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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劍道聖人

  聖楚河在一次艱難起身擋在裴靈身前卻被裴靈輕輕一推再也沒有力氣起身。


  裴靈盔甲不在,衣衫不整,緩緩而來,他用劍尖點了點聖光,不急不緩說道”我不會殺了你,但是你這一生也別想在修行,你既然入了賭桌就應該有氣魄認賭服輸,既然你師從莫白就應該有他的氣魄。”


  聖光不斷咯血,說不出一句話,但是卻在笑,笑不出聲,卻顯得極度瘋魔。


  裴靈不在理會他,而是望向遠處,他聲音雄渾出聲質問”曹青置,你可敢殺我?”


  死寂無聲。


  叢林深處曹清置靠在一顆大樹下,雙手攏袖,這一刻他在猶豫,他在想小主子如果真的隻是一個凡夫俗子在這武安城錦衣玉食度過餘生何嚐不可。


  裴靈又低下頭看了看聖光,言語中充滿嘲諷問道”如何?是不是很絕望?我不會殺你,我會等著你繼續向我複仇,此時此刻哪怕老王爺親臨,老夫也要廢了你一身修為!”


  老王爺沒有來,卻有一片火紅楓葉在雲霧中緩緩飄落,它很惹眼,就這樣緩緩從裴靈身前飄落,平平緩緩落在裴靈腳底,聖光還是那樣狼狽瘋魔的笑著。


  他聖光會吃飽了撐著過來找死?他會自以為自己是這位劍道大宗師的對手?


  聖光不是那種頭腦一熱就願意慷慨赴死的愣頭青,他是不是什麽江湖俠士沒什麽所謂的氣節,更不會為了複仇瘋狂到咬掉仇人一塊肉就覺得心滿意足的瘋子。


  他聖光說要殺你,你就得死,你裴靈既然此刻還活著,那你下一刻就有可能會死,隻要聖光還活著,還想殺你。


  裴靈眉頭緊皺,他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刹那間,隻是一刹那,雲霧消散,沒有夜空,沒有霜降,沒有龍馬驛站,一瞬間另一幅畫麵替代了龍馬驛站方圓幾十裏的景象。


  那一片火紅的楓葉從春秋而來,這片楓葉卻不是春秋,反而正是這片楓葉飄過正個春秋異象讓其歸於虛無。


  這才是聖光的殺招,這是他為何膽敢獨自一人截殺一位劍道大宗師的原因。


  你裴靈不敢想的,我聖光敢想,你裴靈做不到的,我聖光敢做!

  裴靈身子突然一軟,跪地而亡!


  他其實尚有餘力可以一劍抹殺掉聖光但是他沒有,他的瞳孔五彩繽紛,眸子閃過無數時間隨便,那是春秋啊!

  裴靈跪在地上,眼簾低垂,淒然一笑,救苦弭災。


  聖光這才頹然倒地不在硬撐,他的視線開始模糊,意識越來越脆弱。


  曹清置被那刹那的異象所震撼,此時早已趕到龍馬驛站,此時卻依舊藏在一顆大樹之後,有一位身穿黑裙女子早早趕來,少女一眼就發現了三人中除了已經身死的裴靈外,傷勢最重的並是已經幾乎昏死過去的聖光。


  聖光意識消散的最後一刻看到了她。


  那一刻他心中隻有一個想法,好美的女子。


  曹青置心係老王爺一脈眾所周知,可是另文武百官不解的事為何這樣一個於心不忠的太監是怎麽得到當今天子的信賴一步一步走到如今這個位置?

