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禁區
馮清遠是不抽煙的，偶爾煩心時，也隻會將煙捏再手中把玩，並不會點燃。
可此時此刻，他卻站在夜風中，一口口地抽著煙。
他應該是在想芊芊吧？
芊芊……是他的禁區。
提起她，他就會失態。
玻璃門將我和他隔絕在兩邊。
他就穿著一件薄薄的外套，站在寒風中。
現在應該還在下雨吧，他的心情會是什麽樣的呢？他背對著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我想，他應該在難過吧。
我就這麽靜靜地望著他的背影，而他就那麽靜靜地抽著煙。
直到一根煙抽完，他還是維持著靜默的姿態，沒有要回臥室的意思。
我壓下心頭的失落和難受，猶豫著要不要出去。
現在已經進入冬季，天寒地凍，他穿得那麽少，要是再待下去，肯定會感冒。
我……到底還是心疼他……
終於下定決心，我掀開被子下床，悄悄地打開玻璃門，從背後抱住他。
可能是沒想到我會找過來，馮清遠身體僵了僵。
我緊緊地摟著他的腰，蹭了蹭他的後背，故意撒嬌道：“清遠哥你怎麽丟下我跑了，你不抱著我，我睡不著。”
馮清遠大約是回過神來了，轉身和我麵對著麵。
我假裝沒聞到他身上的煙草味，仰臉望著他，衝他彎起眼睛笑。
他握住我有些發涼的手，道：“外麵冷。”
我踮起腳尖，湊到他嘴邊親吻：因為我離不開你呀~
他低笑，拇指輕輕地撫過我的唇瓣，接著俯身吻住我。
我熱烈地和他接吻。
他嘴裏的煙味清晰地刺激著我的味覺。
這是他在思念芊芊的證明。
如果可以，我真想把芊芊從他的記憶裏踢出去。
可惜啊，我暫時還沒有那個本事。
不知過了多久，馮清遠終於放開了我。
而我被吻得渾身發軟，隻能軟倒在他懷裏。
他一把打橫抱起我，回到溫暖的臥室。
暖氣和加濕器都在靜靜地運轉。
我越過馮清遠的肩膀，望向陽台外，院子裏高大的喬木在細雨中搖晃，就像我此刻的心情，風雨飄搖，惴惴不安。
希望明天能放晴，也希望一切都好起來。
我將腦袋靠在馮清遠頸窩裏，暗暗地提醒自己，不要難過，不要介意。
即使他心裏有一個芊芊，但馬上要和他結婚的是我。
我們已經領證，二十多天後就要舉行婚禮，馮爺爺也把請柬都發出去了。
更何況我還懷了他的孩子。
難道如今還有反悔的餘地嗎？
無論是他還是我，都隻能繼續維持這種關係。
既然如此，那就當作什麽都不知道，當作什麽都沒看見。
馮清遠溫柔地哄著我，可他身上不再是那股好聞的薄荷清香，不時有煙草味傳進我鼻子裏。
我懷了孕，鼻子很敏感，聞著煙味有些不舒服。
可我怕引起他的懷疑，隻能假裝一切正常，緊緊地閉著眼睛，強迫自己入睡。
不知道他是不是察覺到了我的情緒，又或者是以為我睡著了，很快就起身去了浴室。
再回來時，他身上已經沒有煙味，隻有淡淡的沐浴清香。
他躺到我身側，將我抱在懷中，吻了吻我的眉心，道：“晚安。”
我鬆了口氣，慢慢地睡著了。
第二天，我們醒來，仍舊裝作什麽都沒發生。
接下來的日子，我們也是這樣，假裝表麵上一切都好。
可實際上，我們心裏都清楚，自從那天從淘沙回來後，有些東西就變了。
我們又變得疏遠起來。
原本在法國的那一個月，我們互相坦誠，我覺得自己已經走入馮清遠的心，最起碼我能夠慢慢地靠近他，讓他接納我。
可那些甜蜜時光，卻因為一個芊芊，而不複存在。
我和馮清遠心知肚明，都在小心翼翼地維持著表麵的和平。
就這樣，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結婚的日子。
婚禮在老宅舉行，一大早便來了許多賓客。
這場婚禮由馮爺爺主持，他把請柬發出去，據說整個世家圈子都出動了。
還有許多我隻在傳言裏聽過的人物，竟然也都到場。
這些人應該都是看在馮爺爺的麵子上。
因為我懷了孕，馮爺爺也沒讓我去迎接賓客，他老人家帶著馮大哥，在門口親自迎接客人。
我的全部精力都放在婚禮上。
婚禮很是隆重，老宅的後院被重新布置了一番，全部貼上了大紅的喜字，還掛上了紅燈籠，雖說是馮爺爺他老人家的審美，可看上去的確是一片喜氣洋洋。
芷雲是我的伴娘，昨天晚上就住在馮家，今天天還沒亮，她就起來幫我準備東西了。
之後她又陪著我化妝，幫我穿上禮服。
