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破冰(五)將計就計四 掀開啟祥宮夜變的真相(四)
第一百九十章破冰(五)將計就計四(第四節)
掀開啟祥宮夜變的真相(四)
頁問虛聽著他們互懟,瞧著蘩卿瞪眼轉黑珠子那樣兒,就猜到她的視力該是恢複了一些的,否則哪裏敢那麽作態!心裏放下了些,暗暗罵了句死丫頭,早有準備卻連他都瞞著,也不知道他有多擔心!霎時,滿心的烏雲都散了一角晴天兒出來,“嗬嗬!死丫頭!”邊寫折子邊笑,“誰教你這麽沒規矩的,怎麽跟叔叔說話呢!認錯!”
“有他這樣怕事兒的叔叔的嗎?膽小如鼠!”蘩卿嘀咕著,快速的扭過半個臉兒朝曾廣賢吐了吐舌頭。
曾廣賢覺得蘩卿有些怪,卻直到進了宮才弄明白是怎麽回事,後悔的差一點就咬了自己的舌頭。
回頭再說駱思恭打發了曾廣賢去頁家送信兒,自己和秋銑帶著太醫院的幾名禦醫,從錢公公住處去查。
沒多久就發現了問題。在錢公公屋子的水盆和痰盂裏,禦醫聞出了不對頭。拿到禦前去,經過李曉忠等禦醫檢驗,水盆中的水含有淫羊藿,巴戟天,石硫磺,等物。而痰盂中則含有百草霜,釜臍墨和玄明粉、靈砂等成分。
太醫們當場就都變了色,皇帝不懂,隻問李曉忠。
李曉忠解釋道:“這該是個兩種藥物。一種生陽助氣,一種寒涼消積。若兩種藥中和使用,正好調和。隻是,大陽大陰長期互搏,尋常年輕人還罷了,肝火虛旺的人是萬萬受不了的。”
皇帝又問別人,張禦醫想了想,在別人說話前,主動出列,搶先附和李曉忠的話,道:“是啊,難怪太後的脾虛一直不見好轉。這五髒六腑被大陰大陽衝擊著,陰氣越來越不足,虛火就越來越甚了。這也就解釋了為何試藥的周秉文和龍香與太後一並服藥,卻什麽事都沒有。他們兩人年輕,身強力壯,服食這種東西,一年半載的非但不顯消極作用,反而倒可以起到調理的作用了!而且,若這兩種藥做成隔水即刻融化的小粒子,尋常是很難查出來的。”
周康和張禦醫關係好,趕忙伏地磕頭請罪,“周秉文醫理不精,腆居要職,全是同僚們看在下官的麵子上疼惜他,才給他鍛煉的機會!他哪裏有這見識!微臣教子無方,才讓這逆子犯下如此過錯,請陛下治臣死罪!”
張太醫的餘光不動聲色的瞥了周康一眼,垂了眼瞼,伏在地上求情,道:“皇上,恕臣直言,這種下毒的手法,別說一個少經驗的年輕人了,怕就連臣等老糊塗,不到機緣巧合也是難以察覺的!實在不能苛責後生晚輩啊!周秉文是頁門之後,有他師爺爺當年那耿介的樣子,萬不是藏奸之輩,是以才被太醫院眾老委以重任。實在是惡人太狡猾了啊!皇上,苛責難免傷後輩小生的膽,若個個醫士都膽怯而避忌,太醫院後輩難有建樹了!陛下,請開恩呐!”
張太醫這話說的意味深長。看著是替周秉文求情,實則話裏有話。
正坐上的皇帝一副思忖之態,沉著臉皺著眉沒有說話。
“也就是說,太後她老人家用了多久這種毒物可也不定準了!”甄貴妃眼睛瞪得溜圓,說著輕輕捂住了嘴,吃驚道:“難道太後這次犯病,跟長期服用這東西有關嗎?”
皇後也長歎息著,皺眉附和道:“難怪,太後這幾個月日日吃藥調理,怎麽會突然犯病,還一來就這麽嚴重!原來是有人做手腳!皇上,本宮覺得張太醫之言有理,”皇後說著與對坐的甄貴妃對望一眼,二人一並起身跪倒,為周秉文求情,“此時是太後的身體要緊,其他的事兒,以後再說不遲。”
“姐姐說的正是臣妾心裏的話,”甄貴妃暗暗恨王皇後總和她唱反調,到這個時候還想著要替沈蘩卿開脫,伏地一拜,“醫術高明的禦醫都是從年輕冒失的時候過來的,總得給機會讓他們積累些經驗呐!太後的病要緊,最可惡的是下毒的奴才秧子,他們究竟為何要對太後下此狠手,一定要查清楚,嚴懲不貸!”
