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不甘心
恰好這時，顧遙端著一壺水果茶走到了跟前，她的雙眼中央有亮晶晶的光，隻穿了一件最簡單的吊帶裙，光著腳踩在地板上。盛秋行心不在焉的想，她總是不喜歡穿鞋子，一逮到機會，就要把鞋子甩到一邊去，但她的腳非常好看，不大不，指肚渾圓，指甲修剪的渾圓整齊，看得出她是個非常注重條理性，但又不喜歡被拘束的性子，記者這個職業，外勤的工作比較多，每接觸不同的人，看遍不同的風景，對於顧遙來，的確是相當不錯的選擇。
“喂，你是在發呆嗎？”
她坐在他身旁，將一杯煮好的果茶送到他手上，“嚐嚐看，可以解膩，很爽口的，我在裏邊放了薄荷葉。”
“超市裏還有賣薄荷葉的嗎？”盛秋行湊近聞了聞，果然聞到了一股令人振奮的淺香。
嚐了一口，他微笑，酸酸甜甜清清淡淡，但入口之後，口裏會覺的很舒服，從嗓子向下，一路順順當當。
“是我自己種的，你沒有注意到我擺在窗口那兩個花盆嗎？一盆是薄荷，一盆是迷迭香，既能看又能吃，一舉兩得。”提起這個，顧遙是相當的開懷，講的眉飛色舞，卻沒有注意到，盛秋行的眼神越來越暗沉，透著一絲危險。
偌大的房間，因為她的存在，而變得多了十足的煙火氣。
但有油煙，有食物的香味，有酒足飯飽，有飯後茶飲的地方，才是一個家真正該有的樣子。
他從外回來，一踏入了這個房門，明明是熟悉的環境，卻又各種的不熟悉。
房間內沒有太大改變，那種陌生感，全是由身邊的這個女孩帶來的。
如今，她近在咫尺，對他笑的那麽甜。
盛秋行的心裏，突然有什麽東西落了地。
此時不是最好的時機，他的臉，更是慘不忍睹，被一些青青紫紫、大大的傷覆蓋。
但，就是那麽奇怪，他突然想要做些什麽。
“你為什麽這麽盯著我？”顧遙感覺到了危險。
“想吻你。”
他這個人，向來直接。
在工作時間，總免不了要你來我往，迂回試探。
但在私人時間裏，盛秋行更願意精簡自己的生活。
不要耗費太多的腦力，他要享受最單純的快樂。
顧遙完全是呆住了，在她的人生之中，這樣子的對話，顯然是未曾經曆過的。麵前的這個男人，她欣賞，喜歡，情意滿滿。
但是，一個吻？她是要拒絕嗎？還是要閉上眼睛接受？電視劇裏有關於這樣子的鏡頭時，女主都是怎麽處理那份尷尬來的？糟了，越是到了關鍵時刻，腦子就一片空白，什麽都想不起來了呢。
他的吻，與他的人一樣，透著幾分不易靠近的冰冷。
顧遙在心裏默默的強調：我絕對不會沉迷。
但下一秒，激情的浪潮帶著毀滅的姿態將她淹沒，在這樣的巨大漩渦之中，她沉沉浮浮，不由自主。
盛秋行與她之間已經沒有任何距離。
無限的靠近，不分你我。
她欲哭無淚，覺的自己並沒有做好應對的準備。
然而，一切早已失控。
她在恍恍惚惚之間，被他抱了起來。
心裏已經意識到了，今晚上一些事會發生，他們的關係會發生翻覆地的改變，進而開啟一段更加不可預期的未來。
她甚至明了，若是此刻她有一句拒絕，他一定會停下來。
但她的心裏真正的想法呢，或許是，好像是……並不想阻止吧。
夜風徐徐，吹散迷花。
玻璃窗將整座城市的喧囂全都隔絕在外，那麽耀眼，那麽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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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清早。
盛秋行出現在了辦公室內，西裝筆挺，眉目微蹙，他臉上的傷還沒有好，但絲毫無損他的氣質。
前台姐站了起來，微微躬身：“早，盛律師。”
蔣采楓從辦公室裏快步走出，見了盛秋行，臉上滿是笑容：“你來上班了？沒想到這麽快就回來了。”
趙正蘇勾著他的車鑰匙，緊隨在後：“嗬，今可真是熱鬧，一大早就來了這麽多人，看來大家都很努力啊。”