  世人疑惑不解,可聖光最明白。


  先帝駕崩之後,誰最有能力繼承大統?不是太子更不是他聖光,而是先帝的那位親弟弟,武安王。


  那年宣武門兵變,天下嘩然,老王爺隻要大手一揮,整座商離國都願意立他稱帝,可這位王爺沒有。


  就如先帝當年立國一般,來到武安城內將玉璽遞給了武安王,他一聲不吭轉身就走了。


  來到摘星樓下,曹青置照例守在樓下,聖光緩緩登頂,皓月當空就掛在摘星樓上,聖光登樓很慢,這是他的一個習慣,每當猶豫不決的時候他都會走的很慢,聖光處處都想證明自己,這個毛病就是從聖光身上學的,潛移默化。


  聖光最後無奈就這些坐在了階梯之上。


  他一心都想把聖光培養成一名劍修,為此他付出了許多,或是為了布局或是為了聖家根基,但是更多的還是為了聖光自己。


  糜山宗想要擺脫天外天的那支手,想要跳出棋局。


  但他聖光不敢違背先皇遺願,更不敢明目張膽去挑釁那個人的神威,局外人不知真正的白狄已經身死,他難道還不知嗎?誰不怕死?


  但是他也不想下一代人繼續被宿命糾纏,這並是他無形中加快了棋局走勢的原因,他要有生之年多替聖光做些事情,他無兒無女,聖光對他而言就是自己的親生兒子,這無關他有無子嗣,無關當年奉王府的慘案,他和皚皚一樣是打心底喜歡這個孩子。


  尋白水說聖光城府太深,心思太雜,睚眥必報且薄情。


  杜淵說聖光善的純粹惡也惡的純粹。


  聖光不認同,聖光做什麽總有他的目的,不論是殺了高高在上的裴靈或者是當年救了官保仁,又或者是之前濫殺無辜屠戮了龍馬驛站,可歸根結底龍馬驛站還是裴靈的一個隱秘據點。


  聖光是真真正正嚐過人情冷暖的,雖然是在書中。


  書中的世態炎涼很模糊,倒也很真實,所以許多人說奉王府裏的小王爺城府深沉其實不是,可以說這是一種模糊,真正的世界對聖光很模糊,對世界而言聖光也很模糊,所以這一年,聖光一直都待在外麵。


  聖光想要聖光好好看看這個世界,對聖光而言聖光就像溫室裏的花朵,所以之前聖光意圖襲殺裴靈他並未阻止。


  聖光應當對這個世界存有懼意。


  商離國文武百官,黎民百姓覺得紫禁城就是整個商離國的天下,但是在聖光心中天下就是天下沒有一個城一個人可以替代。


  可當聖光看到遍體鱗傷的聖光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他又開始反省,如果聖光真的踏上了修行,這樣的事他會經曆的少嗎?聖光經脈被廢,聖光心疼卻又覺得很心安。


  他不願繼續登樓是因為他在猶豫要不要就讓聖光就這些平平淡淡過完一生算了。


  聖光回頭望去,樓上傳來腳步聲。


  這座樓裏隻住著一個人,一位老人。


  也是一座山。


  他不見山,山自來。


  是的,對聖光而言尋白水就是一座山,他的這位先生值得他尊敬,也讓他敬畏。


  聖光時常暗自在想如果沒有尋白水,他聖光或許做什麽都會輕鬆自在一些。


  但他一定不會像現在做的這麽好,甚至有可能他會死在白狄前頭。


  想到這聖光收回了思緒,沒有尋白水他聖光會如何?白狄已經給了他答案。


  麵朝樓上行禮,腳步聲卻戛然而止。


  聖光有些不解,廊道轉角隻有尋白水的影子。


  “就這些說吧,看不到我或許你會輕鬆一下,想說什麽就說什麽,老夫會一一回複。”


  聖光微微一歎,習慣性的將雙人攏在袖子裏,轉過身毫無風範就坐在了地上。


  聖光開口就是一句毫不著邊的玩笑話。”那個人什麽時候去死啊?”


  尋白水知道聖光所說的那個人是誰。


  穹廬之上有三層天,最高的一層並是成功登臨聖上的征道者所追求的大周天,第二層並是願為天地積攢功德的小周天,最後一層並是張家人冒著大不敬逆天而行舉教飛升而被天地法則所禁錮在小周天之下自立的天庭!

  那個人不在這三重天之中,甚至不在這個世界,那個人說他來自顯生宙,穹廬所處的這個世界被他們稱為衍生宙,他來自天外天,被世人稱為仙人,卻自稱為神靈。


  “你可以當他死了。”尋白水淡淡說道。


  聖光又歎了口氣”我現在一看到天就會看到他。”


  尋白水沒有繼續與他拉嗑打諢,他這個做先生的如何想不到自己這位弟子在想什麽。


  他問道”你不想他繼續練劍?”


