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招(3)
也隻有在麵對盈盈的時候,他的目光才會變得溫柔如水,就像一個普通人。他麵對盈盈時近乎正常的情緒,讓傅閡勝都忘了,這個年輕人的來曆和目的,其實都是一個謎。
傅閡勝靜默了一秒,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是問大師讓我來的。”
“這不可能!”方成雲斷然說。問星河是來抓追擊劉依純的罪魁禍首的,如果勾引了家屬來,一個容易傷到無辜者,另一個也會幹擾他的判斷。
傅閡勝拿出了手機讓他們看:“你們看!這是問大師的短信——”
梅嘉爾拿過了他的手機,果然不出所料,短信已經沒有了。
他打開了自己左眼的粒子掃描儀,在手機上存留著大量的達達木族信息流殘留物,像水一樣往下淌。
傅閡勝的手機被人控製了,但他自己卻懵然不知。
方成雲看了屏幕一眼,心裏有數,卻沒有說話。
梅嘉爾同樣沒開口。這種事,他們心裏清楚就行了,沒有必要讓一個普通地球人也清楚。
他將手機還給傅閡勝,站了起來,問方成雲:“你不是問星河的連接人嗎?他去哪兒了你不知道?”
方成雲簡直快氣死了,他握緊了手中的吸塵器,和傅閡勝一樣想打爆眼前這個美人的狗頭。
“如果不是你罵他太過依賴我,說他沒了我就不行,他怎麽會切斷和我的聯係,以至於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在哪裏!”
本來如果是最低級的切斷,他是可以接續上的,因為他的精神力比問星河的大了很多倍,強行接續沒有一點問題。可梅嘉爾話說得那麽難聽,問星河覺得慚愧又難堪,當場就開啟了星盟發放給他的屏蔽器,也不在乎方成雲生氣不生氣,直接就把方成雲隔斷在了自己的意識之外。
梅嘉爾冷靜道:“哦……我說錯了,應該是你沒了他就不行。”他的腦袋轉向劉晨和劉依純,那對父女依然驚魂未定,爸爸和女兒互相依偎,都在劇烈地發抖,“就像他們。”
方成雲自從成了高級清道夫,又掌握了清道夫公司相當一部分的財力股份,躋身星盟富豪榜末尾之後,就再也沒有受過這種冤枉氣。
他的目光在那對父女身上閃了閃,覺得這倆膩乎的樣子和自己同問星河之間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他冷哼一聲,隨手將吸塵器往梅嘉爾手裏一丟,就從窗戶跳了出去。
他的姿態帥氣而優美,身姿輕盈而有力,簡直是和問星河一般模樣的武林高手範兒,連傅閡勝和劉晨都看呆了。
在這個時代,他們竟能親眼觀看這樣的武林奇觀,這……這位方總,人不可貌相啊?
在方成雲跳出窗戶的同時,護士推開殘破不堪的門進來了。
剛才這個房間被那個怪物用那個閃光的裝置屏蔽了病房裏的一切,護士這會兒才發現這個留觀室的門破成了這個樣子。
她驚詫地看著突然就擠滿了一屋子的三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果斷將指頭指向了她唯一沒有見過的男人:“喂!醫院裏不能推銷吸塵器啊!像你這樣暴力推銷還打壞東西的推銷方式可是犯法的!你別跑啊!我現在就報警!”
護士小姐一點也沒有被色所迷,立刻掏出了手機就開始撥打110。
在整個星盟都一直被當作智力高峰如今卻淪落到隻能做推銷員還要被舉報的梅嘉爾:“……”
方成雲,他絕對是故意的!!
