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人初生,何短短
小二道:”那可不,這兩年啊可還真是沾了糜山的光,別說咱們這巴掌大的酒店,整個南海包括咱嶽陽城這兩年的收入可都是往年的幾倍。”
聖光將小二遞過來的酒杯往回推了推解釋道:”小哥,可否原因坐下來多說說,方向若是掌櫃的追怪下來,我替你擋著。”
小二嘿嘿一笑還真輕輕喝了一口倒是沒坐下:”公子爺有啥要問盡管問,小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知道也給您打聽清楚。”聖光抱拳致謝問道:”這麽多人前往糜山,糜山有這麽大收的下?”
小二道:”那當然不是,糜山收徒雖然打著有教無類,但也不是什麽人都收,還是得層層選拔,至於如何選拔的小的也不清楚,反正每天去的人多回來的也多,就比如咱們酒樓就有為大老爺,在小店都住了快一年了愣是沒被選中,說來也怪,小的瞧那位爺也是相貌堂堂,身手也不錯可就是沒被選中,三天兩頭就往糜山裏去,每次結果都是灰頭灰臉的跑回來,想打聽一些消息人家也啥都不說,真是奇怪。”
聖光聽得有趣微微一笑,摸了摸別再腰間裏的一角玉牌,心想有這東西在,他糜山的門也得為自己打開吧?
聖光像似有記起一事,起身從袖中乾坤裏取出一副花卷問道:”小哥,可曾見過這位女子?”
小二有些犯難了皺著眉解釋道:”公子爺這可就為難小的了,咱這小店每天來來往往實在是人多,真記不住。”
聖光微微一笑眸子裏還是不經意閃過一抹失望。
小二眼力勁極好,趕忙補充道:”公子爺也不必太失望,現在朝廷裏對這些譜牒仙師都有記錄在案,若是出示不了譜牒,可還真隻能睡大街,公子若是不嫌棄可否告知仙子姓名,小的雖然上不來排名但是行行各業都有自己的圈子,小的在咱這個圈子裏倒是有些朋友,公子爺要是不急可暫且在咱小店住上,最多三日就要結果。”
聖光微微一笑,收起畫卷又掏出一粒金豆塞進小二手裏說道:”那就勞煩小哥了。”
小二大驚失色,這回可真是走了狗屎運撿到大財主,這顆金豆子可是正兒八經的官銀可不是嶽陽城裏那些普通的官宦富賈子弟掏的出來的,小二這回連連作揖可真把聖光當成財神也給供起來了。
“爺您先坐著,好酒好菜馬上就來,您要是不嫌棄在小店想住幾天就住幾天,好酒好肉少不了都算小的請您的。”小二喜上眉梢,金豆子在手著實是把持不住了。
聖光微微一笑點了點頭說道:”那就承蒙小哥照顧。”
小二連連稱道客氣客氣,找了個借口就趕忙跑到後廚招呼好酒好菜。
聖光自飲自斟,忽聞樓下有人談起,莫白那句”有蛟龍出斬蛟龍,試問天上人誰敢來此人間……”
這一晚上聖光還是與前些時一樣遲遲未能入住,想太多,心態亂,失眠的人連做夢的機會也沒有。
一大清早聖光並出了酒樓隨意在嶽陽城隨意逛了逛,不知何時來到了天龍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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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教中人,儒釋道三教其實不怎麽願意與劍修打交道,一是因為大部分劍修心比天高,往往聽不進什麽道理。
但卻卻相反實際上大多劍修都願意去與儒釋道三教中人打交道,一則是取經悟道,二是純粹想去沾沾佛氣道氣。
劍修願意與儒釋道三教九流中人打交道並是因為不論是道門的真經還是釋教的佛法或者儒家的道理都可以化為己用穩固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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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光跨進寺們就聽聞禪鍾響了一聲,這一聲禪鍾敲響本就沒有分神的聖光卻依舊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正當聖光疑惑之時,一個小沙彌穿著洗著的有些發白的僧衣跑了過來。
小沙彌雙手合十道:”這位施主,方丈有請,能否挪步?”