  聖光沒有做聲隻是點了點頭,也不管尋白水看不看得見。


  尋白水道”慈母多敗兒,慈父也一樣。你隻是心疼他,這樣的事見多了你也就習慣了。”


  “我想把他摘出去。”


  聖光的語速很快。


  這是一種心虛的表現。


  尋白水沉默了片刻,還是從上麵走了下來,聖光沒有回頭,不是不恭而是不敢。


  尋白水拍了拍聖光的肩膀,聖光識趣的騰了騰位置。


  商離國站在權利頂點之上的兩人就這些坐在了地上。


  尋白水一針見血,他說道”小光是劫子之軀,雖然目前還不得知什麽是劫子,但是劫子這個說法是貨真價實的,無論修行與否最後的結果還是繞不開始皇帝三個字。”


  聖光低頭不語,他隻所以會萌生將聖光摘出棋局的想法不僅僅隻是心疼那麽簡單更多的是他忽略了很多東西。


  這一刻聖光清晰了許多。


  尋白水繼續開口說道”小光隻有越強,最後不論劫子之軀結果如何他終究會多一分勝算。”


  聖光有些喪氣頹然道”能強到哪兒去?當年始皇帝如何?還不是落地那般下場?”


  尋白水望向窗外他眼神神采奕奕”當年始皇帝隻為那女子而活,受情所累,他聖光應當為自己而活,老夫自有謀劃。”


  聖光一臉疑惑。


  尋白水繼續暗布疑雲說道”方雲洲為何被稱為伏龍地?”


  尋白水指了指腳底下又解釋道”是因為隻有在這片土地上才能誕生出真正的真龍氣數!老夫不在乎聖光是不是劫子之軀,什麽是劫子之軀,老夫要親自成為扶龍之人。”


  聖光靜靜看著尋白水,他雄心壯誌可是不知為何聖光覺得他老了。


  聖光轉過頭表情平靜可是眸子中卻閃著不為人知的光芒”可是你不是真龍天子。”


  聖光與尋白水對視,默默無聞最後低下頭聖光緩緩說道”小光好就行。”


  這是真心話,他聖光城府深沉,是頭笑麵虎但是心胸並不狹隘堪稱豁達。


  他這一生盡人事,自己能做的他都會做好,不能做的不想做的他從不染指。


  當初他滿懷淩霄之誌,坐上了那把椅子一心想著完成先皇的遺願振興聖氏複興大秦,可是後來他明白這不是自己一個人可以完成的更不是一代兩代人就可以完成。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這本來就是需要一代代人去付出去努力去奠基。


  就如同大秦覆滅之際拚了多人的血和命才留下這幾支的僅存老秦血脈,自己的父皇又是付出了多少鮮血才讓大秦殷氏一族重新在方雲洲站穩了腳跟。


  於情於理他聖光都希望聖光好,或者更好。


  尋白水拿出仿製的大秦皇輿圖,一縷縷皇道極氣朝武安城匯聚而來,如滾滾江水奔來不複返。


  聖光伸出手指從圖中勾出一縷皇道極氣所有所思。


  行雲洲劍池的山門外站著兩個人,一中年人身穿儒衫,一老和尚身著道袍。


  正是將行雲洲逛了個大半的莫白與老和尚二人。


  老和尚撓了撓光禿禿的腦袋一劍難為情的行色。


  莫白腰間佩劍,推了一把老和尚不耐煩道”我說你這老和尚怎麽突然跟個娘們似得?你不是整天嚷著要找劍池的麻煩嗎?怎麽現在就兩腿打怵了?”


  老和尚扭扭咧咧小聲道”那不是你說要來我才來的嗎?”


  莫白聞言恥笑一聲,扭頭就要走,老和尚一把扯出莫白袖子急忙說道”誒誒誒,你別總一言不合就想著跑路不是?總得有個儒家風骨不是?”


