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9、三年抱倆,五年抱仨
自古紅顏多禍水,英雄難過美人關,自家主子雖不是那種好色無腦之徒,但跟白溪雙休的這段時間,難免生出一些男女之情來。
這在墨淵的眼裏並算不得什麽,區區凡人,露水情緣,丟在歲月長河中,如滄海一粟,渺小的不值一提。
自家主子當然不能在這個小角色身上蹉跎下去,他跟地母才是天作之合,一個是冥界之主,一個是大地之母,簡直沒有比他們更般配的了,更何況,他們之前就是一對,早已情根深種。
墨淵想,要是主子顧念這幾個月與白溪的些許輕易下不去手,他不惜做這個惡人,但隨即收到墨九幽射過來的駭人的眼神,還是被嚇得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
“別碰她。”墨九幽冷聲道,“白家也不行。”
墨淵看這勢頭不對,自己退了一步,說道:“既然主子喜歡白溪,那就當外室養著,陽間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常事,更何況你是冥王,明媒正娶地母為正妻,白溪在外麵養著,我想地母也不會介意的。”
墨九幽瞪了墨淵一眼,說道:“這不是你應該操心的事情,我心裏自有計較,你去白家跑一趟吧,這是白冰掌家,白品堂主持七門的第一年,恐怕要生亂。你盯著點,必要時候幫他們一把。”
墨淵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但拗不過墨九幽,隻得去了。
墨九幽站在王水河邊,一直守著那朵白蓮花,久久沒有離去。
……
大年三十晚上,白家莊園裏熱熱鬧鬧,四十二分堂代表齊聚一堂,新麵孔較多,老人兒也不少,雖然每年都會聚在一起,但今年很明顯不一樣。
今年。白沐陽剛剛去世,白品堂一個新人,全權主持七門,白冰坐鎮,一群分堂代表,都虎視眈眈的盯著這個據說是老掌門暗中培養了十一年的接班人。
白品堂上任剛剛四個多月,手段極其狠厲,驚得分堂蠢蠢欲動之徒一下子按壓下了某些不切實際的念頭,更讓人驚詫的是,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家夥,一上任,便與冥界建立了極其深厚的合作關係,冥界竟然允諾將大部分與陽間往來交易,交給白品堂來做。
這件事情到底是真是假,還得看大年三十晚上,那邊送來的交易清單作數,如果今夜沒有收到大數量的清單,他們這些分堂的代表,誰也不會饒過這個大言不慚的家夥。
可以說,這是一場鴻門宴,不同的是,這場鴻門宴,宴請的人沒有害人之心,倒是赴宴的人。一個個心思都不單純。
白冰房間裏。
白冰挺著八個月的大肚子坐在床沿上,雙手撐著床,鼓著腮幫子,瞪著白簡舟。
白簡舟蹲在她麵前,雙手放在她膝蓋上,討好道:“冰冰乖一點,今夜就留在房間裏,我會協助白品堂做好一切的,你不用擔心。”
“這是我掌領白家的第一年,又是這麽重要的日子,我怎能不出麵?”白冰氣道,“就算什麽都不做,我就一把椅子坐在那兒,也總比縮在房間裏麵的好,白簡舟你實話實說,你是不是知道什麽,想背著我幹什麽壞事,才不讓我出去的?!”
“我的姑奶奶,我們結婚快一年了,我是什麽人,你不清楚?”白簡舟無奈道,“你我之間,經曆了那樣的生離死別,這幾個月你為了保胎,吃了多少苦頭,我都是看在眼裏的,正是因為心疼你和孩子,才不想讓你出去摻活那些事情。
我保證,明年年三十,我留在房間裏帶孩子,你出去主持大局好不好?”
“你誑我。”白冰噘嘴道,“是誰前兩天還說,想要我三年抱倆,五年抱仨?說不定明年年三十,我又大著肚子給你借口,不行,說什麽我都要出去。”
白簡舟恨不得伸手扇自己一耳光子,沒事嘴那麽欠做什麽,現在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吧?
