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實踐

  發生劉文斌的小偷事件幾天後，發生了震驚中外的唐山大地震。


  由於受地震的影響，班裏的學工活動提前結束。


  王新的同班同學顧其中的老家就在唐山，一聽說老家發生了7.8級的大地震，頓時就嚇得哭起來。他趕緊給家裏發了電報，卻沒有收到回電，他著急地說要回去。


  當王新陪他去火車站買火車票時，發現北上的客車幾乎全部停開而買不著票，他急得又哭了。


  王新又打聽後知道東線的客車還有票。於是他就出了個主意，讓顧其中先坐火車去上海，再由上海坐海輪到天津，再從天津想辦法回去。


  顧其中采納了他的方案。


  由於北上客車的停運，7343班推遲了去北京做畢業實踐的計劃。


  在大地震陰霾的籠罩下，學校的老師們都神經質地紛紛搭建防震棚，這樣學生們就成了幫助老師搭建防震棚的生力軍，尤其是有木工技術的王新，就成了老師們搶手的勞力。他幫這家搭完，又幫那家搭，累得要死。


  一直等到北上客車增加開通後，7343班才來到北京，住進清華園裏一個叫“靜齋”的西式二層舊小樓裏，開始做畢業實踐活動。


  小樓的一層是個大廳，做為大宿舍。樓上有三個小屋，做為小宿舍。男生和男老師住在大宿舍和兩個小宿舍，女生和女老師住一個小宿舍。宿舍裏有床和桌椅，既是他們生活的地方，也是他們平常學習的地方，大宿舍還是上集體課和開會的地方。


  7343班的畢業實踐，是除了聽講一些科技實踐課，觀看一些科學實驗外，主要是完成清華大學某動力實驗室一個實驗件實驗數據的整理。


  根據6個不同工況的實驗結果，他們也分成6個課題小組來分別整理。


  王新擔任第四課題小組的組長，組員有夏天、謝春穎、胡之端、石小武、王彭世。


  在這個小組裏，除王新外，夏天的學習還算是比較好的，是主力軍，王新對他最信任。


  謝春穎的學習雖然稍微差點，但她一向踏實、努力，交給的任務都能認真完成，如果白天做不完，她可以在晚上不睡覺地加班加點來繼續進行。她家雖然就住在北京昌平縣城，但為了完成課題任務，經常是星期日也不回去。


  胡之端由於入學後，一直忙於學校的各項課外活動，課程耽誤了很多，再加上王新指揮不動他，所以做事很有限。


  石小武這個常被肖思敏奚落為“腦殘”的人，雖然一直跟著上課，但學習怎麽也上不去，做課題當然也指望不了多少。


  王彭世是個文學愛好者，從小做著成為大文學家的夢。所以他認為上工科院校是投錯了胎，因此入學以來幾乎不去聽課，而是一心一意地在看文學方麵的書，搞文學創作。因而不可能指望他來做一丁點課題工作。


  這樣，能堅持做課題工作的也就是王新、夏天和謝春穎。


  “黃鼠狼單咬病鴨子”。第四小組本來就缺乏人力，夏天這個主力又很快被確診得了急性肝炎，住進了西山傳染病醫院。這等於釜底抽薪，給了王新一個措手不及。


  就在這時，恰又趕上清華大學舉行的一係列重大活動，他們不時地加入到其中，所以更影響了課題的進度。由於第四組的數據量又是全班最多的，所以按時完成課題任務的時間就非常緊迫。


  為了按時完成課題任務，王新帶著這個戰鬥力很弱的小組，夜以繼日地努力工作著。而他更是把自己當成幾個人來用。星期天，他從來不休息，晚上一般都在12點以後才上床，有時甚至幹到天亮。來北京這麽多天了，他隻去過一次長安街。


