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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何子計謀與我鬼穀相差毫厘

  何澤凡甩了甩袖子,將袖子卷了一圈說道:”誒!此言差矣,你看那南宮小兒尚可提劍出燕京誓為知己死,我何澤凡怎能因為怕死就不敢為知己活出第二世?”尋白水奚落道:”可縱觀大秦史記也好,民間野史也罷,可未曾聽聞始皇帝將你視作知己。”


  何澤凡又甩了甩袖子原先卷起的袖子重新垂下,他一點沒有被人揭穿老底而覺的害臊更沒有語塞而是解釋道:”落花不知流水意,流水卻帶落花情嘛!”說著說著好似還來了勁,仰頭朝著夜空喊道:”殷商虐我千百遍我待殷商如初戀啊!”


  沒了酒杯的尋白水提壺飲酒,對何澤凡的言行舉止選擇了視而不見,待何澤凡消停下來這才開口問道:”你就不怕這一世死的更慘死的更早?”


  何澤凡漫不經心,雙手做槳在離湖上劃了劃低著頭的他緩緩抬起,陰惻惻的笑道:”不會啊,怎麽會呢?大秦沒了啊,殷商屍骨無存啊,蔡姬隕落了啊,女帝廢了呀!如今天下何人能殺我?”


  尋白水搖了搖頭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神色,一瞬間氣氛將到了冰點,皓月當空,繁星點綴。


  尋白水自顧自說道:”去俗無他法,對讀書則書卷氣之氣上升,世俗之氣下降矣。”


  言出法隨,何澤凡的身形在這時竟然開始變得縹緲起來!


  那是人間世俗氣。


  何澤凡如臨大敵,他的轉世重生玄而又玄,與道門香火有異曲同工之妙卻有根本的不同。


  人間功德也好,香火也罷實則都是定數,是誰的並就是誰的,擅自豪奪必遭天譴!

  哪怕被拘禁在小周天之下的天庭敢豪取搶奪人間功德氣運那也是舉一教之力,天庭底子厚敢行此大不韙之事的前提下更是有那座高樓欽天監推演天時瞞天過海小心翼翼行事,一次隻偷取一點不敢太過招搖。


  對於天庭此等大不韙之事,不是不報而是時辰未到。


  更何況他何澤凡隻是隻身一人,所以他能活出第二世不在於汲取人間功德氣運,跟不在於佛道兩家的香火氣,而是退而求其次,另辟蹊徑盯上了儒釋道三教看不上的世俗氣,卻不想當真被他修成了一具不倫不類的”金身”!雖有瑕疵但足矣支撐他活出第二世!

  何澤凡麵露惶恐之色,想要阻止卻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看著夜幕如同被人翻書般折起一業又一頁!

  夜空中的翻書聲戛然而止,夜空不在有波動,無數顆繁星如同被翻書翻過一頁又一頁後竟是被堆砌成另一顆明月,兩顆明月遙遙對峙,好似在天幕下有一顆明鏡懸於第一輪明月之前映射出第二輪明月!

  “眼前月是湖中月,眼前人是心中人!”一語道破天機!

  尋白水的言語依舊如同往常一般雲淡風輕,何澤凡聽到耳中卻是驚恐萬分,他額頭上冷汗直冒,縹緲的身軀顫抖之餘更是汗流浹背,這些汗水是人間世俗氣在蒸騰所散發出的水汽!


  尋白水對於何澤凡的驚恐並不陌生,在他有生之年有數不清的大大小小人物在他麵前毫無遺漏展現出這種情緒,害怕與祈求!


  在何澤凡心中這種情緒他在熟悉不過,是對死亡的畏懼,這種被死亡籠罩的陰影他一千年前就深切的體會過,哪怕如今時隔千年之久此時想起也好似就在昨日!


  一千年前他是真正的謫仙人,從小周天下凡而來,將真身藏於明月之中卻被大妖察覺蛛絲馬跡無情革殺與夜幕之下!

  能飛升小周天的修士又豈是等閑之輩?在必死的局麵下硬生生被他尋到了一絲生機。當真是隻是薄如藕絲的生機,他抓住了!


  靠著三教看不入眼的世俗氣維持生機活出了第二世!


  本就歎為觀止的壯舉其中辛酸與驚險當真是罄竹難書難以言表!

