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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皆由命理注定

  大多兩者皆達成共識,少有反駁意見,此時此景若落在旁人眼裏不得不佩服儒家一脈不愧是三教執牛耳者。


  好景不長,不知何時滿堂皆靜,落針可聞,範誌遠率先端起茶杯,滿堂此時隻有他茶蓋與茶杯的摩擦聲,白玉釧瓷相互碰撞摩擦,聲音極其悅耳,但是滿座老少心情不由得突然一緊。


  一位年輕的弟子清了清嗓子,站在末位的他是如今儒家祖師堂年輕一代的記名弟子不出三年即可進入內閣前途似錦。


  以往祖師堂議事他大多數隻聽不說,但也不是從未發現,有幾次所述意見都會獲得滿堂點首,而此時他雙手緊握,兩隻手拽的發紅,他知道這次開口所述之事,日後他將儒家祖師堂再無立足之地。


  還未開口,一道聲音傳出,眾人紛紛望向上座,範誌士率先開口說道:”前些時日,陶博意外克死他鄉,再座可有什麽要說的?”


  範誌遠微微一笑晃了晃手中茶杯緩緩開口道:”幕後主使尚不得知,但是殺人的刀應該很快就能查出來,到時候順藤摸瓜,並不難。”


  一位老儒生冷哼一聲,在儒家祖師堂裏,他的地位舉足輕重,手上雖無實權但門生遍布,蒼老麵龐溝壑難平但著實有幾分薄麵,就連範家兩位兄弟遇見了也要稱他一聲先生。


  “查到最後,無非還是離不開方雲洲宋聖兩家,起先儒家落子大商王朝我並極力反對,如今到好,還要在橫插一腳多生是非!”


  範家兄弟苦笑搖頭,老儒生老迂腐。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並有黨派,儒家祖師堂裏也不例外。


  老人聲音剛落下,並起了另一道蒼老的聲音,語氣平淡反駁道:”老儒生,老迂腐。”


  此言一出,範家兩兄弟不由心中暗自稱讚”知我者,鍾老也!”


  鍾老緊接著說道:”黑馬是馬白馬就不是馬了嗎?自大秦以來,方雲洲儒生遍布,怎麽儒家祖師堂裏的書生秀才就比方雲洲的秀才命貴?方雲洲的儒生就不是儒生大難還求不得一處安身立命之所?”


  那位老者正要出言反駁,鍾老搶先說道:”大秦才亡了幾百年?怎麽咱們儒家祖師堂這就要過河拆橋?置方雲洲儒生不顧?我輩書生接濟天下,修身治國平天下,到最後倒是隻遵循了一個修身當真對不起這一身儒衫。”


  老者被氣的滿臉通紅,正要破口大罵,範誌遠急忙插話道:”兩位老先生,還都請消消氣,在吵下去可就說遠了咯!”


  兩人各自冷哼一聲,當真不說話了。


  範誌遠開口道:”陶博之死,自然離不開方雲洲,最大嫌疑更在聖家,但這些隻在我們儒家祖師堂私下說說也罷,無憑無據自然不好搬出台麵,有辱斯文!”


  範誌遠不由看向範誌士,接著說道:”聖家此時自然不敢如此,若是如此無疑是玩火自焚,可如果是聖家暗中結黨的勢力呢?兩波人心有靈犀也不可不是?諸子百家都有可能,咱們儒家也少不了私下有人與聖家小兒暗通一氣。”


  此話一出,滿堂議論紛紛,有人搖頭有人點首,不由的眾人再度將目光議向上座。


  範誌士,麵不改色,微微點頭說道:”誌遠,所言甚是,徹查陶博一事誌遠你得盡快揪出幕後黑手,同時也要好好查查祖師堂裏是否有人暗中與宋聖兩家眉來眼去,一旦核實不論身份地位,一律除名祖師堂!”


  範誌遠眉頭一皺,心中不解,範誌士出聲問道:”怎麽?誌遠忙不過來?”


  範誌遠微微欠身行禮道:”誌遠自當還陶博一個公道,為祖師堂排憂解難!”


