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故人猶在,初心難改
對於一個陌生人，盛秋行了那麽多話，已算得上多言。
他繞開她，往電梯的方向走去，意味著話題到此為止。
顧遙平時自認為是伶牙俐齒，可到了盛秋行麵前，連一個回合都走不下來。她氣的漲紅了臉，眼看著盛秋行越走越遠，心裏頭的邪火越竄越盛。
“盛秋行，你還真對得起律師這個職業，瞧瞧你那六親不認的步伐，我——”
“呸”字還沒出口，盛秋行突然間轉過頭，漆黑若夜的眸子，靜靜的凝著她。
“你認識我？你是誰？”
顧遙：！！！
離著那麽遠，他居然聽到了？耳朵那麽好使？
“切！”顧遙決定也傲嬌一把，他有疑問，她偏不答。
最好讓他苦苦思索卻不得其解，憋死他算了。
砰的一聲，她當著他的麵兒，重重的摔上門，心裏邊倍兒爽。
盛秋行又站在原地，皺著眉思考了幾秒，他的記憶力向來不錯，如果是曾經認識或打過交往的人，即使是一時卡住叫不出名字，腦子裏也一定有印象。但他對那個女孩子沒有眼熟的感覺，尤其這裏還是文山市，遠離南城，他的客戶、他的朋友、他打過交道的熟人，活動區域大多不在這兒，那麽這個女孩又怎麽會認識他?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的疑惑並沒有困擾他太久。
單手開著車子，盛秋行一心二用，在導航上輸入了一組地址，那裏在十五年前是靠近文山市的一個鎮，後來被劃入文山市，被打造成了文山市的經濟開發區，也就是市民口中所的新區。新區在建立伊始，就由專家做出一係列的設計，占地麵積廣，布局更合理，也更加美麗。
街道兩旁栽種的樹早已隨著時光荏苒，漸漸成長的枝繁葉茂，結成了一片片的樹蔭，隻允許熾烈的陽光，從樹葉之間的縫隙裏，透過絲絲金色的陽光落下。
隻是盛秋行行色匆匆，無暇分心去觀賞城市之中的美景。
導航指引著他，來到新區最北部的一處區域，這裏是別墅區，一棟棟洋樓，坐落有序，整齊排列。
他的車子駛入了區，在其中一棟獨棟別墅的門前停了下來。
才一下車，已有個老太太快步走出來，看上去至少得有七十歲了，燙成卷的銀發已找不到一根黑色，但皮膚卻是保養的不錯，沒有丘壑縱橫的蒼老感，反而讓人覺的這位老者既神奇又精神，優雅又漂亮。
來到盛秋行麵前，老太直接給了他一枚白眼，抄起拎著的拐杖作勢要打。
“臭子，還知道回來呀？我還以為，非要在我的葬禮上，你子才肯匆匆而歸，跪在靈堂內，一邊喊著對不起，一邊哭著給我送行呢。”
盛秋行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清晰的疲憊，嘴角的笑容卻是真實而清晰的。
他展開手臂，抱住了喋喋不休的老太太，高大的身體明明是高出了老太太一大截，卻用一種孩子氣的姿勢，依偎過去。
“姥姥，我好想你，你不會老，更不會死，你是底下最美的姥姥。”
“你子少在嘴巴上抹蜂蜜，些好聽的話糊弄我。你想我？你想我，你會一聲不吭的跑到國外去？你要工作、你要學習、你要辦事，難道我還能攔著不讓你進步？你倒好，一言不發，根本忘記家裏邊還有個老太婆在，一走就是一年，一年就打幾個電話過來敷衍一下家裏大人，問你在國外怎麽樣你不，問你什麽時候回來你也不，哼，這些事我可都一筆筆的記著呢。”
老太太自認是倔強的性子，從盛秋行打電話回來，告知今會回家來看望她為止，老太太已在心裏邊下了決心，這次絕不會輕易讓他過關，得狠狠給這個不聽話的孩子一個教訓。
可是，畢竟是親手養大的孩子，她的手臂一抱住他，臉上頓時露出了滿足的笑容，嘴裏邊的話講的狠叨叨，但嘴角開心的笑容怎麽都掩不住。
“姥姥，我是真的想你。”盛秋行歎了口氣。