  尋白水展開天地異象,將兩輪明月占為己有,懸掛於自身天地異象之中,最後坐而自觀!


  在他的心中,尋白水緩緩前行,何澤凡盤坐在他心湖之上,原本占盡先機將真身藏於皓月之中,更是將世俗氣造就的”金身”藏在了尋白水的心湖之中。


  可是如今卻落了個身不由己的下場!


  尋白水探出一隻手,何澤凡的”金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最後隻有拇指大小,被尋白水拘押到掌心。


  尋白水的神識歸位之後,先前何澤凡布下的天地異象也隨即破滅,夜幕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響好似鏡子一塊塊碎裂最後離湖之上不在被天地異象隔絕,大雨傾盆而下,何澤凡由世俗氣聚集的真身也隨之湮滅,”咚”的一聲,何澤凡的真身從夜幕中墜入湖中,撲騰了好一會他才回過神狼狽的爬上小舟,大口喘著粗氣!


  尋白水右手拘押著他的”金身”問道:”能否老老實實?”


  何澤凡憤怒至極卻無可奈何氣得麵色發青更是止不住的抽搐了兩下!

  金身被人拘押能如何?尋白水隻要稍微用力就可以掐碎他的金身,千年大計功虧一簣,不過是又白活了一千年而已!


  “以他人心湖做自己心湖,比較一千年前將真身藏於皓月之中的確高明了許多!”尋白水嘲諷!


  何澤凡再也沒有之前的氣定神閑,甩了甩袖子,雨水被他一甩而盡,在甩出的水滴中卻另有乾坤,數不清的水滴被放大,裏麵禁錮著一條條散發金色光暈的小魚,形色各異大小不同!


  何澤凡不甘心,隻差一點!就差那麽一點他就可以瞞天過海偷梁換柱,將這些金身碎片據為己有到時候這天地之下管你什麽天庭!大秦!大妖!三教九流!


  天高地廣任我菏澤!


  尋白水打量著右手手掌上的小人笑道:”何子計謀與我鬼穀差之毫厘勝似千裏!”


  何澤凡望向天邊的魚肚白愣愣出神,扁舟之上隻剩他一人孤苦伶仃.……這一夜好似一場夢,設計鋪謀千年恍惚一夢。


  遠在界海之上黑流兒一手握著青竹製成的魚竿一手撐著下巴吟了一首去頭掐尾的詩句:”夜半來,天明去。來如春夢幾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


  接著又好似提起了精神嘖了一聲又自言自語道:”忘了先前囑咐他一句,應當待人以善!”


  說完黑流兒仰頭大笑朗聲道:”何子計謀與我鬼穀相差毫厘勝似千裏!”


  薑憔仙事出有因沒能如他所願首當其衝坐在飛劍之首禦劍而去,但其實此時收獲頗多,對將來而言受益匪淺!


  本是武當弟子的蒂塵此時頭頂蓮花冠身穿”天仙洞衣”一身打扮倒是不覺得有什麽違和感,隻是那些龍虎山弟子黃紫貴人怎麽看怎麽都不順眼,特別是張雲生,張宵起二人神色更是古怪,看著蒂塵這才多少光景?曾經那個活潑可愛知書達理的小道童如此變化怎就如此之大?


  但在聖恒雲眼中,眼前這位頭頂蓮花冠身穿天仙洞衣,右手倒懸桃木劍左手掐訣的武當弟子越看越是覺得敬畏!


  這種感覺不是來自於先前蒂塵展現的深不見底的境界,而是聖恒雲當真被此時蒂塵超凡脫俗所吸引。


  看著蒂塵,聖恒雲就好似看到寒冬時節白茫茫一片中有梅花開一朵.……

  蒂塵所行法事很是晦澀就連龍虎山這些黃紫貴人都看不懂,幾位助陣的天師更是麵麵相覷不明所以。


  把道門布場開壇行法重新在腦海裏翻了個遍都沒找到相對應的法事。


  而且龍虎山先前所布的道場聲勢雖然沒有前些年的羅天大醮宏偉,但布置卻極為詭譎,不像陰陽事三天道場,更與陰陽兩利道場無關!


