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戰場遇楚臨安
上衣垂落,那曾經白皙細膩的身體滿是瘡痍,畫涼按著雲溪的手在疤痕上輕輕摩擦著,雲溪手臂顫抖,與畫涼對視著:“你——”
畫涼眸色已紅,他輕聲道:“你別忘了,這些傷因何而起。東蜀與西州不共戴天之仇,畫家與畫藍鳳更是不共戴天之仇。哪怕你現在於顏冥身邊,你也要記住,他不能信!”
那些疤痕於雲溪指尖,她渾身皆是顫抖。
雲溪輕聲:“因為不可信,所以顏冥與畫藍鳳,你都能利用?”
“是,為了複仇,我願與敵站在同一處。但更重要的是你,我不會讓任何人在欺負你。在他們拿命對你之前,誰都不能信!”
畫涼笑著,聲音同樣也沙啞著:“西州,北淵,東蜀,皆是你的敵人,你要永遠記得他們曾經是如何待你的!”
“阿涼……”
“在這洲國之中,與你站在一處的人隻有我一個!這一生,我都不會娶任何一個女子,我會永遠守著你,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若我弱了,那我便變強!別人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隻要你永遠在我身邊,我便要永遠胡你周全,你明白嗎?”
畫涼看著雲溪,而雲溪卻看著他身上的疤痕。
雲震天如何待他的,如何欺辱他的,所有的記憶在畫涼腦海之中揮之不去。顏冥的計劃,便是滅西州的計劃,他又豈能不幫顏冥?畫藍鳳為了他,什麽都去做。那麽,他便可以成為東蜀的刀,一把可以威脅畫藍鳳的刀。布軍圖在手,西州便能滅了,姐姐的仇便能報了。
雲溪握緊畫涼的衣服,幫他重新穿戴好,聲音顫著:“此次戰役,西州用了畫家軍,而青鸞是北淵的領將,所以我想帶她走,我不願她的手染了畫家軍的血!”
畫涼抱著雲溪,輕聲道:“好,我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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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桑帶著畫藍鳳離開客棧不足一個時辰,雲溪與畫涼便隨著車輪壓過的路線追去。若羅桑將畫藍鳳帶到北淵軍營,那麽,隻要跟著他們便能尋至青鸞所在之地。
入途不過七日,車輪碾過泥土的痕跡便徹底消失了。
定昏,月朗。
雲溪與畫涼從南嶽而出,其西北方向便是西州與北淵的交匯之地,樊古國。
聽聞,北淵出兵西州之後的第九次戰役,北淵便直接將樊古國攻下,直接以軍營占地,成了兩國交匯之處的新戰場。之前九次戰役,卻並非是在這裏開始的,而是以南北方向的沙漠為營,犧牲慘烈,屍體不計其數。
後有世人傳聞,文治帝親上戰場,才導致北淵直接換了戰場之地,從南北沙漠逃了去。
雲溪牽著馬匹於前方走著,周邊的屍體於腳下,皆是士兵。
畫涼彎下了身,翻看,沉聲:“這裏應是武卒營的拋屍之處,這些麵孔較生,應是北淵新進的兵。”
一路,屍體沒有斷過。
除了士兵,還有老弱婦孺,孩童的啼哭聲在耳邊陣陣當當,伴隨著微冷的風絡繹不絕。漫天的黑,滿地的血色,引得山川皆是冰寒。
本該安逸度過年歲的樊古國,如今成了這般模樣。
雲溪從包袱裏掏出了幾個饅頭,輕遞了屍體之中哭泣的小女孩。
小女孩抬頭,大大的眼睛中皆是眼淚,接過雲溪遞出的饅頭,孩童卻沒有直接吃,怯生生地看著雲溪的麵紗以及畫涼腰間的佩劍。
再然後,那小女孩便直接哭出了聲。
畫涼冷眸俯看,道:“你哭什麽?”
小女孩握著饅頭,直接打到了畫涼的身上:“不要殺了娘親,不要碰娘親!”
小女孩抱著身旁的屍體,身體不斷顫著,惡狠狠地看著畫涼與雲溪。
饅頭在地上滾了幾滾,逐漸染了血。
前方有腳步聲傳來,小女孩似是找到了希望,那遠方的燈籠燭火映於黑夜之中,些許著點點的光。
小女孩起身,朝著那燈籠跑去:“哥哥,有壞人……”
她直接抱住了一人的腿。
於月色之下,那人長身玉立,一身淡藍色的長衫,黑色腰帶係著腰身,別樣簡單的裝束,卻極為的俊逸。墨發慵懶地捆於他的身後,一張俊美至極的容顏,劍眉長鬢,白皙如玉的皮膚潑灑了夜色中的光暗。
隻是,那雙眼睛被一條長色白布係於發後,飄飄蕩蕩……
雲溪臉色煞白,看著那俊美公子。
小女孩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抱住了那俊美公子的腿,大聲道:“娘親來尋父親,母親被殺了,父親也被殺了……”
“被殺了嗎?”男子緩緩啟口,然後彎下腰身輕輕撫著女孩的頭頂,“你怕嗎?”
“琳兒不怕!”小女孩咬著下唇,狠狠道,“隻要臨安哥哥在這裏,琳兒便不怕!我們所有人都不怕!”
“琳兒,不要哭了。”楚臨安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發,且將她拉入了身後,一步步摸索著超前走著。
他手中,木棍。
木棍點在了屍體身上,楚臨安彎下了身,輕輕地摸索到了脈搏,溫和道:“能幫幫忙嗎?他們,還是有救的。”
雖然眼睛被掩住了,可他看向的方向卻是雲溪。
雲溪張口的瞬間被畫涼掩了口,雲溪閉嘴不言,上前直接扶起了屍體中的女子將之撫在了馬背之上,那小女孩的父親也被雲溪直接放在了馬背上。
琳兒本是害怕眼神,在這時卻是變得欣喜:“你是小啞巴嗎?不是壞人嗎?”
楚臨安拽了拽琳兒的手:“莫要如此念叨別人,是救命恩人,明白了嗎?”
琳兒點頭,一臉希望地看著雲溪。
他,為什麽會在這裏?雲溪握緊手指,一言不發地牽著馬,跟在楚臨安的身後。而一旁,畫涼似是臨敵一般地守著雲溪。
琳兒在前麵帶路,手輕輕握著楚臨安的小手指。
楚臨安溫和道:“楚某是前些日子隨北淵軍來到這裏的,隻是在這裏為那些受傷的將士療傷,公子若是亂入了戰場,還是早些離開比較好。”
琳兒擦幹了眼淚,小聲道:“是一個姐姐,一個哥哥,並非都是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