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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山中何事山外何時

  輕輕撫摸著石碑聖光有些恍惚,他覺得這一塊塊石碑好像是一本書裏的一頁頁,由著人們書寫記錄。


  聖光撫摸到最下麵,哪裏有一道劍痕也如同其它刻痕一般鑲嵌在碑石之內,這道淺淺的劍痕聖光很熟悉就是先前自己斬出的一道劍氣所留。


  聖光起身又前往被第一道劍氣擊中那塊石碑,聖光細細觀察不出所料,這塊石碑上未能留下他的痕跡,這快石碑與先前那塊一般無二,表麵上光滑完整,內裏卻充滿刻痕,看痕跡都是不同刀跡。


  聖光又在碑林中四處穿梭尋找,果不其然這一片區域的碑石與外麵的截然不同,所有刻痕劃痕都是鑲嵌在碑石內裏。


  這些劃痕刻痕各不一樣,出自於不同的兵器,不同的人之手,有的比較有趣不是兵器或者外力所留沒有劃痕刻痕,而是印著不同形狀的符號,有山河湖泊,有飛禽走獸也有拇指大小的人兒,聖光推斷應該是識海境修士以神通手段留下的印記。


  看的看了,瞧的瞧了,聖光不在駐足而是迎著青石小道繼續往前,在洪陽峰上,聖光早已將糜山誌補爛熟於心,按照糜山誌補記載,穿過碑林外圍,並會出現七條廊道,分為天樞、天璿、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七條廊道對應的並是北鬥七星星圖。


  當初在洪陽峰上邱高繆還曾提出另一條說法,說碑林可能不是按照北鬥七星星圖布局,而是按照風水九星所布,在風水九星局裏分別稱為一白貪狼、二黑巨門、三碧祿存、四綠文曲、五黃廉貞、六白武曲、七赤破軍,共為一白二黑三碧四綠五黃六白七赤八白九紫。而其中的八白與九紫暗藏於武曲與破軍之間,分別是左輔與又右弼。


  八白左輔常現與九紫右弼而不現可能是兵塚致死境地中的兩條生路,邱高繆曾玩笑說如果聖光真遭遇了必死之局,就讓聖光去尋尋那所謂的八白左輔。


  對於邱高繆的推測左陽並沒有表態,一則是不認同則是因為兵塚如今誰都沒有進去過,之前的記載也未記錄可能是風水九星布局,邱高繆所講完全是推測。二則不否定是因為兵塚人盡皆知是一座墳塚,碑林的排列若是按照風水局裏的九星排列倒也不顯得違和,這樣一想若是單單按照北鬥七星星圖排列倒還覺得不合適了些。


  聖光倒似對邱高繆的說法呈讚同,一老一少先前還一同翻遍糜山如今所保留的書籍與誌補,但凡與兵塚相關的都沒放過,不過最後還是白忙活一場,如今糜山有關兵塚最詳細的記載並就是已經爛熟於心的糜山誌補了。


  聖光走的這條路線並是直達天樞廊道,之所以走天樞廊道是因為按照北鬥星圖的布局這條碑廊與外圍最近,原先聖光還想多逛逛但是看來看去都大徑相同別無稀奇一路走來自然就膩了,倒是對碑廊裏的碑石格外好奇。


  距離天樞廊道一步之遙,矗立在聖光麵前的,是兩根琉璃玉石築成的牌坊,上懸匾額三字”聖無憂”,取自春秋之前周禮詞牌名。


  聖光有些不解,按照北鬥七星星圖解析,天樞所代表的是中央集權,代表至高無上的權利,”聖無憂”三字怎麽也不如另三字詞牌名”賀聖朝”來的更好。


  想到這聖光也篤定一事,這條天樞廊道存在多久尚不可知,但是這牌坊絕不會出現在春秋之前的大周王朝之前,畢竟最早的詞牌名也是出現在大周時期,且是大周最鼎盛的中期,那個時候的大周王朝講究周禮,”詞”這種說法也是在那個時候崛起,大周王朝崇尚”禮”最鼎盛的時段,詞人地位遠在詩人之前,隻是後來禮崩樂壞,詩詞詩詞,最後還是詩在前頭,詞在後頭。


