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車如流水的馬路上, 遠遠的就能看見一個身穿反光服的女人，手裏拿著小紅旗，站在路邊熱情的和人擺手。
周允承回來的時候, 被這一幕弄得彎起嘴角, 無奈的歎了口氣。
也就是她能隨時隨地的給自己打氣, 臉上永遠都是一副打不倒的小強勁。
趙曦言感覺自己指揮了有二十分鍾交通了。
雖然看見很多違規的車主, 但她不是覺得人家著急送孩子上學, 就是覺得人家著急上班, 要麽也是有急事, 好不容易看見一個闖紅燈的大爺，她又覺得老年人太不容易了, 所以遲遲沒有抓到人。
交警大爺看著時間差不多了，來到了趙曦言身邊：“可以了，你可以走了。”
真抓不到也不能讓市民在這裏指揮一天。
況且她還不會指揮。
“可以了？”趙曦言被巨大的驚喜衝擊到, 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以為自己要為人民服務一天呢。
“怎麽，還不願意走？”交警大爺嚴肅著臉，說。
“願意走, 願意走，”趙曦言趕緊脫了反光服遞給交警大爺, “我這就走。”
語畢, 她再也不敢停留, 騎上電動車就跑，生怕交警大爺再把她抓回去。
隔著老遠還能聽見交警大爺那聲如洪鍾的喊聲：“以後再也不能帶兩個孩子了, 還有上牌。”
“知道了。”趙曦言一口氣騎回小區, 把車子放好, 這才鬆了口氣。
她把車子推進車棚, 遺憾的拍了拍車把，這麽好的車子，竟然不能經常騎了，看來還是走路是王道。
周允承看見趙曦言走了，也就放心了。
他沒去找她，而是調轉車頭，直接去了醫院。
半個小時後，大離醫院的消化內科主任辦公室，劉宇勝看著剛取完血的周允承，笑得不懷好意，“行啊，這就鑒定了，守得雲開見月明唄。”
周允承把壓在胳膊上的棉簽拿下來扔進垃圾桶，靠著椅子背穿上衣服，“什麽時候能出結果？”
劉宇勝故意逗他：“著急？”
周允承能不急嗎，但也不急在這一刻。
畢竟七年都過來了。
但總要確定了才安心。
就算那女人不喜歡他，把他當成替身，有兩個孩子在，這輩子她都無法和他脫離關係。
“廢話，到底什麽時候能出結果？”
劉宇勝笑：“急也沒用，怎麽也得一天，明天過來拿結果吧。”
周允承就見不得劉宇勝這點得瑟勁，每次有事求他都拿捏百怪的，不悅的掃了他一眼，起身道：“那行，明天過來拿結果。”
劉宇勝見他要走，起身按住他：“哎，到底怎麽回事你還沒跟我說呢，怎麽就忽然要鑒定了，孩子都六歲了，以前怎麽都沒聽你提過，哎，我一直以為你還是個雛，原來不是啊。”
周允承無語道：“你這麽無德，你手下的醫生知道嗎？”
劉宇勝收了不正經的笑，認真道：“嗨，誰還沒有兩張臉啊。”
周允承和劉劉宇勝都是一個圈子的人，從小玩的好，不過大學並不在一起。
周允承就讀的離大，而劉宇勝出國留學讀完研才回來，一直在大離醫院工作。
兩個人自小的交情，關係自然不一般，周允承因此才過來找他鑒定。
周允承聽到他不要臉的話，冷笑：“那你麵對我的是哪張臉？”
劉宇勝笑了：“嗨，咱們之間，當然是脫褲子的感情，那是沒有一點遮掩。”
周允承聽不下去了，推開他往外走：“抓緊工作吧你，別挨雷劈的時候連累我。”
因為送過禮，趙曦言心裏踏實了些，今天坐到電腦前，一個半小時竟然寫了五千字，趕緊修改發上去。
評論區已經不能看了，很多人都在罵她渣作者，斷更無良，恨不得給她寄刀片，當然也有很多讀者在期待她回來。
趙曦言解釋了一下自己最近真的很忙，狀態也不怎麽好，保證一定會盡快完結之後才關了電腦。