聖光有些疑惑,卻也並未多想,一則這裏雖然是南海天高皇帝遠但也是大商國境內,二則他心存僥幸天龍寺與宮裏有所交集,三則天龍寺雖然比不上南北少林還有大理寺但也算是淵遠流傳,不論是曆史還是德行在南海皆是口口稱道的。
聖光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還了一禮。
在起身,眉頭一皺隻覺得身後背負的三歲貫沉了幾分。
小沙彌見聖光有些遲疑並在此行禮催促道”施主這邊請。”
聖光應了一聲。
二人繞過幾乎人滿為患的廣場,穿過幾個走廊,東繞西繞這才到了地點。
小沙彌守在門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之後並自己推了下去。
聖光有些納悶,這小沙彌給他的感覺很不正常,就像是妓院春樓裏的小保起先和顏悅色一副諂媚的模樣領你入觳,到了目的地就換了一副麵孔然後忙著去招呼另一個魚餌。
可當聖光抬頭看了一眼殿內高大威嚴的四大天王五彩塑像,又不禁自嘲一笑。
這裏可不是春樓,而是曆史悠久的古刹。
聖光跨過門檻,殿內頓時響起誦經聲,聲聲入耳重疊不休。
聖光隻覺胸口一悶,背後一沉就坐倒在了地上。
“哎喲”
傳來一聲稚嫩的聲音。
誦經聲戛然而止,聖光一時間感覺背後一輕,又莫名其妙哪裏來的小孩兒聲音。
他回身一看,身後哪裏還有什麽三歲貫隻有一個頭剃的鐵青模樣粉嫩粉嫩的小沙彌。
小沙彌自然就是是三歲貫。
還沒等聖光反應,三歲貫高高躍起一把就將自己掛在了聖光的脖子上,雙腿死死夾在他腰間,小腦袋緊緊貼在他肩上。
聖光先是一愣,掰扯了幾下愣是沒把這小家夥整下來。
“阿彌陀佛”
殿內響起聲音,聖光聞聲望去,一位老和尚正出現在對門處,老和尚看似滿臉溝壑胡子花白年紀不小但卻滿麵朱色一雙眸子渾濁而熠熠生輝。
聖光也不管這小沙彌是怎麽個古怪,就這樣任由他掛在脖子上向著老和尚彎腰行禮。
老和尚在行一禮並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看來是打算往禪房而去。
聖光有些納悶,但納悶歸納悶,終究還是跟了上去,又走了小段路,任由聖光怎麽掰扯三歲貫,三歲貫就是不撒手,也不與聖光交談。
到了禪房也依舊如此,坐在蒲團之上三歲貫依舊還是雙腿夾住聖光腰上,雙手環住聖光脖子,小腦袋擱在他肩上。
聖光與老和尚相對而坐,兩個蒲團之間點了一柱清香,隻叫人心神安寧。
一炷香稍晚,老和尚依舊笑而不語,聖光倒是坐不住了率先開口問道:”聖僧有何指教?”
老和尚對聖光的話卻是無動於衷,反而從袖中抽出一把戒尺,作勢就要打,聖光下意識抬手要擋,老和尚卻隻是笑笑搖了搖頭。
聖光眉頭微微皺起,最後緩緩放下手,”啪”的一聲,戒尺重重的抽在了三歲鐵青的腦袋上。
聖光隻覺得自己身上緊了緊,任然不見他撒手。
聖光無奈的歎了口氣,他自然能才到這小家夥的來曆,但是心中依舊還是有許多疑問,莫白留給他的這柄劍到底是怎樣的來曆,劍靈在這世間可是少之又少,不僅僅隻是百年難見,千年都少。
“啪”
又是一下,聖光看著小沙彌腦袋頂上觸目驚心的兩道紅印忍不住的扯了扯嘴角他輕聲勸道:”你要是再不撒手,你這小腦袋得被人家掀開。”
小沙彌終於有了反應,抬起腦袋,淚眼朦朧好似受極了委屈。
聖光無奈的搖了搖頭,將他放在自己懷裏,這回三歲貫倒也老實了許多,低著頭雙手撓著腦袋,安安靜靜地盤坐在聖光懷中。
老和尚點了點頭,依舊麵帶微笑,聖光再才發現這個老和尚的目光原來一直都在三歲貫的身上,想來這次突兀的見麵老和尚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自己身前的小沙彌。
“聖僧究竟為何?”聖光出聲問道。
老和尚依舊麵露慈愛之色說道:”萬法皆空,唯獨因果不空。”
聖光不解地指了指三歲貫疑惑問道:”他?”