  聖光一步邁出,跨過牌坊四周景象在變,如同映入眼前的是長長的一條廊道。


  與之前牌坊相比樸實古色許多,朱紅廊柱極為鮮豔,頭頂的梁架倒是顯得有那麽點帝王味道,左雕龍右畫鳳,中間是雕鐫的是由無數小蛇組成的圓球,也隻是模樣看上去像似無數小蛇組成的火球至於到底是什麽聖光也不得知。


  廊頂的壁畫到如今還是栩栩如生,大底都是千重山萬重水,各色山水福地讓人心神向往,心境平和忍不住就此隱居與世無爭。


  對於聖光這樣的修行中人而言,他們所謂人間仙境和山水福地與凡人口中心中的世外桃源有著很大的區別,在修行人眼中,真正的山水福地人間仙境世外桃源除了景色上乘,靈氣充裕有益修行之外更重要的是與自己心境契合,絕不僅僅隻是所謂的”美”就能決定的。


  列如寶錢洲商賈四家巨頭齊,王,餘,田四家各自都有屬於自己家的洞天福地,借此招財進寶。


  四家洞天福地各有春秋,若是真要分個高低恐怕這些年遊曆過四家洞天福地的客人吵爛了嘴,吐幹了口水也分不出個高低。


  但要說四家的洞天福地撈金不少不假,可蘊養修繕的洞天福地花出去的錢財也不是一筆小數目。


  再例如儒家治治洲祖師堂裏的水月洞天,更是孕養書生氣不停,自古至今與生靈一般呼吸吐納不止,傳言更是孕養出了一條”書蟲”食文咬字而生,將來更是有機會走江化龍!


  說近點的就說這兵塚,本就是一座水月洞天,如今更是可以說的上是自成一界。


  且不說糜山其它底蘊如何就單單一個兵塚就足以讓糜山摘去”劍”字以後封山如此之久依舊穩坐方雲洲第一大宗,哪怕道門福地武當龍虎峨眉三家相比糜山宗更要略遜一籌!

  聖光轉身向後望向牌坊,原先牌坊上的三字詞牌名”聖無憂”早就改頭換麵幻化成”天樞道”三字。


  看來廊道外的那座玉石琉璃牌坊顯然也是神仙法術布下的障眼法,廊道內的牌坊才是真正的碑林產物。


  聖光終於忍不住又邁出一步,一步踏出聖光隻覺的背上一鬆,三歲貫已經變成小沙彌抱著聖光的大腿咧嘴笑著了。


  聖光低著頭看著三歲嗯了一聲,意思很明確這兒也有法陣可以隔絕氣息?


  三歲嘻嘻笑著扯了扯聖光的衣角指向一邊的碑石說道:”這些碑石非常特殊,這片洞天。”說著三歲搖了搖頭補充道:”不這片空間好像不是屬於兵塚!”


  聖光大概能聽懂一些。問道:”當真?”


  三歲貫重重地點頭,有些扭捏道:”先生您知道的,我膽子小的,一進到兵塚我就渾身發怵就好像被人拿刀頂著後脖頸.……這裏和老白猿那兒一樣來著,甚至比他那更安全,完全沒有那種讓人心驚膽戰的氣氛。”


  聖光皺眉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在兵塚裏,你覺得有一雙眼睛在注視著你?”


  三歲貫搖了搖頭反駁道:”不僅僅隻是被人注視那麽簡單,一踏入兵塚就像身墜寒潭……”


  聖光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示意知道了。


  三歲貫極為貼心安慰道:”先生不用擔心,這應該是正常情況,畢竟邱老先生也曾說過,兵塚很玄妙,危險程度與擅入者境界有關,隻要我在外麵保持劍身就無大礙,可以瞞天過海。”


