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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0章 第一女官 四 破繭成蝶 出位僭寵險陂傾 (完)

  第一百九十六章第一女官四破繭成蝶


  第四節出位僭寵險陂傾(完)

  駱思恭輕點頭,“是。他假裝答應了,說做官不過為了光宗耀祖,希望張讓提攜。張讓信以為真。李膺卻在張讓麻痹大意的時候,乘機抓了張朔,將之正法。桓帝出麵責罰,李膺的說辭義正言辭,將皇帝堵了回去。從此,李膺名聲大噪,成了直臣的典範。”昵近思忖著問:“我想做李膺,你覺得能成嗎?”


  蘩卿放了些心,緩了臉色,“太惡心了!放開我。”推開他,邊跳下來邊想,在他倏然變色的追過來時,抬頭仰視道:“可是,你私入乾清宮是大把柄啊。”


  “傻,”駱思恭笑,挑眉道:“捉奸拿雙。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空口無憑,他奈我何啊?”


  蘩卿繞回床上坐著,靠著床柱子想了會兒,還是覺得不保險,“你小心他是在麻痹你。以後千萬不能來了!”


  自然是不能隨便來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你!怎麽有你這樣的人!昨晚這件事,你不能告訴我哥哥。”


  “那得看我心情。”


  “不是開玩笑,你敢,我饒不了你!”


  “你是我的人了。以後離他遠點,我就不說。再敢讓他碰你,我……”


  “不要,求你!”遇上這種沒皮沒臉的人,蘩卿一點辦法也沒有。


  “我就讓他看著!”駱思恭口氣淡淡的,“我早想收拾他了。會考就是個好機會。你覺得呢?”


  這肯定是能做得出的,蘩卿白了臉道:“你——我愛的是我哥哥!心裏沒有你的女人,一個軀殼,你很稀罕嗎?昨晚摟著個昏睡的人,你覺得有意思嗎?”


  駱思恭看著她不說話。


  蘩卿狠了狠心,再道:“你的意思我懂,你若想怎樣,簡單的事。你是真心喜歡我的。我信了。我信了。但我也想告訴你,駱思恭,你沒有真的下手,是你的幸運,你得感謝你自己。記著我的話!”


  “這話有意思?”


  “好笑了。駱三,景王和張毅是怎麽死的,你不是也覺得不敢想嗎?別以為我在嚇唬你!美色,你以為那麽舒心暢意嗎?這張臉,這副身子,不是上等貨。我們相交這麽久,我對你沒有男女之情,也總是有太多感激之情的。你是很不錯的男人,我不想你落得那樣的下場!我祖父給我取名蘩卿的時候,就實在告誡該聽懂的所有人了。皇上第一次在宮裏見我,那天你在的,他第一個問的就是‘蘩’字,他問的那個‘寄名’的意思,你現在懂了嗎?”


  “你當時回答說,寄名草木,以賤長久。你覺得自己卑賤?我就說,為什麽一個生活優渥的大小姐,骨子裏會自卑呢?連自己的丫頭都不敢得罪。原來,你是這麽想的。”


  “別提芍藥姐,她不是簡單的丫頭。”


  “哦?”駱思恭心中一動。


  “算了吧。到此為止。還有許多,你不一定敢想。很嚴重。”先帝和皇上的事,蘩卿不敢說出來,隻能這樣目視他,希望他能明白隻其中的厲害關係。


  “你在說什麽?”


  蘩卿有點哀傷,“我這是最後一次說。你若認為是警告,也可以。記得,最後一次。”


  “那為什麽,沈存知可以。”駱思恭捏住她的下頜,抬到自己嘴前,俯下去輾轉親吻,“別嚇唬我,我怕嗎?張毅後來風流成性,景王也是女人堆裏打滾。不錯呢。”


  “你怎麽聽不懂呢?我哥知道的。我哥不是。他隻是愛我!懂了嗎?求你了——”


  “我也不怕。”


  “真是扯不清。”蘩卿躲開他,“那個中蠱的老嫗,你也看見了。我能為你做的,都做了。隨你!”


  轉看著外麵,片刻,嚴肅的疾道:“我很快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麽是聖女,這尊華麗的聖女的皮囊下,是什麽芯子,他們是用什麽樣的黑心料做出來!那些野心家,畜生。他們都不是正常人!你會知道的。你會感謝我的。”


  這樣決絕的貶低自己的姿態,充滿狠毒。駱思恭在她轉身的時候,一把抱住她,“告訴我,你知道的。”


  “少廢話,我知道還會叫你來!放開我!”轉身看著他,“你見瞿良了嗎?說服他了嗎?”


  駱思恭本就是見了她才能克製住煩躁的,這會兒被她說的渾身裏外像一團火藥亟待爆炸,控製著罵了一句:“老子早晚弄死那些王八蛋!樊越,樊嬌,還有什麽老喇嘛,老子要將他們碎屍萬段!”


  蘩卿將身邊的枕頭往他身上懟,“問你瞿良呢!說話!”