他沉了沉氣,特別認真的看著白冰的眼睛,說道:“冰冰,有些話說出來很不中聽,但我必須向你坦誠,我不希望我們夫妻之間有任何齟齬。
我愛你,這麽多年了,很愛很愛,好不容易把你娶到手,恨不得一直將你藏在後院裏,不問世事,為我生兒育女,咱們一家子和和睦睦,其樂融融的過下去。
但我是入贅進來的,身份地位在那兒擺著,年紀又輕,資曆修為也當不起大任,沒有辦法保護好你們母子,也沒辦法護得了白家周全。
不說別的,就拿我的家族來說吧,我父親走的早,我被過繼給大伯父做兒子,他對我的確很好,將我培養起來也很不容易,如今嶽丈撒手西去,各堂勢力都開始不安分起來。
大伯父找我說過好幾次,讓我早做準備,將白家和七門的話語權拿過來,但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也明確跟他說了,我不會這麽做,至少在我還沒有足夠的能力之前,不會。
但大伯父也的確是在為我,為我們這個小家庭在考量。冰冰,我們是一體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咱們不能落了勢頭。
現在最好的一點就是,白品堂是個有能力又有手段的,對咱們也忠心耿耿,我已經跟他好好聊過了,今夜,我會跟他聯手,護住白家和七門,這一切,我和他去麵對,足以。
我最放心不下的是你,冰冰,答應我,安心留在房間裏,等我回來,好嗎?”
白簡舟的一番話,將白冰滿肚子的質疑全都打消了。
白沐陽去世了,白溪也像是消失了一般,多方打聽也找不到任何小溪,如今她能依靠的,最親近的人,也就隻剩下白簡舟了。
她不敢想象,如果白簡舟再背叛了自己,到時候自己該怎麽辦?
白家七門這麽多年的基業,不能毀在她白冰的手上,連日來的壓力,逼得她疑神疑鬼,而今晚已經達到了頂端。
白簡舟心裏明白,這些天白冰的焦躁他也看在眼裏,本不想說這麽多,隻想用自己的行動來讓白冰安心,但現在看來,不說清楚。白冰是沒辦法真正安心的。
白冰最終還是選擇信任白簡舟,拉著他的雙手鄭重道:“簡舟,我長這麽大,一直被保護的很好,頭頂上的天有人幫著頂著,無憂無慮,可是如今,天塌了,我也被騙過感情,真的是驚弓之鳥了,如今我隻相信你,如果你再背叛我,那我可能……”
“別說。”白簡舟打斷她,保證道,“我不會讓你失望的,聽話,相信我,等著我。”
白冰用力的點頭:“我會好好待在房間裏,簡舟,不要讓我等太久。”
白簡舟站起來,摟住白冰,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放心。”
然後抱起她微微有些浮腫的小腿,把她弄上床,拉過一邊的被子替她蓋上,摸摸她鬢角的發,說道:“睡一會,睡醒了我就回來了。”
白冰聽話的閉上眼睛,雖然根本睡不著,但她也不想讓白簡舟擔心。
白簡舟離開,房門關上之後,他對身邊的死士說道:“守好大小姐,她若是有什麽閃失,你跟你的整個隊伍都提頭來見。”
……
晚上九點半左右,主殿大廳裏,已經坐滿了人,四十二分堂的代表悉數到位。主位上空空如也。
大家交頭接耳的說著話,聲音放的很低,三四個一團。
誰也沒有注意,正廳東側麵屏風後麵,站著兩個人,正冷眼看著這一切。
白簡舟說道:“站在這裏,真是一目了然。”
“看來他們私下裏沒少聯係。”白品堂說道,“四十二個分堂,除去尾座那幾個剛上任的新人,其他的,各自分為五個團體,你大伯的呼聲最高,圍在他身邊的,竟有十來家。”