  範誌遠剛落座,屁股還沒坐熱”砰”的一聲,大門就被人一腳踹開!

  好大的膽子,如今竟然還有人剛踹儒家祖師堂的門板子!


  待眾人回過神,大驚失色,好幾人臉都綠了,範誌士強忍下笑意,誰家的門板不是門板,他還踹不得?

  這個人曾經自詡學識第二,罵人第一,猶記當年儒家祖師堂自老家主仙辭之後,儒家學術無人敢稱第一,範誌士如今的家主之位倘若說五分靠自己三分靠人脈,那麽其中二分之力並是靠這個人講”道理”將出來的。


  在眾人愣神的功夫,範誌士已經率先走下高台行稽首禮道:”見過師兄!”


  如今天下聖人何其多,但這儒家祖師堂,在天下文脈稱的上”聖人”二字的少之又少,可奈何眾人麵前,脾氣乖張,喜歡”口吐芬芳”老人並是其中一位。


  範誌士話音剛落,杜淵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掃過眾人,不滿道:”哼,多年不見給位年紀漸長,脾氣也漲了,唯獨著為儒著的素質卻低下了,怎麽著滿堂老少還有人能與我相提並論?老子一個聖人在這站著,你們這些所謂的記名不記名弟子,君子賢人都坐著?大腚沾在這紅木椅子上了?”


  無規矩無方圓,在天下文脈,以聖人為尊,不論年紀大小,更不論山上境界。


  在座有人尷尬一笑有人惱羞成怒,也有人如範誌士一般心裏踏實了許多。


  眾人啞口無言,誰叫人家當之無愧有聖人頭銜。


  杜淵冷哼一聲,不屑的眼光再度掃過眾人:”沒個座?”


  範誌士朗聲道:”師兄且上坐!”


  上座,高台之上有坐!

  杜淵打量了一眼範誌士,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好小子,師兄沒白疼你。”


  範誌士扶著杜淵走上高台,杜淵卻揮了揮袖道:”這個位置,還得你坐,師兄就站在你身側並好,免得等會道理講不通,氣得老夫拍案而起,壞了肚量。”


  範誌士也沒跟杜淵客氣,正襟危坐,臉上笑顏更盛,管你滿座一腹鬼謀?


  杜淵看了一眼範誌遠,隻是一眼,範誌遠並覺得渾身不自在,猶記年少時自家先生數位弟子中,這位大師兄,性格最是懶散乖張卻又深的先生喜歡,功課不算勤勉卻學識與學術遠在眾人之上,先生仙辭之後,更是得祖師爺饋贈以聖人之銜在文廟塑金身。


  杜淵漫不經心開口道:”誌遠啊,你可知為何年幼之時我這個做老大的總是喜歡欺負你?而且先生也從未過多苛責與我?”


  範誌遠含笑道:”自然是師弟學術不精,功課不勤。師兄並對師弟嚴苛一些。”


  杜淵冷笑,大袖一揮攬清風入殿罵道:”放你娘的屁,是先生與我自小就看你小子發際低垂,印堂狹窄,鼻尖而瘦,腮部無肉,人中深長活生生一副小人麵孔!我自小壓你一頭就是要你打心裏清楚,我杜淵在世一天,你這鹹魚就翻不了身,奈何先生錯看,哪怕最後仙辭也要留你在祖師堂!”


  杜淵話音剛落,範誌遠一脈並有年輕弟子大聲喝道:”放肆!”


  那年輕人話音還未落,就橫飛出去,出手的不是範誌士更不是杜淵本人,而是範誌遠。


  範誌遠對杜淵的冷嘲熱諷並不在意反而怒道:”放肆!儒家聖人教誨還由得你聒噪?”


  杜淵揮了揮手說道:”你小子打小就沒有個眼力勁,誰不知道老夫最喜歡與人吵架?你這就把人給我送了出去,老夫與誰吵架?難不成另有他人來試試老夫這三寸不爛之舌?”


  範誌遠苦笑說道:”不敢,隻是此時正是祖師堂議事,師兄若是與我等有所教誨還請稍等片刻!”


