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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木府

  一路上吵吵鬧鬧,沈驚鴻冠好的青絲變的猶如雞窩一般,白衫上潑了多處茶漬的痕跡,很是狼狽。他剛剛踏出馬車的時候,流煙與青鸞直接笑出了聲。


  而雲溪從馬車內踏出來的時候,卻是一副完好的模樣,她隻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沈驚鴻,頂著頭頂的圓月直接敲了木府的門。


  木榮站在馬車後,有些害怕的模樣。


  李統領與趙統領相視一眼,直接對沈驚鴻道:“沈禦史,這雲將軍此行不便,皇上的意思是讓我們帶他去客棧內住。”


  沈驚鴻掠了一眼雲溪,折扇拍了拍頭:“也好,不用沈某特地照顧了。”


  兩位統領拘禮,便直接回了馬車,駕車而去。


  馬車內,雲嶺陰鷙的眸卻是格外狠毒。


  他伸出手想要握住一旁的佩劍,卻沒有任何力氣使用佩劍。手指握住劍刃,血跡從手指的縫隙中流出,雲嶺冷笑,“雲溪,你當真以為這個世界上沒人能治的好我嗎?那我們便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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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陵縣的天氣與千燈鎮相差太遠,熱的雲溪險些有些頭昏,雖然已經是傍晚,但是街頭上的人依舊很多,有些難民倒在牆邊,渾身髒兮兮的模樣看上去格外瘮人。


  有些難民甚至攔路搶劫百姓手中的糧食,轉身便跑。


  西州並不是很賦予,大多是因為各種災害原因以及打仗的因果,如今千陵縣的模樣讓雲溪心痛不止,究竟有多少人吃不少飯?她不得而知。


  千陵縣周圍的房屋大多都很小,一副山窮水盡的模樣,隻有這木府倒是氣派一些。


  不過是架子有些大,過了許久那木府的大門才逐漸開了,一個家仆模樣的男人對著雲溪皺了皺眉。


  “如果是要吃的,去別的地去,別挨著我們夫人的興致。”家仆吼道。


  雲溪站在門前愣了愣,倒是流煙直接衝了過來,用更大的聲音對著那家仆罵道:“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們像是叫花子?”


  那家仆卻是輕嗬了一聲,直接將木府的大門關上了。


  流煙伸出手狠狠地敲門,青鸞得了流煙的意,趕上前乖巧地敲門,那家仆似是有些不耐煩,再度將門打開:“都說了,去別處要飯去——”


  話到這裏,他看向眾人身後安靜的少年。


  修長睞柳的身形,剛毅不屈的眸,以及那年少俊澀之顏。


  他不由得大驚。家仆的臉色由黑變紫,又變了綠。似是有些驚嚇,直接朝著木府內跑去:“夫人,結巴回來了!”


  一路上,家仆跌跌撞撞。


  漆黑的夜本來安靜一片,但是木府卻在這時亮起了無數燈籠與油燈,幾個丫鬟與家仆慌慌張張地跑到前院來,偷偷地打量著門外之人。


  臉色也格外的好看,雲溪不由得有些懷疑這木府之人的待客之道。


  兩名丫鬟攙著一個容貌瑰麗的女子慌慌張張地跑到這裏,那女人穿著華麗頗有大家風範,容貌姣好,年紀並不大,看上去並不到三十。


  木榮抿了眉,躲在了沈驚鴻身後歎:“師兄,進去。”


  沈驚鴻大步進了那木府的大門,流煙拽著雲溪興高采烈地踏了進去,可是還未曾走幾步,幾個家仆便拿著木棍直接橫在了他們身前。


  那衣著華麗的女人輕看著木榮,像是看瘟神一般說道:“回來便回來,帶幾個要飯的回來做甚?真心覺得你父親家中有點錢財便能隨意糟蹋?”


  這已經是第二次被人稱作要飯的叫花子了,流煙雖說惱怒,但是卻認真大量了自己這一行人。千裏迢迢,路途較遠,風餐露宿,他們沒辦法換衣服,也沒辦法沐浴,因此一身衣服有些髒,即便如此也不能被人如此妄加評斷吧?

  流煙剛想出一口惡氣,便被雲溪拽了回去。


  雲溪上前一步,乖巧一笑:“這位想必便是木府的當家主母吧?我們來到此地,卻實想要借住一些日子。”


  攙扶女子的兩個丫鬟一副狗仗人勢、盛氣凜然的模樣,雖說兩隻眼睛不停地在偷看沈驚鴻的臉,但是嘴裏卻不饒人:“我們木府哪裏是你們這等粗俗之人可以進來的?別以為認識結巴便可以攀權富貴住在這裏嗎?在我們木府可是這縣裏鼎鼎有名的人家,從哪來你們便回哪去吧!”


  另一個丫鬟同樣輕哼了一聲,上下打量著雲溪的衣著,不由得鄙夷地看著。


  無論是丫鬟還是家仆,無一不叫他結巴,木榮隻是站在沈驚鴻身後,心裏的懼怕盛然。


  那女人笑道:“木榮,你躲在別人身後做什麽?”


