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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誰在吃醋

  “那是自然。”項天義應下。


  話題再度岔開,他眼光在乾陵悅與項天禮之間流轉,似是隨意發問,“中秋將近,打算怎麽過?”


  乾陵悅豎起耳朵,這是她目前最關注的問題。


  聞言項天禮眼底流露出傷感,須臾間回到最初的冷靜,“還沒打算。”


  聽他們的意思,中秋並不是皇室統一過?

  “皇宮不會擺宴嗎?”她歪著頭插了一句問話。


  “以前倒是有這習慣,近幾年沒有。”項天義從容解答,眼神複雜地看了自家四弟一眼。


  乾陵悅張嘴要再追問,項天禮淡漠打斷,“中秋團圓夜,沒有團圓何來過節的理由。”


  她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遲鈍想到先皇才去世一年有餘,想必他尚未從悲痛中緩過神。


  “那也沒事。”她隻鬱悶一秒便笑著解圍,原本打算中秋宴人多趁亂混出去,如今看來需要另做打算。


  知曉她小秘密的項天義體貼詢問,“陵悅可是有何想法?”


  被點到名的人背脊一僵,才在長公主家宴大事上征求她的意見,現在又來一次?

  不過也有好處,可以挑個熱鬧點的過法。


  “我覺得可以喜慶一些。”她沒敢看項天禮的臉,這明擺著和他對著幹,若非項天義在場,她可能壓根不會開口。


  “我也是這麽以為。”果然是洞悉她心思的男神,兩人一唱一和,逼得項天禮說不出反駁。


  他聲音沉沉,聽不出喜怒,“那依王妃之見,應當如何操辦?”


  中秋嘛講究團圓,她沒那麽膽子請來項天仁,也不想請,但項天義她還是有十足把握說動,而且中秋當天有項天義幫她打掩護,也會順利很多。


  稍一思索,她便有了答案,“不如二哥與我們一同,大家吃飯賞月,放鬆一下。”


  項天義眉尾一挑,“可以。”


  項天禮一時沒有回答,探究地看著她和項天義,心思複雜。


  “那便依你所言。”最後還是答應,盡管沒那麽情願。


  一連決定了兩件大事,乾陵悅恍然有種自己是小公主的錯覺,兩位王爺皆是名動一時,翻手覆手間便是多少人的生死。


  可他們竟然會在乎自己的想法。


  不,主要是二哥一直在詢問她的意見。


  二哥真是個好人。


  她內心感慨,全然不知流露在外,脈脈目光看得好人二哥頗為不好意思,微咳一聲想讓她回神。


  正牌結發被晾在一邊,忍了又忍,伸手一把攬住她的腰身,聲音壓低了些,“叨擾二哥了,那我們就先告辭。”


  乾陵悅想說的還沒說完,被強行拉走,還不忘對項天義叮囑,“中秋一定要來!”


  成敗可就在此一舉。


  “是。”他笑笑高聲應著。


  項天禮握著她腰身的手緊了緊,箍得她生疼。


  “你能輕點兒嗎?”她皺著眉嘟囔著抱怨,低頭扒拉他的大掌,沒扒拉開,抬頭不滿地瞪著他。


  他隻顧拉著人往門口走,神色愈發繃不住,煩躁從眼角漏出來,到了馬車前,不等項二拿出腳蹬,直接將人打橫抱起扔進馬車。


  乾陵悅不解地望著突然跟吃了火藥似的人,“你沒病吧,剛才還好好的,怎麽一下就生氣了?”


  他最近真的有點莫名其妙。


  “駕車。”項天禮抬眼吩咐怔住的項二,後者立刻開始趕車。


  “喂,你要是不想過中秋,直接說啊,幹嘛在二哥麵前答應現在又來生氣。”他的陰晴不定給她添了不滿,她又不是他的私人物品,憑什麽要無條件承受他的負麵情緒。


  聽她“二哥”地叫著,項天禮終於回頭看向她,仔細打量著她的臉,試圖分析她的意圖。


  “本王記得說過不要去打擾二哥和香妃的生活。”半晌,他憋出這麽一句。


  “嗯?”乾陵悅滿頭問號,不是在說中秋的事嗎,怎麽又扯上了二哥和香妃?

  “就算本王給了你休書,你也未必能入南王府。”他不是拐彎抹角的人,該說清楚的事他從來不會避諱遮掩。


  她聽到這裏才算聽明白,不敢置信地笑出聲,“你以為我喜歡二哥?”


  這個問題她上次極其清楚地回答過,沒想到他還在誤會,虧她以為他腦子好使。


  “沒有。”他繃著臉否定。


  “真的嗎?那你生什麽氣?”她歪著頭,去看他的臉色。


  過於荒謬的事態發展導致她無暇發火,隻想看看他腦子裏究竟裝的是什麽,看著挺精明一人,怎麽在這種事上跟傻子一樣。


  “本王沒有生氣,隻是給你一個警告。”他矢口否認,眼睛直直注視著馬車底,正襟危坐。


  “我如果喜歡他,會讓你知道嗎?”他生氣別的事可以,但她不喜歡被安上莫須有的罪名。


  更何況是涉及人品的婚內出軌問題。


  項天禮一言不發。


  “雖然有燈下黑這麽一說,但我是那麽傻的人?”她氣到發笑,搖搖頭,笑他該聰明的時候鑽牛角尖。


  而安王腦子裏不合時宜地冒出一個疑問,“燈下黑”是什麽?

