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人間撫仙湖
穹廬之上,洞天,福地,水月洞天,秘境,幻境都有相同的點,這一點並他們存在穹廬人世間,卻不存在穹廬古星的空間裏,時間裏,他們在穹廬的大道法則上另有條條框框規則束縛,而不同點在於前者是實物而後者卻是虛無。
例如聖光可以在出氣閣還有流水鋪子以物易物,但陸沉與蔡紫憶卻不能在秘境中帶走分毫,但至今無法解釋的是為何在秘境與幻境中入境人的實體身軀卻能受到實打實的傷害甚至埋骨於此。
自古流傳的說法則是幻境與秘境的法則與穹廬古星上的大道產物有著本能的排斥與契合點,所以生靈可以出入秘境幻境中而幻境與秘境又可以對穹廬上的生靈造成致命的傷害,這並是大道至公!
在西京驪山離湖上有很難得一見的一幕。
如今身為驪山萬人之上的女帝玉肌卻毫無雍容高貴之姿,也不見仙姿佚貌,倒是有些敬陪末座,有意無意與右手邊那一群人拉開距離,最後更是退到了一旁的垂柳樹下,一手環住樹杈一手騰空打著赤腳在湖麵蕩來蕩去。
拋去有意無意遠離人群的玉肌不說,最左邊的是頭戴高冠的王雲光一身華服的英姿颯爽,緊接著並是一身行頭裏裏外外盡顯奢侈的王賒瑕。
父子倆離的很近。
王賒瑕的右手邊並是一身黑色鬥篷的黑流兒,胸前黑色長袍不知怎的被捅了個通透,從前麵往後看正好能瞧見身後的景物,若不是黑色鬥篷下那一雙如同柔荑的玉手當真會讓人覺得鬥篷下空空如也,何澤凡站在黑流兒又手邊靠在黑流兒右肩上無意間用餘光瞟了眼黑流兒前胸調侃道:”哎喲!漏風了!”黑流兒聞言不動聲色,沒說話也沒動作也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麽。
何澤凡之所以靠在黑流兒的肩上,實際上是想離自己右手邊的尋白水遠些。
尋白水腰杆挺的筆直,一身白色長袍雙手攏袖言語很是雲淡風輕:”這撫仙湖日後升平於天在濺落人間,從天而降當真應了莫白那句‘飛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銀河落九天’”。
與尋白水不遠不近隔距離剛好的杜淵歎了口氣,無奈搖頭滿是惋惜,直到如今他還是沒能釋懷莫白的早夭。
在杜淵右手邊則是一杆長槍,聖龍眯眼打量著原名離湖如今改名為撫仙湖的湖泊不知做何思量,反正壓根是沒把一槍將黑流兒捅了個前胸通後背這事放在心上。
聖龍捅了黑流兒這一槍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黑流兒願意被他捅這一槍則是懶得繼續和這小子耗下去,這件恩怨拖得越久實際上黑流兒心裏越不踏實,聖龍給人的意外實在太多,今天這一槍捅不死自己,可要是在隔個幾年再來把恩恩怨怨理清楚到時候的一槍可不會有如今這一槍來的舒坦了。
最是覺得莫名其妙,顯得格格不入的實則不是玉肌而是聖龍身旁的另一個年輕人背劍又背書箱的官保仁。
尋白水的話沒人接,倒是何澤凡忍不住埋怨道:”就你們方雲洲一洲之地規矩多,壓聖壓聖,渾身不自在!”
提到這事杜淵扯著嗓子嚷嚷了句:”若不然怎麽說我大秦皇帝功在千秋?”
何澤凡伸了伸懶腰反問道:”所以罪在當初?”
治治洲的財神爺知道這話題在聊下去氣氛可就不對了急忙岔開話題說道:”這筆買賣比想象中要大很多,我怕我王家兜不住。”
沒等尋白水回話,黑流兒卻語調陰陽怪氣回道:”王財神這話說的,這麽著?嫌棄這筆買賣流水進賬太多,日後神仙錢嘩嘩嘩跟下大雨似的落在家裏頭怕被淹了?”
