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時間過得很快, 一轉眼就到周五了。


  這幾天趙曦言把證據整理的差不多了,卻沒想好通過什麽渠道去投訴。


  是投給一小的校長,還是直接投到教育局, 趙曦言一直拿不準主意。


  她以前從來沒做過這種事, 覺得學校內部的事還是要學校內部解決。


  但是轉念一想, 學校好像也沒有什麽資格決定老師的去留, 最後還是要通過教育局, 不如她就一步到位吧。


  舉報是一件大事, 還有更大的一件事就是明天要回一趟老家。


  母親的忌日到了, 她得帶著孩子們回去掃墓。


  離市到雙葉鎮大約35公裏,算起來不太遠。


  但趙溫寒暈車, 這點距離他能在車上吐三次,所以就不適合坐大巴回去。


  但她的車子已經被賣了,前兩天孫希辰帶著她連手續都辦完了。


  也不知道為什麽, 明明第一次見她客客氣氣的孫希辰, 辦手續的時候竟然全程都冷著臉。


  趙曦言開始都懷疑他是不是因為知道車價了,才對她這個態度。


  直到兩個人分開時,孫希辰特別認真地提醒她:“不愛就別給他希望。”她才回過味來, 這個他多半指的是周允承。


  趙曦言反複回憶了一下最近和周允承的相處情況,覺得自己完全沒有孫希辰說的那樣。


  而且她現在還有什麽資格給他希望, 帶著兩個孩子嗎?


  人家是周家的小少爺, 自己帶著女兒, 還有屁股後邊追求他的仰慕者,哪裏還輪得到她發揮。


  再者, 算著周惜涵的年齡, 應該是和她分手後不久就有了, 也就是說周允承對她也沒到非她不可的地步。


  更何況七年後, 兩個人還能幹柴烈火舊夢重圓怎麽著!

  趙曦言把證據收起來,剛要起身去做飯,忽然發現窗外下起了瓢潑大雨。


  隨即她也收到了老師下發的通知:下雨天,各位家長注意了,可以給孩子帶雨披,但絕對不能將雨傘帶入校園。


  雨披,雨披……


  趙曦言翻箱倒櫃的去找雨披。


  今年夏天兩個孩子喜歡玩水,她特意買了兩個雨披備著,沒想到今天就派上用場了。


  兩個雨披,一黃一藍,很快找到了。


  可她又很快陷入了焦慮中。


  外邊大雨像有人兜頭潑下去似得,就算有雨披,也那用不了多大會兒就會澆濕。


  而她又沒車,這天想打個車都不一定能打上。


  尤其是上下學的時間,出租車幾乎都繞著學校走,生怕堵住了走不了,更何況這種下雨天。


  趙曦言著急,這麽領著兩個孩子一路走回來,多半會凍感冒了。


  今年夏天有一次下完雨,趙溫禦非鬧著出去玩,她帶著兩個孩子玩了一會兒,後來趙溫寒就涼著了,上吐下瀉一連病了兩天。


  一想到趙溫寒疼的額頭冒汗,蜷縮著小身體在她懷裏小聲的喊疼,她就覺得特別難受。


  唉,早知道不賣車,再想想別的辦法好了。


  趙曦言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有心給賀苗打個電話,一來她離著遠,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趕過來,再者,總不能以後刮風下雨都找人家吧。


  趙曦言站在窗口急了一會兒,眼看著到接孩子的時間了,她又跑回屋拿了兩件厚衣服,希望能起點作用。


  趙曦言火急火燎的趕到樓下,一直擔心孩子們要冒雨了,卻不想一出門口就看見了一輛熟悉的車。


  車窗落下一點,隔著雨幕,她看見男人坐在裏邊,隻露出了一個頭頂。


  男人似乎也感應到了他,從裏邊推開車門,衝著呆愣的她喊道:“愣著幹什麽上車。”


  “哦,”趙曦言被驚了一下,趕緊麻利的上車。


  多日未見的男人忽然在這樣的情況下出現,怎麽能讓趙曦言不多想一些。


  她不受控製的紅了眼眶,看了男人一眼,擔心被他看出什麽,又快速轉移了視線。


  此刻的周允承心情很複雜。


  這些天,他一直躲著沒來過這裏,可是今天看到窗外的瓢潑大雨想到女人已經把車賣了,不知道要怎麽接回孩子,他就忽然像著了魔似得開車出來了。


  心有所屬又怎麽樣,他能在這種天裏送把傘,還是冷了倒杯暖茶,病了痛了難過了安慰一下?