前天晚上送禮時的視頻錄的不全，隻露出了老師的一隻手，並沒把她的臉錄進去。
而且中間她遞紅包的動作也不全。
所以這個視頻作為證據，好像還欠缺點什麽。
趙曦言以前沒做過這種事，小說裏倒是寫過很多這種情節，可文裏要麽男主天涼王破，要麽女主有什麽特殊能力，別說拿個行賄受賄的證據，就算當特工都綽綽有餘。
可現實裏哪那麽容易，她沒有特殊能力，更沒有一個為她不惜一切的天涼王破男主。
趙曦言把手機裏的通話錄音和錄像都整理好，拷貝出來放進一個文件夾。
這事急不得，要麽不做，要做必須一步到位才行。
趙溫禦雖然和周允承約定好了，中午接他放學。
但趙曦言怎麽可能真讓周允承接他。
畢竟上下學的事不是一朝一夕的，是一個長期堅持的過程。
兩個人隻不過是對門，就算再往親密了說，也不過是前男友前女友的關係。
所以一放學，趙曦言就把趙溫禦給抓進了手裏，“以後我們走路上下學，你必須和我們一起。”
趙溫禦不悅的嘟囔道：“可是我都答應了周叔叔。”
趙曦言冷笑：“你讓人家答應了你吧？”
趙溫禦不服：“那又怎麽樣，我不能說話不算數吧。”
趙曦言：“我讓你學習的時候，你答應那麽痛快，怎麽就沒覺得要說話算數？”
“我告訴你，今天你要敢跟周叔叔去，以後你就去他們家吧，別回來了，我帶著溫寒過了。”
趙溫禦：“……”
聽說媽媽要把他送給周叔叔，趕緊露出笑臉：“媽媽，我怎麽可能去周叔叔家，當然是跟你一起走路了，正好我和溫寒比比誰走的快。”
“以前我就說走路鍛煉身體，是媽媽你非要開車呢。”
趙曦言：“……”
就知道趙溫禦這孩子機靈，沒想到彎轉的這麽快，她無奈的彎了下嘴角，“好了，走吧。”
全程周允承都站在旁邊，看著他們母子互動。
既沒上前鼓動趙溫禦和他走，也沒有牽著周惜涵上車，直到趙曦言和他點頭帶著兩個孩子離開，他才收回視線：“惜涵，走了。”
他自然是理解趙曦言的，畢竟他現在和兩個孩子還沒什麽關係。
僅僅住對門的關係，怎麽能幫忙接送孩子上下學。
不過明天就出結果了，到時候他就可以光明正大了。
“你們兩個今天在學校表現什麽樣？”路上趙曦言詢問兩個孩子。
趙溫禦背著小書包，蹦蹦躂躂的往前走，沒聽見趙曦言的話。
趙溫寒卻仰著小腦袋，一臉笑容的望著她：“媽媽，我今天被老師誇獎了呢，老師說我唐詩背的好，誇我聰明，還說明天給我一個大獎狀呢。”
“真的？”趙曦言看著充滿天真的小臉，心裏高興，伸手捏了捏他的臉蛋，“溫寒當然是最聰明的，最棒的，這不就得到老師的表揚了嘛。”
趙溫寒被誇獎了高興，眼裏有星光閃爍：“那媽媽，我以後還會努力的，會拿回更多的獎狀。”
“好，”趙曦言見到兒子這麽懂事，心裏越發的欣慰了。
不過轉念就被一股酸澀充盈上，如果前天她沒送禮，孩子還會得這個獎狀嗎？
“溫禦——”趙曦言喊住趙溫禦，“過來。”
趙溫禦跑了一會，額頭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他用衣袖擦了擦，跑到趙曦言麵前耍賴：“媽媽，書包太重了，我背不動。”
他說著也不管趙曦言什麽態度，直接脫下來就塞趙曦言手裏：“好重。”
趙曦言無奈的接過書包，拎了拎，確實挺重的。
隨後她又摘下趙溫寒的書包：“來，媽媽拎。”
趙溫寒想說不用，但書包勒的他肩膀疼，而且一直往後拉著他，讓他都沒辦法走路了，隻好把書包給了媽媽：“謝謝媽媽。”
趙曦言笑著揉了揉他的腦袋，隨後問趙溫禦：“溫禦，你今天表現什麽樣，老師誇你了嗎？”
問起這事，趙溫禦就覺得難過，他垂著小腦袋半晌沒抬頭。
趙曦言皺了皺眉：“怎麽，老師訓你了？”
