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環命案（2）
前幾天，由於方成雲要用問星河來治療自己殘破的精神，所以一時不肯切斷聯係。直到這幾天，方成雲自己覺得修複得差不多，這才大發慈悲地切斷了他們之間非必要的聯係。可能是對問星河不放心的緣故，問星河在他這個“地球人”的精神控製下，直到現在也沒有單方麵切斷聯係的權限。
問星河對此無可奈何，但現在也隻能既來之則安之。連管理員都不管他了，他現在還是做好自己的工作，還完助學貸款，等回了潘藍星再請專業人士切斷他們之間的聯係好了。
問星河不再想那些沒用的事情，而是開始介紹起這次他看好的事件來。
方成雲手下的潘藍國際——看！自己的公司都叫潘藍國際了！完全就是星盟主星潘藍星的音譯啊！竟然還敢自稱地球人！——擁有一家高科技電子信息產品公司。這個公司非常龐大，光是屬下職員就有十八萬人，在全國有數十家分公司。
不過這次的事情，和那些分公司沒有一點關係。出事的是就在他們這個市的總公司。從一個月前起，總公司的員工每隔幾天就有人自殺，最高記錄是有一天一連死了三個，不是從樓上跳下，就是自己伸手進了電閘，甚至還有食堂大師傅做著飯就拿刀把自己砍死的，故事發展特別獵奇。
問星河學會了用地球手機，並在這幾天終於將自己的智慧核係統和地球網絡連在了一起，一邊連著星盟網絡，一邊連著地球網絡，同時將地球網絡的情況報道和評論都傳給了星盟觀眾查看，自己差不多都成中繼器了。
地球網絡上，許多網友都在討論這公司是不是受了什麽詛咒，當然更多的人則是在說這個企業是血汗工廠，把員工都逼得變態了，不自殺都活不下去的那種，可見資本家的惡毒！
方成雲的公司在郊區的高新產業區，那個小別墅也在城外，到高新產業區的距離倒不算遠，開車40分鍾就到了。由於有電子設備生產廠房，公司的占地麵積十分巨大，不過大部分都給了廠區和員工宿舍，總公司的辦公樓也不像想象中那樣高聳入雲，隻是在角落裏起了一棟七層小樓，和一路過來所見的氣派廠房完全不能比。
到了辦公樓前，煥然一新的王秘書已經在門口等待，就像問星河之前見過的一樣，古板、堅定而認真。
但在看到方成雲給問星河開了門，問星河毫無自覺地穿著那身招搖過市的道袍下車，還跟她像熟人一樣打招呼的時候，她的眼部肌肉都抽搐了。
“……我還以為您的意思是請個人來查查……”王秘書異樣地笑，仿佛在對方成雲說話，卻用眼角瞥問星河。
問星河莫名其妙，不過還是瀟灑地甩了一下大袖，這是研究院那群神經病要他學習的“儀態”，他可是學得惟妙惟肖：“我就是來查這件事的。”
王秘書的手都顫抖了，她悲傷地看向她的老板，希望她的老板能清醒一點，就算是前幾天那個工作狂的瘋子老板也行！不要這麽智障就行！她甚至看向龐元白，龐元白卻縮頭烏龜一樣窩在車裏，期待著她不要發現自己。
她的老板看起來絲毫也不在意她快要爆表的血壓，也點頭道：“我請他來查。”
你請個道士！在科技類公司！穿著道袍！花枝招展！還讓全世界人民都看到！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在廣場上擺個祭壇跳大神了啊！
老板你還好嗎老板！老板你的智商和情商都死了嗎老板！
問星河對於這種完全不能理解的情況學會了泰然處之——不泰然也沒辦法，在這個有著嚴重文化隔閡的地方，很多事情他都隻能裝作一切盡在掌握的樣子，雖然事實上他的內心慌得一比。
頂著公司門口來來往往的人群奇怪的目光，頂著王秘書有如實質的殺戮眼神，問星河堅定地跟著方成雲一起進了公司，總經理將他們迎進了自己的辦公室裏。
一切坐定之後，問星河裝作一點兒也不心虛的樣子，硬著頭皮說：“我確實是來查問題的……你們有沒有這九個人自殺前去過哪裏、和哪些人說過話、做過些什麽的資料？我需要他們去世前24小時……”
方成雲插言道：“三天。”
問星河看著他。
方成雲也看著他，重音說道：“三天。”
問星河又道：“他們去世前三天的這些資料，能給我找來嗎？”