黑流兒拍了拍手繼續說道:”那好說,找找尋町城的齊世庸,安湖城的餘遺,餘博,上涯的田博文好好商量一番跟王財神分擔分擔點壓力唄。”
王賒瑕隻是笑著搖了搖頭,從寶錢洲遠赴西京驪山,自然不會因為買賣太大就白跑一趟,做買賣自然該客套得客套,該打商量就得打商量,行商常作為難樣,山下販夫走卒都懂的道理王賒瑕怎會不懂?而且這等俗氣的法子不論山上山下都是屢試不爽,隻不過今天在這撫仙湖的人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難免會吃癟,光是黑流兒不說,黑流兒身旁那個來曆不明所謂大商王朝供奉何子就器宇不凡,言行舉止輕佻不說,簡直就是目中無人至極,就連黑流兒也敢隨意調侃奚落,倒是好像與聖龍和自家寶貝兒子顯得有些熟絡,其中淵源估計回頭還得問問王雲光。
尋白水擺明了是與黑流兒心照不宣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
尋白水特意探了探身子抬起籠在袖子裏的雙手笑道:”王財神過謙了,前期花錢如流水,後麵才會慢慢賺的盆滿缽滿,哪裏有兜不住這樣的說法?實在不行到時候可以順水推舟分擔點給其餘三家也可,尋某與你打個賭隻要水夠順,推舟的力道剛好無形中王家自然而然就可以在寶錢洲做到龍首之位,隻要王雲光以後教子有方,這寶錢洲財神爺龍頭的位置絕對可以穩坐數代人不倒,況且王家與我方雲洲本就淵源頗深,至大秦起就有往來,這件事王財神定然知曉。”王雲光聽到這倒是來了精神,抬了抬眼皮子瞥了眼自家老爹,想著回家了得好好翻翻自家族譜,這可是件了不得的稀罕事。
尋白水頗有幾分開誠布公的樣子說道:”我大商王朝之所以願意與王家做這筆買賣而不是其餘三家也算是替始皇帝陛下投桃報李,這筆穩賺的買賣王家不做不要緊,到時候切莫說方雲洲人士做事不地道,不夠重情重義。”
尋白水話音剛落,何澤凡也不閑著從黑流兒的肩上挪到了王雲光的肩上,扯了扯王雲光的袖子說道:”擔心個啥?家大業大的,再說了這頭頂上不還有大商王朝頂著嗎?天塌下來也有個高的頂著,頂不住也不怕,咱們隻管扒拉算盤收錢算賬就行,實在不行了咱們拍拍屁股走人就是,愛咋咋地,錢是王八蛋不花是傻蛋!”
王雲光撅著嘴一副被何澤凡說道心坎上的模樣,何澤凡見勢還與王雲光合掌好似這筆買賣談成了自己能撈到不少油水的樣子。王賒瑕笑著向尋白水拱了拱手算是應下了,又看向王雲光實則借此打量了一眼何澤凡心中納悶此人到底何等身份?尋白水在此也敢如此不守規矩?更是敢隨意調侃黑流兒嗆嘴儒家聖人,能和自家兒子打成一片就算了怎的又能在這個傳言人間難得聖龍年輕一代第一人麵前也吃的開?要知道這個以長槍呈威風的年輕人可是向來不喜歡與人打交道,眼比天高在尋白水麵前也是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更是比之那個來曆不明的大商王朝供奉何子還要牛氣哄哄直接一槍將黑流兒前胸捅了個通透,按照王雲光不知道跟誰學的俗語就是”母牛生不出崽牛逼壞了”。
官保仁撓了撓腦袋,聽是聽不懂了,倒是這撫仙湖的風景挺不錯,他趁著幾人交談之間後仰著看了一眼正在垂柳下玩水的玉肌,當真是忍不住感歎怎能如此好看?他不知玉肌是如今西京的女帝,此時的玉肌更不像個女帝倒是像極了官保仁心中貪玩的仙子姐姐。
就像王雲光,王賒瑕,聖光不知道何澤凡是那所謂的真正謫仙人,一起同黑流兒遊曆中土,離湖如今能改名‘撫仙湖’除了斬龍臂,斬天人,諸天兵讓金身碎片如雨落人間的聖恒雲,莫白,殷桃佳子三人外何澤凡居功至偉。
官保仁身為聖光的開山弟子雖然一直都是杜淵帶徒授業,但是按著聖家一家子的秉性四舍五入就是一家人,聖龍擰了下官保仁的腦袋將他的視線拉了回來,又賞了一個板栗將官保仁的思緒也拉了回來這才當著官保仁的麵朝著杜淵行儒生禮道:”遠遊久了性子野了,杜先生還得勞心費神好好幫他定定心。”
杜淵笑得合不攏嘴,又賞了官保仁一個板栗。
一座撫仙湖,垂柳擺擺,共九人卻是人間氣象萬千。
聖龍握了握長槍沉聲說道:”升平於天後的撫仙湖誰來鎮守?”