  有位天師更是眉頭緊皺好似看出了些端倪卻又不敢妄下結論,拉了拉身旁另一位天師的衣袖兩人彼此湊了湊,那位率先看出些蛛絲馬跡的天師開口問道:”你看這所行之法像不像大移星法事裏的迎請星主?”


  另一位天師嘶了一聲,好似被人點醒,可是眯起雙眼細細觀察後搖了搖頭喃喃道:”不對不對.……”他重複了這一句好幾遍後才試探性問道:”他是在請神?”


  率先發現端倪的那位天師此時嘴巴微微張開,眼睛睜的大大的神色驚恐的難以附加,言語中更是充滿著驚愕:”他在敕神!”


  沒有人能想到一個不足及冠之年的年輕小道士竟然已經在山上修行到如此境地,可法隨口出,以桃木劍為令以符籙為引,敕令神明!


  蒂塵行法時動作其實並不多,挑劍畫符誦正經然後敕令!


  桃木劍此時懸停與蒂塵身前,停滯不動,蒂塵雙手之間各夾住兩張黃紙符籙,雙手飛速結印一連十六印下,符籙化為灰燼,桃木劍衝天而上最後懸停與萬劍之下。


  蒂塵掐訣不停,最後右腳狠狠剁地!

  模樣看似滑稽卻道法極為玄妙!

  聖恒雲隻覺得腳下大地一沉,心神一陣恍惚那顆劍心更是動蕩不安好似一瞬間也隨著大地下沉了幾分!


  “降”!蒂塵朗聲道!身上道袍獵獵作響如沙場之上一杆大纛正在發號施令!

  眾人不由抬頭望向天空之中,那一柄柄懸在半空中的靈劍竟是下沉了幾分,能映入眼簾的靈劍比先前更多了些!

  此時的蒂塵好似褪去了稚嫩,更是少年老成!


  他法壇上的三根清香剛好燃盡,他緩緩抬起頭,舉頭三尺有神明!


  在他頭頂之上香火氣匯聚成型一顆拳頭大小的香火小人沉沉浮浮身形縹緲!


  蒂塵攤開右手,香火小人被拘押在手心之中隨即被他托著緩緩上升!

  看著香火小人緩緩升空,蒂塵轉頭望向聖恒雲正好與他四目相對,聖恒雲心領神會,禦風直上與香火小人合二為一!


  聖恒雲懸空而立在他身前的不再是曲魂劍而是一柄普普通通的桃木劍。


  他此時恍若天人,周身散發出徐徐香火氣,在他與香火小人徹底融合之後,在他後背上有道字符金光閃閃隻是被香火氣覆蓋外人不得見那兩道字符以小篆撰寫二字——天君!

  蒂塵掐訣捏印腳小一圈圈陣圖呈現他站在太極圖上,陣圖漣漪陣陣附有天幹地支八卦運轉。


  從蒂塵的長袖中一張張符籙魚貫而行井條有序的紮進蒂塵腳底的陣圖中。


  原本還是紙張樣式的符籙再次從陣圖中躍出隻是這些符籙好似被超度過,脫胎換骨變成了散發金色光暈的透明符號扶搖而上直衝雲霄!


  眾人再次抬頭望向半空之中,大部分境界不夠的弟子隻是望了一眼並隨即低下了頭,不敢多看。


  聖恒雲此時的狀態很奇怪,那些金光符籙與靈劍契合之後劍身上也散發出無窮無盡的金色光芒普照世間,此時的聖恒雲如同頭頂大日氣,氣息一變在變。


  這些靈劍先前沾染禪意如今被融合道門符籙之後更有一種佛本是道的味道。


  金光緩緩消散,一柄柄靈劍竟然突兀的消失在了半空之中,晴空萬裏之下竟然隻剩下聖恒雲一人淩空而立。


  就在人們不明覺厲之時,聖恒雲右手握住桃木劍,左手拂過劍身,劍身之上顯露出奇異符號金光一閃而逝!