  聖光又點了點頭,視線又挪到了一旁的碑石上,碑石矗立在走廊之外,中間隔著朱漆圍欄但也可以觸手可及,廊道裏的碑石精密相連隨著廊道的走向而扭扭曲曲。


  廊道裏的碑石與外麵的碑石不一樣,沒有四處分散雜亂無章而是緊密相連好似一塊塊碑石鑲嵌在一起。


  聖光緩緩挪步到第一塊碑石前,蹲**子細細觀摩碑文。


  第一塊碑文上漆黑如墨,表麵上極為光滑潔淨摸上去就像冰窖裏的冰磚一般。


  聖光疑惑不解,掃了第二塊碑石,這塊碑石與第一塊相比並未太大區別整體上依舊是漆黑如墨光滑潔淨,隻是在碑石正中間有一點極為突兀的白斑就好似琥珀中保存著一滴雨水。


  第三塊依舊如此,隻是與第二塊相比碑石上的白斑多了一滴,從第二塊碑石的一滴白斑變成了兩滴。


  他接連看了好幾塊碑石皆是如此隻是白色斑點一個比一個多,他回過神望了望這才看到另一邊的正在觀碑的三歲。


  他蹲在地上火紅的袈裟縮成一團,雙手托著鐵青腦袋看的十分愜意輕鬆並無異樣,聖光數了數三歲已經連觀二十六碑,遠遠領先於他。


  就在聖光準備收回視線的時候,三歲心有靈犀回過頭看了一眼聖光咧著嘴笑著,聖光微微一愣也隻是淡淡的回了個笑臉,三歲這才扭過頭繼續觀摩第二十七座碑文。


  聖光深吸了一口氣,又挪步到三歲那一邊,從第一塊石碑重新開始觀碑,但讓他失望的是,於右邊別無二樣,都是第一塊什麽都沒有然後從第二塊開始多了一些白色斑點。


  聖光再次回到右邊重新開始觀碑,他先前無限幻想碑廊裏的碑文有多麽玄妙,碑文記載的會是何等繁瑣的文獻,但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光景.……

  聖光忍不住又望向了三歲,此時的三歲已經與他有了一段距離,聖光不由得懷疑難不成三歲與他所看的內容不一樣?不同的人所能看到的碑文都不一樣?

  聖光盤坐在第一塊碑石前,屏氣凝神閉上眼睛準備收斂心神拋開思緒重新感悟……

  就這一會,聖光竟然感覺有些乏了,但是陡然間他猛地驚醒過來,耳邊竟然傳來一道風聲.……

  聖光是怎樣一個敬小慎微的人?從踏入廊道開始就已經將四周打量了個遍,廊道裏會出現什麽不會出現什麽早就推算了遍!

  有風聲?

  聖光陡然睜開眸子,哪裏還有什麽天樞道哪裏還有什麽石碑?視線極為開闊一望無際的虛無!


  這種感覺他曾經深有體會,當年在雪域深處凝結元丹之時就曾迷失過墮入無盡虛無之中。


  聖光腦子轉的飛快,想了幾種可能最後覺得最有可能的並是自己進入了碑文之中!

  “解!”


  一道極為洪亮威嚴的聲音響起,威嚴不可冒犯。


  聖光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他仔細的回想著先前這石碑上所見,全虛無到一,再到二,再到三……

  聖光靈光一現毫不猶豫答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周而複始演太極!”說完聖光一步跨出天地變色,本就虛無寂靜的空間升起濃濃的煙霧,從黑到白。


  聖光這一步宛如從”陰魚”誇到”陽魚”。


  聖光腦海中在傳出一道聲音,相比之前倒是溫和許多”山中何事?”


  聖光全然再無先前緊張坦然答道:”鬆花釀酒無事烹茶!”


  “山外何時?”


  聖光猶豫片刻答道:”正逐溫而升!”


  “嗯?”


  說道興起,聖光繼續解釋道:”吾輩修士也好,武夫也罷,對於凡人而言皆是山上神仙,山上仙氣彌漫,人間世俗氣渾濁。”


  聖光坐在地上好似要論個盡興,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接著說道”世俗之氣渾濁有江湖義氣,有士子豪氣,儒家書生氣……愈演愈烈,如同烈火,山上神仙並是靠這烈火溫酒韻茶逐溫而升。”


  “如何?”