何澤凡從王雲光這邊挪了窩,硬擠進杜淵與聖光之間,倒是沒像先前那般靠在聖龍肩上,隻是毛遂自薦道:”這等看家護院的小事當然得我來了,老弟切莫與我爭,到時候南朝覆滅還需要老弟持槍繼續坐鎮陪都!”
何澤凡所說不是玩笑話,是實打實的事實,到時候老王爺坐鎮長安,聖龍坐鎮陪都當真一門雙傑!
聖龍這樣問隻是好奇,關乎一洲水運的撫仙湖這樣重中之重到底誰有這個資格?是尋白水自己還是自己家不動如山的爺爺?或者是那個糜山宗的宗主?至於何澤凡的毛遂自薦聖龍全然沒放在心上隻當是他開個玩笑。
“前期的撫仙湖的確該你來鎮守,之後的撫仙湖我原本欽定的是這個娃娃,不過另有變數或許是一位舉行飛升的地仙,最後到底是誰坐鎮撫仙湖成為一州之地水運主宰就看他們大道之爭誰更勝一層樓。”
得知自己當真會坐鎮撫仙湖何澤凡卻不像先前那麽激動,隻是咧嘴微微笑了笑,看樣子是準備去逗逗玉肌了。
倒是聖龍很是吃驚,心中心思更是一團亂麻完全不知道尋白水葫蘆裏在賣什麽藥,聖龍看了一眼漸行漸遠朝著玉肌而去的何澤凡,這個人到底是誰?如果說身為一朝供奉,若是座椅靠前一些有機會來撫仙湖走走過場給王家父子看看倒也無妨可要是把身份擺到鎮守撫仙湖的地位上那可就不一樣,最起碼絕對不僅僅隻是一朝首席供奉這麽簡單,同樣如此王賒霞父子二人也同樣將疑惑的目光投向了何澤凡,這個大商王朝供奉何子到底是何來曆?不過緩緩向玉肌走去的何澤凡隻是留給了他們一個背影.……
然後聖龍王賒霞王雲光三人又同時將目光投向了一旁聽的雲裏霧裏的官保仁,打量著他就像打量著一塊毫無雕琢的璞玉,整得本就敦厚老實治學嚴謹的官保仁漲紅了臉。
聽到官保仁將來也許會坐鎮撫仙湖本應該最為激動的國子監大祭酒儒家聖人杜淵卻顯得最平靜,隻是看了一眼官保仁並說道:”按著我寶貝徒弟的意願,不出意外的話我這個徒孫或許隻能將這個水運之首,水瀆共主的位置拱手相讓了,鎮守撫仙湖什麽的還是交給那個什麽地仙吧!”說完杜淵揮了揮袖子並一手攬住官保仁率先離去。
對於杜淵與官保仁的離去,幾個人並未給予理會,黑流兒今天話很少,但每句話卻都是重中之重:”那麽撫仙湖升平於天一事光靠一個青城山的龍躋之術遠遠不夠,青城山可以重新疏浚一洲水運走勢和調理風水布局但想白日升平撫仙湖遠遠不夠,還需峨眉山鼎力相助,與峨眉山談不談得攏還得另說。”
“峨眉山談不談的攏我去談,還是與當年一樣協助我布置一道山水禁忌即可,至於撫仙湖升平於天之事我親自來!”
