆呢，好多人家都簽了協議，你不在家，居委會找了幾次沒找到你，讓我幫忙聯係呢，我就知道你今天回來，所以才沒打電話。”
“拆遷？”趙曦言被驚了一下，“咱們這也拆？”
老太太直言道：“拆了都住樓房啊，比平房好多了，以後不用自己燒鍋爐了，而且還給錢呢。”
“哦，”趙曦言心不在焉的應了聲。
最近帶兩個孩子一直很缺錢，甚至連交通工具都賣了，她也從來沒想過賣老宅。
畢竟這是她以前和家人一起生活的地方。
母親先走了，而後姐姐也走了，這裏是她唯一的念想，可現在……
這點念想也要沒了呢。
趙曦言看著斑駁生滿紅繡的大門，眼裏漸漸被一層濕意蒙上。
除了兩個孩子，她再也沒有一個親人了呢。
午飯過後，趙曦言帶著孩子們回來，讓周允承帶著他們留在家裏休息，自己出門買些祭祀的用品。
趙曦言剛走，隔壁老太太就過來了，她胳膊上挽著一個籃子，裏邊裝了十幾大紅蘋果，進院就喊周允承：“小夥子，剛看見曦言出去了，我過來跟你說點事。”
周允承不怎麽喜歡這個老太太，但想到她肯定會說些關於趙曦言的事，好奇心上來，便沒有那麽抵觸了，“奶奶要說什麽？”
老太太把籃子放下，笑道：“這些蘋果一會給孩子們吃。”
頓了下，“我和你說說她們姐妹的事。”
她忽然壓低了聲音，警惕的四處看了看，沒見孩子們出來，才繼續開口：“你別看曦言長得票漂漂亮亮的，實際上可不像你看到的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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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了，小可愛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