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二病（2）
到了現在，已經沒人在意他是不是在抓偷渡者了，所有人都在吐槽他半年斷更後又詐屍的行為。問星河連回都不敢回，生怕被抓住以後就是一頓責備。
他努力把精力集中到眼前的事情上來。“你說你家有鬼……有什麽證據嗎？”
張雪打開了手機上的照片，還給他指了幾個小視頻。
“你看，這是我哥哥，他明明還是這張臉，但看起來不太對勁！我——我也說不清楚，反正就是覺得他的態度變得有點奇怪。我是家裏的小女兒，以前不管是爸爸媽媽還是哥哥，所有人都最愛我了，對我特別包容！但現在……哦，就是已經有半個月了，他對我變得特別不耐煩了，和以前一點也不一樣！而且不隻是對我，對我爸媽更是……你看看，這是他以前的視頻，再看看，這是前幾天的視頻，他簡直判若兩人……我爸媽卻不相信我，非說他是明年就要參加高考，壓力大才會這樣……”
問星河看了她說的照片和視頻。說實話……他真沒看出來前後兩者有什麽區別。不過就是一個人心煩的時候，和心情平靜時候的表現而已，值當了拿出來當作“有鬼”的證據？
“小姑娘，你自己也說了，你哥哥明年就要參加高考了。在比較大的精神壓力下，態度有所變化也是正常的。”就算他一個外星人，到地球來這半年的時間，對高考的恐怖也有了相當程度的認知，作為身在其中的莘莘學子，精神上有什麽變化真是太正常了。
張雪的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才不是！才不是這樣呢！我哥哥根本就不是那樣的人！我了解他！”
“比你父母還了解？”
張雪噎住。
問星河歎息。果然是壽命過短，又沒有基因傳承記憶的原始人類啊！竟然連鬼故事這麽傻的事情也信。自個兒的低等飛行器都能上太空了，還相信世界是上帝造的、盤古開的、安拉保護的？在開始了探索太空的第一步之後，竟然還會相信輪回，相信報應，相信鬼怪，相信地府……
人類的意識，真是，又矛盾，又多樣。
在梅爾被送走後，他一直在努力減少和方成雲之外的人類的接觸。
他不想和梅爾一樣，明明等待了三十五年的回家機會，卻在最後一刻心有不甘。
可是這些地球人卻總是會主動地粘上來，不由自主地圍繞在他身邊，想要和他連上各種各樣的關係。
這讓他困惑，又有些心情複雜。連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到底是希望這些關係多一些呢，還是少一些呢。
畢竟……
這樣的感覺，太新奇了。
方成雲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地球人的地方，就會有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你躲不掉的。”
他一直覺得，方成雲在嚇唬他。
可現在，他有點不這麽覺得了。
女孩靜默了一會兒，往地上一蹲，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周圍指指點點的目光更是如有實質地射了過來。
連觀主望過來的目光都灼灼如白熾燈泡，令人無法忽略了去。
問星河隻覺得腦袋裏被她的哭聲搞得頭痛如絞，不得不蹲了下來，哄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和你回家看看！”
張雪頓時雲收雨住，眼睛閃亮亮地還帶著淚花，期待地看著他。
“我不能保證那就是鬼……很有可能真的隻是你哥哥精神壓力太大的緣故。但如果真的是我能解決的問題，再來談剩下的問題。”
張雪激動地拚命點頭：“好的！好的！”
他跟著張雪到她家的時候，剛剛是下午五點半。
張雪家是工薪階層，爸爸在工廠裏全職上班，工作很忙，工資也還可以。張雪的媽媽身體不太好，找的工作也相對輕鬆，上班時間朝九晚五，不過隨時遲到早退也沒人管。
他們住在定雲城市區一個工廠家屬院裏，家屬院很小，樓房也比較舊，但因為管理不到位，很多人亂拉亂建的情況還比較嚴重。張雪家就因為住在一樓，在陽台上開了個門，在外麵自己用磚頭圍了個小院子，院子裏亂七八糟的什麽都有，各種雜物廢品啥的堆得半天高。
問星河看了那些雜物一眼，總覺得裏麵好像有什麽東西在蠕動，不過很快就隱沒在黑暗深處，不見了。
大概是野貓之類的東西吧。
為了不那麽惹人注目，在張雪的建議下，問星河穿了一身白T恤牛仔褲，長發在後麵紮了一個低馬尾，他本來就顯年輕，這麽一打扮更是年輕又青春，硬說是早熟一點的初中生，竟然也毫無違和感。
他實在不覺得這個地方會有什麽問題，張雪又太小，這個年紀的孩子就算在地球上而言，所說的話也未必都可信。所以他並沒有帶自己的布包，就帶了方成雲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帶的手機，赤手空拳地就來了。