  駱思恭心神不寧。“你猜。”


  “你好好說話!我不是告訴你該怎麽說嗎?胡先生是武清侯放在我家的眼線。他的死,甄國泰擔不起。顯然就是想推到瞿良身上的。讓他做個替死鬼。一個小小的七品兵馬司管事,一隻小螞蟻,誰幹不了呢?”


  “我是那麽說的。”


  “他現在想不通也沒關係,很快就能想通了。”蘩卿篤定道,“劉守有雖說名頭不小,但這些年不在朝,甄家請了他重新出山,他卻盡幹了些擦擦挨挨的小事,沒起到大作用。這些事,有金吾衛統領李長先和文昭閣的張華瑩之流就夠用了,用得著個左都督!他現在對甄家來說,就是雞肋,棄之可惜,食之無肉。隨便可什麽錯處,都能被放棄。”


  駱思恭道,“我讓他跟著我,他動心了,但沒有立即答允。畢竟,劉守有是大人物,他不敢輕易答應,也是情理中的。你說過了今兒就可以,究竟是何意?”


  “今兒要具足戒。具足戒是比丘的戒律,是有條件的。你知道吧?”


  “知道。六種不能男,黃門,就是太監,就是不能受戒的。還有得病的。”


  “癩癰疽,幹癲狂。還有女人的遮難。”


  “尼姑也有不能受戒的嗎?”


  “不以小小顏貌便遣使受戒;不應授血出者大戒;不應授月水不出者大戒;不應授無乳者大戒;不應授一乳者大戒;不應授二道爛壞者大戒;不應授二道爛臭者大戒;不應授二根者大戒。”


  駱思恭隱約聽懂了些,卻不敢置信,下意識蹙眉道:“什麽……什麽意思?”


  蘩卿不是心底沒有羞恥感,但想到這是正事,無法回避,不應回避,那就不如幹脆不要做扭捏狀的好,便冗長了臉色,一字一字道:“就是說:不應與女子中常血出者、月水不出者、無乳者、一乳者、二道爛壞者、二道爛臭者、二根者受大戒。”


  駱思恭下意識伸手捏住她的肩膀,看著她不說話。


  “根不具足,此是黃門女。就是說的我。”


  “放……胡扯!”駱思恭勃然變色,“你不過身體不好,是疾病。可以……”說著,反應過來,停住。怔怔的問:“你是想……?”


  “是!”蘩卿冷笑,“若不是這個阿旺紮巴來,我也還不敢這麽想。既然聖女是老喇嘛們為了自己的利益創造出來的。而我身上的,不是病,而是蠱。不論是腦中的蠱,還是腹腔中的蠱,都是血液中流通的,是通過嘴巴吃進去的。這無疑了,一定就是他們精心製造出來的武器。一定是的,否則,就算我是聖女,皇帝為什麽定要將我圈在乾清宮呢?”


  “你想怎麽做?”


  蘩卿道:“收網那晚,第一個告發我不在屋裏的是誰?”


  “女官六所的排房,住你隔壁的,典藥魯甸。和司藥杜康周。”


  “我那會兒總是將內衣燒掉。每天晚上都會做。你猜,魯甸會不會發現?”


  “會。”原來她都是那麽處理自己的私務,駱思恭疼惜的緊,伸手摸她的臉,“你搶了魯甸的職,她恨你。你又搶了杜康周的風頭,她也恨你。一定會捏著你的把柄不放。”


  “是。”蘩卿笑道:“你說巧不巧,頭兩天宮裏送去我的命婦製服,我雖在二品行走,卻是要傳四品命婦製服的。但我的賜服上,你猜有幾隻孔雀?”


  “不是五隻?”


  “六隻。”


  駱思恭笑的鄙夷,“小把戲!”


  “我沒穿。也沒跟別人提。我倒要看看,我家的內鬼,究竟有多少隻。那些人的手。伸的能有多長。”


  “不一定呢。你可能不了解,負責命婦製的是尚功陶青,她還算不錯。三十多歲,相貌端莊,人品很好。跟你的劉姑姑就是她提攜起來的。”


  “管不了那麽多了。總是一定有貓膩就是了。”蘩卿道,“我是想,既然她們不仁,我也就不講什麽義了。再說,我給她們機會鬧,她們若能知錯就改,也可以不用這個機會。那也就算了。大不了,我自己跟那阿旺濟紮說清楚,我是不能受具足戒的。看他什麽反應。到時候,兵馬司將那老嫗是中蠱毒而死的案子鬧開,同樣中藜蘆毒的皇帝一定會驚心的。自然就能弄清我這蠱毒和喇嘛教有沒有關係了。退一萬步講,皇帝若知道我有蠱毒,是不幹淨的人,也是好事啊,對他對我,都好。”


  駱思恭看她將這樣常人不能接受的私隱糟心事,說的這樣輕描淡寫,可見內心曾受過怎樣的煎熬,才能獲得如此通透堅韌的覺悟,這哪裏是不在乎,是無可奈何。大是心疼,歎道:“傻瓜啊,你這樣不是把自己的名聲毀幹淨了嗎?還是要讓別人說出來好,那樣,還能講,是她們造謠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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