“大伯這邊你放心,他很看重我,也拎的清,一切以我馬首是瞻。”白簡舟說道,“我最擔心的,倒是雲麓分堂那邊的,他家老堂主深謀遠慮,子孫眾多,各個都不是好惹的,看似不拉幫結派,但想要上趕著貼上去的大有人在。隻有拿下他,七門才不會有任何動亂。”
白品堂點點頭,說道:“這些都不重要,就算四十二分堂全部叛離,七門也保得住。”
他撂下這句話,背著手從屏風後麵走出去,顧自坐在了主位左手邊。
他一坐下,所有人都閉了嘴,大眼瞪小眼的看著他。
白簡舟還沉浸在白品堂最後那句話中,那種自信與勢在必得的起勢,讓白簡舟驚詫。
捫心自問,就算現在坐在高位上的自己,也不能做到白品堂這般自信,他終究是比不上白品堂的,他如今該慶幸的是,白家七門有這麽一號任務撐著。
冷靜了一下,白簡舟整理了一下衣服,也跟著從屏風後麵走出去,坐在了主位右手位置上。
白簡舟剛坐下,下麵,雲麓分堂堂主雲飛揚便吭了一聲,像是在清嗓子,更像是在表達不滿。
白簡舟看了他一眼,心裏明白,白品堂是七門代理掌門,坐在左手主位是理所當然,而右手主位的位置,應該是白冰坐的,他隻是協助白冰管理白家,是沒有立場坐在這兒的。
但白簡舟沒有動,端端正正的坐在那兒,就像是沒感覺到下首各位不善的眼神似的。
雲飛揚身後,他的大兒子首先開口詢問道:“敢問,白大小姐怎麽沒有一起過來?她是白家當家人,這樣重要的時刻,她理應出席。”
白簡舟說道:“內人身懷六甲。月份大了,容易累,天色不早了,已經睡下了,由我代替她來與大家商議大小事情,還請大家能體諒內人懷胎不易。”
“到底是身子重來不了,還是想來不讓來?”那人陰陽怪氣的質問道,“晚飯的時候,我看著大小姐腳步穩健,精神頗好,倒不像是會這麽早就睡下的。”
白簡舟還沒說話,下手大伯父已經出聲:“怎麽。雲大公子千裏迢迢來白家莊園這一遭,關心的不是如何將白家七門發揚光大,倒關心起我兒後院裏這些兒女情長來了,知道的人明白大公子這是關心我兒和兒媳,不知道的,還以為大公子對我兒媳有何非分之念呢。”
“退下。”雲飛揚麵色一冷,側首,沉聲訓斥兒子。
轉眼,淩厲的眼神射向對麵白家大伯父,大伯父捋著自己的三羊胡子,不躲不閃的對上雲飛揚的眼睛,誰也不服誰。
白簡舟這會子嗬嗬一笑。道:“承蒙各位抬愛,關心內人身體,以及她肚子裏的白家嫡長血脈,快了,再過一個多月,可能還要請在坐的各位再跑一趟白家莊園,慶賀我麟兒降生。”
“那是那是,應該的。”
眾人一片附和。
一直沒有說話的白品堂,這會子清了清嗓子,說道:“白家近幾個月,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清繳了一批不安分子,如今能坐在這兒談笑的,都是七門的中流砥柱,也是我和簡舟看重的人,希望大家共處一堂,能夠相處融洽,一起為白家七門的將來,做出最大的貢獻。”
白簡舟意外的看了一眼白品堂,沒想到他會帶上自己的名字,這是給自己麵子,抬高自己的身份地位,隻一瞬間,白簡舟就真的覺得自己腰杆子挺直了許多。
大伯父也是激動,連聲說道:“那是一定的。”
其他人也跟著附和。
就這樣聊著聊著,時間已經過了十一點。
雲飛揚發問:“大祭司,先前你就說過,從今年開始,冥界會大幅度的增加與我們七門的交易往來,這是真的嗎?這麽晚了,怎麽還一點動靜都沒有?”