老和尚點了點頭。
聖光繼續說道:”何出此言?”
老和尚微微探出身子蒼老的手扯了扯三歲貫身上的袈裟緩緩開口道:”這並是因。”
聖光微微一笑,右手輕輕地在三歲貫的腦袋上敲著,氣氛在這一刻變得格外凝重。
聖光麵露不屑道:”他的身份我能猜出來,但其真正的來曆我卻不知,但是與佛門有緣還是無緣,聖僧說了不算,因果什麽的,我也不信!”
老和尚雙手合十開口道:”阿彌陀佛,施主此子心性極惡,你若強行留在身邊,有害無助!”
聖光嗤笑一聲,緩緩起身,一手掐住三歲貫的脖子將他提了起來,向著老和尚說的:”這是莫白留給我的東西,你說有緣就有緣?你的佛說有緣就有緣?”
他掐著三歲貫的手力道又加重了幾分,三歲貫臉漲的通紅,雙手緊緊的扯住聖光的手腕,兩顆夜明珠似的眼睛幾乎都要爆出來了。
聖光繼而轉過頭看向三歲貫緩緩開口說道:”他說我把你留在身邊有害無益,當真?”
三歲貫艱難地搖頭。
聖光突然一鬆手三歲貫砰的一下掉在地上,禪房裏的地麵冰涼,三歲貫就這樣安靜的躺著地麵上,連大氣都不敢喘,他很怕他,以前是,現在也是。
聖光歪著頭打量著表麵上風平浪靜的老和尚開口說道:”聖僧可聽見了?”
老和尚再次彎腰輕喃一聲阿彌陀佛。
聖光如同當年被莫白提著一般提起三歲貫就往禪房外走去,跨過門檻聖光再次開口說道:”佛在靈山,很遠!”
老和尚輕歎一聲,望向聖光的背影,就在這時順過氣的三歲貫猛的回過頭,原本水汪汪的大眼睛裏殺意淩然,這一刻老和尚也不禁打了個寒顫,二人離去,隻餘空寂伴青燈古佛
回到酒樓房間,聖光躺在床上打量著三歲貫,小沙彌低著頭聳著肩,像極了逃學被家長抓回來的頑劣孩子。
聖光一改之前暴戾一臉玩味的說道:”要不是這次天龍寺之行,我還真不知道你是個活的。”
三歲貫突然一改之前頹然之色勉強擠出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說道:”之前被那個人又斬龍又殺天人的,這不累著了唄。”
“哦?你一個劍靈也會累著?”聖光反問道。
三歲貫露出得意神色反駁道:”我現在可是人,正兒八經活生生的人。”
聖光突然正襟危坐,不在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三歲貫雖然初為人,模樣更是隻有三四歲,但是卻極為老成,瞧見聖光陣仗不對立馬就收起那副得意之色,低著頭慫著肩,倒是惹的聖光哭笑不得。
“那你倒是老老實實跟我說說,你是怎麽變成人的,反正時間還長,往後要是讓我知曉今日你有所欺瞞日後有得你受。”
說到這聖光自己心裏也犯了嘀咕,莫白把他交給自己的時候可沒交代如何掣肘他。
三歲貫大眼睛轉了轉說道:”是劍池那個老家夥自願舍身給我的。”
聖光思緒很亂也很好奇,莫白與老和尚同行前往行雲洲劍池他是知道的,他說道:”長話短說,簡單明了告訴我在劍池發生了什麽.……”
暮色添寒,三歲貫說的口幹舌燥,聖光卻聽得極為認真。
三歲貫站在不願去,時不時瞥一眼聖光,他講完了聖光沒接話,他也不敢多嘴。
就如三歲貫所說,他自己很怕聖光,從第一次見到他開始就很怕,這種畏懼不知何起,莫名而生。
聖光心中理了許久思緒才試探性的問道:”你的意思是說,那位劍池老祖自願舍身給你,老和尚也心甘情願舍棄釋教金身渡你一場?”