  孫希辰不是說過嘛,有了孩子的女人無非都是柴米油鹽薑醋茶,潛移默化的,水滴石穿的,總能感動她。


  “好些天沒見你,”車裏過於安靜,趙曦言覺得不自在,悄悄的按了按眼眶,狀似不經意的問。


  周允承用餘光瞥了她一眼,女人眼眶紅的像隻小兔子,應該是被他感動了吧。


  淡聲道:“這幾天公司有事。”


  “哦,”趙曦言心不在焉的應著,想要再說點什麽,一時間卻又不知道說什麽了。


  很快到了學校門口,下雨天視線不好,車子停的亂七八糟,等周允承停好車子,孩子們已經從校門口出來了。


  雖然是下雨天,孩子們也沒有一窩蜂似的湧出來,而是站著整齊隊伍從學校裏走了出來。


  大部分孩子都沒戴雨披,小小的身體暴露在雨幕裏,踩著水坑,眯著眼睛在老師的指揮下往前走著。


  趙曦言抱著三個雨披下車,一路跑到接孩子的地點。


  看見一雙雙小腳丫踩下去,水花從腳底下盛開,眼裏有濕意,心裏卻是滿滿的感動。


  當然了老師為了指揮孩子們站好隊伍,連把傘都沒拿。


  好在這個時候雨小了一些,砸在身上沒有那麽重,也沒有那麽涼了。


  看見周允承過來,趙曦言把雨披遞給他一個,自己拿著兩個去找孩子。


  “媽媽,好冷,”趙溫禦最先跑過來,“看我的鞋都濕了。”


  趙曦言趕緊給他披上雨披,趙溫禦卻不太滿意:“穿上雨衣也沒用啊,我們又沒有車,你讓禾苗阿姨接我們來沒有啊?”


  趙曦言手上動作不停,給趙溫禦穿完,又趕緊拉過趙溫寒,“快點,禾苗阿姨沒來,我們去坐周叔叔的車。”


  “真的嗎?”趙溫禦眼睛一亮,呼嚕了把臉上的水珠,“好幾天沒看見周叔叔了,今天周叔叔來了嗎?”


  趙溫寒剛才還擔心要頂著大雨回去呢,聽見媽媽說周叔叔來了,眼睛亮一下,他順著雨幕看過去,正好看見周允承在給周惜涵扣雨衣的扣子。


  他不會像趙溫禦那樣表達感情,高興了會大喊大叫,激動了會手舞足蹈,他情緒向來很內斂,隻有小幅度的變化。


  但不代表他不高興。


  能見到周叔叔,真好。


  五個人很快上了車,三個孩子坐後邊,周允承開車,趙曦言坐在副駕駛。


  “好幾天沒見到周叔叔了,周叔叔你去幹嘛了?”趙溫禦上了車子,感覺身體暖呼呼的,沒了剛才的煩躁,開始和周允承搭話。


  周惜涵不等周允承回答就搶先說道:“爸爸生病了呢。”


  “生病了?”趙溫禦被驚了一下,“可周叔叔身體看起來很好啊。”


  趙溫寒聽見生病這兩個字,垂放在兩腿上的小手動了下,眼裏有些急切的意味。


  趙曦言也是充滿的擔心的看過去,這麽多天沒見,這場病肯定生的不小吧。


  生病不過是周太太為周允承找的借口,否則好幾天不見,怎麽和孫女交代。


  此刻周允承感受到女人投來關懷的目光,覺得他媽這個謊撒的真有水準。


  默了幾秒,他裝作不甚在意的轉頭看了趙曦言一眼,說的雲淡風輕:“不是什麽大毛病。”