  “二哥溫柔體貼、機敏過人、帥氣俊秀不假,”提到項天義,她的讚美之詞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引得男人稍好些的臉色再度變暗,“但我不會那麽沒有道德。”


  盡管中間有那麽幾句他不愛聽,但她態度誠懇,坦坦蕩蕩,沒有一絲慌亂。


  可如果真如她所說,兩人毫無越矩,才短短幾麵,如何變得這麽熟稔?甚至還有了他們之間的小秘密。


  他與二哥關係算不上親密,但也是兄友弟恭,二哥的脾性他多少了解,看似多情卻無情,對誰都關照有加,卻不會額外分給注意,對乾陵悅可謂再三破例。


  “哎喲我的王爺,您就放寬心。”乾陵悅見他還擰著眉,分明是還有所顧慮,竟然沒有生氣,反而生出逗弄的心思,“難道王爺是在吃醋嗎?”


  “吃醋?”他下意識嘲諷著反問,對她的猜測不屑一顧。


  乾陵悅一時尷尬,摸摸鼻子,緩解尷尬似的捋捋自己的裙擺,“那我和二哥正常交個朋友,又有什麽不對?”


  話都讓她說完了,項天禮嘴唇動了動,什麽都說不出。


  這樣的直球追問他鮮少遇見。


  乾陵悅本就心態開放,哪怕在她自己的時代,也是一雲淡風輕的主,崇尚有問題就解決,你不說我不說,把一段好好的關係拆得七零八落,沒必要。


  “王妃果然伶牙俐齒。”項天禮不願與她再糾纏,冷冷諷了一句以作結尾。


  她雖然受傷,但好歹解釋清楚一件事,心情並未受影響,反而因發現他小氣的一麵而格外落井下石,“王爺果然錙銖必較。”


  瞬間又回到當初兩人針鋒相對誰也看不慣誰的時候。


  項天禮氣得幾度心跳加劇,“王妃當真以為本王不敢動你?”


  “休書。”她簡潔明了。


  “……”他諸多威脅堵在嘴邊,憤然扭頭。


  許久沒有痛快懟過他,乾陵悅身心舒爽,旋即想到一件事,悠悠開口,“我今日去了長嬋妹妹那兒。”


  “哦?”難為她還有為自己打探的心思,項天禮糟糕的心情有了回轉。


  盡管不願意承認,但乾陵悅是目前妃子裏擰得最清的人。


  “她院子裏好多禮物。”她緊接著道。


  ……是他期望過高。


  “她是相國之女,自然要周到。”他理由充分。


  “我也是相國之女。”乾陵悅有理有據。


  那些禮物若是兌成銀錢,不知道要省多少工夫。


  沒想到一山還有一山高,他停了半晌,才道,“你嫁入府時,聘禮也不少。”


  “可我的銅鏡都鏽得看不清人。”他最近幾天讓自己吃了這麽多癟,一腔委屈正無處釋放,逮著機會得理不饒人。


  項天禮一噎,轉而帶上微末笑意,“王妃可是在吃醋?”


  喲,舉一反三倒是很會。


  “是啊,我是你的結發,你都沒給我送過這麽多東西,我不該吃醋?”她大大方方地承認,吃禮物的醋,有錯嗎?

  項天禮萬萬沒想到她好不扭捏地承認,準備好的措辭沒派上用場,一向冷靜的男人不知怎麽變得幼稚無比,執著於口舌之爭,“莫非王妃喜歡本王?”


  “不喜歡就不能吃醋了?”她嘴快過腦子。


  “既然不喜歡,本王送誰禮物,與你何幹?”他反將一軍。


  屋外不知不覺放慢速度的項二聽得雲裏霧裏,王爺和王妃是在吵架嗎?怎麽和想象的不太一樣?

  王爺原本就這麽多話嗎?

  “你送誰禮物自然與我無關,但厚此薄彼,讓我在其他側妃前抬不起頭來就與我有關。”乾陵悅充分發揮女生的詭辯優勢,“我身為正妃,卻還比不過一個側妃,也難怪柳榕會大肆欺侮我。”


  空氣瞬間安靜。


  提及往事,兩人臉色具是微微一變,久違的不值得湧上心頭,乾陵悅抿唇,轉頭望著馬車外。


  項天禮仍然坐得端正,默不作聲,膝蓋上袖子下的手卻顫了顫。


  柳榕的作為他並非不知,隻是那時的確不願多管,一直放任。


  “本王之前,的確多有不對。”沉默中,他緩緩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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