  木榮此時臉色卻有些煞白,沈驚鴻直接將木榮推在了那女人身前,木榮指能顫著聲音小聲道:“二二二娘,此番,此番,我我我——”


  木榮說話開始結巴,緊張的神色倒是不像從前的他。


  那女人聽到木榮的話後便直接怒氣道:“好你個結巴,什麽二娘,做了主母的位置便是不是二娘了,你若是不會說話,便滾出去!”


  一路上,雲溪聽沈驚鴻說過這木榮的部分家事,比如說他有一個年輕貌美的二娘,木府上下所有人都稱呼她為眉娘。木府老爺的第一任夫人死後,她便當了木府的主母,脾氣很差,很是驕躁。而木榮的親娘則是通房丫鬟,十四歲生下木榮後便留下了病根子,一直臥病在床。


  麵前的女子如此盛世淩人,想都不用想,雲溪便看得出幾分來,這便是眉娘了。


  雲溪莞爾一笑:“木榮再怎麽說錯話,也是這木府公子哥,你身為當家主母如此謾罵倒是失了風範。來者都是客,為何要如此待人呢?”


  眉娘斜眼看了看雲溪,內心思量,不過是個醜丫頭。


  看著天色已晚,眉娘身旁的丫鬟拿出蒲扇為眉娘降溫,一邊扇一邊謾罵道:“老爺可從未認過這結巴是我們木府的小公子,一個通房下賤女人生的爛蹄子肉,配得上公子二字嗎?既然偷偷跑出木府這麽多年,便不該回來。真是窮瘋了才會來這裏討債。”


  雲溪第一次聽到如此粗俗之話,難聽的讓她有一瞬間認為雲辰玥與之相比還是和氣美滿之人。忍著怒氣,雲溪的拳頭在背後握的咯嘣響。


  雲溪依舊笑臉相迎:“木榮是你們的小公子,若是一直說話都如此——”


  啪——


  那丫鬟直接出手扇在了雲溪臉上,雲溪白皙的臉頰上赫然出現了五個巴掌印,在燈火映照下,格外的紅。


  那丫鬟鄙夷地說道:“你個浪蹄子,真以為迷惑了那結巴,便能攀上木府的高枝了?”


  “我勸你們不要欺人太甚。”


  沈驚鴻有些怒氣,直接走向前,雲溪卻將他攔下,她小聲道:“借住在這裏,不要張揚。”


  啪——


  那丫鬟再度出手,雲溪左臉又一個紅色的巴掌印。


  丫鬟看到雲溪與她身後長相俊美的男子如此親昵的講話,不由得嫉妒起來,她狠厲謾罵道:“你定是偷偷罵我們!”


  青鸞有些擔心地上前兩步,她記得那日自己被安婕妤打傷的時候,雲溪是如何對安婕妤下手的,若不是她攔著,安婕妤定會死的很慘。如果在這裏,雲溪殺了別人家的家仆,便是莫大的罪,本來便是戴罪之身,若是再行了錯,又該如何脫身?

  青鸞擔心道:“二姑娘,疼嗎?”


  “不疼!”看到青鸞如此擔心自己,雲溪本想憤怒,卻將氣火壓了下去。


  看到自己的丫鬟如此欺負別人,給她漲了氣焰,眉娘不由得心情大好:“你這麽欺負外來人,讓老爺知道了還不知道罰你呢。”


  那丫鬟此時卻是得意的揚了揚臉:“老爺才不會為了外人如此對待我們呢,更何況還是這結巴帶來的人,還想擅闖我們木府,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初來乍到,他們的確不宜以武力行事。雲溪同時也看的出來,這眉娘並不知道他們便是文治皇帝派下來賑災之人,更不知道木榮已經是當朝的國師,若是知道,怎會敢如此對人?

  雲溪沉聲道:“木榮,你向木府主母說明情況吧。”


  她自知現在的木榮看上去有些懼怕這些人,卻不知是何原因。解鈴還須係鈴人,想要安安全全,妥妥當當地住在這裏,木榮便不能躲在沈驚鴻的身後,他必須擁有獨當一麵的能力。


  木榮聽了雲溪的話,反而與沈驚鴻想的不同,他竟然走到了雲溪身前。


  那丫鬟依舊輕蔑鄙夷的模樣看向木榮:“你與那浪蹄子——”


  砰——


  木榮這一腳踢的絕對,雲溪甚至沒有看到他出了腳,那丫鬟已經飛了出去,一口血吐了出來,便直接昏厥了。


  木榮雖是害怕,但依舊冷言道:“罵人,不對!!”


  眉娘心悸。


  兩三年前,木榮離家出走的時候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怯懦著一張稚嫩的臉隨她欺負謾罵,如今竟然敢在府裏貿然動手。


  眉娘對著家仆們直接叫道:“都愣著幹什麽,啞巴要殺人了!”


  那群家仆領了命,像是瘋了一般地朝著木榮撲了過來,所有人都被那些仆人未在了中間,雲溪心底的怒氣又多了幾分。


  “都給我住手!”


  當棍棒落下之前,一聲嚴厲的喝聲中,將那群家仆定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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