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離開皇宮
這一片蕭粟之地因為他的到來,竟變得不那麽使人戰栗。
所有侍衛的刀劍皆偏移了方向,將龍子卿圍在了其中,而他的步伐不再停下,反而朝前而去,也便是在這時,龍子卿輕點雪地,一躍掠至了那宮牆之上。
那一抹白留在了青墨身後,他轉身便將青墨摟在了懷中,而那劍也斷了去。
龍子卿隻是淡淡一句:“我從未讓你親自動手,你倒是攬了這任務。”
青墨垂眸,倚在龍子卿懷中:“是青墨失敗了。”
龍子卿眼底的冷寒逐漸消散而去,而他抬眸與寧西洛凝視之時,卻依舊以溫和之色,唇角勾勒出好看的弧度,不言不語,隻是將青墨的肩握的更緊了些。
這本是劍拔弩張的氣氛,顧生言在宮牆下看的緊張,若皇上傷了這北淵太子,這戰便從今日而起,若北淵太子安全地離開西州,對於西州而言將會是莫大的恥辱。如今如何做,所有人皆在這裏聽從那鳳眸男子的一言。
所有人皆靜待著,握緊了手中的刀劍。
然而,那鳳眸男子卻隻是淡淡一句:“你覺得北淵兵力如何?”
龍子卿唇角抹了笑意:“那年,匈奴王子莫幹為了得到到畫溪將軍,在戰場之上傷亡西州與匈奴共計五萬人,可還是失敗了。如今,皇上可想要步了匈奴的後塵嗎?”
畫溪,在西州又有幾人敢當著寧西洛的麵提起?所有侍衛皆換了弓箭,對準了城牆之上的龍子卿。然而,卻未等到寧西洛的旨意。
寧西洛超前而走,而龍子卿卻未曾後退,隻是以笑麵對。
龍靴踏足宮牆之上的冰雪,卻未見絲毫不穩,三人之間的距離已經極為近了,青墨想要後退,卻被龍子卿按住了。
一雙鳳眸悠悠打量著那麵具之下的美眸,唇角嘲弄而揚:“或許,在太子眼中,當年的西州就好比現在的北淵,而朕便是那匈奴王子莫幹?”
這話是反問,也是嘲諷之意。
龍子卿卻笑:“在很少時候,我都極為喜歡與聰明人打交道,因為我說什麽,這聰明人都能懂。如今,你想要雲溪,我便將她的屍體交給你。你想要青墨的命,西州的百姓都將為青墨陪罪。而如今,我想讓你知道的是,這不是威脅,而是我的承諾。”
肅靜渲染了這一片宮城,寧西洛容顏之中的殺意卻越來越濃,內力被狠狠壓製之下,他腳下的雪已經崩碎而化。
龍子卿將青墨橫抱而起,將自己的背對準了寧西洛,轉身便跳下了宮牆之下。上百侍衛跟在他的身後,卻無一人敢上前。
然而,龍子卿卻停下了腳步,側眸看向城牆之上的寧西洛:“若雲溪在北淵,隻會成為太子妃,在今後的歲歲年年之中,都將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她在你這裏,不過是後宮之中的一顆撫柳,說敗便衰,當年的溪姑娘不便是例子嗎?”
他的話似是挑釁,也是故意而言,他本便不用說這些話,卻為何要說?在龍子卿懷中,青墨滿目疑惑地看向那溫柔的眸,袖下的手掐住了自己的手臂,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所有人皆看到龍子卿唇角的笑意,所有人皆在這一刻等待著皇帝一聲言下,便會殺了那前方之人,然後卻無一人等到命令。
“奴才鬥膽請問,北淵太子要畫涼作何?”
龍子卿背後傳來了一聲少年之音,緊接著那小內監便踏著慢步朝著龍子卿而去。青墨袖中的暗器已經蓄勢待發,可卻看到了龍子卿悠悠地搖了頭。
青墨鬆開了袖中的暗器,冷冷地看著前方。
顧生言行至龍子卿身前,一身藍色內監官服,襯的那張稚嫩的容顏更加青澀。他隻是垂著眸,俯身再度道:“該帶走的都走了,此次行刺,北淵失了八十八名死士,而我們西州卻隻丟了一個畫涼,對於西州而言,北淵終究是輸的徹底的。若是輸了,便不該帶走戰利品。”
細雪夾雜著冰雪而作,他躬身而問,青絲雖高束,卻依舊迷了他的眼。隻是此時,顧生言卻為曾看到龍子卿那微微詫異的神情,而那抹詫異很快便被笑意掩蓋。
“告訴你們西州君主,畫涼是雲溪想要的,而非我們北淵,莫要想的太多。”
那柔和的話語從前傳來,逐漸變得淺淡,逐漸被風雪埋沒。而顧生言卻依舊俯著身,一直到龍子卿離開這裏,他才直起了身子。
而此時,身後之處卻傳來了奔跑踉蹌之聲。那青色羅裙女子跌在了地上之後,卻依舊蹣跚站起,超前踉蹌而去,無一侍衛敢攔。
顧生言追至畫藍鳳身側小聲道:“娘娘,畫將軍已經被北淵帶走。”
他的手臂伸直,攔著身前之人,手指凍的通紅。
然而,畫藍鳳卻不管不顧,將顧生言推開而去,當她追去的那一刹那,被人直接砍中了脖頸,倒在了雪地之中,蕩起一地雪花。
自始至終,沒有人敢上前一步,皇帝站在冰天雪地中,一雙鳳眸卻是冷出了殺意。然而,在眾人皆不敢言語之時,顧生言卻再度俯身於寧西洛身側。
他隻是輕輕道:“奴才認為,那叫青墨的女子很眼熟,且像極了一個人。”
在百位侍衛後方,抬著軟轎的四個小內監走的極快,輕聲彎下了身,將軟轎置放於皇帝身側。而皇帝卻未曾抬腳,輕掠了一眼地上之人,反而拂袖而去:“關至清幽閣,若流煙三日內尋不到,賜鴆酒。”
一句冷言,所有帝王恩寵皆不複存在。
顧生言在寧西洛身後靜靜地跟著,而這一次卻與從前不同,所有宮婢皆為跟隨而去,寧西洛走的極慢,每一步的霜雪,都踏足了深深的腳印。
他跟在寧西洛身後再度道:“奴才在宮內做了兩年的小凳子,自然是見過各宮的婢子,便比如說那含光宮的青鸞,雖隻是一個婢子,但生的模樣極好,尤其是那雙眼睛。”
顧生言的話很輕,似是說給皇帝而聽,也似是說給自己聽的。從始至終,身前之人皆未曾吭過一句話,隻是一味地超前走著。
顧生言再道:“青墨,青鸞,這名字倒是相近的很,皇上不覺得嗎?若是聽的多了些,定會將這名字分的不清不楚。雖然那北淵郡主帶著麵具,但是那漂亮的眼睛,奴才可是看的一清二楚,跟含光宮那婢子可真是像的很。嗯,的確像的很。”
如此,顧生言便是這樣旁若無人地說著。
然而,皇帝的身卻停在了宮河之盼,靜靜地看著前方的景象,手中所握的宮河護欄已經在風雪中華為灰塵。一切,皆無聲無息。
那雙漆黑的鳳眸將前方之人的模樣,靜靜地融入自己的深淵之中。
“雲溪——”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