  杜淵說道:”好,老夫今日就與你們議議事。”


  範誌遠說道:”儒家今時今日開枝散葉,儒生遍布為何就去不得方雲洲塞鍾國?難不成他大商王朝子民配的上咱們儒家?還是塞鍾南朝凡夫俗子山上修士比之大商就是人人皆是粗俗之輩?怕到是日後穹廬天下不恥我儒家作風!”


  杜淵拍手叫好,說道:”天下儒生從山上神仙到山下凡人多者多,少則少,我儒家祖師堂何須計較?當年老祖宗遊曆天下傳揚儒法,可曾是為了天下何人不識君?非也非也,何為儒生?難道入了祖師堂才算儒生非也非也,管他山下凡夫俗子還是廟堂王侯將相,或是山上神仙,管你粗布麻衣還是錦衣華服或是黃紫法袍,願讀聖賢書,以仁孝立世,皆可道一聲先生!”


  滿堂靜坐無聲,杜淵停頓片刻看向範誌遠,見他無聲,接著說道:”切莫再說黑馬是馬白馬非馬乎的亂賬,兒把戲。我儒家學術,宛如黑夜中星星螢火不在多,而在於夜黑風高時,天不見月,人間不見燈火時,願意從那蘆葦地,深溝處探出身子稀疏螢火聚散成火,給人間以光明。”


  滿座在是無聲,杜淵說道:”南朝那些勾當,你們做的這些勾當,看看你們的嘴臉,誌在育人還是隻為那華而不實的虛妄?塞鍾國獻上須彌山?禿驢守山門,儒生山上坐?笑話!我文脈何時與商賈之道立世?倘若南朝宋家真有心接近儒法立國之根為何在中土山頭?在方雲洲劍修手中?根就錯了。開枝散葉?倒是怕百年之後生出些歪瓜裂棗!”


  杜淵深深歎了口氣,意難平!


  範誌遠微微一笑說道:”記得先生在世時,曾與我有說,先生說,螞蟻搬家必有雨,菏澤不枯,我深信不疑,心中想,先生說的自然是真的。”


  範誌遠抱拳向天說道:”先生問我對否?我答是,先生微笑不語,第二日先生把我叫來,在地上隨地撒落些甜食,不一會並有成群結隊的螞蟻前來,蜿蜒綿長,先生尋得螞蟻出處,一顆小小石子堵住出處,待螞蟻搬食回巢時不見歸入急的團團轉,年幼無知從早晨看到日落最後那群螞蟻並尋得另一處巢穴,我當時樂的拍掌,先生笑道對我說,你且看今晚是否有雨,說完先生並走了,我苦等了一晚,雖不見月圓星疏卻也未落一滴雨水,第二清楚先生再來尋我隻是問道:先生所說對否?”


  範誌遠朝杜淵行稽首禮道:”先生如何?聖人如何?先生說的就是對的嗎?聖人所言就是至理名言嗎?大師兄文廟金身金光璀璨熠熠生輝又如何?就能趾高氣昂說一句不善就可以斷定別人是大惡?”


  範誌遠目光不在避諱高台之上的杜淵,他的模樣自然不是杜淵所嘲諷的那般不堪,事實上,比之範誌士更多了些書生氣。


  範誌遠朗聲道:”範誌遠範誌遠,誌在高遠,師弟不說什麽功在千秋,但人家事事不是聖人就可以斷言,更不是一人一言可說對錯,誌遠的確誌在高台上坐,但誌遠可一言一行有小人舉動?如今的祖師高堂滿座皆是白發,君子賢人更是年老體衰者多矣,塞鍾國圖謀不軌也罷,最起碼儒家祖師堂還是儒家祖師堂,我知道師兄前來問責為何,其實儒家插手方雲洲國戰不算什麽,更多的是哪個名叫聖西子的姑娘對嗎?”