趙溫禦低著頭，甕聲甕氣的說道：“老師說我上課講話，讓我去辦公室罰站。”
上課講話確實是孩子做得不對，趙曦言隻能教育他：“上課不能講話呀，媽媽不是告訴過你嗎？”
趙溫禦抬起頭，一雙漂亮的大眼睛滿是無辜：“可是我沒講呢，然後我舉手想要回答問題老師也不找我，那我怎麽得小紅花。”
趙曦言接續開解他：“那可能是老師看錯了，下次你告訴老師你沒說話就可以了，還有你們班同學多，不是每個人舉手都能回答問題的，下次就會輪到你了。”
趙溫禦：“可是老師每個人都點名了，就到我那，把我給跳過了。”
趙曦言皺眉，看向趙溫寒：“哥哥說的是嗎？”
她怕趙溫寒不理解，解釋著說：“是每個小朋友都回答問題了嗎，隻有哥哥沒回答？”
趙溫寒點頭：“嗯，老師挨個叫的，隻沒叫哥哥。”
趙曦言：“……”
她真是越來越搞不懂了，為什麽會這樣。
趙溫禦話多，但是沒有重點，趙曦言很怕他說的不清楚，現在聽趙溫寒也這樣說，那肯定就不是他的錯了。
可是兩個孩子為什麽還是被區別對待了呢？
趙溫寒被誇獎古詩背的好，明天還要得獎狀，而趙溫禦沒說話卻被叫了辦公室，回答問題的時候還故意跳過他。
她不是送禮了嗎？
趙曦言覺得事情不對勁，回到家之後，她先帶著孩子們寫作業，然後做飯，等飯做得差不多了，她去給老師打了個電話。
“劉老師，我是溫禦媽媽，想了解一下溫禦今天在學校的表現。”
“溫禦啊，”劉老師客客氣氣的說道，“溫寒今天表現的很好，溫禦就差了些。”
趙曦言：“我聽說溫禦今天被罰站了……”頓了下，她有些遲疑，“溫禦說他也會老師的問題，卻沒有機會回答……”
劉老師咳了一聲：“你也知道一個班五十多個孩子，上課時間就那麽點，不可能每個孩子都叫到的嘛。”
趙曦言：“可我聽說隻有溫禦沒被叫到。”
劉老師：“你們家雙胞胎本來就比別人家淘氣，我肯定要費雙倍心思的，你以為我願意讓他罰站，我要備課，還要看著他……”
別的話，趙曦言都沒聽進去，唯獨這個雙倍心思，她好像被人點通了任督二脈似得，忽然就通了。
她等劉老師說完，立刻把話題往上引，果然聽到劉老師誇她懂事聰明。
趙曦言看時機差不多了，趕緊趁熱打鐵：“正好我現在有時間，劉老師如果不忙，我想當麵請教一下。”
“我剛到家，你半個小時後來吧，”劉老師說完掛了電話。
趙曦言把飯菜給兩個孩子盛好，讓他們自己吃著，自己則帶上現金出門。
有了上次的教訓，她覺得不能把手機放在車裏錄了，還是要找個人才行。
這種事當然要留給賀苗做了，趙曦言給她打了電話，讓她抓緊過來救急。
賀苗弄清楚怎麽回事，二話不說就趕去了劉老師的小區。
她是個火爆的性子，又極富有正義感，聽說了兩個孩子被老師虐待，恨不得拿把大刀衝過來，當場就把人砍了。
“曦言，你放心好了，我一定幫你錄好。”
趙曦言帶著紅包很快見到了劉老師，這次劉老師連推辭都沒有就把紅包塞進了兜裏。
“溫禦媽媽，我一看就覺得你是個特別懂事的人，你放心好了，以後兩個孩子交給我，我保證把他們教好，讓他們以後都能考上好大學。”
趙曦言忍著惡心，把自己能拿出來的全部感謝的話掏出來：“謝謝老師，您真是太辛苦了，帶我們兩個孩子不容易，以後還要多辛苦你。”
“這四千塊錢，隻是我的一點意思，您可千萬別嫌棄。”
劉老師笑得滿臉褶子，“你放心吧，這兩個孩子我會多花心思的。”
趙曦言適時提到：“今天溫禦沒得獎狀，心情很低落呢。”
劉老師：“這個你放心，明天他們兩個都會得的。”
……
送走劉老師，趙曦言去找賀苗，問她錄的怎麽樣。
賀苗坐在自己的白色奧迪裏，跟她擺了個手勢：“我做事，你就放心吧。”
趙曦言高興了，“有了這些證據，就不信這個劉老師還不被辭退！”