秋銑從外頭貓步進來,偷眼兒瞧了瞧屋裏狀況,背人的地方有點牙疼似的嘶了一下,才躬身向皇帝道:“皇上,太後的燒好像有有點上來呢!您看,是不是先讓李院使給瞧瞧去?開點兒藥什麽的呀!”
皇帝眼珠一凝,看了看秋銑,片刻轉瞧了地上跪著的人一圈兒,冷笑了兩聲,問:“周秉文不在宮裏這段時間,是誰來負責監督錢公公煎藥的?”
明知故問。
“這,”張太醫瞧了眼李曉忠。
李曉忠暗暗咬了咬牙,膝行幾步至前,“因入冬以來宮裏生病的人多,太醫院醫士有限,臣已經提了請多選醫士入太醫院的奏折,隻是不知什麽原因,一直都沒有見批複。”
壞人誰也不願意當,這是都知道要臉了!“什麽?”皇帝嗬嗬兩聲站起,臉色瞬間擺的難看至極,“錢公公是朕派來的,如今監督不利這罪名看來也得朕擔著!好好好,都是朕要害自己的娘親!你們一個個都對,是朕不對!”越說越氣,原地踱步幾圈,“皇後說得對,先替太後看病,李曉忠,這事兒交給你!年輕人沒經驗,你們幾個老太醫今晚就給朕守在慈寧宮!煎藥一應都你們親自來!若再出意外,別怪朕不客氣!”說完就往內室走,這是要拂袖而去的意思了!
李曉忠瞬間就一腦門子汗,趕緊伏地道:“陛下,男女有別,在下等畢竟都是男子,不方便伺候太後,不如讓孫嬤嬤來……”
“呔!你個老鬼頭!”李曉忠的話被秋銑打斷,“陛下要你做是信任你!你竟敢抗旨不遵!什麽男女有別,讓你煎藥又沒讓你喂藥!老東西!分明是推脫!孫嬤嬤戴罪之身,這個時候能出來做事兒嗎?”
門外,曾廣賢方才先將頁問虛的字條找了空交給秋銑,乘便在湊近的地方挺樂意會兒。不幾句就懂了門裏這些政治高手在玩兒什麽遊戲,不由呲牙咧嘴的後悔,這才知道了方才蘩卿為什麽那麽不客氣的懟他。一邊低低罵了自己一句:“活該!”一邊走到駱思恭身邊,低低複述了蘩卿的要求,駱思恭蹙眉想了幾吸的功夫,招手叫了曹髦過來,低聲吩咐:“你去見邱正剛,如此如此……。若他遲疑,就給他點兒顏色看看!記著,東廠的事兒必定要逼著李鴻英的人!”曹髦點頭去了。
駱思恭又叫了李廣利,“你去趟戶部,找我嶽丈,告訴他……快一些!記住了嗎?”
“是!”李廣利應聲也去了。
曾廣賢瞧著他們走了,才憤聲道:“我×!還以為把周秉文漏進去了!”怎麽就沒想到周秉文從浣衣局回來才幾天啊!典藥典藥,沈蘩卿自打入宮之後,首先究竟是做的就是慈寧宮的典藥啊!“我×!一個個真他媽不要臉!周康他奶奶的,第一個不要臉!等著,過了這回,老子不好好教訓教訓他,曾字他媽倒著寫!”
“行了!這不都正常事兒嗎!誰不是先知道自保!”駱思恭眉目不動,卻輕輕歎了口氣,對身邊的靳前道:“你倆去宮門口看看吧,該來了!”
“什麽來?”靳前一臉懵。曾廣賢一言不發拉著他轉身便走,倆人卻沒兩步就停下了。
屋裏的皇帝聽秋銑說完話,回頭不滿的瞧了李曉忠一眼,卻沒說話,轉身又要進內間,卻見曹公公忙慌走進來,“皇上,頁問虛抬著沈典藥求見!”
屋裏外有瞬間安靜的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