他繞到了盛秋行麵前，隻抬眸看了一眼，就似笑非笑的來了一句：“春風得意啊，盛大狀。”
盛秋行眉目微動：“亂用詞。”
“我是亂用嗎？我怎麽覺得，我是一語中的呢？”趙正蘇一副過來人的神情，擠了擠眼，“盛大狀，你今看來不大一樣啊，滿麵春風，春心蕩漾，春來了，老樹開花……”
太貧了。
蔣采楓和幾個同事一起笑了起來。
就隻有盛秋行永遠是古井無波的模樣，威嚴的目光，橫掃而過：“九點半開個會，列會人員一會蔣助理去召集過來，是臨時性的會議，的是一些急事，諸位請多配合。”
距離九點半，還有一時左右。
有很多人還沒到。
蔣采楓接過了表格，轉身去忙了。
趙正蘇跟在盛秋行的身後，一起走進了辦公室。
“你……”
趙正蘇的八卦欲直接被打斷了。
“我看過韓六道的庭審，接下來還有一個庭要開，剩下的部分就交給我吧。”距離開庭，不過三，在一切準備就緒之前，他還是要去見一次韓六道。
警方在袁毛那邊已有了重要的突破，整個案件之中最要命的危機暫時解除，而接下來的狀況也不可以掉以輕心。
“總體來，韓六道的這個案子不複雜，但是由很多的案子拚在一起，非常瑣碎，每一個案子都得謹慎對待，雖然韓六道的手上已經捏了一串的諒解同意書，但也要心有些人會當庭反悔，畢竟隻是因為利益關係暫時達成了暫時的和解罷了。”盛秋行坐在他的椅子上，開電腦的同時，也抽出了案卷的卷宗，整個人神采奕奕，迅速的進入到了工作的狀態。
這個模樣，令趙正蘇更加的感興趣，他嘖嘖了幾聲：“被愛情滋潤了的男人啊，已經燃起了工作的鬥誌了嗎？”
“趙正蘇，鑒於你最近對我的個人私生活關注的太多，是否可以直接默認是你的工作量較少，需要接一些其他同事的工作過去？”
盛秋行雖然在所裏分管的並不是行政上的工作，但一些關於案源的分配部分，他還是的上話的。在內心深處把最近一周正在排期的案子羅列了一下，從中挑出了最麻煩也是最沒有期待感的那幾個，預備著調到趙正蘇的名下去。
生活太清閑，這個沒關係。
隻要讓他忙起來就行了。
趙正蘇露出了會心的笑容：“別介，不就是被我看穿了部分真相嘛，你也不需要立即惱羞成怒吧。我不了好不好，不了不了，你們倆什麽時候要結婚，記得給我發一張請帖就好，我要預定伴郎的位置，看著你從黃金單身漢，變成宅家已婚男，這也算是一種人生的見證吧。”
頓了頓，他的聲音放了些：“兄弟一場，別怪我沒有提醒你，洛雪意已經辭職，她來南城了。”
這件事，果然將盛秋行大部分的注意力全吸引過去。
“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其實具體的狀況，我也不是很清楚。你跟洛雪意分手以後，洛雪意曾經明示暗示，希望我能出手幫忙和，你是當事人你最清楚，一開始我也是嚐試努力過的，但你已經鐵了心的不願意回頭，我總不能綁著你的手腳硬送去給她吧，可就是這麽個簡單淺顯的道理，洛大姐就恨上我了，在談股權分離的細則那，她可是結結實實的把我給罵了一頓，狼心狗肺忘恩負義這些話都是客氣的，唉，我招誰惹誰來的，明明是一腔好意，也盡力幫忙的，結果最後還是落得個兩頭不是人的下場。”趙正蘇委屈巴巴。
隻是他的這番姿態，在盛秋行的眼裏根本不算什麽。
他皺緊了眉，關注點隻在洛雪意來南城的這件事上。
“難道我的話，的還不夠清楚嗎？她又想做什麽。”
“那種感覺，我大概是了解的，應該就是……不甘心吧。”趙正蘇笑吟吟的望著盛秋行，“你越是變的優秀，她就越是不幹錯過，你越是灑脫，她便越是畫地為牢，洛雪意對你就是執念十足，你我都是了解她的要強，她出生在那樣的家庭裏，哪怕是每隻想著吃喝玩樂，日子過的也是相當不錯，為什麽放著悠閑的好日子不要，而非得投入職場，跟那些老鳥、菜鳥們一起拚殺出條血路來？她不就是扭不過骨子裏的那種不服氣嗎？而現在，你便是她嚴重最大的‘不服氣’，這也就能理解，她為什麽可以放下北京的一切，在情勢完全不利於自己的時候來到南城，她這是要破釜沉舟，背水一戰了。”