梅嘉爾狼狽地跳出窗戶,一路狂奔到了停車場。
方成雲的車還在那裏停著,他跳了上去,將手中的吸塵器和長劍扔到了後座上。
方成雲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梅嘉爾冷著臉一句話也沒說。
在他們身後的座位上,那個怪物緩緩地從吸塵器中爬了出來,但它剛剛爬了半人多高,就被無形的網狀之物給攔住了。它拚命掙紮,那網狀的東西雖看不見卻結實得很,它竟連一根觸須都無法從網眼中伸出。
這個網是方成雲利用梅嘉爾的權限,跟清道夫公司申請的信息截留網,是專門針對達達木和西瓦族的工具。
方成雲拿出手機,手機外形普通,但上麵的數據量卻驚人地大,不斷有無數的數據在屏幕上滾動來去,傳遞著普通地球人無法想象的巨大信息流。
“這東西,應該就是白秋月身上被切割出去的信息了。”方成雲說,“我記錄了那幅畫上遺留的信息,然後使用衛星掃描權限在全球掃描,找到了幾個小型的分體,唯有這個最大。”
達達木族是無基生物,他們的身體是可以切割的,包括儲存的信息,想要分離出去,單獨傳遞都是可以的。硬要說的話,就類似於問星河的那個單性生殖的種族,隻需要一個本體,就能分離出無數的分體來。隻不過這些分體都隻是本體的分身,一旦遇到本體,又會和本體融合成為一個,不會像問星河一樣,隻要離開了自己的親代,就再也不能和親代成為同一個生物。
梅嘉爾看了那東西一眼,從它被信息截留網緊緊束縛的觸須裏掏出了那個沾滿了劉依純鮮血的盒子,以及那個閃光的儀器。
“這是空間擾動器,可以屏蔽感官,並且能偽造空間扭曲的波動,害我追到了這裏。”梅嘉爾揉著額頭,說,“另外那個是試紙盒。”
梅嘉爾追著異常的波動追到了醫院,他們兩個在這個停車場相遇,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了劉依純的尖叫,他兩個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就又追著尖叫而去。折騰了這半天,他也搞不清是不是有真實的空間扭曲波動,隻是被人用空間擾動器幹擾了,或者,僅僅是空間擾動器的結果而已。
方成雲說:“它現在失去了一半的身體——就是白秋月那一半,現在智商降低,隻用達達木族的種族本領來進行感官屏蔽和測試是肯定不行的,所以需要這些東西協助……”
梅嘉爾拉出了他手套箱裏的濕紙巾,將試紙盒上的鮮血擦了擦,又將盒子在鼻尖嗅了嗅,然後將盒子扔到了方成雲身上。
在那沾血的玩意兒差點落在自己身上之前,方成雲一把又將之打回了梅嘉爾身上。
“肮髒!”他嫌棄地說。
梅嘉爾:“……”他深吸了一口氣,決定不和這樣智力低下的原始種族爭辯,直接道,“這個試劑盒不是測試毒素記憶用的,這是測量克瑞斯瑪孕產素的試紙盒!”
方成雲一驚,又將那個試紙盒拿了過來,聞了聞。很可惜,他現在是地球人體質,根本聞不出來。
“所以……我需要確認一下!”梅嘉爾說,“你到底知不知道他們在找什麽?毒素記憶這樣的事情隻是你們一直在猜,完全沒有得到任何確認是嗎?”
方成雲說:“我可以去問他們……但你確定他們會告訴我?”
“不是,”梅嘉爾說,“你們就不能提出所有可能,然後做點偽裝素之類的東西放在孩子血液裏,然後看他們究竟奔著哪個來嗎?”
方成雲緊了緊方向盤,有點理解問星河每次麵對自己那種無辜又崩潰的心情了。
“……對不起,偽裝素的價格目前和一個人造肉體的價格差不多,就算是我,也不能隨便說買就買的。”又不是大白菜,想用就拿一顆來砸人。
“那就用你擁有的那個克瑞斯瑪進行複製提取啊!”梅嘉爾理所當然地說。
方成雲:“……克瑞斯瑪的成分太過複雜,我們無法提純。”這玩意明明是低等生物,但成分複雜得要命,他在這個地球上連巴羅坎迪素都無法複製,還說什麽複製提取孕產素!?做夢嗎?
梅嘉爾明白了。“我以為你們知道!以為你們確認了那個克瑞斯瑪沒有生產過!所以一直在跟著你們的思路走!”他有點懊惱地說,“不應該……不應該!怪不得……剛開始他們一直在搶奪傅盈盈的外周血液,還搶了好幾次!不是因為找不到毒素信息目錄,而是因為他們找的不是毒素信息,而是克瑞斯瑪孕產素!這種孕產素不會在淺表的外周血中,而是會被隱藏在血運更為豐富的地方!”
所以他們需要對傅盈盈做深入的檢查。
而劉依純在手心大量失血後,才被確定身上沒有他們想要的東西。
那麽,那些孕產素應該在哪裏?
或者說……
是在誰的身上?
方成雲打開了汽車上的追蹤軟件。
追蹤器在問星河的手機上,正停留在城郊的某個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