這次舉行的是西式婚禮，婚紗也是馮家的老裁縫準備的，確實很漂亮。
我剛好懷孕三個月，肚子還不顯，也很合身。
芷雲替我整理好婚紗，退後幾步，上下打量我，笑著道：“今天你就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姑娘。”
我望著鏡子裏的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
這是我的婚禮，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日子，縱然這段時間我和馮清遠之間的關係微妙，我心中積累了千萬種情緒，可此刻我也隻剩下滿心的喜悅和激動。
芷雲拉著我坐進沙發裏，道：“婚禮快開始了，我們先休息一會兒。”
一個上午，我看她都沒停過，不但要照顧我，還要跟伴郎那邊對接，忙得腳不沾地。
我既心疼又感激，將腦袋靠在她肩上，啞聲道：“芷雲，謝謝你。”
她刮了下我的鼻尖，笑眯眯道：“今天天氣真好，是個好日子。”
天氣確實不錯，雖然是冬天，可因為有陽光鋪灑，還算是暖和。
芷雲道：“外麵來了很多人，馮家的後院都快擠滿了……”這還是我第一次見識到世家的厲害。
我一直待在休息室裏，沒看到外麵的情況，倒沒什麽感觸。
不過馮家是世家，既然是辦喜事，想必也不會太冷清。
芷雲握著我的手，似乎是遲疑了下，突然壓低聲音道：“馮二少的姨媽也來了。”
果然和我預料的一樣。
即便斷絕了關係，但今天這樣的日子，馮爺爺到底沒舍得趕她走。
我隻希望她不要在婚禮上鬧事……
芷雲捏住我的手腕，輕聲道：“待會兒你別和她單獨和相處。”
她聽我說過馮姨媽和蓁蓁的事跡，臉上透著擔憂。
我拍了拍的手背，反過來安撫她：“沒事，我相信清遠哥會安排好的。”
芷雲嗯一聲，轉了話題，道：“我剛剛出去轉了一圈，聽到好多女孩子在議論你，她們說馮家這麽重視你，都很嫉妒。”
我抿起嘴角。
芷雲卻輕輕地攬住我，道：“我知道馮二少對你不錯，但……畢竟是豪門世家，你……你不要讓自己受委屈，知道嗎？”
我鄭重地點頭。
這種關心，讓我感動不已。
嫁入豪門是很多女孩子的夢想，更何況馮清遠還這樣的優秀，可其實個中滋味，隻有身處其中的人才能體會到。
芷雲是真的關心我，所以並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樣嫉妒，反而怕我受委屈。
我捏緊她的指尖，柔聲道：“你放心，我心裏有數的。”
芷雲點了點頭，又摸了下我的腦袋，沒再多言。
我抬頭看了眼牆壁上的掛鍾，已經十一點了。
馮爺爺請人算過，說是十二點過八分是最好的吉時，婚禮就得從這個時間點開始。
看來馬上就要出去了。
說不緊張是假的，我捏著裙角，心跳聲越來越大。
這時候忽然有人推門進來。
休息室設在二樓，除了周家人，其他人是上不來的，馮清遠早就讓淩宇帶著保鏢守在二樓。
可萬萬沒想到，進來的是馮姨媽。
她穿著一身黑底鑲金絲的旗袍，走到我跟前，居高臨下地盯住我，道：“你很得意吧？清遠到底還是娶了你。”
我默默地瞅著她，沒做聲。
心裏卻在琢磨，她是怎麽上來的。
除非是馮清遠默許，不然淩宇不會放她上樓才是。
馮姨媽可能是見我沉默，眯起眼睛，語氣更衝：“我告訴你，你別得意，婚結了可以離，你始終都不是我們馮家的人。”
我歎口氣。
在今天這種日子，她還來找我的茬，我都有些不懂她的腦回路。
可她似乎並不想就此收場，猙獰著臉，道：“就算你跟清遠結婚了，我也有的是辦法讓你徹底消失。”
她麵目十分可怕，那眼裏透著瘋狂，就好像已經想好了折磨我的對策，隻等著實施。
我還真怕她突然發瘋，對我下手。
這裏又是馮家，可誰能猜到她會做出怎樣瘋狂的舉動呢。
更何況我肚子裏還有孩子。
我靜默幾秒，道：“那姨媽希望我怎麽做？取消婚禮嗎？”
馮姨媽挑眉：“你以為我傻？這麽多賓客在場，要是取消婚禮，咱們馮家的麵子往哪裏擱！”
她口口聲聲都是咱們馮家，看來她並不承認自己和馮家沒了關係。
我輕聲道：“那姨媽你的意思呢？”
她勾起嘴角，道：“你可以逃婚，讓蓁蓁當新娘子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