  畢業實踐進行到快兩個月時，顧其中才從唐山來到北京。他回去的這段時間，一直參與搶救家人和其它市民的救災活動。


  在這次地震中，他家的房屋全部倒塌，父親、母親和弟弟遇難。妹妹雖然幸免，但也負了重傷，被送到天津住了一個多月的醫院才康複出院，和已經恢複居住姥姥住到一起。


  “如果不是因為學工而沒有放暑假，我可能也沒有或受傷了！因為我要回去的話，肯定是和弟弟住在一個屋。”顧其中後怕地哭著說。


  老師和同學們紛紛解囊，為他進行了募捐活動。


  由於王新組人手不夠，顧其中遂被安排到第四組裏。但由於他的心情一直處於悲痛和抑鬱之中，也不能把全部精力用在完成課題工作上。再加上他又是中途參加而不熟悉，所以對課題的完成幫助也不是很大。


  在這關鍵的時刻，王新接到家裏的來信，說父親近來病情加重，恐怕堅持不了多久了，很想見他一麵，希望他能趕緊回去一下。但王新心裏清楚，如果自己這時回去，小組的課題任務就肯定不能按時完成，而影響全班的畢業時間。經過一晚上的思想鬥爭後，他默默地把信收起來，並回信告訴家裏自己因為畢業實踐太忙，又擔任著組長職務，暫時不能回去。為了安慰父親，他說畢業實踐很快就要結束，等畢業實踐一做完就馬上回去看他。


  晚上，他在照瀾院把信寄走後，再也忍不住地坐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哭了起來。


  “王新！你怎麽了？”來照瀾院買東西的謝春穎正好看到他坐在那裏哭，趕緊過去問道。


  他抬頭一看是謝春穎，便不好意思地趕緊止住眼淚。


  “你到底怎麽了？遇到什麽傷心事了嗎？”她關切地問。


  王新聽了最後這句話，忍不住地又哭了起來。


  “你說呀！”她坐在他旁邊，著急地說。


  他一邊哭著，一邊把家裏的信拿出來遞給她。


  她就著旁邊的光亮看完信後說：“你怎麽不去請假呢！”


  “畢業實踐正在關鍵時刻，我怎麽能夠請假呢？而且就是請了，田老師也不會同意的！”他止住眼淚說：“再說，咱們組本來人手就不夠，我又是組長，我要回去，咱們組的任務怎麽完成！”


  “你先別想那麽多，先請請試試，也許田老師他們會有辦法的。”


  “他們能有什麽辦法呢？到了這個時候，就是別人想幫也幫不上，更不用說大家都有各自的任務。所以我不想讓老師們為難。再說，我已經給家裏寫了信，告訴他們我暫時回不去了。”


  “既然你已決定，那就隻有這樣了。我也覺得組裏現在確實離不開你。唉！但願老人保重，等你做完畢業實踐後，再回去看他。”


  “對了！我家裏來信的事，你知道就行了，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啊！”他趕緊提醒她說。


  “好吧！”


  在夜以繼日的辛勤勞動下，王新帶領戰鬥力不強的第四小組終於按時完成了小組的課題任務。


  完成課題任務後，王新才拿著家裏的那封信，去向帶隊的專業教研組長田老師請假，希望能順路先回一趟家，然後再回學校。


  “馬上就要畢業了。你畢業以後再回去吧！”田老師不同意道。


  “其實家裏早就給我來信，說我父親病情加重，讓我回去見他一下。為了完成課題，我沒有找您來請假。現在課題已經完成，就讓我順路回去一下吧！”他說著拿出那封家裏來信說：“我最多晚兩天返校。”


  “你這種能顧大局的精神值得表揚！”田老師看了來信的內容和時間後說：“但咱們因為其它活動，已經耽誤了很多時間，所以返校後的第二天，就要進行畢業實踐匯報。你還要代表第四小組做課題匯報呢！這個小組除了你外，沒有人能勝任這個工作。所以，晚返校一天肯定不行。你是黨員，就再顧全一次大局吧！”


  無奈，王新帶著愧疚和忐忑不安的心情與大家一起回到學校。


  回到學校的第二天上午，就開始做畢業實踐的匯報，田老師特地安排第四組第一個進行。當王新做完課題匯報走下講台，渾身還是粉筆末時，田老師就遞給他一封電報——是前一天家裏就發來的電報。


  電報上寫著5個字：父病危速回！


  原來，為了讓王新集中精力做畢業實踐匯報，教研組決定等他做完課題匯報後，再把電報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