三歲貫輕輕點了點頭,戰戰兢兢。
他對聖光的感覺很奇怪,很熟悉很陌生很畏懼很敬畏。
就像春生秋收,由生而死。自然而然卻又細思極恐。
聖光繼續開口問道:”這件袈裟當真是那個老和尚的佛教金身?”
三歲貫點了點頭:”那當然是貨真價實,之前天龍寺的老和尚花裏胡哨說一堆保不準就是眼紅了我這件袈裟。”
聖光微微一笑戳破道:”這件袈裟應該是老和尚用來掣肘你的吧?”
三歲貫嘿嘿一笑撓著鐵青的光頭說道:”也是有這個用,但主要的還是我缺件衣裳。”
聖光微微一笑,瞧見聖光笑了三歲貫也笑的更濃了些。
聖光淡淡道:”我雖然年紀不大,但卻心思老成,你這扮相像極了扮豬吃老虎的角兒,
莫白把你交給我自然有他的道理,說回來你也算他交於我的一件遺物我沒有理由拒絕,但是我這人怕死怕的很,倘若有一天真如那個老禿驢所說你對我有不軌之心被我察覺,你就老老實實做柄劍吧!”
聖光說著眼睛卻突然濕潤了,兩顆大眼睛像極了兩個水潭。
三歲貫抽泣道:”這也沒做什麽壞事,之前的我也不是我,我現在是個人,生而為人都是第一次,誰不是慢慢學。”
聖光扯了扯嘴角:”你還真把自己當個孩子不成?”
三歲貫有些賭氣道:”我本來就是個孩子,名字叫三歲,也就這麽大點。”
聖光揮了揮手:”一邊涼快去。”
三歲貫哦了一聲還真準備推開房門離去,一隻腳剛跨過門檻卻又收了回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畏畏縮縮的走到聖光麵前睜大兩隻大眼睛望著聖光。
聖光有些莫名其妙問道:”幹嘛?我又沒拿根繩子係著你。”
三歲貫戰戰兢兢的伸出白嫩的小手小心翼翼道:”外麵那糖葫蘆挺好吃的,以前老和尚買給我吃過一次,好久沒吃了,饞。”
聖光翻了個白眼忍不住笑出了聲,從袖子裏拿出幾粒碎銀子遞給他笑罵道:”趕緊滾。”
三歲貫接過銀子扭頭就跑了出去,聖光又起身走到窗前看向外麵,瞧見三歲貫一碰一跳消失在街道聖光心裏也不一暖。
他想到了官保仁曾經說過的那句話。
我從不因為你做過什麽就認為你是什麽樣的人,我隻以你對我做個什麽認為你是怎麽樣的一個人。
三歲貫是莫白千裏迢迢從行雲洲劍池取來給他的,他願意接納這個小家夥,莫白他總歸是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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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治洲儒家祖師堂裏來了一位和尚。
和尚正是方雲洲塞鍾國梵音寺的高僧一葉和尚。
大商王朝因為杜淵因為國子監。因為以法治國以儒教人的原因向來與治治洲儒家親近。
但治治洲儒家祖師堂並不會偏袒大商王朝,最起碼明麵上不會,相反因為方雲洲國戰已然拉開帷幕,雖然其中內幕重重,大商王朝把當年奉王府一案抬出水麵算的上出師有名但終究還是惹得儒家祖師堂觀感不佳。
這一次一葉和尚能進的了祖師堂的大門也正是儒家因為方雲洲國戰之事產生了嚴重分歧,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更何況儒家這個大家族。
與一葉和尚會晤的正是範文添一脈的二叔,範誌遠。
一葉和尚率先開口道:”儒家一脈持三教九流之牛耳,百家爭鳴唯儒家,一脈單傳,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