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聽到身後傳來的話,淨禹隻覺得刺耳無比,嬴澤在他心目中是最幹淨、最聖潔的存在,到底是誰,居然這樣詆毀?


  嬴澤和淨禹一同站起來,轉過身便看見嬴昬似笑非笑,滿麵驚異地道:“九弟啊,你還真是不知羞恥,居然和一個男人攪在了一起,難道你就不覺得丟人麽?”


  嬴昬是慧天妃親子,原也沒少跟在慧天妃身後欺負過嬴澤母子,就連把柄靈陌刃,嬴澤原本也是為他而準備的。


  雖說經過太祖提點,嬴澤已經放下了心頭的仇恨,可是這時候見到他,還是難免有些分外眼紅之感。


  “喂!你是什麽人!這裏可是太祖腳下,你居然在此口放厥詞?”


  淨禹聽不得嬴昬的話,上前一步,護住了身後的嬴澤。


  “好一個太祖腳下,你們淫穢的事兒都做了,還不讓我說麽?”


  七殿下嬴昬不屑地看了淨禹一眼,道:“你是哪裏的小土鱉?竟然敢這樣和本殿下說話!”


  “你才是土鱉!我可是太祖的九弟子,你是哪根蔥?居然在太祖山上放肆!”


  “哦?這麽說,九弟,你是在淫亂師門?”


  嬴昬懶得和淨禹多言,目光越過他,直接看向嬴澤。


  嬴澤握了握拳,深吸一口氣,拍了拍淨禹緊繃的肩膀,淨禹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往一旁側了側身,讓嬴澤走了出來。


  “嬴昬,想來這些天諸位師兄師姐忙著要接待的貴客,就是你吧?”


  “大膽!我是你的兄長,你直呼吾名,還懂不懂禮數?”


  嬴昬自小和嬴澤相互看不過眼,平日裏最喜歡擺出兄長的架勢要嬴澤難堪,如今再見,那神態語氣,居然絲毫未變。


  “聖人說‘兄友弟恭’,你雖然癡長我幾歲,但對我斷斷算不上友善,如何還能恬不知恥地要我待你恭敬?”


  嬴澤的身量體態和性情風貌,和他已過世的母親極度相似,慧天妃和嬴昬最是見不得他們母子身上這股清貴氣,好像迎著料峭寒風的綠梅,清雅而不屈。


  “好你個混賬!看來你是和你身邊的野男人苟合過久,沾染了凡俗的汙穢之氣!”


  七殿下涵養素來不佳,稍稍被嬴澤擠兌一番,便遽然變色,恨不得開口大罵。


  “嬴昬,你好歹是天帝與慧天妃之子,平日裏自詡身份高貴,怎麽卻有如市井潑婦,開口閉口都言語肮髒,不堪入耳?”


  嬴澤受不得嬴昬話裏話外辱罵淨禹,這時候說起話來也就分毫不客氣。


  “什麽?澤,你是說他是天帝的兒子?”


  一旁的淨禹故作驚訝,長大了嘴巴,用手指指著嬴昬,滿目的不可置信。


  “沒錯,他是天帝第七子,嬴昬。”


  “不會吧?天帝何等人物,怎麽虎父犬子,有這麽一個癩蛤蟆一樣的兒子?我還以為,你的那些兄弟一個個都像你一樣,模樣俊俏不說,還多才多藝,不曾想這竟是我想多了。”


  淨禹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嬴昬一番,時不時還嘖嘖兩下,滿眼俱是鄙薄。


  “你!你們兩個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對本殿下品頭論足?”


  嬴昬原本是來看嬴澤的笑話,想著來踩他幾腳,可是卻被嬴澤和淨禹一唱一和擠兌得氣憤不已。


  “我什麽我?你往後還是別打著殿下的名義在外麵招搖的好,你看看嬴澤,他從來都不自稱為殿下,可是一言一語,一舉一動都有天家的尊貴和氣派,不需要把身份掛在嘴邊也自然得人敬重。”


  淨禹誇了嬴澤一番,又轉而對嬴昬說道:“至於你嘛,禮儀體統全然沒有,說話還尖酸刻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帝子殿下身邊的一條狗,飛揚跋扈,目中無人,隻知道狗仗人勢!”


  “放肆!你想說本殿下狗眼看人低?”


  嬴昬自小就是飽受追捧,說話雖是尖刻了些,可從來沒人敢和他頂嘴,他也從來沒想過要怎麽接茬兒,今天被淨禹一通話說得是方寸大亂。


  “哈哈,七殿下,這可是你自己親口承認的,我隻是打個比方,不曾想你自己如此有自知之明,一下就認清了自己。”


  淨禹和嬴澤相視而笑,渾然沒有把嬴昬放在眼裏,太祖山之上,難道他還敢造次?


  “好啊,真好,不愧是賤種!賤人之子就應該和這樣的鄉野村夫為伍,一生一世都肮髒齷齪,後世子孫都流著卑賤的血!”


  “你說什麽?”


  嬴澤可以忍受嬴昬說他如何如何,可如若牽扯到自己的母親,那一切就不同了。


  嬴昬看到嬴澤臉色陰沉,心裏突然舒坦不少,嘴裏接著說道:“怎麽?我說錯了嗎?你娘不是一個賤人麽?在凡世就是風塵女子,任千人騎萬人壓,到了天宮裏還不改狐媚,最後恐怕是飽受寂寞,才忍不住了斷了自己!哈哈哈!”


