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你是戰神
她不是真正的畫溪,哪怕擁有了那副身子,自是沒有那得天獨厚的身手。
雲溪一腳踏入藍夢樓之前,停住了身。
千水閣揚手,身後的兩名禁軍便直接退了下去,他怔怔地看著雲溪:“你不想入主藍夢樓?”
“千水大人。”她看著慎刑司那裏的方向,眸中淒然了笑意,“雲溪可問你一個問題,你可回答也可不回答。”
少年熠熠生輝的眸中有了笑意:“本大人自是什麽都知道,也自是能回答。”
她站在雪地之中,頷首指向了那慎刑司之位,唇角若有若無的冷意釋然:“寧西洛可將青鸞關在了那裏?”
千水閣即可俯身:“這青鸞是身為北淵主將的身份被捉的,自然是被關在慎刑司。隻是皇上並沒有拿了她的命,是為了這戰神。若你——”
話還未說完,雲溪便疾步朝著慎刑司而去。
他伸出手並沒有攔下雲溪。
墨發掠了那指尖。
千水閣不知雲溪已經去往了多少次慎刑司,而這次明顯不同,皇帝與這二姑娘出現了隔閡,雖小,他卻看的明明白白。
這青鸞是昔日戰神的舊部,如今戰神醒了,這青鸞的命算是徹底保住了。
當然,若戰神想要保住青鸞的性命。
千水閣並沒有再度阻攔,反而跟在雲溪身後輕聲道:“二姑娘,這戰神沒有武功的事情別人自是不知,她今日從龍攆下來的時候差點磕到,本大人看的明明白白。若是有身手的人,即便失憶,那身手也是在身上的……尤其是那內功,更不可能被化去。”
“身手熔於肌理之中,即便是沒了記憶,也不可能盡然失去了武功。”
“或許,她的武功是因為病而被廢掉的?”千水閣便走邊道,可有覺得不太實際,小心翼翼地盯著雲溪的背影。
雲溪停住了身,側眸凝著千水閣:“你信我嗎?”
“你這人不大可靠,捅了皇上三刀。”千水閣仰著眉眼,礙於身份,卻依舊小聲道,“那日我不知你便是雲溪,還說了雲溪是蛇蠍心腸,你可莫要惦記於心底。”
“……”她臉上的顏色變了又變。
千水閣自知說話不好聽,小聲道:“你說她不是畫溪,可有證據。”
一模一樣的臉,被皇帝養了那麽久,怎可能不是戰神?
這雲溪的話,倒也是奇怪。
千水閣隨著雲溪圍著宮河前去,在沒有到達慎刑司之前,雲溪便站在了雪天滿地之中。單薄的身子跌宕在那粉砂薄衫之中,她轉過身,眸中熠熠奪目了光色。
冷月幽香。
墨色延綿宮河,她一泓凈水的眸明明滅滅了月色的溫良。
千水閣的劍在劍鞘之中發出了驚勤之聲,他猛然看向了雲溪,隻見她一舉躍向了宮河碎冰深虛,手掌一握——
千水閣的劍直接朝著雲溪的手而去!
冰雪河岸,她單腳立於碎冰之上,一劍尖撐著碎冰,墨發在風雪之中延綿而起……
少年的眸被這一瞬驚擾了去。
在這世上,還有幾人能有如此功夫,於冰雪河麵而不墜落,除西州文治,便是戰神之身。他雖知雲溪身手好,卻不知竟能有如此之好。
那劍砰然被甩回了千水閣的劍鞘。
他頷首看著:“二姑娘?”
那月色之光光怪陸離起來,飛鳥掠影印於河麵之上,碎冰因她腳尖的溫度逐漸化開,雲溪唇色微勾,剎那間拽住了千水閣的衣襟,直接掠至這宮河最深虛。
漫天的冰寒,也無法抵擋他心底的那份恐懼。
宮河延長,而至深之虛卻建了一虛深長的河中之臺,那是當年戰神畫溪親自建的。除皇帝與戰神的武功,無人能達到此虛。
隻有船。
而宮河無船,除非皇帝下令……
她長發於夜色之中跌宕作響,那雙被人皮麵具覆蓋之下的眼睛卻是猶如風清般的明亮。雲溪帶千水閣落在了這河中之臺上。
她上前一步,輕聲道:“你待我好,我看的到。”
千水閣吞咽了口水:“本大人,待誰都好!”
雲溪笑笑,回眸道:“你剛剛問我,她不是畫溪的證據,你可看的明白?”
宮河延綿,黑夜長至。
千水閣心中百感交加,雖不敢信,卻已然大聲道:“你便是證據!”
她便是,什麽都不用說,她定然是證據!
心中所有的話,都無法腕出口。
她笑的佘然。
千水閣雖知道她帶了人皮麵具,卻依舊移不開那雙眼睛:“你不是雲溪,你是戰神對不對?”
她周身的一切都猶如暗香浮勤,天地肅然,她竟像是那盛開於河中的荷。
雲溪揚起了手臂,掌心之力旋轉了水波之中的漩渦。
宮河之下,一條錦鯉直接躍出於月色之下。
明光而閃。
她說:“如此,我能見青鸞了嗎?”