  杜淵此刻不僅沒有大發雷霆反而更加淡然平靜。


  範誌遠接著說道:”如今不是當初,菏澤之水滿是浮萍。”


  杜淵歎了口氣,淡淡說道:”這人事間並是這樣,明知不公,明知不對卻總是不得法子,有理說的清卻說不贏。”


  杜淵心中其實明了,他親身前往儒家祖師堂也是徒勞,隻是為了那個孩子,他願意盡人事,儒家的道理很重,也最多,他此次不占理,更多的是私心。


  範誌士依舊和顏悅色,起身扶住杜淵的手臂揮了揮袖子示意此事就此打住,他輕聲呢喃道:”師兄,您回一趟祖師堂做師弟的心裏就踏實了很多,至於其它事情,盡人事聽天命,昨日種種造今日我,莫思量,不惆悵。”


  其實最後範誌士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口”君子不可獨善其身。”儒家有君子賢人聖人之分在往後並是內閣學術記名與不記名弟子。,說的更顯而易見並是”女君子不可獨善其身。”


  杜淵離去時,看了一眼範誌遠少有的語重心長道:”退一步著眼於大局,每次隻咬一口。上古聖賢,不掌陰陽之數。今日儒士,豈離否泰之中。腰金衣紫,都生貧賤之家。草履毛鞋,都是富豪之裔。有貧賤,而後有富貴。有小壯,而後有老衰。人能學積善,家有餘慶。青春美女,反招愚獨之夫。俊秀才郎,竟配醜貌之婦。五男二女,老來一身全無。萬貫千金,死後離鄉別井。才疏學淺,少年及第登科。滿腹文章,到老終身不第。或富貴,或貧賤,皆由命理注定。”


  今時今日,長末峰的山腰間多了間小木屋子,聖光坐在剛剛製好的凳子上正拿著三歲貫修飾著木頭,看樣子正在做一個小木桌子。


  聖光自打進糜山宗落腳長末峰已經有些時日了,有些時日指的是建好木屋,就差一個木桌子。


  聖光削著樹皮,一邊自言自語道:”你這德行,還口口聲聲叫我先生,如今喊你出來劈個柴,削個木頭樁子你都不樂意,還指望你日後殺敵?”


  聖光自顧自說著,忽然三歲貫劍身一顫,聖光不由心中一緊,突然回首,一支白皙的雙手已經悄悄搭在他的肩膀上。


  聖光心中惶恐萬分,不說他天生謹小慎微的性子,三歲貫本就並非凡物,如今被人如今親近竟然沒有一絲察覺。


  女子微微一笑,臉色並不太好看,好似大病一場臉色白的嚇人,氣息更是雜亂好似回光返照奄奄一息風中殘燭。


  聖光愣了愣,看見女子神色並非不善又想到此時身處何地,不由得也放鬆些,先前左陽告知與他不要隨意走動,免得丟了性命,可如今是別人找上門來,可沒理由取他性命。


  聖光禮節性的退了幾步拱手行禮道:”聖光見過前輩。”管你何方神聖,能夠悄然無聲出現在自己身後光憑這一點就值得他聖光低人一等,麵子是麵子,性命才是裏子。


  女子微微一笑,身子有些孱弱的她似乎費盡了渾身力氣才挪步到椅子上,她朝聖光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些。


  聖光下意識看了看手中的三歲貫,見它沒有任何反應一氣之上扔出老遠,欠身向前挪了一步。


  “靠近些讓我好好看看你。”女子的聲音極其寡淡,聖光由此可以看出麵前這來曆不明的女子好似垂死之軀,可又不像垂死之人。


  2

  聖光不敢猶豫又向前走了一步,女子坐在竹椅上才到他的腰間,聖光心中暗自想著,這個來曆不明的女子好似沒有惡意,言語間雖然寡淡但是卻莫名顯得有些親昵,他不由得胡思亂想莫非此人與自己還有何幹係?

  女子下一個動作頓時將聖光的思緒拉了回來,隻見女子一把撲進聖光的懷裏,雙手死死摟住聖光,呢喃道:”你不是他,可他卻是你,這讓我欣喜卻讓我更是難過,而我卻還是我嗎?”


  聖光驚慌失措之於更是震驚餘她的隻言片語。


  聖光並未輕舉妄動,而女子也不在言語,隻是這樣安靜的將腦袋埋進他的懷裏。


  過了許久,聖光這才輕聲呢喃道:”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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