  “不是什麽大毛病怎麽好幾天都沒見你,”趙曦言關心道。


  周允承剛要再說幾句“病很重但他堅強撐著”類似的話,卻聽周惜涵在後邊說道:“奶奶說爸爸大姨媽來的突然,是絕症,治不好的。”


  趙曦言:“……”


  “咳咳咳……”周允承被驚得連著咳嗽了好幾聲,就知道他媽這人指望不上,果然。


  感覺到旁邊女人複雜的眼光,周允承單手扶著方向盤,左手攥起來放在唇邊咳嗽了兩聲,解釋道:“別聽孩子胡說,她聽錯了,是重度感冒,現在已經好差不多了。”


  周惜涵卻不覺得自己聽錯了:“奶奶說……”


  “周惜涵——”周允承沉聲喊了一聲她的名字,周惜涵擔心周允承發火,脖子瑟縮了一下,不敢再說了。


  可趙溫禦怎麽可能放過這麽八卦的時刻,“周惜涵,你好丟人,連爸爸生了什麽病都不知道。”


  為了表現自己不丟人,周惜涵坐直了身體,梗著脖子說:“奶奶就是那麽說的,還說爸爸這病七年一輪回,還讓我好好關心他呢,別想不開。”


  前邊坐著的周允承:“……”


  小孩子果然不能讓奶奶帶。


  趙溫禦被他的話嚇了一大跳:“那周叔叔不是沒救了?”


  周惜涵:“奶奶說他這是見了哪個女人才會這樣,娶回家就好了。”


  前邊開車的周允承:“……”


  聽了全程的趙曦言,滿臉疑惑的看向周允承,這怕不是相思病吧?

  難道這幾天見了惜涵媽媽?

  能讓他領證結婚的,肯定是最愛的,為了她得相思病太正常不過了。


  趙溫禦越聽越害怕:“那萬一那個女人不肯嫁給周叔叔呢?”


  趙溫寒雖然沒插話,不過也為周允承捏了一把汗,此刻繃著小臉點頭道:“是啊。”


  這個問題問住了周惜涵,她表情有些難看,半晌才哼出一聲:“沒眼光!”


  ……


  後邊三個小孩子為了周允承的婚事操碎了心,坐在前邊開車的人全程隻有尷尬。


  旁邊的女人手肘放在車窗上,單手托腮,此刻望著窗外眼神有些飄忽,不知道在想什麽。


  周允承清了下嗓子:“童言無忌,你不用放在心上。”


  他這話隻不過是想解釋周惜涵的那句那人沒眼光。


  但趙曦言怎麽會想到那個沒眼光的人是她,彎唇回應:“確實沒眼光。”


  她還在心裏還補充了一句:眼瞎。


  不過這話不能說出來,畢竟後邊還坐著三個孩子。


  雨越來越小,車子停到停車場的時候,雨滴猶如斷了線的珠子,好半天才會落下一顆。


  三個孩子魚貫從車裏跳下來,躲著水坑往回走,趙曦言下了車子,真心感謝周允承:“今天太謝謝你了,否則我還不知道怎麽接他們兩個回來。”


  女人白皙素淨的一張小臉,隻有巴掌大,此刻一雙漂亮的大眼睛裏充滿感激之情。


  周允承不知道趙曦言和溫黎相處的時候什麽樣,也是這麽客氣嗎?

  落在女人臉上的視線很快收回來,“客氣什麽,我也接孩子,不過是順便。”


  既然這麽說,趙曦言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她招呼三個孩子躲著點水坑,一路上了樓。


  明天要回老家,現在還沒決定好怎麽回去。


  趙溫寒暈車,坐大巴這一路能吐好幾回,自己開車就好多了,可她的車子……


  趙曦言打開門,看著兩個孩子進去,忽然想起對門來。


  “學長,”她忽然轉身。


  周允承也剛打開門,把周惜涵放進去,聞言應道:“怎麽了?”


  趙曦言抓了把頭發,遲疑著走到周允承麵前,有些難以啟齒,“那個,我明天想出一趟遠門,你的車能借我用用嗎?”