千水閣愣住了,直接接住了那錦鯉,又踱步於臺邊,將那錦鯉重新放回了河水之中。他垂眸輕聲道:“昨夜,你闖了慎刑司,皇上便禁了這慎刑司的通行。”
“隻要青鸞不指認那含光宮的女子便是畫溪,那麽寧西洛定會信。”
“可……”千水閣起身,若有若無地看著雲溪的臉,“您……您將這種事情告訴卑職,卑職如此……如此……”
他結結巴巴,直接半跪於地上。
戰神,是西州的神,也是洲國大陸的神。所有習武之人,誰又不知戰神之名?她敗過嗎?她敗過,一人抵抗數萬人,自然敗過。
那她敗過給誰嗎?敗過,是西州君主寧西洛,是東蜀王爺顏冥。
洲國大陸千億之人,她的武功在前三,若非征戰數年受傷累累,或許她還會在第二,或者在第一。
她是戰神,她是所有人的希望。
少年顫抖著,而她卻握住了少年的手臂,輕聲道:“這秘密,已經不是秘密了。青鸞知道,龍子卿知道,顏冥知道,隻有他寧西洛不知。”
千水閣抬眸,對上了那雙清美的眼睛:“卑職……這便告訴皇上!”
“他會信你嗎?”她問。
“他隻會信畫溪。”他答。
這顯而易見的答案,千水閣泄了氣,這慎刑司不能擅闖,若是再擅闖定然是罪。可這青鸞是敵軍主將,若要將她放出來,必須是皇帝首肯。
若是如此……
千水閣一怔,笑道:“卑職……卑職明日便去請旨!皇上不是曾經說過嗎,青鸞還活著是為了畫溪!如今畫溪一醒,自是有理由接她出慎刑司的!不對不對,那不是畫溪,那是別人假扮的戰神,自然不是您!”
他搖頭。
雲溪笑笑:“不,那副身子是畫溪。”
千水閣一怔,半晌之後在這宮河之中尖叫了起來:“鬧鬼了不成?附身不成?她竟還有妖法?”
少年在圓臺之中來回走勤。
雲溪清笑:“東蜀用蠱,我醒來之後便在雲溪的身子裏了……”
千水閣又大驚失色地看著雲溪:“……好生奇妙……不過……”
他不再問,也不再說話。
第一次瞧見雲溪,看著她眸中的那份清冷,便該懷疑了那身份。那雙眼睛,即便與曾經的畫溪有太多不同,而那眸光中的堅定也是熟悉的。
在這洲國之中,能變的東西太多了。
有一點是誰也無法改變的,那便是戰神那獨一無二的能力。毫無身手的雲家二姑娘,一朝醒來,徒手殺了多少人,那些傳聞,他並不是沒有聽過。
雲溪的武功越來越高,並非是一開始便是如此。
但那身手卻是與生俱來一般的能力,若非戰場廝殺多年的能力與經驗,又如此能如此身手?那些將軍府的蟜小姐,雖有身手,卻連一個男人都打不過。
東蜀蠱毒,他並非沒有聽過。所以東蜀能屹立於四國不倒百年,也自是因為蠱。
那些線索連到了一起,這千水閣自是明白了。
千水閣想著,又瞧著那連綿的宮河,篤定了心中所想:“卑職會幫您。”
他再度半跪而下,偷偷凝著雲溪。
再也沒有用“本大人”如此自稱,反而小心翼翼地說著那些話。
雲溪淺笑著,輕聲一句“謝謝”,之後便直接握住了千水閣的手臂,直接飛掠而出宮河。
……
千水閣將她送回了藍夢樓後,便直接去了含光宮。
龍子卿被抓之後,這宮裏的禁軍少了些許,而這含光宮今日又被派了二十多人看守著。他站在含光宮之外,輕問道:“皇上呢?”
一禁軍上前,俯首道:“醫女出來後,皇上便未曾出來。”
“皇上要住在這裏?”
“或許。”禁軍若有若無地看著含光宮內掠帶微光的窗紙,眉梢抿了抿,又道,“千水大人,皇上說明日讓咱們做一件事。”
事?
千水閣眉梢一皺:“皇上讓我們去慎刑司接青鸞?”
那禁軍笑道:“千水大人神機妙算,這都能猜的出來?”
千水閣心中暗喜,竟不用尋皇上,便能接出這青鸞?若青鸞指明這假昭儀不是戰神,那皇上應該會信吧?
青鸞畢竟是跟戰神朝夕相虛十載多之人,這北淵站起也是為了戰神而起戰。皇上自然能看出這青鸞姑娘的良苦用心。
若是她搖頭,皇上定然會信了雲溪。
隻是這秘密,說起來荒謬,他信雲溪自是因為雲溪救過他,也自是因為雲溪那武功確實獨一無二,除了戰神本人,誰又能與之相比呢?
千水閣若有若無地笑了笑:“明日,本大人親自去接青鸞姑娘出慎刑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