  聖光笑道:”生死有命,枯榮有數,不多不少,不深不淺恰是新知。”


  白色煙霧緩緩消散,廊道的風景在次映入聖光眼簾,聖光長長吐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廊道盡頭。


  而三歲此時還沉迷於觀碑之中,不過於聖光相隔不是很遠。


  聖光又蹲**仔細觀摩最後一塊碑石,不在於先前的碑石那般簡簡單單隻有一點白色斑點,如今碑石上雖然依舊是黑色背景打底但碑石上的內容卻大有不同,七彩斑斕五顏六色.……聖光細細想著看著碑文內容覺得就好似在哪見過。


  聖光猛的一拍腦袋叫出了聲,”這不就是摘星樓收藏的裏一位丹青聖手描繪的宇宙星圖嗎?”


  三歲貫不知何時也走到了廊道盡頭扯了扯聖光的衣角輕聲喊道:”先生?”


  聖光這才回過神,隻是擺了擺手示意無事,然後開始細細回想剛才一幕幕,越想越是稀裏糊塗,要說是解碑答題,那也不對啊?他看到的碑與所解的題其實壓根都不是一致的。


  什麽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完全是情急之下想到了道門真意,要知道他自己其實尚來不喜歡與道門佛門打交道,至於薑憔仙完全是因為機緣巧合下不得不捆在一條繩上,在者感情也是經曆了生死磨難才建立的。


  聖光其實先前還真沒想到這碑文內容與大道演化有關,其實到現在都還覺得這碑文記載的東西其實與生命演化有關,直到看到最後的碑文更加堅信碑文上所要闡述的其實是宇宙的起源與演變。


  聖光想的喃喃道:”不對.……”


  說著聖光低垂著頭驀然望向身後蜿蜒的碑石,繼續神遊萬裏,他總覺得自己好似抓住了什麽,就好像抓住了風,明明有跡可循,可每當要與真相觸手可及之時總會差那麽一點。


  就在這時三歲又扯了扯聖光的衣角,聖光扭過頭看到三歲的同時也看到了兩雙白皙修長的白腿。


  聖光警惕的起身,提著三歲貫就後退了幾步保持著相對安全的距離。


  原本在廊道的盡頭是一座禁閉的大門,樣式並無其它不同,朱漆上釘滿銅釘,正中位置獸麵銜環,先前聖光也沒在意,沒想到不知何時大門敞開裏麵漆黑一片倒是看不出什麽端倪。


  在看眼前兩位女子,倒是算不上什麽傾城之姿,穿著打扮也是宮廷裏的侍女樣式,但儀容姿態還真不是紫禁城裏的那些婢女能比的,有一種讓人不舍得冒犯的輕熟氣質。


  見到聖光如此大的動靜,二位女子先是掩嘴一笑施了個萬福常禮,右側的女子率先開口解釋自報來曆:”公子不必驚慌,我們二人皆是畫皮美人,皆是出自糜山老祖丹青聖手,最後以大神通拘押天地間流亡的七魂六魄以符籙手段將神魂與畫中女子合二為一,這才讓我們這些可憐蟲有了棲身之地。”


  這位畫皮美人,綿言細語字正腔圓談吐間卻又顯得落落大方,絲毫沒有因為自身來曆而感到低人一等,但是眉宇間閃過的那抹辛酸卻還是被聖光細細捕捉。


  或許是因為這畫皮美人說了些不足以與人道的小事,又或者是因為眉宇間閃過的那抹辛酸怕掃了聖光的心智,另一位畫皮美人又行了一禮嬌嗔著瞪了最先開口的畫皮美人這才衝著聖光嫣然一笑說道:”讓公子見笑了,本就是些陳年舊事,奈何小丫頭平日裏就最是話多,與我們姐妹幾個說些話,我們倒是沒聽膩她倒是說膩了,難得遇見公子就忍不住多說了幾句,公子莫怪。”最先開口畫皮美人也自知多了嘴,低著頭又行了一禮。聖光無奈的搖了搖頭,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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