這道聲音很清脆,除了兩位鬼穀傳人沒有動作好似早有預料,其餘幾人都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王家兩父子疑惑不解,這又哪裏冒出來的大人物?要知道這裏可是驪山可是撫仙湖能出現在這裏身份最低微的官保仁也是將來可以鎮守撫仙湖,聚攏,調配一洲水運的水運主宰。
王家一老一少心中暗暗決定,既然打算以後與大商王朝做買賣就少不了兩地來回奔波以後在方雲洲為人處世還得親和低調,不可以貌取人.……
聖龍眯起眼,所有所思心中好似有了答案。
玉肌則隻是瞥了一眼,見怪不怪,反正她保持一貫的作風,隻要是能悄無聲息出現在驪山的全當惹不起的人就是了。
至於何澤凡則是表現的最為驚愕咋舌。
來人是個年輕道士,生的水嫩年紀比之先行離去的官保仁還要小長得水嫩,身穿一件白色道袍,頭戴月牙冠一眼並能看出來曆根腳。
“武當蒂塵,見過諸位仙師!”蒂塵行了一個道門稽首,就連尋白水黑流兒也跟著畢恭畢敬一一回禮。
王雲光王賒霞兩位寶錢洲外鄉人不知蒂塵但也知道武當山,正如聖龍所猜想一般是那個來頭極大的武當小道士,何澤凡則是吞了吞口水,叫苦不迭。心中在鬱悶,怎麽這家夥還留在人間?
按著真實年齡,何澤凡就算第一世以謫仙人之資蒞臨人間也可以說是與天同歲,在一千年前始皇帝麵前也敢他一聲老弟,可唯獨與這個人年齡什麽的不提也罷,身份地位什麽的最好別提,什麽狗屁謫仙人說的好聽,修為境界什麽的更別說,當年很久很久的那一年,遠在三皇之爭之前,何澤凡曾第一次飛升小周天被此人一拳重新砸回人間說是秉性難改還得在修五百年!
在則是不久以前,但也不算很近那時候方雲洲被大秦一統長城正好趕在妖族來犯之前修建完畢,又遇到征道之爭大秦可謂四麵楚歌腹背受敵,然後飛升小周天沒一段歲月的何澤凡又被他一拳砸向人間直到如今也沒重返小周天!
何澤凡吞了吞口水正在猶豫是假裝沒認出來還是主動上前打個招呼之時,蒂塵卻主動向他招了招手。
何澤凡心裏咯噔一下,這種看天底下謫仙人如喪家之犬的眼神除了他還能是誰?
他回過神收回按在玉肌屁股上的手一陣小跑就到蒂塵麵前,這也算是天底下難得一見的一幕何曾見過他何澤凡對誰如此點頭哈腰過?
蒂塵這幾年雖然個頭竄了些但還是比何澤凡要矮上一點,所以何澤凡隻好低著頭彎著腰自顧自在蒂塵跟前噓寒問暖溜須拍馬,一口一個大帝,張口就是大哥閉口就是祖宗,說您老人家怎麽還在這鳥不拉屎的爛地方待著啊?見到您老人家當真是不枉費小弟不懼艱辛活出第二世,爺!您真是越來越年輕越來越水嫩!
倒是蒂塵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從小袖子裏掏出幾枚銅錢丟給他說道:”買串西京特有的奶油糖葫蘆回來,快去快回,趕著我離開之前回來。”
何澤凡雙手捧著銅錢如奉法旨畢恭畢敬說道:”哎喲我的大帝誒!買糖糖葫蘆還怎麽好意思讓您掏錢.……”
蒂塵沒理他緩緩走到尋白水跟前又朝眾人行了一個道門稽首,眾人再次回禮,蒂塵這才開口說道:”為人間行此舉,為未來黃金盛世鋪路如此功德小道蒂塵理當助一臂之力,撫仙湖?好名字升平於天一事交於我,皆可放心!”
尋白水與黑流兒對視一眼畢恭畢敬行道門稽首禮這是大禮,王家二人一頭霧水但見尋白水與黑流兒如此也不好說什麽隻能照做,就當是一位歸隱武當山的老神仙駐顏有術了。
唯獨聖龍眉頭緊皺毫不遮掩打量著蒂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