  莫白一腳踹在老和尚大腿上,罵道”你可拉倒吧老不死的,我看你就是察覺到了那股劍意你心裏怵得慌。”


  被莫白冷嘲熱諷老和尚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了。”放屁,貧僧怎麽講也是和劍池老祖宗一個輩分的人物,你信不信貧僧我嚷一嗓子下山迎接咱們的少說也是一位長老你信不?”


  莫白白了他一眼嘲諷道”我估計得是一劍!”


  老和尚擺了擺手”去去去,狗嘴吐不出象牙,你給貧道瞧好了。讓你見識見識貧道的麵子。”


  老和尚灌了口酒,提了提嗓子,雙手放在背後一副高人幸臨山門的模樣”老王八蛋,你爺爺我又來了,還不派你的徒子徒孫八抬大轎抬你爺爺上去?”


  他的聲音沙啞而低沉,但這有氣無力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劍池。


  一眾弟子茫然無措東張西望,機靈點的也知道是山門外來了客,這倒是極為稀奇的事情,劍池訪客不少但是如此無禮的有的人可還正是一生未見。


  一些有些資曆輩分的長老眉頭緊蹙,沒有望向山門還是看向主殿,當代劍池掌門人崔連成站在主殿外,三位師弟知道些隱秘也紛紛略感不安。


  崔連成擺了擺手,示意不必多說,一柄飛劍心有靈犀,脫鞘而出被他踩在腳下。


  劍池長老弟子親眼所見,當代掌門被人罵下了山門。


  沒有按著老和尚所想,下山迎接他們二人的不劍童或者長老而正是當代掌門崔連成。


  崔連成禦劍至山門,恭敬行禮。


  崔連成對眼前這位與自家老祖宗同輩的老和尚不敢小覷。


  “晚輩崔連成見過載先生。”


  “哈哈哈”老和尚得意大笑,忍不住向莫白瞥了一眼,好似告訴他自己這麵子可不是徒有虛名。他繼而又看向崔連成說道”不愧是可以將尹劍鋒趕下神壇的人物,這氣度甩那個老小子幾條街不止。”


  崔連成扯了扯嘴角。”不知先生今日幸臨劍池有何貴幹?”


  老和尚嘿嘿一笑,自然不會如實相告”過來看看你家老祖宗唄,好久沒見這不怪想念的。”


  莫白心中腹誹,早就習慣了老和尚的做派,也不言語,緩緩跟在二人身後。


  聽到老和尚是來找自家老祖宗的,崔連成突然停住了腳步。


  他向老和尚莫白二人恭敬行禮,聲音極其富有磁性襯的言語非常情真意切”恐怕這次勞的先生白跑一趟,老祖尚未出關,恐怕先生不能如願,倘若先生不嫌棄可在劍池逗留些時日,晚輩定當好好款待。”


  莫白眯著眼細細打量著崔連成,老和尚許多年前在禦劍東渡的路上曾言劍池當代掌門崔連成正是老和尚生平所見劍意一途前五之列的劍道聖人。


  莫白有種錯覺,眼前此人劍心並不穩固,好像原本東流直去不複返的江水分出了一條支脈灌溉天地,喂養他人。


  老和尚哈哈大笑,將莫白的思緒拉了回來。


  但是莫白也不敢因此小覷崔連成,劍氣摧城,可不是徒有虛名。


  老和尚笑道”無妨無妨,你家老祖知道我來了,天大的死關也得開!”


  崔連成與莫白心中一震,老和緩緩升天,氣息暴漲,方雲洲持有壓勝之物,就像一條鎖鏈壓製著方雲洲聖人動彈不得,束手束腳,可是這裏不再是方雲洲,老和尚三教法相齊出,聖人之上在抜一籌,半步達天人!

  儒家法相朗聲誦春秋,道家法相以拂塵指筆畫符籙,釋教法相金光大盛笑看人間,脖子上的念珠自行滾動,每轉動一次,就會有一字銘文懸於法相頭頂。


  “不留行!”三教法相出聲,一人一字,震懾劍池天地間。


  一眾劍池弟子師長長老麵麵相覷,心中不安至極。


  許多人記憶中都未曾在劍池出現如此荒唐一幕,有人敢在劍池內如此肆意妄為。


  那個穿著道袍的光頭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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