  說到後麵,嬴昬自己都笑了出來,他素來看不起嬴澤母親,認為她隻是一個凡俗女子,有什麽資格和他那雍容華貴的母親平起平坐?有什麽資格入主那九重天宮之上?


  慧天妃日日咒罵,他如何沒學到其中精髓?隻是恐怕任誰都想不到,那高高在上的天妃,說起話來也是如此不堪,難聽至極。


  “喂!打人不打臉,罵人不罵娘!虧你還是天帝之子,莫非連最起碼的家教都沒有嗎?你最好快點向嬴澤道歉!不然――”


  淨禹聽到此間都不由得紅了眼,能生養教導出嬴澤這種清貴如茉莉,高雅如古蘭的兒子,那位天妃娘娘想來一定也是個奇女子,怎麽會像嬴昬說得那麽不堪?


  “不然?不然怎麽樣?難道我說錯什麽了嗎?我憑什麽要道歉?”


  “嬴昬!你莫要給臉不要臉!辱罵我事小,可汙蔑我母親事大,你若不向我母親道歉,那即便將此事鬧到帝父麵前,我也定要你付出代價!”


  嬴澤雙手輕輕顫抖,點指著嬴昬,態度強硬。


  “道歉?呸!就那個賤人也配?她死都死了,在世的時候禁不住本殿下參拜,死了就更受不住本殿下的賠禮了!”


  嬴昬看到淨禹和嬴澤氣得發抖,心裏頭愈發得意,陰陽怪氣地說道:“唉喲,對不起啊,九弟,為兄前頭有一句話說錯了,什麽賤人的種,後世子孫就都得流著卑賤的血。是哥哥忘了,你們兩個,哈哈哈,是注定斷子絕孫的!哈哈哈!”


  “你嘴巴真的很臭!”


  嬴昬還猶自笑得前仰後合,淨禹已經揮拳,一拳頭打在了他的臉上。


  毫無防備的嬴昬挨了淨禹一拳,頓時眼睛就紅了,怒喝道:“你個賤民!居然敢打我?以下犯上,你是尋死麽?”


  “閉嘴吧!我打的就是你!”


  淨禹如今是氣急了,哪裏還管得上嬴昬是何身份,一個大耳巴子又招呼了過去。


  “哼!不知死活!”


  嬴昬是帝子,母族又是八荒六合一等一的大族,加上年歲還比淨禹大上不少,這時有了防範,哪裏還能被他輕易打到?

  “砰――”


  嬴昬捏住淨禹的拳,嘴角帶著輕蔑笑意,暗中用勁,一下就把淨禹打得倒飛出去。


  “禹!”


  嬴澤看到淨禹被打飛,一下子著急不已,連忙上前把他接住。


  “我沒事!”


  淨禹靠著嬴澤站穩,覺得胸口有些窒悶,體內的鮮血不斷翻湧,轉而對嬴昬吼道:“再來!”


  看著再次朝自己衝來的淨禹,嬴昬目含不屑,並指為劍,一下捅在淨禹肩頭,隻一下就破了淨禹的防禦,讓他肩膀上多出了一個血洞。


  “啊!”


  淨禹怒急,一下抽出九韶劍,對著嬴昬麵門刺去,淩厲的劍光讓嬴昬也變了臉色,連忙側身躲過。


  這一躲,嬴昬頓時勃然大怒,對自己居然被淨禹逼退一事感到非常惱恨,登時長嘯一聲,也拔出自己的佩劍,一下向淨禹的空門刺去。


  “小心!”


  一旁的嬴澤看得心驚肉跳,情急之下隻好將靈陌刃拋了出去,這才打得嬴昬的劍刃失了準頭,隻劃破了淨禹的衣襟。


  “哈哈哈!嬴澤你個孽障,你今時今日真是長進不少,怎麽?想和這個小賤種聯手對付我?”


  一劍失利,嬴昬怒極反笑,站穩之後,突然笑意一收,麵目猙獰地對嬴澤說道:“你個小崽子心術不正,連武器都是匕首這樣的暗殺利器,看來母親沒說錯,留著你早晚都是個禍害!”


  嬴昬雖然紈絝,但到底不是傻子,看到靈陌刃的那一刻居然感知到了什麽,竟一下舍棄淨禹,直奔嬴澤而去!


  嬴澤的武器起先已經拋了出去,這時麵對嬴昬的長劍隻得慌亂躲避,左支右絀之下,身上已多處負傷。


  “住手!你個畜牲!嬴澤可是你親弟!”


  一旁的淨禹怒氣升騰,頭發一根根倒豎起來,一下就頂開了發冠,原本清秀的臉龐也因為怒火而顯得可怖。


  這時嬴昬已經將嬴澤打倒在地,一腳踩在嬴澤的肩頭,狂傲地笑道:“哈哈哈!這樣的賤種也敢和我稱兄道弟?你們真是恬不知恥,攀高枝也不是這麽個攀法!”


  嬴昬眼皮一挑,看著腳下的嬴澤,腳部用力,死死地踩住嬴澤,狠狠地說道:“不知死活的東西!自以為學了幾天道術就可以和我動手了?就可以在我麵前保持尊嚴了?居然還敢要我向你那死鬼老娘道歉?我倒要看看,今天是誰向誰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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