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你跟我道歉
我的印象中，不管什麽事情楚寒庭都能以那張漠然的臉，雷打不動地承受，除非全身心相信一個人，才會露出些許小表情，而那個人就是我。
可他現在都不想讓我看到，因為他覺得狼狽。
直到淩晨時分楚寒庭的情況才穩定下來，袁醫生說目前病因不明，隻能先注射麻醉讓人睡著，等他看過那些病例分析一下再說。
方然陪了我一個晚上，催促了三遍讓我去休息，並且保證楚寒庭醒了一定第一時間叫我。
我的確腦子昏昏沉沉的，於是在隔壁房間眯了一陣，睡了四個小時就醒了，實在是被夢裏那些光怪陸離嚇得不輕。
而等我出來，門口站著楚臨徹。
我回來的時候正值楚臨徹出差，我也沒想到他這麽快得到消息。
比起兩年前，男人是沉穩了一些，但臉上那股痞氣怕是這輩子都去不掉。
他跟沒骨頭一樣靠在牆上，“說吧，你們兩個又怎麽了？我本來打算一回來就給你接風洗塵的，誰知道第一時間接到了他住院的消息。”
我看了眼仍舊毫無知覺的楚寒庭，心疼到麻木，“是我任性。”
楚臨徹盯著我看了陣，“你不像是任性的人，等他醒了好好說，安藍，你們兩個這一路走得我看著都費勁兒，別不珍惜。”
“嗯。”我點點頭。
“老宅那邊我替你們說，安安的事我也聽說了。”楚臨徹臉色有些難看，“都交給我來處理。”
“好。”我衝他擠出一絲笑，“這裏交給我。”
楚臨徹眸色幽深，抬手揉了揉我的腦袋，“是長大了。”
相識這麽多年，我第一次覺得他像個兄長。
楚寒庭這一覺睡得很沉，醫生說他可能需要兩三天才能醒來，而當天下午，那個本該睡著的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彼時我正站在病房門口聽袁醫生說一些晦澀難懂的詞，見狀不由得伸手按在玻璃上，袁醫生背對著病房，側目問我，“有認真聽嗎？”
“他醒了。”我淺聲道，生怕嚇到這個人。
其實他什麽都聽不到，楚寒庭輕輕眨了眨眼，因為在病中他的反應總是格外慢，但認出是我後，男人露出了一個虛弱且溫和的笑。
袁醫生猛地轉身，然後靜靜看了很久，“他心裏肯定有特別放心不下的人和事，否則不應該這麽快。”
話雖如此，楚寒庭清醒的時間並不多，但時長卻一點點增加，最長的一次他醒了半個小時。
醒著楚大總裁就要找點兒事兒幹，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你跟我道歉了嗎？”
我俯身吻住他的唇，“對不起。”一次不夠就多來幾次。
同時，袁醫生分析完了亞臨的報告，而亞臨本人也抵達A市。
亞臨到A市的第一件事就是住到了楚寒庭樓下……長途飛行的確不適合他，但有了亞臨的幫忙，袁醫生那邊更加得心應手。
最終結果出來了。
“專業術語你也聽不懂，那我簡短點兒說。”袁醫生抬手扶了下眼鏡，“他之前拒絕解毒藥劑的直接後果影響到了他的心髒。”見我一臉震驚，袁醫生連忙擺擺手，“但是沒那麽嚴重，情況在可控範圍內，之前病情處於隱性狀態，我們也檢查不出來，這次發病也不是全無好處，這種症狀完全可以調理過來。”袁醫生衝我笑了笑，“首先，你別再刺激他。”
“好……”我感覺自己心髒也快出問題了，聽袁醫生說話就是一口氣飄到天際，在失重狀態下再緩緩落到地麵。
“知道供祖宗嗎？”袁醫生用文件敲了敲我的肩膀。
我有些不在狀態，滿腦子都在重複他剛才說的話，木訥點了點頭，“知道。”
“就那麽供著楚總。”袁醫生道。
我：“……”
醫院給楚寒庭用的都是最好的藥，男人一周後被轉入普通病房，臉色好了很多。
“哪裏不舒服？”我端著熱水進來，一眼就看到楚寒庭在皺眉，忙不迭走到他旁邊問道。
楚寒庭睜開眼睛，深深看了我一眼，拉著我的手示意我坐下。
他的指尖還是冷冰冰的，病房內暖氣充足，我也不擔心他受涼，於是抓住他的兩隻手放在掌心，時不時哈氣捂著，“暖和嗎？”我笑著問他。
楚寒庭勾起嘴角，“暖和。”
前不久的爆發，令人倍感冰寒的冷戰，那些不受控製的惡毒念頭，還有那些違心的話，都在這相視一笑中化作塵埃，被陽光一照，瞬間就不見了。
“那天，我想直接做個了斷。”楚寒庭說的很慢，“我不想瞞你，有段時間特別難受，陳露的確有點兒鎮痛作用，她的眼睛跟你很像，但是隻有那一晚。我喝了酒，找她過來，跟她麵對麵坐了十分鍾，臨睡前我給方然打了電話，讓他將人帶走，而那些讓陳露誤會的話，可能是我睡著時說的，我也忘了。”
楚寒庭說完皺了下眉，下意識想要按一按胸口，似乎很不舒服。
我頓時緊張起來，“好了，難受就不說了。”
“要說，你前兩天跟刺蝟一樣，我都不敢碰你，好不容易等到你斂刺了，怎麽能錯過？”他笑意更深，“但陳露這事，的確是我疏忽了，因為我根本沒把她放在心上，所以也沒料想到她……”
監控儀器發出“滴滴”聲，我立刻輕掩住他的嘴，“我都知道了，錯了錯了！發自內心的。”
楚寒庭半闔著眼睛，等儀器不叫後，疲憊地睡著了。
所以說到底，他在難以忍受的時候，就找來陳露看了十分鍾？而我因為這十分鍾……
楚寒庭真正見好是在三天後，說起來也是孽緣，他有點兒好轉，那邊亞臨也能走動了，施萱扶著亞臨進來時楚寒庭正在吃粥，見狀瞬間放下臉，“你怎麽在這？”
亞臨像是沒感覺到這股敵意，聳了聳肩，“你得謝謝我，聽說藥劑有副作用，我第一時間趕到，不過我剛剛得知，那些副作用是你自己作的。”
亞臨說的相當陳懇，我有些頭疼地撫額，“你能不說風涼話了嗎？”
亞臨眯起眼睛，露出狐狸一般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