“浪費時間。”盛秋行並不領情，依然未感動。
那些鍥而不舍的戲碼，在他這種務實的男人眼中，除了困擾之外，並無更大的意義。
“這股勁兒早點拿出來多好。”趙正蘇搖搖頭。
關於這件事的討論，就此過去。
在開早會之前，趙正蘇猶豫再三，還是將話題引到了鄭鶴榮的身上。
“這件事，你究竟打算怎麽辦？”
盛秋行沒回答，趙正蘇已經繼續了下去：“你知道嗎？鄭鶴榮打算實名向司法局和律師協會舉報大成律師事務所。”
“舉報？”盛秋行冷笑，“鄭琨那個案子處理的沒有問題，到哪裏舉報最終的認定結果依然是一樣，他無非就是想折騰，靠著這樣子的行為來表示他在何睿教授這件事上的坦蕩。”
“我沒看出來坦蕩，倒是更覺得他是在心虛了。”趙正蘇老實的。
“是時候了。”盛秋行冷酷宣布。
“什麽時候？你什麽意思？你在什麽？”趙正蘇一臉奇怪，為什麽他聽不懂的呢？
“起訴。”盛秋行眼中透出一絲駭人的鋒利。
“起訴？起訴誰？鄭鶴榮嗎？你來起訴？你的訴訟理由是什麽？”趙正蘇一口氣問出了好幾個問題。
“由我姥姥來起訴，起訴的理由嘛，他是公司的實際持有人，公司的經營、重大決定、收益分紅等等全都是由他來決定，我外公隻是名義上的法人，公司行為出了差錯時，他必然是要負擔起一定的責任，但主要責任還是要由實際持有人來承擔。”盛秋行一臉嚴肅的著。
“額，你有證據證明當年的公司，實際持有人是鄭鶴榮，而非是你外公？”趙正蘇覺的自己的腦子有點呆有點木，無論怎樣都跟不上盛秋行的思路。
“沒有。”
盛秋行的回答，很令人崩潰。
趙正蘇認真的：“我覺的跟你的溝通發生了障礙，你的每句話我都能聽懂，但組合到一起的意思，我就不太能理解。你是，你沒有證據，但你會以老太太的名義提起訴訟，是這個樣子嗎？”
盛秋行輕輕的一點頭。
趙正蘇喃喃：“你瘋了，先不法院那邊能不能立案，即便是給你立案了，沒有證據就重啟多年前的已經完結掉的案子，贏的可能性也不大，而且你這麽做，等於是正麵宣戰，鄭鶴榮有了防備，他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清理查找是否留下把柄，而一旦確定沒有，他就會想辦法報複回來，當然，先不他有沒有辦法報複成功，隻你外公的這個案子，本來可能存在的證據就非常的少，最好的方式一定是不出手則忍，出手則一擊必中。這個道理，你肯定比我懂吧？可你為什麽要在不夠有把握的情況下，貿然發動了呢？”
盛秋行眨眨眼：“或許，現在就是最好的一擊必中的時機。”
趙正蘇拍了下腦門：“戀愛中的男人真是不可理喻，智商、情商以及語言表達能力嚴重下滑，算了，你心裏有數就好，我就不試圖去理解了。”
他要走。
盛秋行攔住了他：“對了，還有件事。”
“什麽。”
“洛雪意那邊交給你了。”盛秋行平靜的宣布。
這話一出，頓時把趙正蘇驚的後退了好幾部：“交給我？為什麽要交給我？我哪裏能處理的了？人家是衝著你來的，渴望想要與你組建家庭，共同迎接美好的未來，你把我推出去阻擋算個什麽事嘛，不行不行，絕對不行，最近洛雪意戰鬥力高漲，本來就很難纏，現在是更加不好惹了。這是個超級燙手山芋，我可不接。咱不能惹那種麻煩，不值當。”
最裏邊碎碎叨叨念，趙正蘇邊搖頭，邊往外走。
走到門口時，還沒聽到盛秋行呼喚他。
他忍不住，回頭那麽一看。
就見盛秋行抱著手臂，身體自然後倚，靠在了椅子上。
趙正蘇長歎了口氣：“你們一個個的根本是在欺負老實人嘛。”
“然後呢，你管還是不管？”他隻要一句痛快話。
“管管管，我拒絕的了嗎？真是的，你是我兄弟，她是我朋友，夾在你們中間，根本是比風箱裏的老鼠兩頭受氣，難受，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