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衷情 二 何必骨肉親
第一百四十四章衷情
二何必骨肉親
駱思恭其實有些喪氣。他好說歹說一晚上,最核心的願望其實是想說服頁問虛主動想皇帝這邊靠攏一些。連蘩卿都能看出皇帝在收回內帑的權力,他不信頁問虛不明白。沒想到頁問虛比他想象的還要固執的多。
這事兒看來是難成了。
不過,頁問虛也算夠意思的,的確透露了不少。雖然都是半遮半掩,但暗藏的意思,足夠讓人震驚,單憑這個,換了是他也不能明言。
“什麽意思?”他覺得對於頁問虛方才的話,自己可能理解錯了。頁問虛的意思難道是,如果弄清過去就一定要蘩卿的身世曝光,那他寧願放棄仇恨。他覺得這個簡直不可信。頁問虛的態度總是這麽耐人尋味,這可不簡單。
頁問虛也不試圖進一步解釋,笑道:“還有啊,我要鄭重聲明一點。蘩卿是我頁家的孩子,是我二哥的骨血。也是我的孩子!別說她還那麽小,就算她到了八十歲,隻要有我在,就不會讓她操心太多。我要替她解決好一切,她隻管簡簡單單的開心過活就好。什麽樊家,張家,什麽景王遼王,跟她有什麽關係?她知道那些做什麽!不要,不需要!”
頁問虛看看駱思恭的臉,想了想,“懷遠,這孩子是怎麽長到十四歲的你可能不知道,有興趣的話,改天有時間,我可以細細告訴你。現在,這些話請務必轉告皇帝陛下:她能像現在這樣活蹦亂跳,不乜不傻,是上天的恩賜,更是我頁問虛的心血澆灌。她是我的。至於她原來那個生命,那個脆弱的、不堪一擊的生命,如果沒有我頁問虛,早就已經消失了。現在的這個孩子,就像哪吒借蓮花托生的軀體一樣,是我重新鑄造的!就算頁問泠現在活過來,要跟我要,我也不給!”
“所以呢,無藝不如讓她改姓吧,你說,皇上會同意嗎?”
“哼!我勸你千萬別試探,”頁問虛冷笑,“頭一個要付出代價的恐怕就是你自己!”
樊姝彤是政治犯,她的孩子能活下來是出於某種考慮,皇帝母子既然是私下同意的,那就是說,未必會承認。
“好吧……,但你究竟是什麽打算?”
“很簡單。”頁問虛道,“我十萬分抵觸任何人用任何莫須有的借口,無端地介入,粗暴的強加,不分青紅皂白的幹擾蘩卿的生活。這就是這麽多年來,我從不在蘩卿麵前多提當年頁家滅門之禍的根本原因。這是由衷之言。”
“如果蘩卿自己想知道呢?……她因為你不願說走了彎路,你不後悔嗎?”
“嗬嗬嗬,如果沒有人非要拿她的身世做文章的話,她現在知道的已經夠了。其他的,我隻能說,抱歉,無可奉告!”
駱思恭聽得越來越憋氣。雖然如此,他還是盡量用平靜的口吻道:“無藝,你可能把本末搞錯了。若非樊家和謝家或者別的什麽那些人,他們想搞搞事情出來。皇上也不會想到要去扒開老黃曆翻翻看,說白了呢,想不被動挨打,隻好主動排查,做個盡量萬全的應對。這對蘩卿,對頁家其實都是機會。我還是覺得,你不要一味排斥。再想想吧!她有權利知道自己的事情。她可以承擔,而且,我覺得那樣才是真的對她好。我也並不覺得這跟她是不是你的孩子有什麽矛盾的。等一切風平浪靜,她還會在你身邊的!再說了,也不是你不告訴她,她就不會知道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駱思恭冷笑,“你在進京之前,想到過現在這些嗎?”李太後就是擔心頁家不同意,不會順從,所以才不動聲色逼頁家自己做出選擇的。“難道,你到現在還沒有意識到嗎?天下是皇帝的。”
“你都知道什麽!”駱思恭的話刺中了頁問虛的神經,他激動起來,臉漲得通紅。憋了半天,冷冷道:“我不做什麽醫學教授,我要回鄉!我會讓阿蘩回來!我就不相信了,偌大的大明朝,那麽多能人,就想不出別的辦法!我不同意!”