一進門，張雪的媽媽王阿姨正在廚房忙活著做飯，看見張雪帶著個年輕的男孩進來，趕緊出來招呼倒茶。
“你好你好！你是小雪的同學吧？不知道怎麽稱呼啊？來來來，喝茶喝茶，我去給你削蘋果……”
看樣子，張雪是提前聯係過了，還用某種借口騙過了她媽。
問星河向她道了謝，說：“我叫問星河，您叫我小問就行了。”
阿姨本來是很不滿女兒在學習這麽緊張的情況下還請同學來家裏的，隻是因為女兒說要輔導一些難題，她才勉強同意。結果一看居然是個這麽好看的男孩子，雖然就初二來說長得稍微著急了些，但這孩子長得可實在太好了，就算隻是放在那裏，都像一幅特別賞心悅目的畫作，隻要看到他的臉，她心裏的不痛快頓時就煙消雲散了。
——看臉的社會，到哪兒都一樣。
和這麽帥的小帥哥攀談了幾句，又和小帥哥握了握手，總覺得自己占了大便宜的王阿姨笑得眯起了眼睛，又是一番寒暄後忙活了好一通，等確定招待用的茶果都準備到位，她才滿意地回到她的廚房裏幹活去了。
張雪確定王阿姨已經完全投身於給高考生做飯的大業中，沒有功夫管他們這邊，立刻蹭到了問星河的身邊。
“那邊，那邊是我哥的房間！你快去看看！趁他沒回來你瞧瞧，是不是有黑氣啊，有鬼氣啊，有殺氣啊……”
問星河：“……”對不起啊那種東西他也看不出來……
但直播間裏一片哈哈哈哈，大家都在攛掇著他去人家房間裏抓個鬼氣出來，讓大家都開開眼。直播間的電量也因此慢慢有所上升。
問星河……問星河能怎麽辦呢？隻能乖乖向萬惡的資本主義衣食父母低頭唄～
他走到了張雪哥哥張鵬的房間裏。張鵬的房間就完全是個書呆子房間的典型模樣，因為房間小，就隻在進門右側的牆邊勉強塞了一個單人床，床前有個大書桌，書桌上的各種參考書摞得半天高，連桌子下麵也是滿當當的考試卷子，隻勉強留下能塞兩條腿的空間。
進門的時候他差點沒進去，因為左邊是一個高達屋頂的書櫃，稍微寬了點，以至於開門都開不開，必須斜著身子跨過門和床之間的夾縫才能進去。
問星河在房間裏裝模作樣地轉了一圈，在直播間的哈哈哈哈中硬著頭皮裝出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在這種地方，除了灰塵多了點，擺設亂了點，可能丟一個東西進去二百年也找不到，但對他來說確實沒有什麽問題。
沒有外星生物活動的痕跡，沒有遺留的非正常分子，沒有毒性產物，沒有空間波動……
總之他什麽也沒發現。
他側著又出了房間，張雪激動地迎上來，問：“大師！你看出什麽沒有？我哥哥房間裏是不是有鬼氣？有妖氣？或者有其他的什麽鬼怪附體的玩意？比如被人強迫冥婚了什麽的？”
問星河：“……”為什麽她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
“到底怎麽樣？告訴我吧！我能受得住的！”張雪激動地說。
問星河輕咳了一聲：“你哥哥的房間……”張雪閃亮亮地看著他，“恕我直言，我什麽也看不出來。”
張雪整個人頓時垮了下來，緊緊的抓住他一隻膀子，用激動的語氣壓低聲音說：“不可能的，那絕對不可能，我哥哥肯定有問題！他最近都不和我說話！看我的眼神也怪怪的！我可以用性命保證，這絕對有問題！你可不能看我小就隨便哄我啊！”
問星河無奈道：“我真沒看出來。如果你堅持認為他有問題，那……”他實在想不出別的可能，隻能胡說道，“那說不定是你哥哥邪惡的雙胞胎，或者是雙重人格，被人穿越重生，等等之類……”他之前才看過這一類的電影。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播主你這是看了什麽古早爛片把自己洗腦成這樣！還邪惡雙胞胎？穿越？重生？我早晚要笑死在這個直播間裏！
大家別笑，嚴肅點，我覺得播主的意思是，從其他宇宙穿越而來的某個□□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對不起我實在忍不住！
我覺得我可以不看偷渡者，隻要看著播主一本正經地跟地球人胡說八道就好了。
可是，好像就連地球人也不相信他吧……瞧瞧那個地球孩子的表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樓上你可真牛逼，地球人的表情都能看出來？地球人麵器上的肌肉就那麽幾個，能做出什麽表情？
這有什麽難的，才40多塊肌肉嘛，多多看地球的直播，用標注版本，根據角色表情分析，倒推一下表情肌肉的排列組合，輕輕鬆鬆就能分析啦～
臥……臥槽？這樣也行？
直播間裏果然藏龍臥虎！連這樣的麵器都能分析出表情，我等隻能跪拜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