  周家是離市有名的豪門,家裏的車子數不過來,車子借她一天,根本不存在什麽影響出行的事。


  “去哪?”周允承清淡的聲音。


  趙曦言倒沒打算瞞他:“想回一趟老家。”


  那不是她和溫黎出生的地方嗎,周允承皺眉:“雙葉鎮?”


  趙曦言點頭:“嗯,可能一天回不來,溫寒暈車,大概要住一宿。”


  她說完之後,眼巴巴的看著周允承,眨了下眼。


  以前兩個人還沒在一起的時候,周允承就很吃這套,每次她提什麽無禮要求,這樣眼巴巴的看著他,不管怎麽觸及他的底線,他都會做出退步。


  比如他從不吃臭豆腐,她有一次故意逗他,買了臭豆腐偏要給他吃。


  當時他明明很不高興,可她就用這種眼巴巴的眼神看著他,還撅起了小嘴,他就沒有底線的依著她,吃了一大串。


  那個時候她才十八九歲,還是個充滿天真爛漫的小女孩,眨眼撅嘴都毫無違和。


  現在她已經是兩個六歲孩子的媽了,自然不好再做那種撅嘴的動作。


  她怕嘴撅的太難看,周允承本來要借給她都會拒絕。


  趙曦言一邊眨眼,一邊忍著心裏的惡心,為了兩個孩子,她真是豁出去老臉了。


  女人雖然成熟了,但臉沒怎麽變,還是當年那副充滿膠原蛋白的摸樣。


  周允承的視線落在她臉上,無奈的看著她眼巴巴的表情。


  這女人,無論什麽時候都能用最簡單的辦法戳他的心窩子。


  不過他已經不是當年的周允承了。


  更何況,不噘嘴就想拿走他車,簡直做夢。


  當年他是為了親她,但又嫌棄她剛吃過臭豆腐的嘴,才不得已吃了一串。


  “學長,”趙曦言看他無動於衷,伸手在他麵前搓了搓,做出懇求的姿態:“不行嗎?”


  “我保證不會出任何事故,後天就給你原封不動的還回來,另外還會加滿油。”


  周允承靠著牆壁,手裏拿著鑰匙,眼裏有不達眼底的笑意,吊兒郎當的很有富家公子哥的那份風流勁,“曦言,你有沒有聽過男人有兩樣東西不能借?”


  “什麽?”趙曦言臉上的笑慢慢變僵硬,心裏明白她今天大概要吃閉門羹了。


  畢竟七年過去了,人家怎麽可能一直依著她。


  她可是把人家當成替身的女人。


  周允承手指嫻熟的轉著車鑰匙,挑眉說道:“女人和車。”


  趙曦言:“……”


  她就多餘張這個口,算了,還是再找別人借吧。


  她剛要走,卻在這時聽見男人說:“不過我明天正好去雙葉鎮出差,可以順便捎你們一程。”


  “真的?”


  什麽是柳暗花明,什麽是車到山前,趙曦言覺得此刻的情景就是。


  車子借不到,她都要放棄了,誰知道男人正好出差呢。


  不過怎麽這麽巧合?


  算了,不管了,溫寒暈車,有車就比沒有好,她還糾結什麽背後的原因。


  “那學長真是太感謝你了,等回來我請你吃飯。”


  “好,”周允承漫不經心的點了下頭,抬腳往屋走,“我要給惜涵準備晚飯了,你要進來嗎?”


  “不了,不了,”趙曦言千恩萬謝完一溜煙跑回了家。


  關上門之後,她才反應過來,剛才為什麽不把周允承和他女兒叫過來一起吃。


  她看了一眼門口,這會再過去叫人,好像又有些多餘,算了,還是等她從雙葉鎮回來之後,再請他吃飯吧。


  不過她明天真要和周允承一起回老家了嗎?


  趙曦言嘴角漸漸浮現出笑意,以前兩個人剛在一起的時候,她就幻想過把他帶回去,讓他看看她成長的地方。


  可惜後來兩個人分手,這個想法便成了遺憾。


  沒想到,時隔多年,明天竟然要完成當年的那份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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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一家五口要一起出門啦。


  看我速度,如果狀態好,明天中午更新,不好就晚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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