駱思恭覺得頁問虛話中有話,可那蹊蹺稍縱即逝,他無法抓住,隻得道:“這怎麽可能!無藝,蘩卿現在是女官,有品階的,你怎麽讓她回來?回來就能脫身了?”
再說,你不同意又能怎樣?想法簡直幼稚可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可以,蘩卿不可能的!而且,你就沒想過皇帝嗎?”駱思恭接著就說了皇帝在欽安殿對蘩卿說的那些話,當然那句“朕很中意你”也沒漏掉。說完,雙目便緊緊的注意著頁問虛的臉,隻怕錯過他的哪怕一點反應。
頁問虛的眉頭一下就緊緊蹙了起來,瞬間麵無表情的臉拉的老長,像被人敲了一悶棍似的,半天才愣愣瞌瞌的說了一句:“不可能,這不可能!不必擔心……”
駱思恭在心罵了句“我×!”覺得頁問虛真是不可理喻了!“無藝,我敢擔保,除了我,欽安殿中的人沒有敢這麽詳細的告訴你全部這些的。所以,你告訴我,為什麽不用擔心?”
頁問虛冷著臉瞧了瞧駱思恭一雙寫滿了克製和不滿的帶電亮目,強硬道:“皇帝的心思我知道。他不會。”
搞笑!“這麽篤定?!這麽堅持?”憑什麽呢?“究竟有什麽原因讓你這麽篤定?”
話說到這份上,在說下去就是翻臉。駱思恭覺得,頁問虛應該沒什麽顧忌了。但出乎意料的是,頁問虛反而極快的平定了下來,拳頭敲著桌麵,眼神不定,“我說不會就不會,你不用問那麽多。”
駱思恭感到自己的心髒已經跳的要飛起來了,一定有隱情不錯了。他努力克製才能隻咧嘴冷笑了一笑道:“你再想想,無藝!再想想……”
“皇帝一直都知道,蘩卿的母親是樊姝彤!”頁問虛打斷他,“我告訴你,我娘說,當年賜死樊姝彤的毒酒很可能是從宮裏來的,就是半日醉。最刻毒不過的宮廷密藥。……我覺得你不會對此一點耳聞都沒有。現在你還覺得,皇帝會亂來嗎?他若想亂來,還會叫你跑這一趟嗎?”
“什麽意思?”駱思恭這回是徹底愣怔住了,這是什麽意思啊?他想起邱正剛告訴他的,樊姝彤死前皇帝去過,死後張毅的那種不正常的表現,以及知情的幾人離奇的先後而死。他一時腦中一片空白,像被人點了穴道,連張毅都顧忌的人……
頁問虛乜著駱思恭,他相信,不用他說的太明白,駱三應該聽懂了他的話。“哼哼!”淡笑道:“駱三,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你擔心的那些都不是問題。我承認我想的簡單了,但這個不會變。不會。”
駱思恭心裏有無數個疑問,但他知道問了也白問。而且,他已經猜到頁問虛接下來要說什麽了,喉頭上下滾動了幾下,耐心的聽頁問虛道:“你想過沒有,那些人都不是善類,你也說了,他們肯定是謀反的,那麽,要阿蘩身份曝光了,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事情會結束,那時候,那些冒著耿介之名的人,要求她陪葬,怎麽辦?就這一個問題,你告訴我,該怎麽解決?駱三,依照皇帝的性格,你覺得,他會怎麽辦?他會力挺阿蘩嗎?我告訴你,做夢!做夢啊!”
“無藝,…我不能說你是錯的,但是,…我會盡力護著她的!我以身家性命擔保,有我就有她!”
“不!駱三,絕對不行!我不允許!別逗了!到時候,恐怕你自己都是泥菩薩,隻能帶著我的孩子去沉江的份!”
“我!可是,你到底有什麽依仗?你憑什麽就這麽篤定呢?”
“嗬嗬嗬,你轉告皇帝,他就能明白。其他的,與你無關。還有,這一點,你最好也轉告皇帝知道:當初他們母子既然已經同意阿蘩是頁家的孩子,那麽,就不能出爾反爾,他們不能這麽隨心所欲,想怎樣就怎樣!我不知道為何一定要蘩卿知道自己的身世,我猜一定和樊家有關,但樊家不管做了什麽,都跟我的閨女沒有關係,樊姝彤生的那個孩子,你送來的那個孩子,她早就死了!現在這個,是我的,別人都沒有權利!當然,皇帝要以權壓人,下聖旨,下密旨,我也沒辦法,但是,……去他媽的……別逼老子……把老子逼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