  緊接著著一具兩具虛無縹緲的身影層層疊疊顯露在半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兵士有書生……

  龍虎山內有座小池塘,池塘不大卻栽種許多蓮花,池塘邊坐著一位位龍虎山道士,年紀不一,身上穿著也不一樣,有的是穿著正統天師府道服,但更多的卻是一身普普通通的白衣。


  有一位鶴發童顏的老者睜一隻閉一隻眼望向半空中小聲呢喃道:”你瞧瞧你瞧瞧,你瞧瞧人家武當山這架勢弄的好像就怕咱們幾家道門福地不知道他武當老祖宗轉世了似的。”


  在他的身旁卻還有一位年紀尚且比蒂塵還有小幾歲的小道士,一身白衣超凡脫俗。


  這位龍虎山小道士與龍虎山祖師爺張道陵同名同姓不過取名卻是張天師原名張陵!

  張陵嘟囔著,一臉憤懣道:”指桑罵誰呢?你有這功夫怎麽不關心關心你家徒弟,這回死定咯!”


  龍虎山張陵所指自然是如今被困於大夢中以一人之力鎮壓一段未來的當今龍虎山老天師張之洞!


  這位鶴發童顏的老者身份不言而喻正是上一代天師府掌教天師張郡潮,按輩分算如今這一處世外之地輩分最小的。


  張陵早有準備剛奚落完張郡潮並雙手護住雙耳,一副習以為常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可是張郡潮難得沒有出手教訓這位實則輩分比他還要大的張陵隻是自顧自唉聲歎氣。


  此時以無人吭聲,不過幾息時間,池塘中有一朵蓮花花瓣瓣瓣凋零,隻剩一朵不大的蓮蓬。


  其中一位穿著正統天師府道袍的年輕人陡然睜開眼,紫光乍現他緩緩開口道:”吃完這朵蓮蓬你該出世了.……”


  在龍虎山後山上,張樂露前腳剛落地,洞穴中就響起張樂霖的哭嚎聲。


  張樂露頓時倍感不妙,衝進洞穴一看究竟,隻見地上躺著的薑憔仙神色還算安詳,可是不遠處的棺材裏卻燃起一陣業火。


  張樂露神情悲痛無可奈何搖了搖頭,老天師自焚身軀甘願以此鎮壓蒂塵所說的不詳!


  事已至此張樂露也不想多問,隻是神情慘淡望向洞穴外,一陣陣青煙遠去……

  離開龍虎山的聖恒雲不在禦劍而上而是行雲而去,在他身後若言若現一位層層疊疊的縹緲劍靈。


  蒞臨糜山時更是宛如天官領銜一眾天兵下凡睥睨人間。


  這一路上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各個州郡都以為遇上難得一見的蜃樓!


  當聖恒雲直接無視糜山宗的山水禁忌出現在糜山上空的時候更是引來轟動,一些不知所以然的長老弟子還以為是天庭來犯來報當日一劍之仇。


  左陽在洪陽峰上看見這一幕忍不住向著聖光打趣道:”武當與你們大商王朝倒是臭味相投,投其所好盡整些花裏胡哨的。”


  聖光沒有反駁倒是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話鋒一轉問道:”這就走?”


  左陽最後還是忍不住問了句:”該記住的都記住了?”


  聖光背負三歲貫點了點頭。左陽沉聲道:”去吧!”


  在聖光與左陽對話之前,其實長末峰上早有人禦劍而上。


  從長末峰禦劍而上的殷桃佳子一聲粉色長裙不負劍褪去山下的那抹稚氣,妖豔中摻雜一絲絲冷豔。


  她矗立在聖恒雲身側,那股雄渾的劍意讓聖恒雲倍感壓力,忍不住行禮道了一聲前輩。


  殷桃佳子麵對著身後人影綽綽虛無縹緲的劍靈問道:”要去南長城?”


  聖恒雲點了點頭多說了句:”南長城傷亡最重,不是劍修不夠而是劍不夠。”


  一條大瀆大江再怎麽長再怎麽洶湧若是無法湧入新鮮”血液”總有一天會徹底幹涸。


  殷桃佳子麵無表情感知到聖光身影越來越近後隻是淡淡留下一句辛苦了並轉瞬間穿過雲層重新回到長末峰。


  聖光站定後一點也不客氣與自家二伯勾肩搭背一點也不生疏:”您老辛苦了,帶啥寶貝沒?”


  聖恒雲笑道:”辛苦倒是辛苦,寶貝倒是沒有。”


  聖光作罷埋怨道”您這也不算是過來探望晚輩的啊?這都好幾年沒見了什麽寶貝也沒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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