總經理雖然也是一言難盡的表情，但老板就在旁邊，而且看起來是完全信任這個奇怪道士的樣子，於是點頭道：“可以是可以，不過需要時間，大概明天才能把資料匯總完畢交給您。您看可以嗎？”
問星河道：“沒有問題，我這幾天都會和他在一起，你隨時都可以來找我。”
結果他的話剛說完，總經理和王秘書的臉更奇怪了，龐元白甚至發出了什麽漏氣一樣的聲音。王秘書嚴厲地瞪了他一眼，龐元白趕緊捂住了嘴。
在方成雲的帶領下，問星河在園區裏轉了幾個小時，但在沒有資料的情況下，泛泛的掃描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數據可用，一切參數都是正常的，於是隻能無功而返。
基本上是第二天早晨一上班，王秘書就將所有的資料用電子版傳給了她的老板。
方成雲接收後通過鏈接共享給了問星河。二人用了幾分鍾的時間進行了分析，卻沒有發現什麽異常，就是很普通的員工資料，連統一的共同點都沒有。
“這些是地球人的資料，”問星河道，“有很多東西他們不知道，在資料上也反映不出來，所以我需要去實地考察一下。尤其是那位剛死的劉炳東，按照大中華地區的習慣現在應該還沒有下葬，他身上說不定能發現點什麽。”
“我和你一起去。”方成雲說。
問星河：“……你沒別的事情好做了嗎？”
他所受的訓練，所經曆的培訓，曾經的人生，都是一個人獨自挨過。他一點也不習慣身邊多一個人指手畫腳——雖然方成雲一般並不指手畫腳。
方成雲道：“這個公司，我比你熟。”
這個理由無懈可擊，問星河無話可說。
於是龐元白小朋友就被老板無情地撇下了。
回到電子科技公司，他們坐內部的擺渡車進了公司園區，又往裏開了許久。
作為最高領導“視察”，下麵的人自然不敢怠慢，不管他們到哪裏，都有相應的負責人老老實實地跟在後麵等著給領導介紹情況。就算問星河一直在給方成雲傳達自己不滿的意思，方成雲也不為所動。因為他也沒有辦法，這是規定，他就算是領導，也不能自己一個人到處亂鑽，這是不合適的。
方成雲帶著一群人進了其中一個廠房。他身姿高挑，氣宇軒昂，理所當然地受到了來來往往的員工集體的注視禮。
當然，今天最讓他出風頭的並不隻是他本身，還有他身後緊跟著的那位個年輕人，身穿道袍，長袖飄飄，背上還非常複古地背了一把長劍，就像僵屍電影裏那些道士的正經打扮。
“……所以說，老總終於想通了，請了大師來驅邪？”
“就算是要驅邪，也不能請這麽個大師吧？”
“對呀，那孩子還不到二十歲吧？驅邪？他有那個本事嗎？”
“快看快看，這小道士長得多好看……”
“他長得好像哪個明星！呃，到底像哪個明星呢……”
“他好像和那個誰誰誰，還有誰誰，還有那個誰，都好像呢！”
“哎對對對！就是的……”
……
員工們自以為隱蔽的竊竊私語在方成雲和問星河的聽力之下一覽無遺。問星河僵著臉，簡直不敢麵對消息條裏的觀眾。
所以說……播主你還是不記教訓嗎？穿這一身，非常高調啊。
你們懂什麽！播主這是用一身專業裝束嚇死偷渡者，讓他們立刻束手就擒啊！這就是所謂的心理戰術，是非常高端的……對不起我編不下去了……
噗！播主你傻嗎？剛到地球的時候不就被那些人指指點點，現在居然還敢穿這一身……
播主方成雲：是我讓他穿的。因為這樣可以用驅邪的借口解決偷渡者，以防泄密。
原來這位方成雲又窺屏了啊……無數沉浸模式的觀眾又趕緊都跳了出去。
下麵所有的消息條都是一水兒的“……”。
問星河瞥了他一眼，並沒有對他越俎代庖地發布消息表示什麽意見，並裝出了一切盡在掌握的樣子。
地球人，真的是好奇怪。
和他們一樣，他們就會覺得你是個普通人，幹啥都看不上你。
和他們不一樣，他們就會覺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但你幹什麽他們都會覺得你很厲害。
這大概就是公司一定要給他們設定不同身份的緣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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