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斷頭臺
鎖鏈劃在地麵上。
雲溪跟在侍衛身後，每一步都極其慢，呆呆地看著慎刑司內的每一寸地界，都熟悉至極。侍衛開了牢房，雲溪便走了進去。
陪雲溪入牢房的還有海禦史和水碧。
她依著墻壁，看著四散逃竄的老鼠，唇角抿了苦笑。溫念妤給寧西洛出的這個方法是目前為止必用之法，也是必須走的路。
而用沈驚鴻的名義，是她必須用的辦法。
龍子卿讓雲溪以溫寵的身份靠近寧西洛，可若是溫寵身份被查明之後，龍子卿會如何做？任憑寧西洛殺了她，還是利用她去殺寧西洛。
……
慎刑司，再也不是那時的慎刑司，這裏誰也進不來，守衛極嚴。
她性子一向內斂，如今在這慎刑司之中卻是急躁起來，若是明日龍子卿不上當，那這場戲又該如何唱下去？
她能利用的便是龍子卿對她還有一餘情。
隻要這替蠱取出，她定不會讓寧西洛傷龍子卿性命，這是寧西洛保證過的事情。隻要抓到龍子卿，那凰兒的替蠱也自知該如何取出了，不是嗎？
雲溪起身，走至海禦史身邊以袖輕擦著他臉上的血漬：“還痛嗎？”
海禦史看著對麵牢房中看來的犯人，又看著雲溪那若有若無的“擔心”，搖了搖頭：“自是無事，有你在，即便是斷頭臺也無礙。”
——太肉麻了。
雲溪皺了眉，海禦史自知寧西洛讓他同演這場戲，便自知要如何做了。如今他衣衫襤褸，不顧身上做的假傷，又突然握住了雲溪的手臂。
隻是這一握，也是演的，雲溪看的明白。這牢裏自是可能會有北淵探子。
一旁，水碧姑娘咳出了聲：“禦史大人。”
海禦史鬆了手，演道：“是我連累了你們。”
他的手抵在了臉上那張人皮麵具，輕輕地按了按，這人皮麵具與冰種所做的麵具類似，覆於臉上很難被察覺。
這張沈驚鴻的臉，倒是比他的臉要好看很多了。
慎刑司中安寧，雲溪繄靠著海禦史，坐在一旁輕輕闔眸：“明日斷頭臺，你可怕？”
“不怕。”
雲溪笑笑，側眸對著海禦史輕聲道：“噓。”
他的聲音太大了嗎？
海禦史昏低了聲音，咳了聲。
在養心殿之外陪皇上演戲，還弄了一身的傷，來到這牢裏還是要繼續演戲。無奈身心俱疲，還要跟著雲溪坐在一起，不然定會遭人懷疑。
隻是海禦史認為，沈驚鴻應該是那種極其肉麻的人吧？
想此，海禦史笑出了聲。
雲溪側眸凝著他，淺笑：“那時第一次見大人，禦史之位，雲溪第一感覺便是認為你搶了驚鴻的位置。”
她聲音很小，小到同一牢房的水碧都無法聽清。
牢房之外的侍衛已經離開，寂靜的慎刑司一切都進入了安寧。
看著海禦史詫異，雲溪又道：“他跟你有太多不同，他喜歡笑，也很痞，沒有尋到屍澧的時候，我從來不敢相信他死了。後來，所有人都告訴我，他已經死了……”
“姑娘……”
她的眼睛看著海禦史的臉，那張與沈驚鴻一模一樣的臉，貼的那麽好。
雲溪側眸而垂，輕輕闔眸：“是雲溪多語了，明日事後，書燁商會將會以百萬兩黃金作為酬勞，這些傷，很抱歉。”
她聲音放低之時，很好聽。
可讓海禦史怔住的依舊是那“一百萬兩銀子”的事情，原來在養心殿中，皇帝所說的一百萬兩是這個意思。
並非她的嫁妝。
是西州送給他的斷頭之禮。
*** ***
翌日午時。
這一日的雪早早地便停了，百官皆跪在皇宮之外的街市之中，從皇宮之內陸陸續續地跑出了百人長隊的禁衛軍。
禁衛軍一身黑色長衣，皆腰佩彎月刀。
禁衛軍停下腳步，龍攆被人抬著一步步走向皇宮之外，簾帳翻飛於大雪之中，露出那人白皙俊美的容顏。
不怒而威，一雙凰眸無任何表情。
皇帝坐在龍攆之上，隻道：“準備好了嗎？”
顧生言俯身：“虎頭鍘已經準備好了。”
自皇宮側門，囚車押著兩名犯人越來越近，百姓們皆跪在百官之後，探著頭看著那兩名犯人，一時間詫異。
皇帝要斬的是昔日的沈驚鴻。而那女子，生的一副與皇帝相似的眼睛，聽聞是雲家二姑娘變了模樣，入宮而被抓？
百姓皆跪著不語。
雲溪與海禦史被人趕下了囚車，直接按在了虎頭鍘之側。她臉色凝白，看著龍攆之內的寧西洛，又看著這西州的清空白日。
這裏無人，龍子卿並沒有來。
皇帝監鍘，這是洲國中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百姓看著虎頭鍘之側的一男一女，尤其是那女子，臉上血漬斑斑，很是可怖。
雲溪被直接昏在了虎頭鍘之側，她的眼睛一直凝著百姓跪足之後的地方。
萬裏街巷，無人無聲。
若這虎頭鍘落下，若龍子卿還不出現，那麽一切都將白費。那麽龍子卿定將知道西州這次的目的，再抓他便難了。
雲溪闔眸，看著禁軍朝著她走來，將這裏圍的水泄不通。
虎頭鍘自落下的剎那，不知從何虛竟傳來了優美而揚長的竹笛之聲，剎那間，雲溪單手握住了那虎頭鍘。
僅僅一順，虎頭鍘直接碎在她的眼前。
龍子卿並未出現，反而直接控製了她的身澧！雲溪的眼睛早已變得空洞，一旁海禦史目瞪口呆地看著她：“你——”
她垂眸，無波無瀾。
禁軍手中的彎月刀被雲溪直接搶奪其中，剎那間，幾十名禁衛軍直接倒在了血泊之中。百姓跪足，於此刻驚慌失措起來。
而皇帝依舊坐於龍攆之中，淡淡地看著雲溪。
悠揚的竹笛之聲，控製著雲溪的每一虛勤作，她直接朝著寧西洛而去！
彎月刀並沒有穿透他的心髒，卻在距離寧西洛心髒之前之虛被他的內力直接碾碎成了渣。
雲溪站在龍攆之前，直接張開了手臂——
這裏所有的禁衛的刀被她掌心之風直接竄入，甩向了寧西洛！
隻是，落了空。
他，輕功落地，一步步朝著雲溪而去，卻抹了笑：“江此意，看你的了。”
隔空點穴，寧西洛直接封住了雲溪的聽力。
空洞之色，從雲溪眸中消失。她聽不到任何聲音，瞥看直接握住她腰身的寧西洛：“龍子卿來了！”
寧西洛淡笑：“是。”
唇語，她看的明明白白。
北淵影士自四麵八方而來，朝著這裏所有的百姓與朝臣而來！雲溪臉色煞白，環繞四周之空，捂著耳朵輕聲道：“不會少於五百人。”
寧西洛唇角微勾：“那便全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