“急什麽?”白品堂說道,“該來的,一定會來,在清單沒有送來之前,我要跟大家夥先提個醒。
七門有四十二分堂,分布各大地界,各自有各自的家族勢力,以往四十二分堂幾乎是不分地位高低的,在掌門這兒都是一視同仁,但從今年,這一格局將被打破。
清單到來之後,我會將所有任務一一列出來,到時候,各自分堂想要承擔多少任務,由自己定,接下的任務,必須保質保量的完成,無法完成的。會有懲罰。
明年大年三十晚上,還在這兒,還是各位,到時候論功行賞,論罪處罰,四十二分堂也會按照完成任務的數量與質量重新排隊。
我已經與冥界達成共識,完成任務之後,冥界不僅會發放相應的報酬,還會獎勵一定的功德量,金錢有價,功德無價,路,我已經為大家鋪好了,具體該怎樣做,能做到何種程度,還看大家自己怎麽想了。”
一句‘金錢有價,功德無價’,徹底點燃了大廳裏所有人心中的小火苗,各個都驚喜萬分。
“代理掌門,你說的都是真的嗎?冥界果真是這樣答應的?”
“我怎麽感覺有點不真實呢?七門建立這麽多年了,換了這麽多任掌門,還從未有一個為咱們爭取過這麽大的利益。”
“代理掌門果然不同凡響,一出手便知道有沒有。”
“往年那一點點任務,我做著都沒勁。今年我一定要多爭取一點任務回去。”
“切,是你想爭取就能爭取到的麽?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堂口有幾個人。”
偶爾也有質疑的聲音:
“代理掌門的話能不能信啊,我怎麽覺得有點懸呢?”
“冥界又不是他家的,他說什麽就是什麽啊!”
“就是,別這會子大話說出來了,一會兒拿不到清單,那可就鬧笑話了。”
“他白品堂再厲害,還能厲害過老掌門去?我看他是在打腫臉充胖子,拖延時間罷了。”
……
白品堂坐在上首,一手端著茶杯,一手拿著杯蓋,一下一下輕輕地蕩著茶水,麵不改色。
白簡舟也端著茶杯,時不時的瞄一眼白品堂,聽著下麵那些人的話,心裏麵沒來由的發慌。
其實,慌的,不僅僅是他白簡舟,白品堂心裏也沒有底。
承諾,是當初墨九幽跟他保證的,後來他也與墨淵接觸過一次,這一晃幾個月過去了,這兩個人再也沒有出現過。
今夜,白品堂在這兒等著,不僅僅是在等那份清單,還是在等墨九幽給他一個說法,他必須問清楚,白溪的情況。
白品堂猶記得,那一日墨九幽警告他的話:不要再去找白溪!
可是後來,白品堂回過五花教,當初的結界卻已經探不到了,他試圖從花牧庭的嘴裏探聽出點什麽,結果花牧庭一問三不知。
白溪被墨九幽囚禁了,這是一定的,可是到底囚禁去了哪裏,如今情況如何,沒有人知道。
白品堂很擔心,用了很多辦法去查,查白溪,查墨九幽和墨淵,可最終,什麽都沒查到。
今夜,是他唯一的機會,他絕不能錯過。
清單是次要的,白溪才是最重要的!
時間剛剛走過十一點半,大廳外麵的院子裏,忽然起了一陣風。
那風拔地而起,呼呼地如鬼嘯一般,讓人心底生寒。
大廳裏一大半的人,齊刷刷的站了起來,一個個盯著院子裏的狂嘯的旋風,大氣都不敢出。
不多時,從旋風的中間,一聲聲鎖鏈拖地的聲音傳來,一個朦朦朧朧的身影從旋風中間走了出來……