老太太聽的心都要融化掉了，“先進屋去，等會再慢慢跟你算賬。”
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把她的寶貝孫給盼回來了，象征性的氣一下就好，哪裏舍得一直把他晾在門口呢。
“等等，我在國外給姥姥買了好多禮物，這次回來也都給您帶回來了，全在後備箱裏，我去給您搬出來。”
老太太跟著過來，看著盛秋行一件一件的往外倒騰，有名牌包包，有高檔護膚品，有口紅，有麵膜，禮物堆裏最顯眼的是兩個超大的禮品盒，分別是定製的上海旗袍和高跟鞋。
“哎呦，真漂亮的呀。”老太太臉上的最後一點點怒氣都撐不住了，看看這樣，瞧瞧那樣，眼裏的開心掩不住，但很快，那一抹興高采烈黯淡了下去，她惋惜的搖了搖頭，“離開南城以後，各種活動的邀請幾乎沒有了，我現在隻是一個閑時伺候花草的老太婆，再沒什麽機會畫好淡妝，穿著漂亮的衣服走出去參加舞會嘍。起來，你姥爺去世也有十年了吧？如果那老頭子還在，看見你給我買了這麽多好東西，他肯定要笑我咧，歲數都那麽大了，居然還那麽臭美，真是不害臊呢。”
“我姥姥一直都很美，這是公認的事實，沒人可以否認。”盛秋行把重量比較輕的禮物盒，交給老太太拎著，他則負責起又大又重的幾件，一件件禮物累積起來，堆的跟山似的，一股腦抱起來，慢悠悠的往房子裏走，“姥爺不在了，但是還有我呢，等以後再有宴會，我就邀請姥姥做我的女伴，到時候，我姥姥優雅現身，比那些二十幾歲的女孩可耐看多了，保證羨慕死一票人。”
“我的秋行真是會話呀。”幾句話把老太太哄的笑逐顏開，連感傷都忘了，“你啊，選女伴也應該去邀請年輕的姑娘們，而且你也真的不了，早點選個喜歡的，定下來吧，結婚生子，立業成家，老太婆就算是明就死，也沒什麽遺憾啦。”
“姥姥！”盛秋行突然抬高了音量。
他把禮物往桌上一堆，轉過身來，雙手搭著老太太的肩，“別死啊死的掛在嘴邊，我不愛聽。在這世界上，我隻有您一個親人了，您如果也不在，我就是孤兒了。非要用生生死死的話來嚇唬我嗎？我膽子很，您知道的。”
老太太怔住了。
她抬起手，拍拍他的肩，“怕什麽怕，不怕，姥姥身體健康著呢，一直陪著我的秋行好不好？看你娶妻，看你生子，最好是生兩個，男孩女孩都不要緊，到時候，我要帶著孩子們去青翠山看看沒福氣的老頭子，他一定也很開心。”
“嗯，好。”盛秋行又給了老太太一個大擁抱，緊緊的抱著懷裏有些顫抖的消瘦身子。
“去看過你姥爺了？”老太太輕聲問。
良久，盛秋行輕應了一聲：“嗯。”
“我也好久沒去過了，你應該回來，接上我一起去。”雖然老伴已走了十年，但橫在老太太心裏邊的那道傷，好像從來都沒有愈合過。
“山上風大，路也不好走，這次回來的比較倉促，沒時間多做準備，所以就不帶您過去了。等到晚秋時，恰好是您和姥爺最喜歡的季節，到那時上山的路也修好了，咱們挑一個秋高氣爽的好氣，再一起去看看他，好嗎？”
盛秋行在任何人的麵前，從來是一副冷硬嚴苛的形象，唯有在麵對懷裏的這位銀發老人時，他溫柔而憂鬱，能寵則寵，能順就順，連話的音調都不曾抬高半分。
“都好，聽你的。”老太太抬起手，悄悄的擦掉了眼角的潮濕。
不行被盛秋行看到她的傷情，她轉過身去，快速的走開，“我去廚房盯著阿姨做菜，今都是你愛吃的，大閘蟹很肥，紅燒肉香而不膩，臭子是個有口福的，有好吃的從來都落不下。”
“姥姥，我去外公的書房坐會，等著開飯嘍？”
老太太擺擺手，意思是隨便。
在這個家裏，盛秋行出入自由，沒有哪裏是不能夠進去的。
盛秋行在走進那間布置了很多老物件的房間後，眼神突然轉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