第二天早上送兩個孩子上學，趙曦言出門的時候正好遇見周允承帶著周惜涵出來。
趙溫禦一見到周允承就跑了過去：“周叔叔，好巧啊，你今天是不是還開悍馬？”
周允承淡淡的彎了下嘴角，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是啊，溫禦想坐嗎？”
有了趙曦言不要他的話，趙溫禦不敢放肆，他回頭小心翼翼的看向趙曦言：“媽媽，我能坐周叔叔的車嗎？”
頓了下，“好像要遲到了呢。”
沒等趙曦言回答，周允承率先說道：“反正我也要送惜涵，一起走吧。”
趙曦言不忍看趙溫禦眼巴巴的小眼神，隻好點頭同意了：“那好吧。”
“喔，又可以坐周叔叔的車子裏，”趙溫禦高興的跳起來，隨後去拉周惜涵的手，“我們一起走呀。”
周惜涵繃著小臉，不悅的甩開他的小手：“跟屁蟲。”
趙溫禦也不惱，回頭去拉趙溫寒：“溫寒，我們一起走。”
趙溫寒和趙溫禦一起走了兩步，忽然想起點什麽，回頭看了一眼還站在原地的周惜涵，“一起走嗎？”
本來抬著下巴的小女孩，在接觸到小男孩的視線時，很快便展露了笑意，“好呀。”
趙曦言看著三個孩子吵吵鬧鬧，莫名的在心裏產生一股愉悅感，她仰頭看了一眼周允承，嘴角一彎，竟然也笑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早上的陽光太明媚，還是女人的笑容太璀璨，或者一會就要知道結果了，心情太好，周允承竟然覺得今早的空氣尤為新鮮。
熨帖著他的五髒六腑都分外舒服。
把三個孩子送到學校門口，趙曦言借口要去超市便自己走了。
周允承肯定有自己的事情，她總不能再讓人送回去。
周允承正好要去醫院，便沒執意送她：“好，你路上注意安全。”
趙曦言看了一眼停在路邊的悍馬，似乎想到了什麽，也說了一句：“注意安全。”
周允承跟著補充了一句：“中午見。”
男人在跟她約定時間嗎？
好像又回到當年兩個人曖昧的時候，“好，”趙曦言擺了擺手，視線從男人的俊臉上移開，低著頭，掩飾住自己發紅的臉頰，小聲道：“中午見。”
想到一會就能拿到親子鑒定結果了，周允承心裏充滿了期許。
孫希辰說趙溫寒和他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多半是他的孩子。
他也覺得趙溫寒和他長得很像。
畢竟沒有血緣關係，這種相似的幾率還是挺低的。
周允承來到醫院的時候，劉宇勝已經給他準備好了。
鑒定結果裝在牛皮袋子裏，就放在劉宇勝的辦公桌上。
“自己看吧，”劉宇勝聲音淡淡的，臉色不怎麽好，這和他一貫的不著調風格很違和。
周允承心裏一緊，有種不好的預感慢慢從心底蔓延起來。
“結果……”劉宇勝手心裏捏了把汗，周大少難得露出這種緊張的表情，他打算直接告訴他結果。
周允承卻沒讓他說出口：“我自己看。”
劉宇勝點了點頭，把牛皮袋子又往前推了推：“看吧。”
好像壓上了全部身家一般，周允承搓了搓手，快速拿起牛皮袋子，把裏邊的資料打開，直接翻到結果那頁。
經我中心鑒定：周允承和趙溫禦確認無血緣關係。
幾個黑色的毫無溫度的字體忽然闖入視線，周允承眼前一花，險些站不穩，“你確定沒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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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